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又美又甜——昼白夜明/沉九襄【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7 14:36:01

  阮阮只摇头不做声,蹙着眉站起身往浴间去,走了半程突然回过头问:“你可知道柳姨娘的过去?”
  “小姐怎么问起她了?”画春一时不解,但话问到这儿了,也答了句:“知道,她的事在城中早就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阮阮听着轻轻叹一口气,愁容更甚,“但那么多人谈起来,没几个人说她的好话吧……”
  攀附富贵的女子,在大众口中能有什么好名声就怪了,但画春瞧她神色有异,言语间自然诸多思忖。
  “倒也不尽然……”
  话音才刚起个头,阮阮果然抬眸瞧过来,画春想了想,接着道:“要说她原本也是个可怜人,从小被卖到那种地方,若不搭上方老爷,还不知道要教人糟蹋成什么样。百姓如今取笑骂她,也并不是为她先前迫于无奈的自救之举,而大多都是因她这人争宠善妒,方家宅子里的婢女、不得宠的侍妾、通房,不知有多少都遭她欺压过,还闹出过人命呢。”
  所以只要不伤天害理,姑娘家用些心思手段为自己争取个名分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藏着秘密的感觉真是不太好,整日都因此提心吊胆不说,还得一个谎接一个谎的圆。
  阮阮偶尔会觉得心累,兜兜转转想一想,最直接有效的解决方式,还是莫过于在一切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便让霍修心甘情愿主动上门提亲。
  她一个第一美人,善良贤淑,还会算账管家做生意,琴棋书画也拿得出手,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第一美人有着不屈不挠的精气神儿,时不时沮丧犹疑那么一下子,教人旁敲侧击劝慰两句,总能自我找到开解之法。
  阮阮拾掇好心情,转过身舒舒服服趴在木桶边,小声问画春:“柳姨娘坏事做尽,方伯伯居然还容着她,你给我说说她当初是怎么俘获了方伯伯的心的?”
  画春闻言冒出满额头的黑线,眉尖止不住抽抽了下,深觉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
  临近百花盛会前几日,先前来说媒的李夫人又来了趟阮家。
  这回阮夫人没教阮阮露面,只听画春派人打听来的,说是李夫人走时面上笑得开怀,想必是双方都谈得不错。
  阮阮至今也没想起来自己何时同那位卫二公子有过交集,光听李夫人那日说得绘声绘色,心中只觉得对方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渐渐入夏后,白/日越发长了,傍晚酉时末,天幕还是灰蒙蒙的没黑透,可画春这日出门买个胭脂的功夫,带回句话来——
  秋水巷的“凤鸾春恩车”上门了。
  总督大人走得无声无息,来得猝不及防,总之于她都是一句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阮阮这些时候兀自一个人千回百转酝酿了那么许久,当下兴冲冲换了身漂亮衣裳,稍等着暮色四合,便寻了条人少的小径悄悄潜逃出了阮家。
  晃悠一路进霍宅,婢女在前方带路,阮阮走在后头。
  踌躇半会儿,她定了定神,企图不着痕迹地同那婢女搭话,“府中时时瞧着冷清的很,你知不知道大人的生辰是何时呀?”
  问这话是有缘由的,因柳姨娘当年初次获得方老爷青睐,便是趁方老爷生辰时,捧着一颗真心给方老爷备了份礼物,具体什么礼物不知道,但确实把人感动得没过几天就为姑娘赎了身。
  阮阮照猫画虎,但事实证明她确实不怎么会套话,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完全没达到“不着痕迹”的目的。
  那婢女一听立即转过头瞧她一眼,果然戒备非常。
  阮阮装不下去了,如实道:“我就是想给大人备份儿礼物,教他开心而已。”说着又往婢女手中塞了颗碎银子当做贿赂。
  婢女知道她的身份,想法子讨大人欢心也正常,遂没有推辞上门的银两。
  收进袖子里,却好心劝诫她一句:“小姐谨记,大人的生辰阖府上下除了大人自己谁都不知道,也不能问的。小姐时时在大人跟前,需得谨记言多必失。”
  嗯?这是什么古怪规矩?
  阮阮没得到答案,也想不明白背后的因果关系,但不能问的东西必定大有隐情,说不定关联着霍修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她突然想起了方葶蕴先前说得那个传闻,心里冒出个念头:霍修如今满二十五了吧?
  一路至意风阁中再无话,屋里已焚了浅淡的木樨香,四下烛火燃得通明,却没见霍修的身影,只有一众婢女在屋中轻手轻脚地来来往往。
  阮阮左右瞧了两眼,问:“大人呢?”
