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中间的素清瑶左右为难，直到两条手腕被两人拽得生疼，她拧起眉头甩开两人的手。
“你们真是够了，要吵出去吵！”
两人神色悻悻，被素清瑶这一吼，站定原地都老实了。
素清瑶指挥两人收拾干净剩菜剩饭，看着两人嘴巴紧闭，有话不能说的憋屈样，她勾了勾唇角，忍不住的一笑。
先去沐浴换了身轻薄的衣裙，素清瑶一身清爽的从耳房出来。
拿出脏衣衫时，一个浅色的荷包滑落手中，素清瑶这才想起，卖荷包的事还没问云舒，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好。
考虑到这会儿，天色渐晚，云舒该是要歇下了。
素清瑶粗略的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行色匆匆走到没有亮灯的厢房前，她敲响云舒的房门，在门口问了句：“云舒，你睡下了吗？”
亮起的烛光从半开窗棂透出，一道模糊颀长的身影晃过。
厢房的门瞬息间打开，清风拂过素清瑶有些湿润的面颊，一股莫名熟悉的湿冷气息若即若离。
素清瑶担心云舒卖荷包会出差错，只觉夜间的冷风惯会灌入衣袖，周身没来由萦绕的冷意阵阵，她微蹙眉间哆嗦的了下。
清冷的月光照亮门后一道阴影，清癯的少年穿着身月牙白睡袍，单薄的身子意外撑起宽大的睡袍，立在月光下的整个人像下凡的小仙君，儒雅又慵懒。
这么一个美人，沐浴在月光下，更添了谪仙般令人不可逼视的气场。
素清瑶不止一次被云舒的容貌惊艳到。
再次呆在原地，素清瑶心里怀疑云舒的身份。
少年气的一张脸容貌不俗，过于出尘绝世，世上少有，而这样的美人，竟然会是太监，还是她的便宜夫君。
“这何尝不是一种爽文。”
素清瑶喃喃着，直接吐露出了心里的话。
云舒微微歪头，“什么？爽文？”
这类词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太过陌生，素清瑶打着哈哈，轻松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注意到素清瑶耳尖通红，并且眼神闪躲，云舒眼眸微弯，潜意识是在认为她在害羞。
暖色的烛光照到素清瑶全身，人进到屋内，云舒这才见到她披散的头发未干，湿润的发尾滴着水珠，因适才沐浴过，身上散发着股淡淡的清香。
在素清瑶思绪飘忽着，想着怎么开口时，云舒不明显的喉骨滑动。
两人面对面相顾，素清瑶有些局促，柔婉的眉眼浮现缕忧虑。
“那个....……”
一块长长的锦帕递到身前，素清瑶疑惑的抬起脸。
“擦擦头发吧。”
云舒纤长的眼睫轻翕，一缕隐晦的眸光在眼睫之中闪现，叫人难以捕捉，他往前递了递锦帕，继续道：“不擦干会头疼，还是…萱娘想让我帮忙？”
素清瑶想也没想拒绝。
但她向来懒得擦头发，从前用吹风机，也是这般没有管发尾。如今要让她擦干发尾，她是一万个不想。
敷衍的随便擦了擦，素清瑶手里的锦帕重回云舒手中，他看不过去，另只手拢起几缕头发，仔细的擦拭起来。
素清瑶惊讶的呆张嘴巴，想过婉拒云舒的好意，一看到对方动作青涩又专注，倒也规矩得很，像是对待珍宝一样。
她脸颊发烫，耳尖几乎红透了，坐立难安之下，话咽了回去，怎么也开不了口。
偷偷的瞄了几眼云舒，数了数他令人羡慕的浓密眼睫，素清瑶干巴巴的提起正事，“我还没问你，荷包…你是怎么卖的……”
“原来萱娘是为了这事来……”
一抹失落划过云舒眼底，他清润的眼眸微垂，面不改色道：“宫中有几处废弃破败的宫殿，便有人组织在那开了黑市，不少宫外的稀罕物都会出现在黑市。”
即叫黑市，想必里面鱼目混珠。
素清瑶紧张的抓住云舒手腕，关心的问，“如此说来，你在黑市卖荷包，可有人为难你？”
云舒灰褐色的眼瞳微微震动，怔然盯着腕上那只柔软的手，他迟缓的摇头，心不在焉的道：“…没有。”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愈发担忧，云舒轻呼口气，回过神先停下了擦拭，他从袖筒里翻出包鼓鼓钱袋。
“萱娘，这是卖荷包得的六十六两。”
一袋有分量的钱袋放到素清瑶手里，她吃惊地喘了口气，似是只受惊的小鹿，扑闪着一对迷茫的眼睛。
卖出去的结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素清瑶不敢相信，拿着沉甸甸的钱袋，仿佛身临美梦中，她恍惚的道：“怎么会…卖得这么好？你是不是还卖了其他东西？我是在做梦吧……”
留有碎发的额头被轻敲了下，素清瑶捂住额头，意识到不是梦的同时，嗔视收回手的云舒，后者接着拿起锦帕，还是细心的擦拭她每一缕发丝。
云舒眼含笑意，使坏的那一下，都让他语气变得轻松了，“萱娘想多了，这六十六两真是卖荷包所得。”
