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霆开怀大笑:“终于到了,快快让他们进来!”
谢晏忍不住起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谢云霆顿时气急:“你给我过来,挡着门口做什么?”
谢晏动作一顿,转身走到他身边,笑道:“我这不是许久不见言欢他们,想念得紧嘛。”
谢云霆哼了一声,一心望着门口。
魏云裳与谢言欢并肩而行走进勤政殿,小平安紧跟在两人身后。
一年未见,谢云霆又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魏云裳又一次有了他确实老了的感叹。
谢言欢看着父亲的白发,眼眶一热,掀起衣摆跪下:“爹,我回来了。”
谢云霆虎目含泪拍了几下他的肩膀:“一年不见,更结实了,好!好啊!快起来!”
魏云裳带着小平安行礼。
“拜见义父,大哥。”
“拜见爷爷!大伯伯!”
谢云霆看着魏云裳满意得不得了,连忙叫起,让人将他准备的礼物端上来。
“你和言欢的事义父都知道了,这是给你的,你放心,义父绝对站在你这边!要是言欢敢惹你不痛快,你只管进宫告诉义父!”
魏云裳收下礼物,又奉上礼单:“多谢义父。我给您带的礼物这会儿应该也都送进宫了,还请您笑纳。”
说完她看了谢言欢一眼,笑了笑。
告状什么的就算了,万一谢言欢敢做出什么令她不可原谅的事,只要谢家不插手,她自己就把他收拾了。
谢言欢意会了这一眼的含义,立刻笑道:“爹,这礼单你可要好好看看,这可是您儿子我的聘礼。”
谢晏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谢云霆斜了谢言欢一眼,仿佛是说——只要你能成亲就行了,我管你是嫁还是娶!
他随意地翻开礼单看了一眼:“嘶……”
快速翻了几页后他猛地合上厚厚的礼单,双眼放光地看向魏云裳:“云裳啊,一个够不够啊?老二毕竟……嗯,我谢家军中还有许多年轻好小伙子,个顶个的俊郎……”
“爹!”谢言欢忍无可忍怒吼一声,脸色黑红,像火盆里的木炭。
谢晏一手按在脸上遮住上翘的嘴角,努力憋笑,劝道:“父皇,平安也在呢,您老人家别乱说话。”
谢云霆猛地转头,对上小平安有些懵懂的双眼,立刻慈祥地笑了笑,将礼单塞进袖中。
小平安见他们终于说完了,兴奋地拎着自己的礼物上前:“爷爷,快看我会给您准备的礼物!”
他将手中笼子上的锦布掀开。
谢云霆疑惑道:“……一只鸟儿?”
只见笼子里的横杆上站着一只有成人巴掌大,羽毛五颜六色的陌生鸟儿。
小平安托着笼子,骄傲地抬头挺胸:“爷爷,这是一种名叫鹦鹉的鸟儿!请看表演!”
他从随身锦囊里掏出一把坚果喂了一颗给笼中鹦鹉。
鹦鹉吃了坚果之后扇了扇翅膀,张嘴:“陛下万福!陛下万福!”
谢云霆忍不住倾身靠近细看:“嚯!这鸟儿怎么会说话!”
殿中的侍从们纷纷瞪大眼睛偷看,鸟儿会说话!这简直闻所未闻!莫不是祥瑞!
谢晏也围了过来,盯着笼中停止说话的鸟儿:“它怎么不说了?”
小平安笑嘻嘻地说:“得喂它吃的它才会再说话,它还会说好多,爷爷,大伯伯,你们要不要喂它?”
谢云霆自然愿意,招手让他将鸟笼放到桌案上:“来来来,别累着胳膊了!”
小平安将鸟笼放到他身前,又将装着坚果的锦囊拿了出来。
谢云霆亲自喂了鹦鹉好几颗坚果,鹦鹉十分给面子地喊了起来:“陛下万福!万福安康!公主殿下优雅!公主殿下美丽!”
“哈哈哈!”谢云霆等人被鹦鹉逗得开怀大笑。
魏云裳脸颊微热瞪了小平安一眼:“你不是教它背贺寿诗么?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平安皱皱鼻子,笑道:“它背诗可慢了,偏偏学公主最快,可能是它也记得是娘把它捡了回来吧!”
