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了两秒，冯怡脸上的轻快之色一点点消失，她定定地看着廖愉，突然展颜一笑，“两个孩子都不在家，近期还真没照相，过几天我们再约个时间，我带他们登门？”
廖愉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在冯怡越来越不安的眼神下，终于点头。
她知道，冯怡拒绝了，她根本不会带孩子上门。
她还会给更多看风水的钱，其中一部分充当封口费。
若不是她气场够强，在对方眼里有真本事，这会儿还不知会面临何种处境呢。
如她所想，冯怡从衣柜里翻出一张卡，塞到廖愉手里，“这里是一千万，一部分呢，是贸然上门的赔礼，一部分是抓鬼的费用，剩下的，便都是看风水的了，也不知道够不够，市场价我略有耳闻而已。”
“足够。”廖愉将卡揣进了兜里。
冯怡面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亲自送廖愉到车库，又目送她抱着相框坐车离开。
照片她有的是，不差这一张。
送走她，冯怡和廖母之间怎么沟通廖愉不管，坐在回去的车里，廖愉摩挲着手上的相框，若有所思。
她打开手机，在手指上附着了点点功德，在千度里划拉，很快，她想要的新闻映入眼帘。
新闻标题：“一名烈士换来7名白眼狼的命！”
帖子里，几个高校同社团的大学生登山逃票，进入未开发的野区后迷路，3天后，救援队进山搜救，折损一人，成功救出遇难的7人。
双方汇合时正是黑夜，大雨滂沱，救援队想要明天再出去，学生执意立即出山，结果打头的救援队队长在前面开路，失足坠崖，救援队要下去救人，再次遭到阻拦，因为快要出山，无奈，救援队只能将7人先带出，才去搜找不知生死的队长。
第二天早上，被抬出来的是队长的尸体，而面对采访，7名学生有说有笑，仿佛没人为他们牺牲一样。
这是两个月前五月初的新闻，网上的报道非常少，应该是被压了热度，删了稿子，她找到的这个是某个小报的漏网之鱼。
廖愉眯了眯眼，相框里的小鬼正是两个月前死的，生生被人高空“抛物”砸死。
第32章 朋友，问号
廖愉刚才在冯怡的卧室内，除了使用困魂符，还用了点迷惑人的小伎俩，冯怡和廖母会对她增加信任度，也会下意识忽略异常。
比如她将这个相框带了出来。
里面的男鬼还没死，那二人却以为她当场就将其杀了。
且在自家小别墅里用了破障符，她看清了冯怡的面相后，就瞧见了那道金中带红的明显的线，线的那端是个死人，但是个功德在身的死人。
即那位牺牲的烈士。
看完新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冯怡的大女儿和同校同社团的朋友去登山迷路，连带害死了一位军人，而军人摔落山崖后，却又砸死了一个正在崖下的男人。
男人变成了鬼，找上了冯家，打算报仇。
但……廖愉将相框拿到眼前，看向正在其中瑟瑟发抖的身影，这件事还没完。
男鬼不应该先找冯怡的女儿报仇吗？为什么报仇对象反倒是冯怡呢？
这家伙身上的孽债可不少，生前死后的五五分。
一个多小时后，廖愉在自家门口下车，冯家的车子渐渐驶离，但她刚要指纹进门，就见一道黑影晃过，一人从隔壁院子里跳了出来，几步窜到她跟前。
还未看清来人，廖愉就感应到是她的猫邻居，穆理先生。
伴随而来的，还有大胖橘无奈的声音，“诶诶诶，你慢点！”
穆理急刹车，稳稳站定，脸不红气不喘地露出一个笑容，他伸出手指向廖愉手里的相框，摇了摇头。
【他是猫妖，是在提醒你相框有问题？】系统猜测。
廖愉也觉得是这样，道：“没事。”
穆理一愣，状似懂了般点了点头，又示意廖愉的袖子。
廖愉：“……什么意思？”
她慢一拍地抬起胳膊，下一刻，穆理便拽住了她的袖子，随后，一道和他这个人差不多的清爽温和少年音通过这处连接响在了她的脑子里。
“我是穆理，你好，廖愉！”
廖愉：？
这是知道她是天师，看过她的直播了？
她这么火，他知道不足为奇。
廖愉饶有兴致，明知故问：“你也是修者？”
“嗯！”穆理顿了顿，雀跃应下。
无论是人还是山精野怪，都是修者。
他又说：“我刷到了你的视频，也关注了你的直播间和v博，你好厉害！”
廖愉笑道：“谢谢，你的修为更深厚些。”
少年应该修行了有七八十年了，修为没多高深，但也比她这个重修的厉害。
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恢复前世的水平，反超少年了。
穆理面颊一红，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跟着软了些，“我想和你做朋友，我们应该算得上同行，可以吗？”
【缺爱的孩子，怕不是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系统想到了自己，叹了口气，【我也是个没朋友的娃儿啊！同病相怜！】
