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生无可恋奄奄一息。
整个大邺朝廷都被这只蚊子给刷屏了。
其他国家大事统统靠后,都没这只蚊子有热度。
连皇帝都知道了,楼不弃是个好父亲。
绝对不会做出那种抛弃儿女,对儿女不好的事儿。
楼不弃在外面理直气壮的阴阳别人,而鞠月在肃王府的生活则忙碌而又充实。
肃王妃正当年,并不需要鞠月管家,所以鞠月只需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好。
带着堆堆竹心竹叶等人一整天都泡在练功房里。
练功房已经按照鞠月的意思连夜改过了,宽敞又明亮,连落地大镜子都有。
鞠月恍惚间觉得似乎又回到了现代。
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心无旁骛的练舞跳舞就好了。
只是她是个爱哭体质,一疼起来就止不住的哭。
压腿开胯这些又巨疼,鞠月是越练越哭,越哭越练。
偏偏清河公主府又把洛洛小郡主给送了过来,那个小煤气罐却是个极爱笑的。
于是练功房里一边是鞠月梨花带雨呜呜哭,泪水汗水打湿好几条手绢子,一边是小郡主奶呼呼的嘎嘎笑声。
却诡异的和谐。
到下午,鞠家的下人来传信,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鞠侍郎被李驸马给打了!
鞠月也不哭了,赶紧换了衣服去前厅。
到的时候肃王妃正在问:“怎么回事?好好的李驸马怎么会打鞠侍郎?”
来的人是伺候鞠侍郎多年的长随,他抹着泪回答。
“小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
“我们大人替世子爷去给驸马爷道歉,没想到驸马爷连人都不见,直接命人把我们大人给打出来了!”
“大人浑身是伤,腿都断了一只。”
长随求着鞠月:“大小姐,求求您回去看一眼我们大人吧!”
肃王妃沉吟着对鞠月道:“亲家老爷受伤,于情于理你是该回去看望一下,该料理的帮着料理料理。”
长随连连点头:“是是是!王妃娘娘说得对,请大小姐随小的走吧,马车就在外面,已经备好了。”
鞠月直觉有点怪。
鞠侍郎受伤,这长随不去找大夫,反而急吼吼的过来请自己。
请自己过去做什么?
自己是能治鞠侍郎的伤还是能够主持鞠家的事务?
治鞠侍郎的伤?自己又不是大夫;
主持鞠家的事务,那就更扯淡了。
鞠家人又不是死光了,需要自己一个出嫁的女儿回去撑门户。
要说父女感情,哈,那不就更是个笑话了吗?!
所以怎么看怎么怪。
肃王妃起身走到鞠月的面前,拿帕子轻轻的点着她睫毛上残留的泪珠。
替鞠月正了正发钗,低声道:“去吧,没事儿。”
那长随迅速敛下眼皮,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
这一趟真是顺利得出奇!
他只要干了这一票,就能拿到一大笔钱,从此远走高飞,再也不回这鬼京城了!
马车哒哒哒跑得极快,风驰电掣,没过多久就拐进了一处雅致的小巷。
这边居住的人家基本都非富即贵,清一色的青瓦白墙,家家户户都种着蔷薇,从墙头垂下,满墙铺开。
时值花季,鲜花一丛丛一簇簇疯长,把这些宅院衬托得很贵很贵。
马车就直接驶进了一座这样很贵很贵的雅致庭院。
白胖软绵的男人已经等待许久,见到马车进来,迫不及待就搓着手上前。
“小美人儿,总算等到你来了!”
这一回她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第54章 终究还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李驸马对着马车,眼神都在起火,语气黏哒哒。
鞠侍郎来家道歉,他本来是不想打人的。
但转念一想,鞠侍郎要是伤了病了,鞠月不就得回娘家一趟看望父亲?
自己可以在中间做很多手脚。
为了得到鞠月,只能委屈鞠侍郎挨一顿打了。
“宝贝儿你看,这是我为你买的宅子,你喜欢吗?以后这儿就是我们俩的家,你在这儿安心呆着。”
“我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发现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他心猿意马,再也忍不住心口的那股子火热,迫不及待的上前去掀马车帘子。
嘴里叫:“美人……”
车里冒出脆嫩的童音:“爹!”
就生生把李驸马的手顿在了半空,再也前进不了半步。
耳朵里轰隆轰隆,全是这一声:“爹!”
爹爹爹爹爹爹,这不是爹,是催命符!
