殓骨(重生)——江却扇【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7 14:45:45

  华家在笙歌所开酒楼已经初具形貌,酒楼之中桌椅板凳皆已备齐,只需要找上些伙计,采买酒楼之中装饰,便可择一吉日开张了。
  她们先于门前贴了招人告示,而后走街串巷去采买酒店所需装饰,什么摆件,盆景……反正见着合适的便往酒楼之中买,几日下来,两人俱是精疲力竭。
  宋明泽不在,就只有华清和阿罗陪着宋朝月住在褚临的宅子里。
  天气愈发炎热,宋朝月扇着扇子与华清吃着从外头买来的冰。
  阿罗在一旁见了,免不得劝她少食些。
  宋朝月瞧这冰实在诱人,可每每想着自己每次来月事都会隐痛,便不敢再多吃。
  华清见状,同宋朝月说了一个消息,“我母亲说等这酒楼开张,她打算搬来笙歌住些时日,到时候,我手中的活计轻松些了,我带你去跑马如何顺带练练太极?”
  她兴致勃勃地提议,宋朝月却面带难色。
  她骑马的技艺实在不精湛,只能骑着马儿缓缓前行,哪里能同华清出门前去跑马。不过这太极,倒是不错。
  可华清听完此顾虑,道:“你放心,我定能把你教会,到时你我于山野间骑马追逐,淌过浅溪,追逐小鹿,做那林间游仙。”
  听华清这般说,她也逐渐心动。宋朝月突然对自己有了信心,一定要学会跑马!
  华家酒楼开业的日子初步定于六月初五,是华家主从繁城来信所定的日子。
  为了赶在这日子之前顺利叫酒楼开业,宋朝月与华清没少费神,每日都忙至子时才回去歇息。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华家在笙歌第一家酒楼顺利开张,第一天便迎来了不少食客,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不行。
  宋朝月戴着面纱,站在酒楼最顶层俯瞰着自己与华清辛苦筹备起来的酒楼,有了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她感觉到,自己在真真正正作为宋朝月而活。
  华清从旁侧包厢里走出,手中端着一个粉色莲花碟子,里面装着点心。
  她边吃着,边递给宋朝月一块。
  “尝尝,这是我华家酒楼的招牌,荷花酥,夏时特供,再过些日子便吃不着了。”
  宋朝月接过,将其放在口中,入口便觉荷花之清香于口中迸出,香气甚至从口中窜到了鼻子里。
  华清满意地看着宋朝月的表情,同她讲过几日母亲便会来笙歌。
  可她这边同宋朝月说着事情,对方的心思却已经跑到了别处。
  她看见,宋朝月的眼神一直随一人的而动,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怎么了?”华清问道。
  宋朝月追随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离开,想了半天又觉得不太应该,答华清一句没什么。
  这疑窦只在宋朝月心中停留一瞬便消失,华家酒楼开始经营的第三日,迎来了华家家主。
  这家主到来,宋朝月与华清他们自是不会再住在褚临的宅子中了。
  宋朝月留下一封感谢信后,便同华清住进了华家在笙歌新买的宅子。
  换了个地方,宋朝月顿时感觉自在许多。她趴在新的软榻之上,阿罗站于旁侧给她捏肩。
  这几日酒楼一直没有招到账房先生,宋朝月便暂时充当了这个角色,成日匍匐于案前,肩背胀痛不已。
  幸好,今日总算招得两位账房先生,她也总算能够卸下这副重担。
  “阿罗,右边,右边一点点。”宋朝月指挥着阿罗给自己按捏这的肩膀处,待到阿罗按到那地方后,便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按了不出一炷香时间,宋朝月便嚷着要起来。
  阿罗没法,只得叫宋朝月起身。
  她给宋朝月倒了一杯提前放凉的茶水,问她:“小姐,明日便是您的生辰了,您打算怎么过啊?”
  宋朝月口中喝着解暑气的茶水,根本没将自己的生辰放在心上。
  不过是又长了一岁,有何可庆祝的呢。
  她打算就去酒楼中吃顿好的便了事,可这时她的房门却叩响。
  华清手中拿着一张单子,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朝月,明日便是你十九岁的生辰,我特意为你拟了一个单子,明日晨起,我便带你,度过美好的生辰日!”
