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道:“快点把东西藏起来!”
老五喘着粗气:“来不及了!这会儿人估计已经在咱们车队尾巴上了!”
老五话音刚落,魏云裳就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
此时,前方的强盗也进入了射程。
魏云裳咽了咽口水,脑子空白了一瞬,现在怎么办?
第69章 捉虫
魏云裳听着身前身后的马蹄声都越来越近,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她看见强盗发现她身后的骑兵之后似乎慌了,用她听不懂的方言大喊起来,队伍最后的强盗似乎想要调转方向逃跑。
她当机立断地向前一挥手:“放箭!”
一直严阵以待的护卫们令行禁止,立刻瞄准射程内的强盗开始轮射。
魏云裳身边的老三老五却拎着武器戒备地看向从后方赶上来的玄甲骑兵。
魏云裳还在头脑风暴该怎么处理她私藏大量军备被发现的事儿。
这里也不是京城,地处偏僻人烟稀少,要不然直接给银子贿赂?
不行不行!万一他们嫌她给的银子不够多直接杀人越货怎么办?
没等魏云裳想到合适的办法,骑兵们却没有看他们一眼,一刻不停地朝强盗冲了过去。
疾驰的骏马卷起一阵大风,吹得魏云裳额前的碎发迷了眼睛。
她眯着眼撸开碎发,听到一个沉稳的男声道:“追!不要俘虏,一个不留!”
魏云裳:……被忽视虽然是好事,但是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她忙嘱咐护卫:“大家小心别误伤了。”
“是!夫人!”护卫们找着空隙补了几箭就将手。弩收了起来,站在原地观摩双方交手。
骑兵们从身后抽出长枪,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骑马的枪兵自然威力倍增。
这群强盗本就被护卫们用手。弩收割了一批,减员的同时也被吓得失了方寸,被骑兵队伍追击之下,虽然也抵抗了一阵,最终还是被全歼。
眼看着骑兵把强盗给解决了,魏云裳又紧张起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过来兴师问罪,反而是认真仔细地打扫战场,不仅安排了人一个个检查尸体看看有没有装死的,还给之前护卫们收割的那批强盗都补了一刀。
魏云裳看向陆无仇,小声问:“陆队长,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没看到咱们的手。弩和刀?”
陆无仇摇摇头:“不可能!战后立刻打扫战场,这是所有北疆军的习俗,估计下一个就轮到咱们了。”
魏云裳:……要命,她现在拖家带口的,能跑得掉吗?
“……陆队长,咱们有机会逃掉吗?”
陆无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是在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然不可能!若是那群强盗咱们还有七。八成把握,这支骑兵绝对是军中精锐,而且就算侥幸逃掉了,咱们也跑不过他们的马。”
陆无仇虽然这样说,可是所有护卫都紧绷着,随时准备战斗,并没有想过要放弃抵抗。
魏云裳看了一眼身后的车队,车队里不仅有小平安和碧玉,还有那么多依靠她活命的奴仆。
她得想个办法。
私藏武器军备是什么罪名来着?哦……二十件以上死刑啊。
魏云裳:……
过了好一会儿,骑兵们收拾完战场,顺便还把路上强盗们设的陷阱给填平压实了。
一队骑兵朝他们跑来,似乎要帮他们把老三坐的那辆侧翻在地上的马车给扶起来。
魏云裳习惯性地让人上去帮忙,他们这边人手那么多,哪有干站着看人帮他们干活的?
近前的护卫立刻听命,将刀别在后腰上,上去和骑兵们一起把马车扶正。
碧玉买马车时舍得花银子,毕竟他们是要长途跋涉的,万一马车坏在半路上就麻烦了。
因此这辆马车虽然侧翻了,扶起来后竟然还能正常使用。虽然掉了几块木板,随便用几颗钉子钉上就好。
只可惜拉车的马被废了,没办法再拉车,得换一匹。
老三重新套了一匹马,拍了拍马背对骑兵们拱手笑道:“谢啦,兄弟们!”
骑兵们点点头,转头看向身后骑着马小跑过来的低头行礼:“少将军!”
这位少将军利落地下马,扯下脸上的防尘巾,露出魏云裳他们都熟悉的眉眼。
魏云裳惊讶道:“谢公子?”