两人聊着这一阵子过去，云舒总算擦干了素清瑶发尾。
素清瑶摸了摸柔顺的发尾，暗自奇怪的嘀咕，也不知云舒还用了什么，经过他的手，易毛躁的头发柔顺不少。
拆开鼓鼓当当的钱袋，素清瑶还想分一些给云舒，对方摆摆手，按着她肩头让她坐下，像变戏法似的，一个小锦盒出现在面前，并且盒子打开了。
素清瑶微睁双目，惊愕的看着盒子里的镶银龙纹白玉镯子。
“这是？”
“属于你的。”
云舒拿起镯子，不等素清瑶任何反应的机会，戴在了她右手腕。
过程无比的轻松，这镯子真像是为素清瑶量身定制。
素清瑶哑然的看着那十分合适她的镯子，抚摸着镯身上的龙纹，竟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好似失而复得。
明明，这镯子，她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戴。
云舒还拿出了别的首饰与衣裳，都放到了素清瑶怀里。
离开厢房前，云舒莫名其妙的问她，“你还记得吗？”？
第29章 豆腐脑
◎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句话没缘由，不知从何说起，令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素清瑶睁着满含困惑的眸子，不懂云舒此话何意，抱着满怀的首饰与衣衫，她迟疑的问道：“是我忘了什么吗？”
难道是没给他单独开小灶？还是没谢过他送的东西？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素清瑶想着，便笑盈盈的道了声谢。
站在门后的少年没有一丝高兴，只是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砰’的用力关上了房门。
素清瑶嘴角抽了抽，“……”
晨起。
素清瑶将昨夜得的银钱分了一半，给了素娇娇，怎知她推回了银钱，怎么也不肯收下。
素娇娇懂事的道：“姐姐保管便好，我用不着。何况，家里柴米油盐，其他物什也要用钱，姐姐拿着吧。”
无奈的收好钱袋，素清瑶心中感慨，又有些愧意，自家小妹太懂事了，她倒不好说些什么让她收下了。
与素娇娇商量好制作的绣品，素清瑶便和云舒进了宫内。
这回，线索在莲心这个人上，素清瑶没有想到好办法，连着两三日宫中下钥前，带着云舒蹲守在中宫门前。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这日，满怀心事的莲心出了中宫殿门，她的臂弯提着个食盒，往右侧的宫道去了。
素清瑶等人紧跟而上。
途径此地的一抹身影躲进角落，锁芯放下提着的两桶鲜牛奶，紧盯几人离去的方向，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怨恨。
两人尾随莲心到了一处废弃宫殿。
此处荒废已久，一地的杂草碎石，破损的屋檐上偶尔停留几只乌鸦，见人进到殿内，那几只乌鸦没有畏惧生人的到来，好奇的歪着脑袋打量来人。
素清瑶拉着云舒熟练的躲进角落，观察莲心的一举一动。
莲心打开食盒，拿出一把小镰刀，红着眼眶除了脚下一块枯黄的草地，便从食盒里拿出祭拜亡人用的物什。
厚厚的一叠冥纸拆开，莲心泛红的眼眶溢出滴泪水，她点燃冥纸，放到拆盖的香炉中，那一圈圈袅袅上升的白烟飘至半空，烟雾中的人忍不住的抽咽。
“我的好妹妹，是姐姐不好，愿你在地底下好好过日子。”
晶莹的两行泪水流下，莲心草草擦掉脸上泪水，摆放好糕点，起身对着香炉拜了拜。
角落里的素清瑶不忍打扰，默默注视莲心祭拜亡故的香澜。
见莲心收拾地上残留的灰烬，看样子要离开了。
素清瑶动身走出角落，莲心诧异的抬头，见到两人忙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你们……”
微微抬起手，素清瑶用系统给的扫描功能，扫了扫莲心全身，看了眼头顶的一道菜品，她犹豫的道：“不知莲心姑姑可有空暇？家中还有豆腐脑，若姑姑……”
莲心闻言潸然落泪，素清瑶自觉说到人家伤心处，便歉意的闭上了嘴。
踌躇的上前，素清瑶想要安慰莲心，对方倔强的躲开她，抬袖匆匆擦泪，提起地上食盒，抬脚快步走了出去。
“萱娘……”
素清瑶很想跟上去，云舒拽住她衣袖，对她摇了摇头。
是了，莲心情绪低落，看来这次也问不出什么。
又一次无功而返，素清瑶连连叹气，出宫买了一袋黄豆，回到家中小厨房，她先将黄豆洗干净，浸泡至水盆中。
一晚上过去。
素清瑶早早起来，进了小厨房。
意念一动，自己便身处半透明空间厨房里，素清瑶把泡好的黄豆放入破壁机，加入少量的清水。
