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又美又甜——昼白夜明/沉九襄【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7 14:36:01

  再强硬的骨头也抵不过挚爱之人的半生安危。
  如果家中没了主心骨,妻子女儿会有什么下场,那位总督大人很早就派人来说得很清楚。
  那时候,妻子的病哪一日又重了,阮阮这一日又为了他求到了哪一家门前,遭到了对方何种冷遇欺负,都有人来到牢中绘声绘色转述给他,好教他知道,除非他能脱罪重振阮家,否则妻女的境遇只会愈加不堪。
  一连听了两个月,就是再傲骨清风的人,也没办法只守着自己的高义赴死,而置妻女于不顾。
  当初霍总督说看中的,无非就是他手中庞大的船队与商队。
  阮行舟深陷困难之中,最终还是答应了,此生甘愿受总督大人驱使绝无怨言,以此换来自己安然出狱。
  此回漓珠之事,霍总督究竟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必知道。
  只是若奉公守法,也用不上假借漓珠之名暗度陈仓,而上位者之谋划,一旦朝夕倾覆,所携祸端又哪里是阮家这等小商户能承受得了的?
  阮行舟受了霍修的救命之恩,不想做言而无信之人,但妻女幼子之退路,确实要从现在就开始打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21 11:33:54~2020-11-22 13:2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狐说八道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鱼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
  六月的天气,逐渐有些热起来了。
  阮阮素来爱出汗,临至正午日上中天时分,屋里已经要开始摆冰鉴了。
  窗外蝉鸣一声叠一声,她躺在窗边的贵妃椅上睡午觉,闭上眼朦朦胧胧好一会儿,却不知怎的,睁眼一看,自己竟然又站在了霍宅中。
  四下站满了黑甲带刀的侍卫,个个板着一张脸看着中间的她。
  片刻后,面前两个侍卫错身让出一条道,霍修从中提步而出,冷冷看她一眼,随后便吩咐两侧的侍卫要将她拿下,发落她的大不敬之罪。
  阮阮吓得赶紧就跑,无奈脚在地心生了根,无论如何迈不动。
  眼见霍修就要到面前伸手抓住她,阮阮一惊,扑腾着一双手胡乱踢打着他,从梦魇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廊檐下的琉璃风铃折射进来一束光,刺得眼睛生疼。
  她蹙眉,用手挡了下,起身唤画春进来。
  这会儿约莫下半晌未时出头,风吹过来凉爽不少,阮阮教画春备好马车,摇着轻罗小扇去了慈云寺。
  毕竟是吃糠咽菜求了那么些天的平安符,虽然最后差一天,但想必佛祖肯定不会那么小气的。
  马车停在山门下,阮阮独自一个人上山,道上遇见慧心,带她走了石榴林后的小道去偏殿。
  二人途中经过后院石栏时,她隔了老远却见正殿前宽阔的广场中央,一众僧人整齐站了两列,往里头看不清,但似是今日有大法会。
  她未曾多问,同慧心一道在偏殿拿回了平安符,便同他告辞了,却不想这回才至石榴林前,却冷不丁看见不远处的石栏旁,正负手而立的霍修。
  他在等人,但不是阮阮。
  看见她时有些意外,原本半垂的眼睫掀起来,沉静地目光遥遥穿过错落的石榴树投到她身上,和她手中的平安符,波澜不兴。
  那天他在柱子后听见了,里头有一个理应是他的。
  霍修立在原地没有动,他现在是在等阮阮了。
  等她主动走过来,把平安符送给他,说几句动听的甜言蜜语,先前兴师问罪那一出,就可以揭过不提。
  但阮阮站着怔住片刻,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完全没能领会那目光中的深意,下意识执起团扇挡住脸,攥紧手中的平安符,转身头也不回地没入了石榴林中。
  霍修看着那娇小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不见了,眉间一时皱得很深,双手负在背后,握紧了又握。
  阮阮下了山,坐在马车中还有些心绪不宁,掌心里的平安符怕教汗水弄脏,便教画春从屉子里拿出准备好的荷包装上了。
  一共六个,原本多出来那个是给霍修求的。
  但现在阮阮觉得用不上了,索性在回城途中,绕路去了趟去程家,送了一个给表哥赔罪。
  程明棠胳膊上打了板子躺在床上养伤,见她头上没带簪子,一时狐疑问:“你和那人断了?”
