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和往常一样与顾里一同上学,但是到了学校便会分开回到彼此的教室。课间休息的时候,顾里投篮的动作引起周围女生的欢呼,我则站在操场旁静静地看着。
“嘿,你不会是喜欢上顾里了吧?”
是程央央。
她那一头乌黑乌黑的秀发在微风中飘逸着,乌棕色的眼睛就像两颗宝石,亮晶晶地看着我咧嘴笑。
高一的时候,程央央还是戴着厚片眼镜、满脸都是青春痘的普通女孩,由于长得一般,穿衣也土,她经常遭到班级同学的歧视和嘲笑,甚至在一次午休的时候,她被几名女同学拉到了女厕所,用牙刷杆捅进了她的下体。
遭到了如此羞辱之后,程央央满脸是泪地想要用小刀片割腕自杀,还是我及时发现把她送到了医务室,并且后来替她教训了那几个霸凌她的女孩。从此之后,我们就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高二开学分文理班的时候,我们分到了同一个班级,但是她却像脱胎换骨一样,脸上的青春痘不见了,厚片眼镜也不戴了,头发亮丽又柔顺,整个人的气质都提升了好多。
从丑女逆袭成了班花,程央央的追求者也变得多了起来。而她也化身成为了恋爱专家,甚至还出版了一本名为《恋爱指南》的画册。
“这么明显吗?”如果是在之前的世界里,我肯定会矢口否认的,但是如今我既然穿越到了平行时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更不知道这一个时空的结果会不会影响到我原来的时空,我为何不开启爽文模式,勇敢追爱,大杀四方呢?
“不是吧?长安。他现在不是你哥吗?”
“又没有血缘关系,怕什么!程大神有何妙计?”
“对于顾里这种高冷理工学霸男神,我劝你还是及早放弃吧!”
“为什么?”
“你俩,一文一理,连个共同语言都没有。就算你们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也没有共同相处的契机啊!我说的相处不是空间的距离,而是心灵契合,你懂吗?”
你还真别说,程央央不愧是恋爱专家,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培养共同的爱好,共同经历一些事情,制造一些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有的回忆?”
“唐长安,你悟性可以啊!”对于我的解读,程央央倒显得比较惊讶。
好歹我t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追求一个17岁的小男生,还是绰绰有余吧!
想到这里,我信心倍增。算算时间,高三的时候我们市会举办一起“高中生音乐节”,每一个高中都会派出一个乐队代表参赛。只不过在我之前的时空中,严春华害怕耽误我们学习,直接让我们班弃权了,甚至连音乐节的报名通知都没透露,害得我错失了参加音乐节的机会。那么在这一个时空中,我绝对不能错过了!
于是,我鼓起勇气来到严春华的办公室,却撞见我的母亲正好从办公室出来。我顿时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长安,我刚想去你班级找你,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
“找我?干什么?”
“咱们市下个月要举行高中生音乐节你知道吗?我刚和严老师推荐了你。你不是喜欢弹吉他吗?”
我震惊地看着母亲:“你来学校就是为了这个?”
“本来你们老师跟我吐槽你的学习成绩,总是卡在中缝不上不下的。中缝怎么了,我觉得中缝就挺好,以你的成绩上个本市的二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顾里就不一定了,学习成绩是好,将来没准还要出国深造,那一年能回来几次啊,到时候你顾叔叔想见他一面多难,不像我可以天天见到你。这种事儿,谁幸福谁知道!”母亲并没有因为我成绩不好而责怪我,反而一脸骄傲,这与我印象中的她截然不同。
“妈,你真的这么想?”我不敢相信,再次确认着,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喝毒药前的蜜饯。
“骗你做什么!”母亲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你快进去找严老师报名吧,去晚了,名额可就没咯。”
果然被爱情滋养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母亲如今温婉、善解人意的样子,是之前的我无法想象的。
我走进办公室,严春华的桌子上放着一摞音乐节的宣传单。
“严老师,我想报名音乐节。”
严春华批改着英语卷子,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唐长安,你妈刚刚跟我说过了,我本来不想让咱们班同学参加的,都高三了,这种音乐节不应该让高一高二的学生玩玩吗?但是教育局下达了通知,说高三学生也要劳逸结合,让我们每个学校的乐队当中必须要有两名高三生参赛。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然后你负责把这摞宣传单发给同学们,看还有哪些同学愿意参与,把名单报给我。不过,名字报上去了不是就一定会让你们参赛的,学校内部还要进行选拔,具体选拔的时间地点另行通知。”
“知道了,严老师。”我迅速抱着宣传单逃离了办公室,并不是因为害怕严春华,而是想要将这个消息赶紧告诉顾里,让他也能陪我一起参加。
我拿着宣传单在顾里的班级门口等他,不远处,他用校服的上衣擦着汗液,之后又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看到我之后才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你找我有事?”