这位少将军竟然是他们前些日子在湖边遇到的谢言欢!看到熟人,魏云裳下意识松了口气。
谢言欢脸上带上一丝笑意:“夫人有礼,之前还未好好谢过夫人的招待,没想到竟还能有缘重逢。”
魏云裳干笑一声,不明白为什么谢言欢不问手。弩不问西瓜刀,反而和她叙起旧来。
“公子言重了,不过是些吃食罢了,不足挂齿。不过咱们确实有缘,还没谢谢公子的搭救之恩。”
谢言欢的目光略过护卫们腰间的手。弩和刀,摆摆手道:“就算没有我们夫人也能全身而退。况且这些强盗本就是通缉犯,我几次想要除了他们为民除害,都被他们察觉提前跑了,这次还得多谢夫人把他们引出来。”
魏云裳继续客气道:“没有公子的援手,我家护卫们少不得要受些伤。对了!我看你手下弟兄方才打斗时似乎有些受了伤,我们出门在外正好带了上好的伤药,请一定要收下!”
谢言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那就多谢夫人了。”
这次回沧溟郡十分仓促,他们还真的没带什么好药,只有些街上药铺买的普通货色,这个他还真没办法拒绝。
魏云裳让人去汤大夫那里取药,这个药粉还是汤大夫根据她从老宅里拿出来的神奇白药仿制的。
效果虽然不如原版,不过也有将近八成药效。据汤大夫说,这个药已经可以傲视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外伤药了,剩下百分之五的都是别人家的秘方。
严格说起来,骑兵们也是为了救他们车队而受伤。于情于理都应该送他们一些上好的伤药。
护卫很快取来了药,魏云裳亲自递给谢言欢:“清理伤口之后,直接洒在伤口上再包扎即可。若有内伤,也可口服,活血化瘀和止血效果都极佳。”
“多谢夫人!”谢言欢将药接过,让手下送去给随军军医。
谢言欢目光划过众护卫,终于来到正题:“看夫人行路方向似乎是要去沧溟郡?不知夫人是哪位将军亲眷,若是顺路,谢某可护送夫人一程。”
他看护卫们像是军中将士,若魏云裳是军中将领的亲眷,出行有亲卫护送自然合情合理,亲卫配备武器就更合情合理了。
虽然这些武器看上去有些奇怪,他看不出出处。
魏云裳:……她倒是想,可惜她不是。她只有一个在京城的便宜兄长,可惜说出来人家估计根本不知道他是哪根葱。
她沉默不语,脑子在飞速运转。随着她的沉默,现场的气氛肉眼可见地慢慢紧张起来。
片刻后,魏云裳忽然朝身边的老五伸手。
她这一动,不论是护卫还是骑兵们,都纷纷握住兵器,双方的友好气氛瞬间僵硬。
魏云裳接过老五手中的手。弩和西瓜刀,挥挥手让护卫们放下兵器,笑道:“方才听人唤谢公子少将军,不知可是谢家军少将军当面?”
谢言欢摆摆手,骑兵们整齐划一的松开武器。
“正是谢某。”谢言欢拱手自报家门:“谢家言欢,暂领黑**。”
魏云裳双手托着两样武器:“我名魏云裳,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并非哪位将军亲眷。”
见谢言欢只是眉头一皱,并没有马上喊打喊杀,魏云裳接着道:“此次我拖家带口迁居沧溟郡,便是为了将这两物献于谢家军。”
“这两样武器乃由我家传图纸所制,一是为了做为样品呈上,二是为了路上自保,绝无不轨之心,还望少将军明鉴。”
谢言欢举步上前朝魏云裳走去,他身后的谢晏忙拉住他低声道:“言欢,小心有诈,我去吧。”
谢言欢摆摆手独自上前,接过魏云裳手中的两样武器查看。
刀虽薄,却足够僵硬锋利。另一样却让他联想到城墙上安装的巨型连。弩,只是这个是缩小精炼版本。
谢言欢将两样武器递给谢晏,问道:“夫人为何舍近求远,不献给京城的陛下,反而千里迢迢赶往沧溟郡呢?”
魏云裳:……看我给你编一个。
魏云裳:“少将军此行是去了京城吧?不知少将军有没有去京郊走动一番?”
谢言欢道:“是,未曾。”
魏云裳叹了口气:“那少将军知道南方地区接连两年遭遇大灾吗?”