  阮阮不愿多说,也压根儿不承认,“表哥你好好养伤吧,若是还为我的名节想过半分,这些胡话休要再说了。”
  “我……”
  程明棠拿她没办法,她嘴硬的时候是真嘴硬,半点儿都不肯多透露,只是面上稍有些闷闷的,想来是断了吧。
  他看着心照不宣,又还想要娶她,顾忌若是她的名节坏了,将来后悔的还是他自己,便不再咄咄逼问了。
  ***
  自先头上霍府闹了一场,秋水巷的“凤鸾春恩车”再没有上过门。
  城中百花盛会愈来愈近,到了日子,城里四处都张罗起来,花灯挂满城,街上游人摩肩接踵。
  今日城中薛园有大宴,方葶蕴不愿与柳氏方青禾一道,便早早先乘了小轿来阮家,与阮阮同车而行,跟在阮夫人车驾后去了薛园。
  宴席前,城中权贵尽都聚集一处赏乐游玩,阮夫人带着乐天前去妇人们喝茶歇息的地方会友,阮阮与方葶蕴玩心大发,便带着帷帽,跑去了绿茵场那边看公子们打马球。
  去了一瞧,围观的小姐们还真不少,娇声喝彩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场上公子们个个鲜衣怒马,闻声更是神采飞扬,但凡有张五彩斑斓的屏,保准儿当场能开给你看。
  “你看那个穿紫衣服的,看见了吗?”方葶蕴兴冲冲给阮阮指,“那个是运城城守赵大人的三公子,他是不是特别好看?”
  阮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一眼没关注到赵公子,倒是全被一个纵马闯入视线的红衣骑装的公子吸引了,点点头喃喃了声,“嗯,是好看……”
  方葶蕴以为她是说自己的赵公子呢,脸上羞涩一笑,滔滔说起那赵公子的事迹来。
  她说的兴致勃勃,阮阮听得心不在焉。
  不料二人均在出神时,场中突然有人将马球一杆打偏,直愣愣便冲着场外围观的阮阮和方葶蕴来了。
  阮阮当即惊呼一声,赶忙去拉方葶蕴躲开,方葶蕴却也正使劲儿拉她躲开,这一拉一拽间,直教两个人一时都僵在了当场!
  眼见那颗球就要正中美人俏脸,千钧一发之际,阮阮只觉得眼前一道红色衣袖携风划过,月杆击打在马球上砰的一声,顿时改变了方向又飞回了场中。
  “你们怎么回事?半点儿准头都没有还好意思打什么球!”
  那红衣公子月杆搭在肩上,调转马头冲着场中,扬声便是不悦喝道。
  赵三公子忙出来打圆场,“行了二郎,大家也不是有意的,无心之举,便也不要太过苛责了。”
  他说着又策马到场边来,冲阮阮与方葶蕴抱了抱拳,十分有礼,“方才不慎惊扰了两位小姐,还望见谅。”
  此等和梦中君子说话的机会,阮阮可不会同方葶蕴抢。
  她只隔着帷帽歪了歪脑袋,仔细将后头马上的红衣公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那红衣公子似是察觉了帷帽后的目光,英气的剑眉微微一挑,颇为不好惹地冲阮阮投过来了一眼。
  性子好凶啊,瞧着像只……大狼狗?
  阮阮暗暗吐了吐舌尖,也后知后觉自己冒犯了人家,忙收回了目光。
  正巧身后有阮夫人派石玉前来唤她,便拉了拉方葶蕴的衣袖,示意她向赵三公子告辞了。
  阮夫人同一众城中贵妇人此时都在玉汀池旁游玩赏花,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身旁侍女撑着一把把遮阳小伞,打眼望去,自是精致秀美。
  阮阮还隔着一段儿,便见阮夫人身边已有两位夫人相陪,一位是先前上门说媒的李夫人,另一位同李夫人熟络,想必就是徽州的卫夫人了。
  她至近前去,取下帷帽,施施然给三人都见了礼。
  卫夫人自打阮阮取下帷帽,目光便再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原先对自家儿子光一面之缘便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一点不解,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那身段儿,那模样,当真是能教人见之忘俗。
  姑娘家美到极致,要么仙要么妖,但她不是,她像是蜜罐子泡出来的水蜜桃,玲珑剔透,光看着就知道是甜的。
  这样的儿媳妇娶回家是注定要宠着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做当家主母可能勉强,但也没事,她卫家已有了一个大郎的媳妇能顶事,小儿媳偷些懒也没什么,要是嘴也甜会哄人开心那就最好不过了。
  卫夫人这厢才见了第一面,已经想得十分长远了,一时没说话,旁边李夫人瞧着打趣道:“看你,再不错眼儿,我们阮阮都要教你看得不好意思了!”
  阮夫人一向为自己女儿自豪,矜持笑一笑,“嗐,这都是长辈们的怜爱,我们阮阮高兴都来不及呢。”
  卫夫人面上也含笑,复又看了看阮阮,问了问她芳龄,寻常在家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末了,还说了许多徽州有趣的事,说往后若有机会,要带她去瞧瞧。
  人和人之间合不合得来,往往第一眼很重要。
  李夫人说这一趟媒,听了这一番话便知至少卫家对亲事已没有异议了,遂殷切招呼卫夫人,“你们奕之不是今儿也到了吗,早早跑了来却不来见见我这个姨母,回头我可要生气了啊。”
  卫夫人自然听得懂,笑说:“先头一进这里就被人拉着去了绿茵场,已经派人去寻了,等他来了,你只管教他吃挂落,我绝不心疼。”
  阮阮方一听那绿茵场,脑海里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那红衣公子的样子,心道:若那卫二是他,倒是有趣了。
  这厢几位夫人相谈甚欢,在花间小道上走得累了,阮夫人便邀着其他两位去了一旁观廊中歇息。
  进了里头,放下细竹垂帘遮挡住外头耀目的光线,伴着清茶花香约待了半柱香左右,便见几十步外,一朗眉星目的公子正阔步朝这边而来,日光下一身红衣灼似烈火。
  还真的是他!