魏云裳对谢云霆道:“这鸟儿虽然有些聒噪,但胜在新奇,义父养着平日里逗逗解闷。”
谢云霆欣然笑纳,一边逗鸟一边感叹:“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可惜,我是没机会去看看了。”
他看向谢言欢:“还是老二有福气啊!”
谢言欢笑道:“爹,你若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出海去看看,海外的世界是真的广阔。”
谢云霆叹了口气:“我倒是想ῳ*Ɩ去看看,可惜肩膀上的担子暂时还卸不掉。”
谢晏羞愧地低头:“都怪儿臣无能,让父皇受累了。”
谢云霆摆摆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毕竟还年轻,压不住那些老臣。”
魏云裳和谢言欢对视一眼,没有就此事发言。
谢云霆也没有再提起政事,和小平安逗弄了一会儿鹦鹉,再与他们一同用了午膳,便精神不济,回寝宫休息去了。
魏云裳也没再久留,带着小平安出宫去了。一年未归,她还有一堆事务需要处理。
还得抓紧时间从周边再调一批金银粮食进京,当做寿礼。这一批说好了是聘礼就是聘礼,寿礼自然要另外准备。
谢言欢独自留在宫中,出海一年,他与谢晏兄弟俩有许多话要说。
兄弟俩去了太子东宫。
谢言欢看到许多熟悉的东宫属官,叹道:“爹这是直接给你建了个小朝廷啊!”
谢晏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父皇近半年来精力越发不足,几乎一半政务都交给东宫处理。”
谢言欢皱眉:“御医怎么说?”
谢晏沉声道:“御医说……父皇早年消耗太过伤了元气,再加上旧伤复发,是油尽灯枯之像,除了休养,没其他办法。父皇那人你也知道……”
休养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谢言欢:“……那些弹压不住的老臣又是怎么回事?”
谢晏冷笑一声:“不过是几个仗着从龙之功倚老卖老的老东西罢了。”
谢言欢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必。”谢晏摇头:“我们已经收集齐全了他们欺压百姓贪污受贿的罪证,父皇已经决定赶在寿辰之前把他们收拾了。”
谢言欢点头:“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大哥别客气。我在宫外,有些事总比你方便些。”
谢晏勾了勾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没祝你得偿所愿,恭喜!”
谢言欢:“听说大哥的两位侧妃都已经有身孕了,咱们同喜。”
“嗯,你消息还挺灵通。”
谢晏淡淡道:“她俩差不多日子怀上的,御医把过脉,两个都是男孩儿,再过两三个月就要生了。”
“这回你可别急着走了,怎么也要吃一杯侄子的满月酒才是。”
谢言欢点头:“当然,况且爹身体不适,我身为人子,怎么也该在爹身前尽尽孝。”
谢晏没接话,转而笑道:“你和云裳年纪也都不小了,还没有好消息?”
谢言欢笑得洒脱:“我们已经有平安了,我不打算再要孩子。我问过大夫,云裳这个年纪生子十分危险。”
谢晏皱眉,许久才松开:“……宫中有一些不太伤身的避子汤方,我回头让人给你送去。”
“不必了。”
谢言欢笑了笑:“我已经吃了御医给我配的可令男子不育的药。”
谢言欢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谢言欢瞬间意会,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只是不会令女子怀孕罢了,其他都正常!”
谢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第122章 完结
魏云裳花了几天时间理清楚南边的生意,还没来得及去京郊视察新开的工厂,谢言欢便让她带上平安去宫中暂住。
“怎么了?”有过几次经验的魏云裳不由得想到避险二字。
谢言欢的话也立刻证实了她的猜想。
“爹和大哥最近要处理几家犯了事的勋贵,我怕到时他们会狗急跳墙。”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和平安还是去宫中呆着更安全。”
魏云裳立刻便答应了,她可不会和自己宝贵的性命过不去,哪怕身边有足够的护卫,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
谢言欢笑了笑,轻闻她额头:“收拾收拾就进宫吧。”
魏云裳摇头:“不必,这种时候还收拾什么,宫里换洗衣裳都有,收拾东西反而容易引人关注,直接进宫便是”
她让十一去请公主府中的管事们过来开会,安排护卫们去各处护卫,又让十八去把平安叫来。
谢言欢见她如此果决,便转身去安排马车人手。
一家三口最后赶在午膳前进了宫,正好还能陪谢云霆吃一顿午膳。
以后几天魏云裳和小平安老老实实地呆在宫殿里,被护卫们层层保护,连御花园都很少去。
谢言欢又几日不见人影。
魏云裳没去打扰谢云霆,从一如既往的膳食供应和伺候的侍从们安定的神态中,也能大概推测出目前局势应该还算稳定。
这一日,她突然发现宫女们开始悬挂各种喜庆装饰,算算日子,再过五天就是谢云霆的寿辰。
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果不其然,当天中午谢言欢便回来了。
看着他有些憔悴的模样,魏云裳皱了皱眉:“这两天好好休息休息吧,还当自己是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呢?”