谢言欢眉头一皱:“略有耳闻,但朝廷似乎并无动作,想来灾情应该不重。”
魏云裳勾了勾唇角,嘲讽道:“朝廷确实没有动静,但并不是因为灾情不重,相反的,南方灾情极其严重,如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仅大量灾民涌向京城,估计再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听到南方起义军的消息了。”
魏云裳掺杂着自己知道的消息,结合历史和自己的推断,半真半假的继续编。
“我家就在京城郊外,离京城不过几十里地,年前就已经遭遇了一波灾民出身的流匪冲击,险些被他们冲进了家中。”
“我找人多方打听之后发现南方的灾情和现状。虽不知朝廷为何按而不发,但是我知道京城已不是久居之地。”
“素闻谢家军治军严明,沧溟郡政通人和,故而挣扎考虑之后,我才选择拖家带口迁居沧溟郡。”
谢言欢眉头紧锁:“此事实在匪夷所思,要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魏云裳洒然一笑:“我来沧溟郡本就是为了寻求谢家军的庇护,好在此地买房置地,安顿一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
“往后我们都要在少将军眼皮底子下讨生活,在少将军的地盘,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若是骗您,难不成堂堂谢家军还奈何不了我一个小女子吗?”
魏云裳见谢言欢仍然不表态,扔下早就准备好的炸弹:“我愿意先献上图纸,换取少将军的信任。”
她将手伸进袖袋里,其实是从老宅拿出一份手。**和一份誊抄好的炼钢法。
“此物名为手。弩,可连发三箭,图纸在此。此物名为西瓜刀乃由精铁打造,这是如何用铁矿石提取精铁的秘方。献与少将军。”
谢言欢越发好奇魏云裳到底是何方神圣,普通人可拿不出这样的方子。这精铁却是个好物,军中的刀易断易钝……
他看着魏云裳走神,表情越毫无破绽,仿佛在考量。
本来胸有成竹的魏云裳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这谢言欢不会真的想要杀人越货吧?
他要真是这样打算,那她也不是吃素的,高低得拉几个垫背的!
陆无仇揉揉眉心,他们这位夫人真是大气。他推着轮椅往前几步,抬头拱手道:“前胡狼骑校尉陆无仇参见少将军。”
老三老五等前胡狼骑骑兵也齐齐行礼:“参见少将军!”
谢言欢猛然回神:“胡狼骑陆无仇?!”
他惊讶不已地看向陆无仇,当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裤管上时,突然便相信了他。
他目光复杂道:“胡狼骑解散后就在北疆销声匿迹,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遇害了。”
陆无仇苦笑一声:“也差不了多少,如今胡狼骑只剩下我们几十个残废,我带着兄弟们在京城苟延残喘,侥幸得了夫人赏识,如今乃夫人家一员护卫。”
谢言欢没有质疑他一个残废如何当护卫,毕竟是当年在北疆颇有威名的胡狼骑,哪怕只剩下一只手也不是普通人能轻易匹敌的。
陆无仇情真意切道:“陆某可以项上人头担保,魏夫人一家乃真正的善人,绝无不轨之心。”
谢言欢拱手:“夫人赤忱,无需陆兄担保。”
他接过魏云裳手中的那叠图纸收进胸前口袋,又取出一张名帖:“这是谢某的名帖,夫人日后在沧溟郡只要奉法守礼,不论遇到何事,都可凭借此名帖上门求助,谢家绝不推脱。”
魏云裳笑着接过:“少将军放心,我们都是良民,绝对不做任何危害百姓和沧溟郡之事!”
她是个好人,绝对不会伤害普通百姓。至于犯不犯法的她不敢保证,但是只要没被发现,就当不存在呗。
她翻开名帖看了一眼,想到便宜兄长的一次性名帖,忙问道:“少将军,这个不是一次性的吧?”
谢言欢被她问得一愣:“……自然不是。”
名帖还有一次性的吗?用完就扔?限定日期?
魏云裳心满意足地笑了。便宜兄长果然不行,名帖都是一次性的,每次办事别人拿走就没有再还给她的!
谢言欢道:“此事已了,夫人一行,既然也是要去沧溟郡郡府,那便让我等护送一程吧。”
魏云裳想起刚才他们飞驰而过的一幕,不好意思地眨眨眼:“车队走得慢,会不会耽误少将军的行程?”
谢言欢笑了笑,将防尘巾重新戴好,遮住俊朗的面容:“无妨,我并无要事在身,此去郡府至多不过一日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