  说着,华清就坐到了她身边,宋朝月见到那张单子里从早到晚都安排得满满的,晨起先吃一碗长寿面,然后便带她去寺庙祈福。然后用完午膳,她特意给宋朝月请了一个戏班子要他们来府中唱戏,最后用一顿丰盛的晚膳,晚上再去河边放一场焰火。
  宋朝月听着华清所安排的计划,不由得瞠目结舌,她不过个生辰,不需要如此隆重。
  不过她还是没能拒绝华清,晚上用饭时华家主也提及了此事,要为宋朝月好好过个生辰。
  诧异之余,宋朝月更多的是感动,这母女二人待她,当真如亲人般亲厚。
  不过,她们是如何得知自己生辰的,明明她从未在外说过啊。
  后来问了华清她才知道,是宋明泽提前告知了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还跑去买了礼物,托华清于生辰当日送给他阿姐。
  这也叫宋朝月对自己明日到来的生辰有了许多的憧憬。
  六月初九那日,宋朝月起了个大早。
  华清还未起身,她就独自在这院中轻轻捧着垂在脚边的枝叶,看着晨间露水滴答落下,感受这旭日逐渐东升。
  知道她起床了,一碗手拉的长寿面便被丢入了烧着沸水的大锅之中,不一会儿便端上了餐桌。
  华静元每日也起得极早,两人安静用着各自的早膳,那般安宁祥和之景,旁人若不知可能会以为她们是两母女。
  宋朝月吃了满满一碗长寿面,华清在这时也来了前厅。
  她将早买好的生辰礼物放到了宋朝月面前,宋朝月接过,将其拆开,丝绒盒子里正放着一圈镶满了各色宝石的璎珞,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宋朝月从未收过如此贵重的礼物,看过一眼后便要还给华清。
  华清一见对方要还给自己,佯装生气道:“这可是我精心着人为你打了璎珞,你这般,岂不是拂了我的意。”
  华静元也在旁劝说:“这璎珞于华家而言不算什么,朝月,你便收下吧。”
  宋朝月面露难色,口中不停道谢将这贵重的璎珞收下。
  她带着这璎珞回了自己的院中,将其好生放好,又见桌上放着一个盒子。
  她狐疑地将其打开,里面正放着一颗如盘子般大小的夜明珠。
  阿罗在旁解释说,这是家主所赠的生辰礼。
  宋朝月将这颗夜明珠从盒中拿出,感动而又觉得过意不去,她何德何能,配得上如此重礼。
  “阿弟的礼物呢?”
  宋朝月放下这颗珍贵的夜明珠,寻起了宋明泽给她的生辰礼。
  阿罗故作神秘的要宋朝月自己去寻,宋朝月在这屋内找了半天,终于在衣柜顶上发现了一个小手臂般长的盒子。
  宋朝月拿起,先是掂了掂,觉得有些重,却也猜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从踩着的脚凳上下来,宋朝月将这包着水蓝色布衾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对泥塑的小人儿。
  这一看,便知是何人。
  矮一点儿的那个女子是宋朝月,高一点环抱着宋朝月肩的则是宋明泽,两人都仰头朝天大笑,瞧来十分喜人。
  宋朝月摸着这个两个上了彩釉的泥人儿,也跟着两个泥人儿笑。
  这泥人儿底下还有一张字条,宋朝月拿起,是宋明泽的字迹:“阿姐,祝你生辰快乐,怎么样,我亲手做的这两个泥人儿好看吧,祝阿姐岁岁年年都要笑得如这泥人般开心!”
  宋朝月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纵使收到了华清与华静元如此贵重的礼物,她还是觉得,阿弟的这个礼物最得她心。
  阿罗见宋朝月哭了,连忙给她拭泪,“小姐,今日是你的生辰,可不兴哭的。”
  宋朝月伸手抹掉了眼泪,扬起一个笑脸。
  对,她要如阿弟所说那般,时常带笑。
  接下来,便是华清安排得极满的生辰之行了。
  她们先去了寺庙祈福,又在外用了午膳,然后又回府看戏班子唱戏。
  彼时,孟祈正在前往禁军营赴任的路上。
  他骑着马,问旁边的孟梁,“今日宋朝月那边如何?”
  孟梁同他说:“今日好像是呢宋小姐的生辰,华家女儿带着她去了寺庙,吃了饭,而今正在华府看戏呢。”
  他说着关于宋朝月的消息,也不知孟祈有没有听进去。
  到了晚上,华府放起了焰火,宋朝月瞧着那五彩斑斓的火花,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华清笑呵呵在一旁看着她,等到她睁眼后,问她:“你许了何愿?”
  宋朝月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华清的眉心,“阿清,愿望说出来便不灵啦。”
  华清假意撇了撇嘴,待到焰火放完,同宋朝月祝福:“祝朝月生辰喜乐,心想事成!”
  十九岁的这一整天,宋朝月都过得无比开心。
  她与阿罗回院子的途中,还喋喋不休地同其聊着今日之事。
  二人说着话推开屋门,便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阿罗走上前去,疑惑地说道:“咦,这是何物?”
