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外室那些年——花日绯【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7 14:41:40

  长叹一声,祁昭冷道:“收了吧。”
  卢英正酝酿着第二波夸夸屁,没想到陛下让收。
  这就收了?
  以往陛下来了赏画的兴致至少一个时辰起步,拿着一块锆石的透镜,对着这些名家画卷看了又看,品了又品,夸了又夸,恨不得一头栽进画里才好。
  怎的今日才才看了半柱香就歇了?
  尽管心中疑惑,卢英也没敢有任何迟疑,动作麻利的将三幅画卷重新卷起收好,唤人进来取走。
  见陛下进到内殿,拿起龙案一端放着的指长玉哨,卢英神色一凛,恭敬退出。
  将玉哨吹出短暂一声,在空旷的大殿中,这声音委实很轻,还不如杯盏碰到的音量大,几乎传不到殿外去。
  可就在祁昭吹响玉哨后的片刻,一道黑衣劲装身影从天而降,动作迅捷的来到龙案前行礼:
  “陛下。”
  祁昭抬手让他起来,问道:
  “小影伤的怎么样了?”
  黑衣劲装身影拱手回道:
  “回陛下,伤得不重,但得静养一阵才能恢复。”
  祁昭点了点头,对他问道:“你们查到那园子机关是出自谁手了吗?”
  被他唤出来的正是那晚他微服出宫去涌金园时跟随的两个护卫之一,因见祁昭始终不出现,两人担心之余,便悄声潜入园中查探。
  得到祁昭平安的信息后立刻撤退,却没想到那看起来与寻常富户宅院无甚差别的园子里竟有厉害的机关高手坐镇,走的还是貔貅的路数,只进不出。
  大影和小影进入时畅通无阻,出去却难如登天,应对时小影一个疏忽被一支小箭贯臂而出,所幸箭上无毒,不然小命都得交代在那里。
  “是。属下这几日查到,江南金氏族长金梧秋的身边有一位千机门长老弟子,天赋极高,但深居简出,只知道姓胡,是位女子,名字长相一概不知。”大影认真回禀。
  姓胡。
  祁昭想起涌金园里,除了那个咋咋呼呼的李珍珠和傅九娘之外,金梧秋身边确实还有几个不怎么露面的侍女,有善情报的宋翡翠,有善药理的张玛瑙,善机关的那个叫碧玺,好像就是姓胡。
  珍珠、玛瑙、翡翠、碧玺……
  不用说,肯定为了迎合某人的爱好特地改的名字,就好像他身边的大影、小影、胖影、高影一般。
  想起那双狡黠的黑眸和灵动的容颜,祁昭唇边泛起一阵浅笑,看得大影头皮发麻,怀疑陛下是不是中邪了。
  “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查。是你们闯入了人家的地盘,受点伤便当是教训了。”祁昭说。
  大影恭肃应声:“是。”
  “另外,你让胖影和高影去查一查长恩伯蒋固康,还有长恩伯府诸多事宜,查清来禀。”祁昭吩咐道。
  “是。”
  大影领命后正欲告退,却又被祁昭唤住:
  “等等……然后你这阵子,便回陇州一趟吧。”
  “啊?这是为何?”大影问。
  “不是你之前与朕说要回一趟陇州,处理族中事宜吗?”祁昭敛下眸光如是说。
  大影微微发愣,他之前确实跟陛下提过此事,但陛下当时并未应承,这会儿怎么突然答应了?
  见大影站着不动,祁昭又说:
  “怎么,你又不想回了?也行,那以后都别回了。”
  大影慌忙否认:“不不,属下没有不想回。属下多谢陛下恩典,待处理完族中事宜,即刻回京。”
  祁昭这才点了点头:
  “嗯,不急。”
  大影觉得今天的陛下有些怪,却偏偏又说不出怪在哪里,见陛下对他挥手,大影赶忙行礼:
  “属下告退。”
第21章
  ◎你要被人泼脏水了。◎
  金梧秋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刘氏商铺要易主的事情告诉祁珂。
  到了公主府才知道,原来昨日她们在长乐街分别后,祁珂就让人去调查刘氏的死因了,奈何蒋家那边瞒得密不透风,一口咬定刘氏是骤染疾病暴毙而亡,祁珂的人无功而返。
  就打算等到后半夜,长恩伯府守卫松懈之际,带个仵作悄悄潜入,想办法到刘氏的灵堂开棺查验一番。
  谁知祁珂的人还没把仵作带去长恩伯府,就得知长恩伯府竟在入夜后就把刘氏下葬的消息。
  “下葬了?不是说停灵要七日?”
  金梧秋对此也很震惊,如果说昨天她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她可以直接断定了。
  刘氏的死绝不是意外。
  “他们心里有鬼,怕被查。”祁珂愤然。
  金梧秋总觉得哪里不对,问祁珂:
  “他们知道你在查他们?”