“音乐节去吗?”
“不去。”
顾里如此冷漠的拒绝让我有些意外,而我刚想问他为什么,顾里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教室。此时,上课铃声打响,我也不好在门口逗留,只能另想办法劝顾里参加。
第4章 我“杀”了他妈妈?
“顾里,你真的不想陪我去参加音乐节吗?”放学的路上,顾里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着,我三步并做两步才能追得上他。
“下周我有物理竞赛。”顾里头也不回。
“音乐节是在下个月!”
顾里停下脚步,我险些撞到他的后背上。
“唐长安,都高三了,你的心思还不放在学习上吗?”顾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我第一次看到顾里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愤怒中带着失望,失望中又有些心疼。
“我要冲刺清华医学院,不想被其他事情分心。”顾里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眶突然发红,他迅速扭过头去,快步向前走着。
我赶紧跟上,拉着他的校服袖子,想让他停下来。“顾里,小时候你不说我做什么你都愿意陪着我吗?你都忘了?”
“那是小时候。”顾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前走着。
“你说过的话也可以不算数吗?你不是说会陪我实现梦想吗?这个音乐节的奖品是有窦唯签名的吉他,你知道他是我的偶像!”我试图唤起顾里的回忆,但是他的眼神冷漠地让我觉得非常陌生,这还是我认识的顾里吗?这还是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竹马顾里吗?如果他不是,那我来到这个平行时空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梦想?”顾里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但是表情却充满了不屑,“唐长安,每次都是我迁就你的梦想,你有想过我吗?”
“你对我那么凶干什么?我有得罪你吗……”我第一次看到顾里冲我如此发脾气,他的态度让我感到害怕。
“得罪,你真的不记得吗?还是在你唐长安的眼里,我顾里就应该做你的垫背,就应该事事让着你,迁就你,而我顾里的需要和感受就可以完全被忽略?”
“我没有不在乎你……我做什么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我完全没有印象。难道在我穿越之前,做过什么让顾里不可原谅的事情吗?
看着顾里远去的背影,想到刚刚顾里痛苦的表情,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楚顾里开始讨厌我的真相。
回到家的时候,顾里、顾从文和母亲已经坐在饭桌前准备开动了,看到我回来,顾从文立刻热情地为我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
“长安,我刚刚已经替你教训过顾里了。都快入冬了,这天黑得早,小伙子走路快也不能不等妹妹啊!”顾从文假装用筷子打了一下顾里的头。
“没事儿,顾老师。”
“我都强调好多遍了,在家里要叫我顾叔。”说罢,他又宠溺地握了握母亲的手,“我和你妈妈都已经结婚快两年了,你要是能改口叫我一声爸……”
“爸!”顾里抢先叫道,“快吃饭吧。”
顾从文尴尬地松开母亲的手,招呼我一同吃饭。
看得出来,自从母亲与顾从文结婚以后,两个人的生活变得很幸福,母亲也温柔开明了许多,顾从文也化身了恋爱脑,整日就是围着我母亲转悠。为了讨母亲开心,顾从文也爱屋及乌,对我也是格外照顾,几乎能够做到有求必应。想到这里,我心生一计。
“妈,音乐节我报名了,但是学校说还要再进行一次选拔,我觉得我胜算不大。”我当然是故意说给母亲听的。
“怎么会呢?你可是有你爸的遗传基因啊!你爸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民谣歌手,但在滨海市也是小有名气的。当年,如果不是被他那帅气的吉他吸引了,我怎么可能被他忽悠着结了婚……”
“咳咳,你怎么又提他。”顾从文有些吃醋地在母亲面前撒娇,嘟着嘴仿佛在求安慰,母亲无奈地夹了一块红烧肉堵住了他的嘴巴。
“乐队又不只是有吉他手就行了,而且我在练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节奏不稳,如果有个比较默契的架子鼓手配合就好了。”我说完,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顾里,他却还在淡定地扒拉着饭,好像这饭桌上的对话与他完全无关一样。
“顾里可以啊!真不是我自夸,他这小子架子鼓打得确实不错,小时候还拿过市里的一等奖呢!”顾从文立刻接话。
“对啊,你们兄妹俩双剑合璧,那冠军不是非你们莫属了?”母亲也半开玩笑地说着。
“就是啊,哥哥~”我真的是豁出去了,努力夹着自己的声音,从嗓子缝里挤出了“哥哥”两个字,音调恶心地让自己都觉得别扭。
顾里似乎也被我这声哥哥吓到了,快速扒拉完碗里的米饭,险些呛到,然后猛地站起身。“我吃饱了,去复习了。”
见顾里起身要走,顾从文立刻严厉地说道:“没礼貌!长安和你贺姨跟你说话呢!”