谢言欢无奈地笑:“好。我没累着,就是帮着清点抄家抄来的财物熬了两夜。”
魏云裳挑了挑眉:“是不是个个都富得流油?”
“是啊……”
谢言欢叹气:“明年户部就不必愁没钱了,各处都能一同修起来。”
魏云裳疑惑:“既然如此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谢言欢抬手抱住她,又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次本只打算处置那几家,谁知道等真的处理起来,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后牵扯出一个父亲曾经的心腹爱将,且证据确凿,罪大恶极。”
魏云裳:“嘶……那义父他……?”
谢言欢眼含忧虑:“爹亲自下令,看在他曾经立下的功劳的份上,只处死了他一人,家人流放南境。”
魏云裳沉默了片刻后,问:“义父的身体,怎么样?”
“不太好。”谢言欢的语气沉重。
“心气郁结,旧伤复发,爹前天夜里还发了一次热,昨日勉强上了早朝,随后大哥便以御医说爹需要静养为由暂时罢了早朝,如今的政务也都是东宫代为处理。”
魏云裳有种不妙的预感:“我带平安去探望一下义父吧?”
谢言欢摇头:“暂时不必,我每日都有去看望,爹精神不好,比较嗜睡。”
魏云裳点头:“好吧,那寿辰怎么办?大哥有章程吗?”
“爹已经比前两天好一些了,寿辰正常办,到时看情况,爹若是身体好些就正常出席,若是还不太好,只稍微露个面就行。”
谢言欢轻轻抚摸她的侧脸:“只是今年怕是不能陪你出海了,爹的身体……我想守着他。”
魏云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话?那也是我义父!义父病重,我哪能安心出海?”
她扒拉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回想着老宅里塞的一些珍贵罕见的药材。
“咱们一起呆在京城陪着义父,等他精神好些,就让平安常去陪他解闷,人开心些,病也好得快。”
“我手里还有些难得的药材,回头我让人送去御医署,看看有没有义父能用得上的。”
谢言欢低头,与她额头相抵,鼻尖微触:“云裳……谢谢你。”
魏云裳下巴微抬轻轻碰了碰他略有些干燥的唇瓣,笑道:“不客气,你记住就好,以后慢慢还。”
谢言欢含住她的唇瓣吮了一下,随后一手抄起她腿弯,将她抱入内室,放在雕花大床上。
魏云裳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轻踹了他一下:“你吓到我了!”
谢言欢半蹲在床边替她脱鞋,闻言抬头微微一笑:“离晚膳还有两个时辰,陪我睡一会儿吧。”
魏云裳垂眸看他,小麦色的皮肤实在看不出黑眼圈重不重,但是眼白处弥漫的血丝根根分明。
她心一软,抬手取下发间唯一一根发簪。
……
转眼便到了谢云霆的生辰,御医说他的身体好了一些,勉强能够出席寿宴。
魏云裳带着小平安在宴席开始之前便先去拜寿。
谢言欢和谢晏已经陪在他左右。
说实话,她觉得只看表面的话,谢云霆看上去只比之前憔悴了一些,倒不像是谢言欢说的那般病体沉疴。
她又细瞧了两眼,正觉得疑惑,便听谢云霆笑着问道:“云裳可看得出来我今日上了妆?”
他一开口,魏云裳便听出来了中气不足的感觉,仿佛气不够,说话都后继无力。
魏云裳摇头:“我真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义父身边人才济济。”
谢云霆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咳了起来。
小平安连忙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爷爷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谢云霆接过来喝了一口,慢慢不咳了。他抬头环视一圈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亲人,摆摆手让心腹之外的侍从全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