  毕竟连夜下葬这种事情肯定会让人起疑的,他们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也要连夜把人埋了,只能说明把人埋了比不埋对他们有利。
  “知道了吧,否则也不会吓得连夜把人下葬。”祁珂说。
  金梧秋脸色微变,祁珂见状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事情不对劲。”金梧秋若有所思的说。
  蒋家对刘氏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有问题,祁珂自然也看得出,蒋家自然也知道别人看得出,那他们为什么连装都懒得装一下呢?就好像故意等着让人去怀疑。
  但等到祁珂如他们所愿开始怀疑,派人上门去查的时候,他们又做出一副心虚的样子,连夜把人下葬,这不更坐实他们心虚吗?
  这些行为的逻辑不太对啊。
  “当然不对劲!”祁珂愤慨不已:“锦娘就是他们害死的。”
  金梧秋摆手,表示不是这种明面上的不对劲,正考虑该怎么说的时候,就听公主府门房来报:
  “公主,有人到咱们府门前丢臭鸡蛋和屎团子!”
  祁珂先是一愣,而后暴怒:
  “混账东西!什么人敢到公主府撒野,不要命了?还有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等着本宫亲自去收拾吗?”
  门房被骂很无奈,若非事情眼看不可收拾,他也不会进来讨骂。
  “回公主,门房守卫已经动手了,可为首那人自称是长恩伯府的二公子蒋商,身上还披麻戴孝,涕泪纵横的向人控诉公主您害死他娘亲,要,要,要您偿命!小人进来禀报时,都看见巡城御史带官差赶来了,门外百姓群情激奋,都要,要声讨您呢。”
  祁珂被门房砸过来的话弄懵了,倒是一旁金梧秋问:
  “从他们上门闹事到现在大概多长时间?”
  门房想了想,回道:“不到……一刻钟吧。他们刚闹事,咱们府卫就出手阻拦了,原本只有几个地痞无赖帮着那小公子,很容易就能制服的,可今儿也不知怎的,周围一下子聚集了好些个看热闹的人,都帮着那声泪俱下的小公子声讨公主。”
  祁珂这时终于反应过来:
  “胡说八道!是姓蒋的那小子吗?我什么时候害死他娘亲了,他空口白牙的造什么谣?明明是蒋固康有问题,来人啊!去把蒋固康给本宫唤来,我倒要让他跟他儿子当面对质,看看究竟是谁害死了那小子的娘!”
  门房刚要领命去传长恩伯蒋固康,被金梧秋拦住:
  “你别冲动。此事透着蹊跷,我估计就算你现在派人去抓蒋固康也抓不到,他未必不知你要抓他对质!”
  祁珂稍加冷静后问:
  “什么意思?他知道?”
  金梧秋沉吟片刻:“恐怕他不仅仅是知道。蒋商的所作所为,以及一系列反应,不是他一个孩子能筹划出来的。”
  昨日她们去长恩伯府,蒋商看她们的眼神确实不对,但直到她们离开,蒋商也没敢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可偏偏一夜过去,他娘亲被连夜下葬,他居然就敢带着几个地痞无赖到公主府门前闹事。
  祁珂的公主府位置不算偏,周围却也绝对算不上热闹,那么今日围观的人怎会突然变多?还有从事发到现在不到一刻钟,巡城御史居然就收到消息带官差过来‘平乱’了。
  这么大动静,背后若无推手才叫奇怪。
  而这个推手,十有八|九就是长恩伯蒋固康。
  金梧秋此刻倒是有点明白他的意图,如果真如她所猜不错,只怕事情不会到此为止,他定然还有别的手段。
  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金梧秋结合刘氏死的时间——
  “糟了!”金梧秋脸色突变:“你要被人泼脏水了。”
  祁珂心情混乱,静不下心思考的她有些不解:“什么脏水?”
  “害死刘锦娘。”金梧秋沉声说。
  蒋固康让蒋商到公主府门前闹事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刘氏的死扣在祁珂头上,毕竟刘氏死的时间就是在她被祁珂赶回家后两日。
  祁珂也意识到了不对,但事情发展的速度却已经快到来不及阻拦的地步。
  在金梧秋说完那些话后没一会儿功夫,门房那边又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宫里来人了,太后召云华公主入宫觐见。
  金梧秋暗自心惊,竟连太后都惊动了,祁珂此去宫中,只怕要百口莫辩。
  **
  麟趾行宫。
  祁昭也听说了太后要召见祁珂的消息,将正批阅奏折,用朱砂笔的空隙间对一个身形略显肥硕的黑衣暗卫问:
  “什么时候的事?”