  宋朝月将这盒子打开,便见里面放着一支点翠嵌红宝石山茶花玉簪,精美别致,绝非是寻常铺子里能买到的东西。
  这是何人所赠?竟还是她最喜欢的山茶。
  她不知道,一个人在她看焰火之际,翻墙而入,于她房中,放了她最喜的山茶。
第58章 绑架
  入夜后的皇宫,肃穆非常。
  这里是大衡命脉所在,是以皇宫安全,便成了禁军最为重视之地。
  孟祈统领禁军,任务并不繁杂,甚至相比于广闻司副使一职要轻松许多。
  他带着孟梁,巡视宫闱。二人的眼睛如同鹰隼,锐利无比,即便有一只飞鸟掠过,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从前孟祈于广闻司,并不被允入后宫,而今成为禁军统领,整个皇宫他便可来去自如。
  才来不过几天,他便看遍了宫中各类肮脏之事。皇宫之内的各种琐事却又恶心人的事情直叫他生厌,他竟开始怀念起了广闻司。
  “主子,已经入夜了,咱们便先回吧,宫内巡防早已安排妥当,您需歇息了。”
  孟祈未置可否,沿着红墙而走,两旁的宫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走到一处宫墙外,二人突然听到了一阵阵啜泣声,那声音久久未绝,在这深宫之中听得人直发毛。
  明明是炎热夏夜,孟梁却觉得身体一阵寒凉。
  早就听闻宫中冤魂众多,这大晚上的,他们二人莫不是撞见鬼了吧。
  孟梁汗毛直竖,想要唤孟祈尽快离开。
  可孟祈却凝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目光如电,他丢下一句在此等我,便三两下跃上红墙循那声音而去。
  孟祈之身手早已超越常人,即便从禁军头上掠过,他们也不能发现分毫。
  孟祈闻着声音寻到了宫中一极为偏僻之地,此处名为碧霄阁,名字虽好听,却是历代住着各地藩王之子的地方。
  大衡自建国来,为了更好地控制各地藩王,叫他们不敢造次。每一任藩王都需将自己的嫡生子送入宫中,由宫内教养。
  说起来是教养,其实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变成了在宫内地位极为低下的质子。
  他们不被允外出,等到能出宫之际,下一任藩王也已经继任,又送入新的孩子。如此往复,大衡就这般延续着它的统治。
  其实各个藩王都很清楚,自己的儿子被送入宫中,便是被囚入牢中的幼兽,被磨平了爪牙。他们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孟祈蹲在碧霄阁的屋檐之上,黑夜很好地掩藏了他的行踪。
  他居高而下向下观察,发现一个人正被绳索绑住拴在院中那棵足有腰粗的大树之上。
  他偷偷啜泣着,却不敢放声大哭,好像怕惊扰了屋中正睡着的人。
  孟祈一直观察着他,只见他哭了一会儿,便停了。
  收回眼泪后,他开始抬头数天上的星星,视线自下而上之际,发现了坐在屋檐上故意没有遮掩的孟祈。
  他先是被吓了一跳,以为这人乃宫中刺客,可转念一想却又不对,刺客定不会叫人看见他的脸。
  他鼓起勇气问屋檐上的孟祈,“你是何人?”
  孟祈飞身而下,迅速到了这藩王之子面前,“你父母可曾教过你,问人姓名前,需先自己报上名来。”
  “我叫褚玉珩,北苍王之子。”
  北苍王,褚长陵。
  听到这个名字后,孟祈便多看了这个褚玉珩两眼。
  褚长陵年长自己不过一岁,没曾想竟然儿子都这般大了。
  “如此轻信于人,你不怕我杀了你?”孟祈想吓一吓他,看看他是否如他的父亲那般勇猛。
  “父王告诉我,若要识人,要看这人的眼睛,看那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孟祈听到这个说法,轻挑了一下眉头,问他:“那你看我的眼睛里,藏着什么?”
  本以为能听到什么出乎意料的答案,谁曾想这小儿却摇摇头说不知,最后来了一句,“反正你算不得什么坏人。”
  这是孟祈第二次听人这般说,第一次,是宋朝月。
  “你想我救你吗?”
  褚玉珩眼睛看向孟祈,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犹豫不决,后决定不再牵连孟祈,拒绝了孟祈要帮他一事。
  “谁绑的你?”
  “另外几位藩王世子。”
  宫内高位者欺负低位者之事并不少见,可藩王之间平起平坐,儿子们送入宫中来做质子自然身份地位也属等同,这世子被人欺负,想来是太过软弱的缘故。
  孟祈瞬间失了兴致,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他不可能每人都帮。
  孟祈欲走,那褚玉珩却叫住了他,“不知您,能否借我您腰间匕首一用。”
  他怎知自己腰间衣服里藏着惯用的匕首。
  孟祈折返回去,将衣服下的匕首掏出,这把匕首跟了他近五年,刀刃被他磨得锋利无比,只需轻轻一划,便可取人性命。
  “你想用这匕首划开绳子?”
  褚玉珩点头。
  “我凭什么帮你?”
  “你将匕首给我,我会赠你一样东西,凭此物,你可于我父王处得一允诺。”
  孟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在和这样一个毛头小儿谈着交易,这样看来,褚玉珩倒是比他那五大三粗的父亲要聪明得多。
  孟祈将匕首递给他,转身离去,走时留下一句话,“你的回报,我改日再来索取。但请记住,宫内,唯有吃人的野兽可以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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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昼夜交替上演,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场,上面有两头棕色骏马正在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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