青布车帘掀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满脸笑容的扑了出来,扑进了李驸马的怀里。
小牛犊子一样的男娃,把李驸马撞得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没站稳。
男孩身后,出现了一张芙蓉桃花面。
娇俏的妇人柔柔的道:“康儿别闹你爹。”
然后冲着李驸马柔媚的轻笑,娇滴滴叫了一声:“李郎。”
李驸马看着这对母子,犹如一盆冷水哗的泼到了头上。
妇人是他尚公主前就秘密包养的清倌,姓黄。
小男孩是他的儿子,叫李康。
黄氏颇有些内媚手段,把李驸马迷得恨不得死在她身上,因此就算尚了公主也一直舍不得断掉。
后来清河公主生了洛洛,有女万事足,不再招他亲近。
也就不再怀孕生子。
眼看着他李家的香火就要断了,黄氏却在这时候有了身孕。
李驸马大喜,找了个地方把母子俩秘密的养了起来。
李驸马一直以为自己做得非常很隐秘,没想到今天却如此突兀的被甩到他面前来。
一时间只觉得舌根都是苦的。
黄氏前前后后参观着这座宅院,心满意足。
抱住了李驸马的胳膊,娇滴滴的蹭啊蹭。
“妾身还以为李郎把我们母子丢在那个破大杂院里就不管了,没想到李郎对我们母子还是上心的,居然为我们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黄氏刚刚可是听到李郎亲口说的,这宅院是给她买的!
笑逐颜开催着儿子谢谢爹爹。
看着儿子那清亮的眼眸,李驸马一整个有苦说不出。
没办法,只能忍着肉疼把这座宅院连同房契地契一起交给了黄氏。
那个气,那个恨,那个憋屈,就别提了。
他为了得到鞠月,可谓是机关算尽。
花了大价钱买通了鞠家的长随,还布置了好几个相同的马车混淆视线。
甚至过来之前还布置了替身留在府里装成他的样子养病。
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美人没有得到,反而白白赔出去一套宅子!
宅子都是小事,关键是,自己以为的铜墙铁壁,其实全他妈是筛子。
自己还不知道有多少把柄握在对方手里。
这就很恐怖了。
李驸马又气又恨又郁闷,好不容易安抚住黄氏和儿子,这才得以脱身。
出了门就喘着粗气命令手下:“去!把云飞扬给老子叫过来!”
自己的困境全是因为云飞扬办事不利,否则怎么会惹上楼不弃这个大麻烦?!
今天的这个损失非得在云飞扬身上找回来不可!
云飞扬刚出门,就被提到了李驸马的面前。
劈头盖脸挨了一顿乱喷,一句话不敢反驳。
更不敢流露出一丝怨怼之色。
云家前程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他不得不忍气吞声的道歉,并且承诺这件事由他来善后。
也就是云飞扬出钱出面,将送给黄氏那栋宅子买下来,连房子带里面的人都记到云飞扬名下。
如此一来,在外面置外室养私孩子的人就成了云飞扬。
李驸马则洗得一干二净,半点尘埃不沾。
云飞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那处会面地点的。
脑子里浑浑噩噩,眼睛里也彻底没有了光。
他是极其爱惜声名的人,容不得自己身上有一点瑕疵。
他是从心底里憎恶那些好色贪淫、背着妻子和家族在外面置外室甚至养私生子的这种行为的。
在以往,他遇到了都是强烈抨击,并且不遗余力的反对,非逼着对方改正才罢休的。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置外室养私生子!
可笑吧?
可悲吧?
他终于还是变成了那个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云飞扬恍恍惚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堕落到这种田地的。
小厮看主子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迈出去都晃晃悠悠要摔倒的样子,不由担心。
赶紧上前提醒:“世子爷,您不是要在长湘楼请闵少爷吃饭吗?您还去不去?”
云飞扬强打精神:“要去的,今天这个饭局必须要去。”
他要宴请的那位闵少爷名不见经传,但人家有个鼎鼎大名的二叔。
——就是皇上身边第一大太监闵公公。
传说以后闵公公就要靠这个侄儿给他养老送终,因此对闵少爷万分的宠爱。
侯夫人千方百计才搭上了这条线。
千叮咛万嘱咐,让云飞扬今天好好的去陪一陪这个闵少爷,讨他欢心。
求闵公公在皇上面前替自家说些好话。
想着由闵公公出面求情,比李驸马来得更靠谱些。
云飞扬就去了。
大邺朝有雪家军镇守边关,每年又向契丹等国家纳贡和派遣公主和亲,因此边境也算和平。
几十年没有战事,朝中风气渐渐重文轻武,男子也是脂粉气十足。
穿的是飘飘欲仙的宽袍轻衫,鬓边插鲜花,还涂脂抹粉,这位闵少爷便是其中翘楚。
脸上涂得红红白白,一把小腰勒得极细,还时常抿着嘴说话。
闵少爷答应云飞扬的邀约之前说了,他要带两三个朋友过来,云飞扬自然求之不得,满口答应。
等云飞扬到了长湘楼,才发现这位闵少爷带的其中一位客人他认识,是秦尚书那位喜欢包戏子的大公子。
闵少爷给双方介绍:“我跟秦大公子是票友。”
云飞扬跟秦大公子都是京圈子弟,自然也认识。
有这些人在桌上,气氛一直都很好。
秦大公子就问闵少爷:“肃王府出来的那支曲子你听过没?”
