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嫂不是说庄子上有好几个会木工的佃户么，你们可以合作啊。”
“各种大小高矮，雕花的不雕花的，双开门的三开门的柜子，各种样式的先打一批屯着，到时候一起去卖，争取在别家仿制出来之前把这笔钱给挣了。”
“如果他们不愿意合作，你们也可以雇佣他们帮你们家做工嘛，先付个定金，卖了柜子再把剩下的钱付了。”
魏云裳的建议就像是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张大虎夫妻俩听得双眼放光。
张大虎激动地说道：“他们定是愿意的！地里的麦子都收上来了，现在本就清闲，除了伺候菜地都没太多活！我现在就回去找他们，今天就开始干！”
碧玉看了一眼魏云裳，眼中悄然多了一丝敬仰，转头对张大虎笑道：“正好刚才夫人还说也要帮我打个新柜子，张大哥回头先给我这送一个吧。”
还没开始干活就先开张了！
张大虎忙笑着答应：“一定一定！我这就回去开工，保证三天就让碧玉姑娘用上！”
*
张大虎家牵头做起了这新式衣柜和衣架的小生意。
开始只是从其他佃户那里收购木材，等准备开始卖货了，又雇人运货送货，最后实在忙了起来还雇了几人做杂活。
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意，却将整个庄子都盘活了。大家伙见真赚了钱，干活干的越发风风火火。
这新式柜子用的木料不多，工艺也不难，他们便走的薄利多销的路子。
一开始那些大木匠行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等有人嫌弃张大虎他们的木料不好找上木匠行询问时，他们已经赚到了一笔足够他们过一个好年的银子。
周围几个镇子的平民市场也差不多饱和了。
等如魏云裳所料，各个木匠行都开始卖新式柜子的时候，张大虎辞掉了所有零时工。
他和几个合作伙伴只偶尔遇到好木料的时候打几个柜子，趁着赶集的时候运去镇上卖，或者接些平民百姓的小订单。
庄子里先前热火朝天的气氛渐渐平息下来，可是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傍晚的袅袅炊烟中偶尔也能闻到肉味了。
因为张大虎的宣传，庄子上的佃户们都知道是谁给他们带来了这笔意外之财。
淳朴的佃户们不敢上宅子里去打扰东家夫人，知道东家夫人啥都不缺，便把自家种的菜和母鸡下的鸡蛋塞到张大虎家，让他帮忙送去感谢东家夫人。
魏云裳推辞了好几次，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她只好收下。
看着佃户们送来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鸡蛋，心里寻思着什么时候找个由头给佃户们送点东西。
一个月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这期间年轻侍卫回过两次将军府，向秦温辞汇报小平安的“病情”。
直到十月初十这天，将军府里传来消息，秦誉可以“病逝”了！
第14章 计划进行时
让碧玉收拾好要带回将军府的东西，魏云裳不放心地拉着小平安再次嘱咐了一遍。
“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一定不要离开宅子知道吗？张大娘和小石头，小静和小满姐姐都会陪着你，你乖乖在宅子里等我回来好吗？”
小平安眼神中有一丝惶恐，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娘亲身边！
虽然心里有些害怕，小平安还是乖乖点头答应了。
“好～娘亲，等你回来我们就能一直住在这里，不用回将军府了对吗？”
小平安年纪虽小，有些懵懵懂懂，但是有些事情却也能明白个大概。
魏云裳摸了摸他已经长到肩膀，被养的乌黑发亮的头发。
“对！等我回来就带平安出去玩好不好？”
小平安和石头成了好朋友之后，便在石头的带领下将整个庄子都玩遍了，早早就惦记着去庄子以外的地方玩。
“好！”他一口答应下来。
想起石头说过的庄子外的许多有趣的地方，小平安顿时激动起来，连即将分离的惶恐都消散了大半。
次日清晨，小平安还在睡梦中，魏云裳已经准备出发回京城了。
张大虎夫妻一路走着送她到庄子门口。
魏云裳表情平静地打开车窗微笑道：“我回去取些东西就回来，平安小孩子家家的我实在不想带着他来回奔波，这几日就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了！”
张大虎夫妻俩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
魏云裳转头看向碧玉，她立刻会意掏出昨天就准备好的银子递给张大嫂。
魏云裳示意张大嫂收下：“这是这段时间的花费，若是不够等回来再补上。”