  那只凶巴巴地大狼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22 13:26:29~2020-11-23 11:5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199711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阮阮几不可闻地轻呼一声,忙下意识执起手中团扇,遮住了自己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定定看着外头的公子。
  但其实里外光线一强一弱,里头能看见外头,外头的人却根本看不见里头分毫。
  卫霁到垂帘外,谨守礼节,眼神儿都未曾胡乱瞥一眼,上前躬身朝里头见了礼,“奕之拜见母亲、姨母,见过阮夫人,问三位安好。”
  他嗓音清越,说话时总有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感,真诚而明朗。
  这便轮到阮夫人相看了。
  但女方为示矜持,不好殷切说太多,简单过问两句,瞧瞧人品、样貌、谈吐也就是了,总归真到了定下来的时候,还有阮老爷给把关呢。
  话问了几个来回,阮夫人心下还觉满意,转头不经意似得瞧了瞧阮阮,见她团扇遮面,也未有悄悄递动作过来说不行,便想是这第一眼应该还不错。
  大人间先过了目,未见多余挑剔,想来亲事也算有谱了。
  李夫人适时开口,相邀两位夫人出去走走散步。
  卫夫人自然十分愿意。
  阮夫人呢,她是自己相看的阮老爷,知道姑娘家嫁个真心实意喜欢的人不容易,眼下众目睽睽也不怕卫公子逾矩,便也随着去了。
  临走前怕阮阮一个人对着卫霁会紧张,又附耳嘱咐了她一句:“你慢慢看,也不必着急。”
  这下便都走了,只剩下阮阮同卫霁隔着一方垂帘相对。
  卫霁忽地就不似绿茵场上那般张扬了,瞧着似是有些踌躇,不知怎么和她开第一句口。
  无人说话,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寂静。
  阮阮在里头好奇地瞧着他,过了半会儿,才听他斟酌着开口,“阮小姐,你在里面吧?”
  这话问得有些呆,和方才绿茵场张扬肆意的公子颇为反差。
  她在里头没忍住,轻轻“噗嗤”一声笑了,卫霁站在原地,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
  阮阮忍了笑意,隔着团扇回道:“我在呢。”
  她想了想,又问:“先前听李夫人所言,你从前可是见过我?”
  卫霁说是,“但听你目下这般说,想必是已经不记得我了,是吧?”
  “也或许是你认错了人呢?”阮阮坦诚道:“我若真的同你相识过,岂会完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卫霁沉吟片刻,却说:“其实准确来讲,我们还并不相识。”
  他说着又稍稍提醒了下阮阮,“但你可以回想下,去岁夏天,青桐书院,你是来看望你表哥的,可能想到什么特别的事?”
  阮阮闻言也在脑海中搜索。
  去年夏天程明棠前往青桐书院进学,她的确去过,而后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呢……特别的事……
  啊!
  她忽地讶然出声:“原来那浪荡子是你!”
  这起因经过说来实在有些草率。
  那日自青桐书院临走前,恰逢程明棠功课未完没有出来送她,上马车之际,不知哪里一阵邪风吹落了阮阮的帷帽,正巧落到了一路过士子跟前。
  那士子转头看她一眼,眸中惊艳顿时掩藏不住。
  他捡了帷帽送还给阮阮,她去接,对方却一时没松手,反而不知天高地厚地问她:“在下唐突,敢问小姐芳名为何?”
  “既知唐突,还问做什么?”
  阮阮那时候一心装着程明棠,拐弯抹角都不屑,直直噎了他一嘴,又骄矜道:“何况我已经同我家表哥有了婚约,你一个陌生人知道我的芳名有何用?”
  士子瞧她凶巴巴地,愈发笑了,“男子求姑娘芳名自然是为心仪,你与你表哥有婚约又如何,现下不也还没有过门,我为何问不得?”
  阮阮趾高气昂哼一声,从他手中夺过了帷帽,“我才不告诉你,有本事自己打听去。”
  “你心仪我?等你赢过了我表哥再说吧!”
  她说罢钻进了马车中,将那浪荡士子一阵烟似得抛在了脑后。
  却不想过了这一年,人家不仅真的念念不忘,打听到了阮阮的名字上门提了亲,还实打实在考场上赢过了程明棠。
  这就……
  “想起来了?”卫霁轻咳了声,“那时确是我孟浪了,今日在此郑重给你赔不是,你可千万莫要因为那事便对我心怀偏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