那是默莲刚来永夜城一点钱也没有的时候,最爱吃的东西。
哪怕是后来她成为了清池阁的头牌,吃的都是精致的茶点,她也还是会是不是偷偷去买一块酥饼来解馋。
白珑和方令看了那封信。
据水荷所说,被选入城主府的十五个花娘会和外面自己最交好的姐妹通信。
其他也有十四个花娘收到了城主府内的来信。
水荷也认识其中的几个花娘,跟她们聊了聊之后,发现城主府内送出来的信内容都不太一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
那就是城主府的生活非常好,十五个花娘完全乐不思蜀了。
“还有这最后一句话,要不是我知道不是默莲写的,真的会被气到好嘛。”
水荷想起来还是会被气笑了。
“这话是在挑拨谁的关系呢?”
水荷太熟悉这种语气代表了什么了。
一看就不是她们花娘会写出来的东西。
她这么长时间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男人,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
非常自信。
他们总感觉花娘们会为了他们去谁哪吃酒争风吃醋,甚至为他们勾心斗角冷嘲热讽。
“也不知道是哪个男的想的,也不动动脑子。”
水荷她们巴不得那些男客一个都别来,这地方趁早倒闭了的好。
“我现在闭门不接客别提有多爽了。”
水荷逐渐恢复了年轻时的脾气。
“原来她是这种急性子啊。”
方令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自己的同类,转眼就两个性格了。
水荷之前的性格倒是和她说得默莲的性子很像。
而且听水荷的回忆,她年轻时明显就是急躁的性子,和默莲的平稳正好相反。
反倒是水荷现在,和当年的默莲很像。
白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沉默一会儿后对上了水荷的眼睛。
“你也有猜测对吧。”
白珑知道水荷懂她指的是什么。
“默莲和那十四个花娘,应该已经不在了。”
第38章
玫瑰园人声鼎沸,但白珑他们三人所在的房间却安静的吓人。
水荷面前的茶水已经凉透。
她拿着茶壶,几次想添茶,但都失败了。
“我也不想。”
水荷轻轻开口。
如果可能,她也不想有那种猜测。
包括默莲在内,十五个花娘古怪的回信、突然断了的联络……
水荷很难不想。
白珑给了她时间缓解情绪。
“你们想知道什么?”
水荷整理好情绪,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淡淡的样子。
她隐隐猜到了白珑她们的意图。
“我想知道,当年那届入选的十五个花娘有什么共同点。”
白珑不觉得选拔的标准会是所谓的才艺。
如果真的是以才貌为基准,那这么多届下来,靠花娘生存的永夜城早就倒了。
当年同样是候选人之一的水荷,也是才貌俱佳。
虽然水荷不说,但就算到了现在,她长时间不接客,在永夜城四大花楼之一玫瑰园中还有一定的话语权,就可见她当年有多风光。
十五个花娘一定是有其他的共同之处。
而这一定不是外貌和才艺。
“默莲,在选拔前觉醒了异能。”
水荷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短短一句话,涵盖的信息量非常大。
“那你的异能……”
白珑已经有了猜测。
“就在选拔结束觉醒了。”
水荷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默莲还没去城主府,她知道水荷也觉醒了异能非常高兴。
“我们真的命中注定吧!连异能都一起有了!”
水荷激动。
默莲也很高兴。
她们俩当晚用偷偷攒的私房钱,去酥香阁买了个大蛋糕庆祝。
“你选上了十五花娘,我也觉醒了异能。未来的好日子在跟我招手了已经。我以后也是在城主府有关系的人了!”
水荷咬了口蛋糕。
清甜的味道溢满了口腔。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她们这些在永夜城的女人出去是没机会了,所以她们都有个差不多的梦想,就是早点攒够钱,从花楼解放。之后盘个自己的铺子,开开店。
永夜城的女人只要能从花楼出去,是可以花钱买店铺房子经营的。
不如说,永夜城受城主和楼主这些男性的掌控,但他们不屑做些小营生。所以永夜城很多店面都是从花楼退下的女人来经营。
女人们缝制衣服、制作糕点……一点一点经营着她们的生活。
这也是水荷和默莲的梦想。
但这一切都在默莲进入城主府后,化为了虚无的泡沫。
“现在就是看另外十四个花娘是不是也有异能了。”
白珑和方令看时间差不多了,从小窗跳出了水荷的房间。
他们不能在里面待太长时间,还有十分钟不到会有玫瑰安排的人给水荷送饭。
说是送饭,也是变相的一种监管。
花楼的房间内部规格都一样。
衣柜是唯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但也藏不了白珑和方令两个。
从水荷那处离开后,白珑没急着离开。
她鼻子动了动。
那股淡淡的臭味还在。
“给我望风。”
白珑说着,几步从屋顶跳到了那股味道所在的地方上空。
方令躲在屋顶高处阴影中。
下方的情形一览无余。
张强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泼了一盆臭水,到不能找人。
到现在他还觉得身上有股臭味。
“张队换班了。”
下一轮的护卫过来交换。
张强往玫瑰园后方的护卫休息室走。
其他人还在闲聊。他实在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只想赶紧回去洗澡。
休息室的门关上。
张强摁了开关,但灯没亮。
“怎么回事?灯坏了?”