银子一到手上张大嫂就大概估摸出重量了，这一包至少得十两往上，别说用几天了，一个月也妥妥的！哪能不够呢！
目送马车走远了，张大虎瞅了一眼媳妇儿手里的钱袋，提议道：“石头不是已经会写许多字了，这段时间就让他帮你记账吧！”
张大嫂白了他一眼：“还用你说！夫人信任咱们，咱们更不能让夫人失望！”
“你也是，给我好好干活，夫人仁善只收四成租子，你可得给我盯紧了，别让哪个拿去年的陈麦充新麦了！”
张大虎想起昨日听说的事儿，西边一个庄子上有佃户用陈粮冒充新粮交租，最后不仅被发现，一家老小还被赶出了庄子。
他眉头一皱认真道：“咱们庄子的人都赚了钱，大家心里都念着夫人的好呢，今年日子好过不会闹出这事的，我也会好好盯着。”
张大嫂欣慰一笑：“那我就放心了，你虽然嘴笨办事还是靠谱的。”
“夫人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再和善不过了，不仅懂得多还大方，咱们啊就好好跟着夫人干活，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老大赎回来了！”
想起大儿子张大嫂眼里又泛起泪光。
张大虎闻言忍不住激动了起来：“真的？咱家攒了多少银子了？”
张家的银子都是张大嫂藏着，张大虎从不过问，也就不知道自家到底有多少钱，只大概知道这次卖新式柜子应该攒了不少。
张大嫂眉开眼笑地比了个手势。
张大虎忍不住一把拉住她的手：“好啊！好啊！再攒攒年底就去把林子赎回来！”
*
等马车驶上平坦的官道，魏云裳用准备好的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个憔悴无比的妆容。
一旁的碧玉眼睁睁看着她从面色红润有光泽变成仿佛三天三夜没合眼，惊讶得差点忘了呼吸。
“夫人……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么？”
魏云裳失笑：“这算什么易容术？不过是一点粗浅的小技巧罢了，有那厉害的能画的跟换了个头似的。”
说完她收好剩下的化妆品，将头发微微扯凌乱，整个人显得更没精神。
她手边放着一个被锦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布娃娃，为了显得更逼真，娃娃的内胆她都是用的沙袋而不是棉花。
她裹的严实，抱在怀里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里面的小孩不是真人。
还得多亏了她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锻炼，体力有了突破性的提升，不然要从门口把这娃娃抱进汀芷院，她绝对会被累的够呛！
马车离将军府越来越近，魏云裳把娃娃抱起来提前练习了一下姿势和表情。
她还准备好了眼药水，保证等会儿下马车的时候“泪流满面”。
碧玉透过窗缝看到车外的景色，她们马上就要到了。
离将军府越近她就越紧张，魏云裳却与她正好相反，她是越来越冷静。
“吁！”马车停了下来，年轻侍卫的声音响起：“夫人，咱们到了！”
魏云裳滴上眼药水狠狠揉了下眼睛，抱起娃娃瞬间换上一个悲痛欲绝的表情。
车门打开后，她在碧玉的“搀扶”下“冲”进了将军府往汀芷院跑去。
门口的仆人一看这情形，立刻飞快地跑去通知主人去了。
魏云裳一边跑一边“痛哭”：“平安你乖别睡！你爹爹马上就来看你了！平安啊我的平安！”
前院后院的仆人们看着一个月不见就憔悴得不行的表姑娘，心里纷纷猜测，大少爷这回可能真的不行了！
背后有主子的急忙跑去通风报信。
魏云裳进了汀芷院后哭声一收，将娃娃放在东厢房的床上，小心地把眼泪擦干。
碧玉端来一杯温水：“夫人润润嗓子吧。”
魏云裳接过来喝了一口笑道：“在府上得叫我表姑娘才是。”
碧玉点点头：“是！”
魏云裳闲来无事打量了一番汀芷院，她们虽然离开了一个多月，秦温辞的人手却还留在这里，所以一切都维持着原样。
此时只有碧玉留在东厢房陪着魏云裳和“大少爷”。这事儿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片刻后，秦温辞和府医前后脚到了汀芷院。
计划进行到了最关键的环节，秦温辞的心情既激动又紧张，看上去倒像是因为嫡子的病情而凝重万分的模样。
看到他的仆人们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将军到底还是看重嫡子的！
秦温辞进了东厢房眼神便不由自主地看向魏云裳的脸：“……一月不见怎么如此憔悴？可是病了？”
后头还有些事儿得求着这个便宜姐夫，魏云裳自然不介意他多些愧疚。
她苦笑一声：“我没事，庄子里毕竟不如将军府，我只是还不太适应罢了。”
秦温辞：“……”
无言以对的秦温辞沉默着把视线移开落在床上的娃娃上。
娃娃是碧玉手工缝制的，和小平安差不多高，针脚密实，质量上乘，看上去很有几分可爱。