  婢女上前来兀自伺候她梳洗更衣,只道:“大人此时尚未归府,吩咐了请小姐先行歇息。”
  他还没回来……阮阮盘算着,眼神儿便不自主地往书房飘了飘。
  读过书的千金小姐,知晓权贵人家的孩子出生时都会往附近的庙里去求得道的高僧赐庚帖,男孩儿保仕途平步青云,女孩儿保姻缘幸福美满。
  那东西她就有,霍修也必定会有,而按照放置习惯,通常都会在书房。
  她只需等外头的婢女都退下后,摸起来去书房找到庚帖,趁霍修回来前偷瞄一眼,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再躺回到床上,届时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可一番梳洗完毕,阮阮躺在床上半会儿,隔着帐幔能隐约看见外间来往行走的婢女,一众七八个,丝毫没有退下去的打算啊。
  众目睽睽下不好行动,她抬手撩开帐幔,蹙着眉唤来个婢女,扶着额头装模作样道:“我歇息时不喜有人打搅,你们快且都退下吧!”
  婢女倒也未曾多说什么,垂首应了声,但也只不过在临出去时,将寝间的门关上了,又示意外头众人手脚更轻些。
  阮阮看得一怔,这毕竟不是自己家,不好生气,抬手烦躁拍了下枕头,来回翻了好几个身,哼哼啾啾地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过去不知多久,梦里朦胧间,身后似是有人搂过来,似有若无的亲吻在她脸颊颈间,温热的胸膛贴上她的脊背,微凉的手掌沿着寝衣下摆探进了她的衣裳里。
  她好似缓慢沉进了一片热烈的岩浆中,皮肤上的触感忽而痒痒地,忽而有点痛,过了会儿温度升上来,又开始变得好热好热。
第十二章
  梦里的阮阮成了一条日光下的鱼,难耐地干渴和燥热教她不舒服,噘着嘴哼唧了两声,稀里糊涂扭一扭身子稍转过去,正好贴上了那人香香软软的唇。
  她还迷糊着又觉得不高兴,兀自抬手推了一把,“旺财……别闹……”
  那声音嘟嘟哝哝不甚清晰,但话音刚落,衣裳下的手掌稍稍一顿,惩罚性地不轻不重在她身前捏了一把。
  阮阮皱眉哼了一声,人在酥酥麻麻的痛感中醒过来,眯成一条线的双眼在昏暗中看不清楚,但闻一闻鼻尖清冽的香气,脑子里顿时一个激灵。
  “霍郎!”
  她压根儿不记得自己刚刚说过什么,望着他醒醒神儿,突然囫囵不顾地将手脚一并攀上去,重重撞进了他怀里。
  霍修头回发觉她还有那么大的劲儿,猛地一下子撞过来,还教他闷哼了声。
  他将声音咽下去,问:“怎么,想我了?”
  阮阮点头,“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等你,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你,就连睡着了梦中也都是你。”
  她往他怀里挤了挤,试图为自己的话找点儿佐证,“不信你抱抱我,你瞧,我都瘦了……”
  话音儿从霍修胸膛上传出来有些闷闷地,姑娘额前软软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脖颈,模样儿真像一只猫儿啊。
  男人的柔情总是不经意间漫上来,她先前睡梦中的出言不逊,忽而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霍修眼睫低垂,瞧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勾了勾唇,手掌覆在她背上拍了拍。
  他嗯了声,顺着她说:“是瘦了,回头多吃点饭。”
  说着话,便捉住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别乱动了,我肩上有伤。”低低地嗓音飘进阮阮耳朵里都是温软的况味。
  阮阮半信半疑,蹙着眉讶异“啊”了声,借着月光瞧,他唇上的颜色都不像平日那么红润了,不像是故意吓人。
  轻手去将他的领口拉开,真的看见右肩处包裹了纱布,许是因她方才搂他的动作太重,压着伤口了,洇出的血迹透过层层纱布渗了一些出来。
  说不清道不明,阮阮整颗心忽地沉了下。
  霍修是她心中不可翻越地高山,理应没有人能撼动他半分才对,但事实证明只是她不能而已,世上有别人能。
  这教她觉得被那位不知名的歹徒——大大地冒犯了!
  但被冒犯的愤怒挡不住阮阮关注地一个重要问题,“那贼人都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霍修眸中忍不住泛起笑意,“男的怎么了,女的又怎么了?”
  她低着头扭扭捏捏了下,小声嘀咕,“要是女的,你怕不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计,那我可不心疼你噢。”
  姑娘家偶尔吃些小醋是可爱的,他有些坏,指尖寻索到她心口轻轻捏了下,“贼人一行几十个全是魁梧大汉,满意了?”
  “那还差不多……”
  阮阮说完又忿忿瞧他,“先前不是说你只是去公干吗?怎么会受伤呢?”
  在她的认知里,他外出公干大抵便像是前朝皇帝下南境,只需沿路痛快吃喝玩乐再找几个美人在怀,逍遥瞧瞧底下人老不老实就行,根本不需要亲力亲为去同歹徒交手吧,况且东疆现下太平,也没听说过哪里有匪徒猖獗啊?
  话问出来霍修却也不答,只问:“你这些时候来找过我?”
  阮阮是个极易被别人带歪思路的,想起来抿嘴一笑,嗯了声,面上还蛮骄傲,“你给我的簪子,我第二天就看出来了,若不是你那日走了,我早就想告诉你的,是“昼白”对不对?”
  他掀起眼睫施施然瞧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阮阮受了鼓舞,“那你说那是什么意思?有人告诉我簪子不是在首饰铺子买的,难不成是霍郎你亲自给我做的?那“昼白”是不是你的名字?”