开启果蔬汁搅打两遍，结束了素清瑶用纱布过滤豆浆，晾至两到五分钟。
找出一袋豆腐内酯，放入电饭锅内胆。
倒入晾好的豆浆，素清瑶盖上电饭锅盖子，点开保温键。
等待十几分钟，豆腐脑便做成了，另外素清瑶还调了卤汁，洒在了盛出来的三碗豆腐脑。
刚端出放桌上，两间厢房的房门打开，素娇娇与云舒闻着味过来，一见对方都垮下了脸，若不是素清瑶看着两人，两人怕是又要吵起来了。
“姐姐怎么什么都会做？”
素娇娇双眸充满仰慕，赞叹一声，不吝啬的夸赞素清瑶。
一旁的云舒也不甘示弱，夸赞的一些词都要被他说出花来了，说完他含笑的眸子一瞥素娇娇，后者不服气的瞪着他。
眼看两人又要梗着脖子掐架，素清瑶急忙按住刚想起身的两人。
“好了好了，你们不饿吗？尝尝？”
两人冒出头顶的火焰霎时熄灭，沉默的拿勺吃起豆腐脑。
素清瑶面上温柔的笑笑，心里忍不住吐槽两人：这两人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的吗……
一碗洁白软嫩，鲜香微辣的豆腐脑入口，两人脸色缓和，没有心思再与对方闹不快，默默的吃完了豆腐脑。
而剩下的两碗豆腐脑送到了中宫。
这两碗豆腐脑没有放任何调料，但依然散发股诱人流涎的清香，送豆腐脑的宫女不由自主吞了吞涎水，一想到莲心定是不会收下，自己还是能尝尝，脚步便雀跃起来。
敲响房门，宫女道：“莲心姑姑，四公主的人让我送这两碗豆腐脑给你。”
不过一会儿房门打开，莲心出乎意料收下。
过了半响，莲心竟唤那宫女去扶华殿请人。
素清瑶按着宫女的话，来到了中宫偏殿，跟随宫女脚步，一同进了莲心房内。
此时，莲心正好用完豆腐脑，素清瑶不动声色盯着刷新出来的人物纪事，内心惊涛骇浪。
素清瑶压下起伏的情绪，问出想要问的话：“莲心姑姑，我便直说了，香澜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莲心默然凝视还剩下的一碗豆腐脑，她忽然笑了笑，眼神朦胧不清，叫人难以看清她是悲是喜，她强压哭腔道：“是啊…我早该知道，这样她便不会想不开。”
“出事的那晚，我曾见过香澜与瑾常在的贴身宫女鸾儿碰面。”
只说了这句话，门外传来一道小宫女的声音。
“莲心姑姑，皇后娘娘找你。”
作者有话说：
热鼠了，天好热啊，艰难码字？
第30章 抱琴女
◎被人盯上了◎
无奈宫女叫走莲心，素清瑶只得暂搁想问下去的想法。
至少得到了有用的信息，素清瑶心下稍安，回到扶华殿暗自忖量接下来该如何。
可脑中那一则莲心的纪事反复出现，素清瑶静不下心，只想把这消息分享给云舒，她坐不住的起身，望出门外的风景。
主厨摇摇头，眼眸含笑的捋了捋胡子，他内心感叹：年轻人就是心气浮躁，这才过去多久看，便想着去见那小太监了。
主厨好心道：“清瑶，天热起来了，公主无心用吃食，你今日便早些出宫吧。”
什么？还能早下班？这份工作她真是找对了！
素清瑶开心的谢过主厨，毫不知主厨的误会，兴高采烈收拾好物什，去了司库。
让开路让两名搬运盆栽的小太监走出司库，素清瑶直奔小屋内端坐的云舒。
一进到屋内，丝丝缕缕的寒气袭来，素清瑶浑身的热意消减了些，她目光扫过案几旁放置的冰块桶，不禁羡慕云舒的工作待遇。
注意到素清瑶的眼神，云舒放下纸笔，他起身解释，“啊…这屋总管待过，不是我能用的，总管今日忙，云舒才有福在屋内纳凉。”
素清瑶感同身受的拍了拍云舒肩头。
同是打工人，我懂我懂。
云舒目光掠过肩头上的手，他勾唇微微一笑，牵起素清瑶的手，拉着她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云舒你听我说……”
素清瑶顺势抓住云舒的双手，按捺不住想要分享的八卦的激动，贴近对方在耳边轻声细语道出在中宫偏殿的事。
“皇后与皇上关系一直不和，竟然还在宫里养了小情人。”
她说的是秽乱宫闱的大事，云舒反握住她的手，异常的平淡，似乎她的手更让他感兴趣，玩着她的手指，只是启唇淡淡‘哦’了一声。
素清瑶无语。
看着云舒把玩她的手，她别过脸收回自己的手。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也没有露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云舒眸中闪过缕失落，不解眨眨眼，“萱娘，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的事对我来说重要吗？”
素清瑶语塞。
算了，他的脑回路本来就跟平常人不一样。
云舒眸中含着淡淡笑意，轻轻牵起素清瑶的手，指腹摩挲她白皙的手指，他冷不伶仃道：“日后有什么事，萱娘要带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