第55章 差别初显
闵少爷表示没听过,追问道:“你说好的肯定极好,快说说,是什么曲子?”
秦大公子 当场就哼唱了几句。
众人一致叫好,“这首曲子倒是从来没听过,也不知是何人作词作曲?”
秦大公子拍着大腿叹息:“我打听过了,从肃王府的下人们口中流传出来的,说是世子妃自创。”
关于云飞扬和肃王世子妃之间的纠葛,在座诸人也是明白的。
提到“肃王世子妃”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瞥向了云飞扬。
云飞扬在众人的目光中呆成了一座石雕,连呼吸都忘了。
但他们这些人百无禁忌,也不会刻意去照顾谁的心情,尤其现在的云家逐渐走向衰微,他们就更没顾忌了。
秦大公子道:“可惜呀,只流传出来这么几句,我真是做梦都想听全这支曲子!”
“那位世子妃能够自创出这样的神曲,肯定还有别的,就是不敢去要啊。”
其他人哄堂大笑:“对啊,谁敢惹楼不弃那霸王?”
就有一个陪客问道:“听说楼世子对他这位世子妃极其爱重,宠得不得了,处处给她撑腰。”
“白家老太太瞅着世子妃回门的时候堵上门去骂,结果楼世子差点把他们家给灭门了。”
秦大公子脸色就沉了下来,梆的敲了一下酒杯:“闭嘴吧,你不要命,咱们哥儿几个可还要命。”
闵少爷也帮腔:“这张桌子上只谈风月啊,其他事儿不聊。”
那人吓得脸色青白,赶紧认错。
秦大公子见好就收,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咱们这些人吃好喝好,不给家里招祸就已经算是出息了。来来来,尝尝这道菜,长湘楼的招牌菜。”
就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云飞扬在座位上坐着,只觉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秦大公子对于肃王府的敬重。
以及对鞠月的推崇。
越是感受得清晰,他心里就越堵得慌。
怕自己失态,忙找了个借口出门更衣。
在外面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决定返回包厢。
走到门口突然听一个陪客问闵少爷:“这次云世子组局,是为了他们家袭爵的事儿?”
闵少爷淡笑不语,却等于是承认了。
那陪客道:“其实依我说,他们云家不袭爵也罢。”
云飞扬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偷听里面说话。
闵少爷奇怪发问:“为何?云家这些年虽然没有建树,但是也不曾犯过大错,就算是侯爵之位保不住,降等袭爵也能有个伯爵之位,兄台说人家不要爵位就过分了。”
那陪客道:“嗐,我跟大伙儿说个事你们就明白了。”
那人连说带笑,把宝珑斋的闹剧说了一遍。
白烟灵和鞠香如何上窜下跳的帮着云朵朵欺负小郡主,知道小郡主身份之后又如何拼命回舔。
还不顾云朵朵安全,让一个千金小姐当众表演下腰劈叉。
以及白烟灵最后如何被逼写道歉信,当众朗读等等,引起桌上一阵阵哄堂大笑。
“常言说得好,妻贤旺三代,有这样小门小户出来的夫人,我看云家迟早要玩完,不如不要爵位,还能保平安。”
云飞扬在门外听着,身子一阵一阵发冷。
他很想冲进去撕烂那个人的嘴,但他怎么都动不了。
最要命的是,提到鞠月时,秦大公子和闵少爷立刻就制止,不让他们继续讨论;
而提到白烟灵,不管是秦大公子还是闵少爷都没有制止的意思。
还拍着桌子起哄。
白烟灵在他们口中翻来覆去被提及,犹如讨论一个戏子或者一个歌姬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和敬畏。
那陪客见闵少爷和秦大公子喜欢听,越发的起劲。
笑道:“还有一个事儿呢,那位云少夫人临走之时把门口贴的道歉信撕了。”
“其实她撕了也没关系,宝珑斋本来就不可能多得罪人,也打算等闹剧过后就立刻撕掉的,云少夫人自己撕了就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