  “回陛下,午后不久。”暗卫回:“是早上蒋贵太妃进宫哭诉之后,太后才决意召见云华公主的。”
  祁昭将批好的奏折放到右手边那一堆上,又从左边拿起一本没批阅过的,拿在手上无意识翻了两下,却是不批。
  这个蒋固康倒是一步一步算得够精的,祁珂本来就不聪明,哪里是这种人的对手。
  看来他家金老板怀疑得不错,刘氏之死确实跟蒋固康脱不了干系,但蒋固康技高一筹,只怕从他对刘氏下手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找好了替罪羊,就等着这只替罪羊,毫无所觉的踏入他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中。
  “去趟大公主府,让她也进宫一趟。”祁昭如是吩咐。
  他那个素来没头脑的五姐姐这回怕是惹上事了,没人进宫保她的话,不仅会被莫名扣上害死勋爵夫人的罪名,赔付金钱事小,禁足一年的刑期是跑不掉的。
  暗卫领命告退,被祁昭唤住:
  “办完之后,再去蒋家祖坟一趟……”
第22章
  ◎一口血淋淋的黑锅。◎
  祁珂被太后传召入宫,谁知永寿宫里已经有一出大戏搭好了台子在等她了。
  太后谢氏端坐凤椅之上,雍容华贵的面容上略带无奈,身旁站着一位妙龄少女,是现任信国公谢礼之女谢婉,太后的侄孙女,因太后在宫中寂寞,时常将她召入宫中陪伴,在宫中住个一月半月也是常事。
  下首是一位颇为富态的老夫人,正是为先帝诞下瑶华长公主的蒋贵太妃,她当年比太后谢兰早几年入宫,长恩侯府嫡长女的出身颇为贵重,又是第一个为先帝诞下子嗣的,若非后来长恩侯府犯下大错,被降爵夺继,地位一落千丈,说不得蒋贵太妃还能更进一步当皇后呢。
  只可惜人命天定,蒋贵太妃认识到自己没有当皇后的命,渐渐也就歇了争斗的心。
  原本先帝后妃都该在宫中养老,但新帝亲政后给先帝妃嫔们提供了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宫养老,后妃待遇不变;一个是放出宫去,不可婚嫁,但能保留太妃之位,在宫外开府别住,一应用度仍按宫中份例。
  两个选择一经提出,太妃们欣喜若狂,几乎都选了后者。
  蒋贵太妃也不例外,虽然她娘家如今式微,但好歹是一份羁绊,更何况她还生了个长公主女儿,就算与她不太亲近,但母女关系不可改变,心里很有底气的蒋贵太妃拾掇拾掇就出宫开府别住了。
  既享有太妃尊荣,又能见识宫外多彩生活,平日还能与娘家人走动,蒋贵太妃出宫后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今日若非为了娘家侄子主持公道,蒋贵太妃其实都不太愿意再入宫来的,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欺负到自家子侄头上的人是位公主,凭她太妃的身份还不足以惩治,只能求太后出面。
  恭立在侧的蒋固康神情略显严肃,交握的双手手心一片湿润,后背发凉,足见其紧张程度。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事情真的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原以为刘氏被五公主厌弃驱逐回府,是上天送给他的最佳动手时机,只要过了头七,人一下葬,他再模棱两可的说几句,就能把刘氏之死暗暗栽到五公主头上。
  可他没想到五公主虽然驱逐了刘氏,却对她还有些情谊,竟亲自来府吊唁,蒋固康心虚不已,还是柳氏心思沉稳,立刻就想出了后续的对应之策。
  既然不能暗暗栽赃五公主,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暗暗栽赃的事提到明面上来,让五公主坐实逼死刘氏的罪名。
  而要做到这些,光靠长恩伯府是不行的,于是,他们就想起蒋家还有一位享太妃尊荣的长辈在,只要让蒋贵太妃相信刘氏是被五公主逼死的,那事情也就好办了。
  反正逼死人这种事最难解释清楚。
  他又不要五公主为刘氏偿命,他只是想把自己摘干净,让所有人都相信刘氏是被五公主厌弃驱逐后想不开自尽而死的就行。
  祁珂缓步走入殿中,对太后谢氏行礼:
  “云华见过太后。”
  太后点了点头,对祁珂抬了抬手:“不必多礼。云华,你可知哀家今日为何传召你入宫?”
  祁珂目光扫了扫义愤填膺的蒋贵太妃和鼻眼观心神色不显的蒋固康,压着愤慨说:
  “回太后,云华不知。”
  太后往蒋贵太妃看去一眼,意思很明显,你家的事你来说。
  蒋贵太妃领命后,指着祁珂怒斥:
  “五公主怎会不知?怕是心知肚明却不敢说吧。太后,我那侄媳在云华公主府受尽屈辱,颜面尽失,回府后便不思茶饭,不过两日便自尽身亡。求太后为我那死去的侄媳做主,严惩云华公主!”
  祁珂冷笑反驳:
  “蒋贵太妃,信口雌黄是要遭报应的。你说我逼死刘氏?那我还说刘氏是死于蒋固康之手呢!”
  被祁珂点名的蒋固康大惊失色,赶忙跪地辩驳:
  “云华公主为了给自己脱罪,竟不惜诬陷他人,我知道您是公主,天家尊贵,从不把升斗小民放在眼中,平素内子在您身边伏低做小,卑微侍奉,回府后屡屡向我哭诉,我总劝她忍一忍,毕竟您是公主,位高权重,随手一捏就能把我们捏死。”
  “早知内子会因此走上绝路,我当初便是拼了得罪公主被降罪,也不会再让她去您身边凌迟受罪的。”
  祁珂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叫颠倒黑白、口蜜腹剑。
  蒋固康明明自己嫌疑最大,却能面不改色的嫁祸他人,这盆脏水他泼得可真叫一个干脆利落。
  只可惜那日在灵堂她没有让人强势开棺,错失了查看刘氏真正死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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