秦温辞不禁想起与他不甚亲近的嫡子，那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像只小猫似的，哭声都细细的，他一度以为会养不活……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秦温辞忙转头看向府医：“好了你回去吧，按计划行事。”
府医背上药箱：“您放心，小人知道怎么做。”
府医离开汀芷院后不久，大少爷夭亡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汀芷院里哭声不断，换上了白灯笼，就地在院子里的东厢房搭起了简单的灵堂。
四个壮实的婆子抬着一副早就准备好的楠木棺材准备送去汀芷院，一路上小声嘀咕。
“这大少爷也是福薄，就算以后有了继夫人，那也是嫡长子，可惜了！”
“可不是，我看将军还挺看重大少爷的，连棺材就是准备的楠木的呢！”
“这你们可就想错了！”
一个家里有人在前院干活的婆子神神秘秘地说道，一副我知道秘密你们快来问我的表情。
“怎么说？”其他人果然不负她期盼开口问道。
那婆子得到了众人关注得意一笑：“将军可没多待见这位在乡下长大的大少爷，我听说本来另有一副檀香木的棺材，可是将军嫌贵选了这一副！”
就这？其他婆子啧了一声觉得没趣。在她们看来楠木棺材已经是顶顶好了。
被嫌弃的婆子急了：“你们别不信啊！谁不知道将军最看重的是兰姨娘生的二少爷！”
一个婆子敷衍道：“我们信我们信！好了别说了，汀芷院到了。”
棺材到了，魏云裳把碧玉和秦温辞以外的其他人都赶出去，伤心欲绝地表示要亲自为大少爷换衣入棺。
等人走后，魏云裳和碧玉悲痛的表情一收，从衣柜里捡了一套小平安没上过身的新衣服给娃娃换上。
最多只能表现出忧伤沉重的秦温辞，看着收放自如的魏云裳主仆有些一愣一愣的。
他心里有些许疑惑，女人都这么会演戏吗？
将换好衣服的娃娃放入楠木棺材中后，秦温辞直接盖上了棺盖。
在旸朝，未满七岁而早夭的孩子是不能入祖坟的。
一般也不停灵，平民百姓多是一卷草席裹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有钱人家才会准备棺材。若是疼爱孩子的，还会选个风水好的地方下葬。
和早就准备好的棺材一样，秦温辞早就偷偷找好了用来埋葬他的“嫡子”的墓地。
那是块旺父旺家族的风水宝地。毕竟要葬在那里的可是他名义上的嫡子！
现在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按计划秦温辞要在这里陪着魏云裳守上一下午，好立稳重情重义的好男人人设。
再按旸朝的习俗，等黄昏时分直接抬出府下葬。
计划差不多完成了一半，秦温辞心情有些愉悦，身体一放松，这愉悦就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魏云裳好心提醒：“姐夫别笑了，你刚死了‘儿子’呢！”
秦温辞猛地抬手遮住脸，却摸到自己上翘的嘴角，顿时神情一凛，皱起眉头露出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
魏云裳抽了抽嘴角，不再对他要求更多。
两人相对而坐静默无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当魏云裳想要问问他有没有合适的武师傅人选的时候，碧玉忽然进来禀报。
“表姑娘，将军，兰姨娘带着二少爷来了！”
“什么？！”
第15章 黄昏
“她来干什么？还带着孩子！”
秦温辞狠狠皱眉，忽然觉得往日知情达理的兰姨娘有些不懂事。
小孩子眼神干净，胆子又小容易受惊吓，二子秦义才不到四岁，兰姨娘难道没想过这个吗？
虽然嫡子早夭这事儿是假的，秦温辞心里还是对兰姨娘生出些许不满。
他站起身了走出去，就见一身素净的兰姨娘牵着二子秦义的小手站在庭院里。
兰姨娘看到他瞬间红了眼眶，袅袅下拜道：“夫君，义儿听说兄长回来了便吵着要来看望，妾身实在拦不住只好带他来了。”
“义儿友爱兄弟的心是好的，求夫君不要责怪义儿，要怪就怪妾身吧！”
要是以往看到兰姨娘如此，秦温辞必定觉得她情真意切。
可是今天被魏云裳三番两次打击，他现在看到兰姨娘如此表现的第一反应就是，演的挺好！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秦温辞头痛地按了按眉心。
他不想去猜测爱妾是不是在演戏，低头看向二子秦义。
“义儿乖乖随你姨娘回去，不得吵闹。”
平日里备受宠爱宠的秦义不乐意地瘪瘪嘴，而后上前抱住父亲的大腿撒娇。
“爹爹，我听说大哥回来了，他病好了吗？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这两个月秦义一个人读书，觉得无趣极了，竟然分外想念曾经和他一起读书的秦誉。
虽然他和小厮两个人加起来有时候都打不过秦誉一个，但是可以一起分担夫子的注意力啊！
才三岁多只想玩不想学习的秦义觉得好累，需要和秦誉打一架才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