廖愉：“……你的戏是不是有点多？”
对朋友的定义，系统和人不一样的吧？
系统气鼓鼓：【我的同批次系统才不算朋友呢，严格来算，我们勉强算是，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卖完惨，不等廖愉答应，它迅速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这小子休想从我手里抢走你首位朋友的位置！】
廖愉：“……”
她没搭理系统，冲穆理微微颔首，“可以啊。”
做朋友，互惠互利也不错，她目前的短板就是修为，穆理或许有能帮得上忙的时候，如果猫邻居有什么不懂的，她能教也浅浅教一下。
虽说触类旁通，但她对妖类修习法门知之不多。
何况……她翘了翘嘴角，这家伙会做饭诶！关系好了，请人帮忙做饭不算过分吧？
她会做饭，但做的不好吃，穆理今天下午说他什么都会做，味道和饼干的水准差不多，这福气她不能不要啊。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穆理当即掏出手机，和廖愉加上了绿泡泡好友，又交换了手机号，才乐滋滋地带着不知何时被他解了“封口令”的橘猫回去。
来的时候急匆匆从院墙里跳出来，回去的时候倒是规规矩矩，临进门前，还朝廖愉摆了摆手。
【你的第二朋友还怪可爱的。】系统适时出来冒泡，并强调它不可撼动的第一朋友之位。
廖愉没接话，直接拿着相框上到了二楼书房。
书房很大，除了摆放着一些书，她也时常来这儿画符，研究阵法，这里和卧室的保密性都很强。
把相框放下，廖愉将贴在上面的符纸一点点撕下来，“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黑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她的面门，偷袭而来！
廖愉不紧不慢抬手，一把掐住男鬼的脖子，在他比上次还凄厉的喊叫声中，将他提到自己面前。
“莫要白费力气，交代吧。”她冷声说着，松手，强大的神识施加给男鬼无限压力。
这样的小鬼她没抓过上千，也有几百个。
感受到魂体上隐隐的崩裂之感，男鬼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看着廖愉，哆哆嗦嗦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我我，我说，我说！大佬别杀我！”
廖愉面无表情地瞧着他。
男鬼是被那位烈士掉下去砸死的，但从相框里出来后的形态却是完整的人形，这是已经“进补”过的模样。
他还很弱小，不说厉鬼，就是红鬼的层次也未达到，只能算是个高级白鬼。
身上孽债缠身，死后的却非他亲自动手，只是参与者。
他背后还有人！
冥冥之中，她有种预感，这件事还和她之前曝光的故事有关联。
是害文旭荷的，还是农忠达的人？
男鬼语速极快道：“我，我是个靠给人打电话骗钱为生的，就，就赚个辛苦钱，现在上当的人少了，时不时还要被警察查到，我之所以去山里躲着，其实是逃进去的，本以为躲几天就好了，我都带好了吃的喝的，做好了准备，但谁能想到被人砸死了啊！”
他说着说着是真要哭了，“外面下雨，我在的山洞不大，水漫进来，我就寻思出去找点东西遮挡，正好就被人砸死了，我跟谁说理去啊，还不如被警察抓了呢！”
第33章 有所关联，上门
“但我也没想到我的灵魂从身体里出来了，我看到了那个军人，也飘上去看到了其他军人和那些要和军人吵起来，以家世压人的学生，其中好几个都是富二代，非常嚣张，我近不了军人的身，但弄清楚事情经过后，死死记住了那几个白眼狼的脸和名字！”
男鬼双眼猛地猩红，恨恨道：“可我离不开那里，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所有人离开，本想着等那些军人折返把死掉的那位带走，我就能自由，或是成了个缚地灵，但一个白胡子老道却带着两个徒弟来了，把我装进一个瓶子里带走了，我的尸体也被他们埋在了其他地方。”
“之后，之后，我就帮那老道做了几个任务，他信任了我，就让我出来报仇了。”
男鬼说完，期期艾艾地望着廖愉，双手合十，保证道：“我从来没杀过人，也不敢杀人，您千万别打散我！”
廖愉没有放过他话语里隐瞒的内容，“什么任务？你不坦白从宽，我又怎么放你一马？”
她有经验，审问鬼怪不能太过强硬，要随机应变，专鬼专对，不然鬼会暴走。
很多鬼的确得了别人的帮助，保留神智，但别指望他们听话配合。
一旦聊得不对，自觉报仇或了结执念无望，就玩儿自爆。