  她兴冲冲一口气问了好大一串,望着他的眸子晶亮如星,藏不住情绪的人,欢欣喜悦都盛在眼里。
  那种喜悦会传染,渗透进人的心里去,能教人不自觉地便和她一起开心起来。
  霍修弯了弯嘴角,忽然承认地很大方,“嗯。”
  “昼白……”她在口中仔细咂摸着他的名字,自顾自地咂摸出一点儿甜来,想起来意有所指地轻声问他:“整个鄞州还有谁知道你的这个名字吗?”
  她还是不会套话,问什么就是字面意思——这个名字你还告诉过别的姑娘吗?
  霍修瞧着她,眸中一时戏谑。
  小东西想知道自己对他是不是独一无二的。这种感觉多奇妙,好像她就认准了他,百般试探着想要占满他心里唯一的那个位置似得。
  他受了伤,心也变软了,没有多少停顿便冲她摇头,一开口说得都是她喜欢听的话——
  “没有其他人,这只有你知道。”
  阮阮一下子高兴得很,一把搂紧他的腰缠上去,伸长脖颈对着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是疼我的!”
  她的喜欢和讨厌通常都像是一阵风,来得简单去得迅速,不需要什么深刻的缘由,只需要教她高兴或者不高兴就成。
  说白了也就是四个字:全看心情。
  这会子心情好了,阮阮骨子里的柔婉情意全都冒出来,抬眼瞧着他肩头渗血的纱布越发心疼,低下头轻轻冲他的伤处吹气,细声问:“霍郎,你现在还痛不痛啊?”
  她低垂着眼睫微微叹气,“你每次总是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一走就是好久,我原先只觉得见不到你、听不到你的音讯难熬,现下才知原来你在外头竟还有那么多的危险……”
  “霍郎,”她声音婉婉地,说起甜言蜜语来格外动听,今儿晚上也天时地利人和,像是上天注定好为她反客为主做铺垫的,“你往后去哪里之前能不能派人给我个信儿啊?”
  霍修的行踪飘忽不定,但只要能知晓他何时走、何时归,阮阮就不用总是待家里等临幸了。
  但他并不拿这当回事,俯身在她颈间嗅了一口清香,一笑置之,“你知晓了又有什么用,乖乖等我回来便是。”
  阮阮执拗说不是,撑起身子认真瞧着他,“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为你祈福啊,城外的慈云寺是我家资助的,那里的菩萨吃了我家那么多香火,想来也总会多庇佑一些你的。”
  霍修躺下来,侧眼望一望窗外的月色,深觉这么缠/绵的夜晚只用来跟她说这些孩子气的闲话实在太浪费了。
  他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压了压,教她靠近些,“不用你为我祈福,只需你为我解忧。”
  “可……”阮阮还想说些什么,但腰背上一紧,他将她揽到身上来,温热的唇贴过去同她咬耳朵,“我受伤了,用你的本事教我快活,别教我累着。”
  这就是男人的嘴啊,骗人的鬼!
  阮阮原以为今儿晚上气氛已经难得、出奇、异常地好了,谁成想结果还是什么目的都没有达成,她觉得气馁极了。
  究竟是她太菜,还是霍修这人本就油盐不进?
  但事已至此,她也从不浪费时间去无谓遗憾,他的行踪以后再说,现下不是还有庚帖等着她去找吗?
  她有志向有抱负,还有决心和行动,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阮阮舍身饲狼,本着一种强烈舍我其谁的心理,她攀上去,细细密密地亲在他脖颈上。
  窗外一弯弦月缓缓升上树梢间时,夜风从窗口下的缝隙溜进来,卷开床前垂落的帐幔。
  阮阮使出浑身解数喂饱了那不知餍足的大灰狼,微微闭着眼安静温顺伏在枕头上细细地喘着气儿,单薄的背随着呼吸浅浅地起伏。
  霍修侧过身,指尖拨开她脸颊上濡湿的碎发,温温柔柔笑一笑,凑过去在她额间吻了下,随即扬声冲外头唤了声。
  不多时,门外有婢女端着避胎药进来,浓重的苦味顺着空气钻进阮阮鼻腔中,她睁开眼面上立即皱起来,蹙着眉去看他,“太苦了,今天不喝好不好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12 12:12:08~2020-11-13 05:4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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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霍修抚在她头上的手掌顿了下,眸中松动了片刻随即沉静下来,“乖,听话喝药。”
  左右到头来他还是没想娶她,所以不想让她这里出半点儿差错,先前的温情脉脉真是全都喂了狗了……
  阮阮鼓起腮帮子望他一眼,噘着嘴像只河豚似得呼了口气,闷闷哦了声,拿过药碗捏着鼻子灌下去。
  喉咙里苦透了,从心底里又泛出点酸来。
  她觉得老天对女人很不公,若生孩子的能力在男人身上那多好。
  那她非得天天骑得他哭喊求饶,天天亲眼看着他喝避胎药,教他也知道,那药简直苦得教人怀疑人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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