顾里叹了口气,被迫解释道:“下周就要物理竞赛了,我想好好复习。再说了,以我目前的成绩,我离清华医学系去年的分数线还差几分,我如果再不抓紧复习,就考不上了。”
“不差这几天,参加个音乐节也是劳逸结合嘛!再说了,你妈已经去世了,你也该放下了……”
“我放不下!”顾里气冲冲地跑回了房间。
顾从文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魔障了。”
在帮顾从文收拾碗筷刷碗的过程中,我旁敲侧击地打听着顾里母亲的病情。“徐阿姨是生病去世的?”
“对啊,当时你和顾里不是还一起去医院看过她吗?”顾从文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年纪轻轻的,记性这么差。”
“我是想问……顾里为什么t这么执着地要考清华医学院啊?和徐阿姨的病有关吗?”我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是啊,当年你徐阿姨得的是淋巴癌,据说清华医学院有一项新技术能够减缓病灶,但是还没有投放市场,只有内部人员的家属才能试用,并且是免费的。所以……顾里就是后悔,当年没有参加清华少年班的选拔考试,要不他妈妈就不能……不过,这谁说得好呢!还是顾里这孩子太执拗了,把这件事情归咎到自己的身上,他一直在怪自己。”
原来是这样……如果当年不是我用“绝交”威胁,他或许就参加了清华少年班,或许徐阿姨就能够获得新技术的治疗,至少现在徐阿姨还活着,顾里就不会没有妈妈……
想到这里我也懊悔不已,难怪在这个时空的顾里如此恨我。我相当于间接害死了顾里的妈妈,如此狗血的剧情竟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世界上有三种仇恨最不能原谅:亡国之恨,夺妻之恨,还有一种就是伤害至亲了。
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恨横在我和顾里之间,那么让他爱上我岂不是比登天还难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5章 前夫成了我学弟
冥思苦想,翻来覆去,我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按照程央央的办法,尽可能地制造两个人的相处机会,但是就算我们一同参加了音乐节,“弑母”的矛盾还是没有解决,我和顾里还是注定要BE。
虽然说“弑母”有点严重,但在一个17岁小男孩的眼里,这或许就是头等大事!
就在我倍感苦恼之时,程央央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充满八卦的语气说道:“喂,你男神找你!”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顾里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你找我有事?”我故作高冷,学着之前顾里对我的语气。
“音乐节,我报名了。”
顾里的回答让我意外,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但他确实也不是一个会开玩笑或者说谎的人。于是,我狠狠地掐了他的胳膊一下。顾里痛得叫了出来,又害怕影响自己高冷的形象,立刻装成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低声又怨怼地看着我:“你掐我干嘛?”
“我想看看自己做没做梦。”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突然开窍了?”
“我查了一下,物理竞赛如果能拿冠军,高考加2分,而音乐节如果拿了冠军也能加2分。对比了一下,音乐节拿名次似乎更容易一些,毕竟参加物理竞赛的都是全市各个学校的物理大神。”
不愧是理工脑袋,就连参加比赛也要权衡利弊吗?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他参加了,我们至少能多一些交流和相处的机会,也许渐渐地,他就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了。毕竟,拥有30岁心智的我,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霸道、自私、无理取闹。
两天后,学校下发了乐队选拔的通知,要求所有报名的同学带好自己的乐器,在周五放学后去阶梯教室集合。
“帮帮忙,去楼上跟我一起把架子鼓抬下来。”我刚回到家,顾里就把一串钥匙丢给我。
好熟悉的钥匙,上面的杰瑞挂件还是我和顾里一起买的,这不是我家的钥匙吗?
“你的架子鼓,在我家?”
“不然呢?自从你妈嫁给我爸以后,你们家那个房子就变成仓库了。”
我推开门以后,一股呛鼻的烟尘味扑面而来。天啊,这是多久没有打扫过了。
家里的陈设摆件虽然大体没变,但是屋子里到处都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品,除了顾里的架子鼓以外,还有我那把琴弦断了来不及修的旧吉他,那是我爸在我三岁生日的时候送我的生日礼物,后来他跟我妈离婚后就再也没有送过我。我现在弹的这把吉他还是顾里用自己的压岁钱给我买的,我一直用到现在。
我和顾里搬了两趟才把架子鼓大大小小的部件都运了下来,顾从文找了一辆小皮卡,将架子鼓运到了学校。
还没到时间,礼堂里就挤满了人,参加比赛的选手都在后台进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