男鬼见廖愉不像电视里的某些驱鬼道士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喊打喊杀，不给鬼说话的机会，双眼变回黑色，实话实说：“是结阴婚。”
【怎么又绕回结阴婚了？！】系统吃惊的很。
廖愉也蹙起眉，“那老道经营这项生意？”
“是的，除了他和他的徒弟，他也打电话联系过别人，谈过这个，他们是依靠一个网站获利，有个公司，但我不知道具体叫什么。”男鬼小鸡啄米点头。
廖愉拿过手机，点了几下，很快，“姻缘一线牵”那粉粉的网站就被放到了男鬼面前。
男鬼看了两眼，在廖愉又调到一些女人的信息的时候，他才指着手机屏幕叫道：“对对对，这个，这个，还有她，都是我弄过的！”
廖愉仔细看去，被男鬼指到的是三个女人，张春玫、王佳月和苗苗。
年纪都在二十左右，上面写的都是二本大学生。
系统破口大骂：【不止人贩子，结阴婚的也他爹的喜欢大学生啊？真不要脸！社会的蛀虫！】
它看眼前这个男鬼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似是感受到了廖愉的不悦，男鬼赶忙说：“配，配给的都是讨不到老婆的男人，上了年纪的那种，据说有的是配给有钱人的，但我不被信任，接不到重要业务。”
想必有钱人要的也至少是一本起步女大学生。
廖愉面无表情，“你怎么给他们结阴婚？”
“就，就是负责吓她们，把她们搞得神经衰弱，疑神疑鬼，暗示她们去老道要求的心理医生工作室就诊，然后拿到她们的毛发、血液等东西，制作成黄符，卖给通过网站买下信息的人。”男鬼畏畏缩缩回答。
【不是人的东西！鬼也不是！】系统暴怒！
廖愉有了点猜测，又问：“制作黄符的是那老道？他有什么特征？”
“是他，他主要满足有钱人的需求，但他会教那俩小徒弟画符，屋里还有很多令我不敢靠近的东西，他好像会画很多符咒，大家都恭维他，他长得挺普通的，胡子不长，就一小撮，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我最怕他，因为他有很多鬼侍，就契约那种，我看过小说，应该都是主仆契约，那些大鬼负责更重要的任务，我没见过几回。”
男鬼绞尽脑汁回忆，忽然，灵光一闪，喜悦道：“对了，他和人打电话讲的粤语，八成是香江那边的人！”
廖愉坐直身体，也是神情一动。
如果她预感没错，老道应该是卖给江玮锦等人转胎丸转胎符的人，这老畜生除了经营结阴婚业务，还有帮人转运的。
江玮锦命好，那老道只是横插一脚，在他落魄时拉一把，由他打开业务而已，除了江玮锦之外的人，买了符，确实转运了，但昙花一现，实则是消耗了接下来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运气。
之后能再火起来就有鬼了。
老道涉及这么多阴损事，所在的公司，甚至门派，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相关人员应当也至少上千。
掠夺别人的气运，来养自己人么？
数额庞大的金钱也必不可少。
【诶？大佬你是有想法了吗？】系统察觉到什么，询问。
廖愉刚要回话，心念微动，却掐了几个诀，又掐算片刻，眉头缓缓松了下来。
今天又要有人来了，这件事也能得到妥善解决。
她喝了口水，继续审问：“那你为何没靠近冯怡的女儿钱维维，反而是冯怡？”
“因为我们接了冯娟的单子啊！”男鬼不假思索道：“冯娟前几年才去投胎，但投胎之前和那老道的一个鬼侍见过，就拜托人家给她结一门好亲，她不想在下面寂寞，备选项里有她姐夫，她姐姐姐夫不介意，阴婚就结了啊，就是不知道冯娟付出了什么代价，老道他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廖愉和系统：“……”
冯家姐妹确实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但是好过度了，丈夫都能分享。
男鬼虽说的很理直气壮，但神情也是无语的。
主打一个不理解，但尊重。
廖愉不置可否，“你还没说完。”
“哦哦对，那网站还有个vip内部界面，钱维维的信息卡在里头，有人买了她，她不用我出手，我搞完冯娟这单，可以直接去找我下一个仇人了。但还没来得及去，您就……”男鬼赔笑。
廖愉也呵呵一笑，“任务让你做了一个月，还失败了，你还好意思笑？”
男鬼一噎，讷讷找补：“这不一样，富人家总是有点讲究的。”
该问的都问了，廖愉大手一挥，又把男鬼收回了相框里。
【大佬，这男鬼该怎么处理？不直接弄死吗？】系统感觉不解气。
廖愉：“别急，你听。”
【听？】
下一刻，门铃声响起。
有人来了。
第34章 相关部门，过明路
系统还在好奇来人是谁，触手伸进可视门铃，打算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