张强试了好几次都没打开灯。
休息室内一片黑暗。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啪嗒……”
张强毫无所觉往前踏了一步,一脚踏进了水里。
冰凉的小水滴溅起,落在了他裸/露在外的脚踝上。
“嘶……哪来的水啊……”
张强正奇怪呢,突然后脖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缠绕住。
窒息感瞬间涌上了他的神经。
“呃……呃……谁……”
张强双手死死抠住他的脖子,但触手却是一片冰凉潮湿。
像是水,手指一用力就陷了进去,但束缚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松。
抓有抓不住,松又松不开,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
巨大的濒死感一瞬间席卷了张强全身。
“救救……求……你……放过……我……”
张强扯着嗓子,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脖子上的束缚感松了一点,但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条水绳缠在他脖子周围。
“兄弟……有话好好说……我认识你吗……”
张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放低了姿态询问。
他已经知道来人是异能者了。
这水绳不是正常人可以搞出来的。
水绳还在他脖子上,张强不敢有丝毫大意妄言。
寂静的休息室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
悠闲却又清晰地朝张强的位置走去。
张强睁大了眼睛,试图看清是谁。
但下一秒,看清来人的样子后,他猛地睁大了眼。
“是你?!”张强不敢置信。
黝黑的皮肤,毛糙的头发。
是那个长得很难评的女人。
“你想干什么?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对我?!你一个女人,怎么敢的?!”
张强一下子就忘了自己之前低微的求饶姿态。
不过是个女人,怎么敢这么对他?!
“我为什么不敢?”
白珑反问,同时手指微动。
水绳顺应她的动作收紧,重新紧紧缠绕住了张强的脖子。
这个女人有异能?!
张强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对。
但没给他多说一句的机会。
冰冷的水绳直接拧紧了他的脖子。
在痛苦的窒息中,张强不过挣扎了几分钟,就再也动不了了。
白珑松开手。
水绳一眨眼就化作了一滩水,消失在了地面上,只留下了淡淡的水痕。
张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他觉得最好拿捏的女人干掉。
白珑也不想知道他死前是什么想法。
解决了他,心口的恶气顿时通常了。
“老大,他们要回来了。”
方令传来了消息。
白珑身姿灵活地从小窗翻了出去,双手抓住了屋檐,腰腹用力跃上了屋顶。
她双脚轻巧落地的瞬间,正好那些护卫也回到了休息室。
开门的刹那,满目惊疑。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张强死在休息室里的消息不出意外传了出去。
而玫瑰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城主府和扶光还有其他楼主商讨花魁祭的事宜。
一个护卫死了,本来对玫瑰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永夜城虽然女人多,但工作的男人也不少更何况只是小小的一个护卫。
可偏偏在花魁祭快到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身红衣,胸前别着大红玫瑰的男人,表情骤然沉了下来。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晃悠,食指上还有个白玉扳指。
折扇男人嘲笑道:“玫瑰,看来你最近对下面的人很宽松啊。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听说前几天你们园子还被人捅穿了?”
红衣男人就是玫瑰的本体。
玫瑰瞪了眼折扇男:“玉池你别在这幸灾乐祸。你还是好好想想今年从哪找十五花娘的候选人吧。还有,我怎么好像听说,某些人手底下的楼前些天有个着火了呢?可别伤到了候选人才好。”
玉池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恨恨盯着玫瑰。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马上就是花魁祭了,还是先解决了这届花魁祭再说其他的吧。”
坐在两人中间的男人一身蓝色长袍,左侧耳前有一股红缨编织的细麻花小辫。
他是红颜堂的楼主秀缨。
秀缨对面的男人一袭黑衣,五个手指上都刻着奇怪的刺青纹路,身体歪斜地靠坐在椅子上。
长夜一脸戏谑地看玫瑰和玉池吵架,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
突然,原本吵得正激烈的玫瑰和玉池齐齐噤声,脸色倏尔变白,额前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
秀缨也闭上了嘴。
长夜坐直了身子,朝上方看去。
“吵完了?那就说说花魁祭的事。”
四人上方,一道男声悠悠传来。
声音不急不缓,颇为气定神闲,就像是在和他们唠家常。
但四个人瞬间不敢乱动乱出声,只能端坐在位置上,低头看着身前的一块地方。
“花魁祭不能出事。谁那边要是出了问题影响了花魁祭……”
一只赤足从轻幔帷幕后伸出。
那只脚肤色玉白,没有一丝褶皱纹理,像是玉做的一般。
“那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扶光赤着脚,半合的眼睛扫过了下面的四个人。
昏暗的大堂中,他像是一块玉雕刻出来的人。
脸上一丝皱纹也无,全身上下都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光芒。
没等他们回应,扶光慢慢消失在大堂。
扶光走后,玫瑰他们四个才缓缓平静下来。
玫瑰感觉自己的脚还在抖。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根本不敢直视扶光的眼睛,或者说是扶光。
“好了赶紧回去吧。必须要在花魁祭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
秀缨说完,长夜已经起身走向了大门。
玫瑰也不顾上和玉池斗嘴,匆匆朝自己的玫瑰园赶去。
玉池也同样往回赶。
他手底下有个花楼前几天着火了,虽然火势不大,但灭火不知道为什么异常艰难。
花魁祭在即,那花楼要是一直保持着烧焦的状态,实在是不好看。
不管什么,都不能影响到半点花魁祭!
……
另一边,白珑干脆利落解决了张强后,和方令脚步不停朝佩红的店又接连找了几个名单上的花娘。
但最后能找到的也只有三两个了,还因为对当年的事记不太清了,不能作为有效线索。
白珑和方令只能朝佩红的店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