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大小 姐竟是男扮女装?——梦寐华光【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8 23:05:22

  这可真是他这辈子头回见,哈哈哈。
  “不是,你等等。”张辅之回过神,“那小子今年多大?”
  看那样子,最多十五岁,不能再大了。
  “今年十三。”陆恒之比了个“三”的手势,“九岁开蒙,晚了其他贵族子弟至少两年。”
  张辅之深吸了一口气:“老祝收了个小时候的自己当学生?难怪愿意回来。”
  “何止啊,老祝当年连中四元的时候不也弱冠了?这天资就算是他自己都比不上。”陆恒之说着笑了一声,“纨枫那小子还有个和他一样大的弟弟,也是个有天分的。”
  “那他那个弟弟没考春闱?”张辅之努力回忆了一下,春闱里还有个叫杨纨玦的,是那小子的兄长,这个他有印象,至于其他的考生里边……没有叫杨纨什么的啊?
  “纨岚没考,下海经商去了。”
  “……?”
  不是说他张辅之看不起商户,能考科举走仕途做官,何苦去外边走南闯北风吹日晒?
  陆恒之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不懂,天赋这种东西,不是光念书念的好才叫有天赋,有些人就适合去走那些其他的路子。”
  张辅之冷笑了一声:“你又懂了是吧。”
  “对。”陆恒之颇为自豪,“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四海游学,可不是白去的。”
  “得得得。”张辅之懒得搭理他,末了又叹了口气,“你跟我一道回府去。”
  陆恒之福至心灵:“你不会?”
  “你那坛珍藏了十来年的屠苏,终于肯拿出来了?”
  张辅之哼了一声,并未回答。
  那坛先帝御赐的屠苏,本来他就是打算等到哥三个团聚的时候开的。
  本来以为或许此生都没有机会了,没想到天随人愿。
  这可把陆恒之激动坏了:“哎哟,那咱俩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去啊!”
  张辅之鄙视地看着他:“收收你的嘴脸。”
  “那你说,现在不赶紧开你打算多怎开?”陆恒之理直气壮,“本来咱哥几个就没剩几年活头了,你还打算等到咱们死了以后再开?”
  张辅之:“……”
  唉,骂不过呀,骂不过。
  哥俩吵闹的空当,安定侯府的马车俨然已经在大门前停下,祝贤盛被苏若琳搀扶着下了马车。
  一路上祝贤盛都沉默不语,苏若琳实在是有些担心:“祝爷爷,您还好吗?”
  祝贤盛这才回过神,含糊道:“我?挺好的。”
  “没什么大事,你别瞎担心。”祝贤盛摆了摆手,便拄着拐自己往前走去,“纨枫,今日的课业还没查完,跟我走。”
  苏若琳叹了口气,老爷子这肯定是有心事啊。
  他们哥仨当年都是兄弟,当初见到陆恒之的时候老爷子还是很高兴的,怎么如今见到了张辅之却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来是很深的陈年旧事了,只是老爷子不说,她也没法问没法提。
  苏若琳拍了拍杨纨枫的肩膀,后者对她点点头:“母亲,交给我吧。”
  等到一老一小回了院子,杨纨玦和钱志远纷纷出来迎接:“如何,没事了吧?”
  杨纨枫勾起一双杏目,浅浅地笑了:“当然。”
  而后两人又看向祝贤盛,却见老爷子心不在焉,甚至有些阴沉,自顾自地就往屋里走去。
  “……?”杨纨玦凑近杨纨枫,小声问道,“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钱志远也问道:“你把老爷子气着了?”
  “不是我。”杨纨枫脸色黑了黑,“老爷子有心事。”
  “老爷子也能有心事啊。”钱志远摸着下巴,他从最开始见到祝贤盛的时候,对老爷子的印象就是这老爷子嘴是真毒啊,再后来老爷子和儒生俩人呆一块。那就是一对老顽童。
  他们都从未见过老爷子如此沉闷的时候。
  钱志远叹了口气:“要是纨岚那小子在就好了。”
  那小子最会逗人开心。
  整整一个下午,祝贤盛都魂不守舍,说好了要查杨纨枫的课业也没查,三个小子犹犹豫豫想开口关心几句,但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傍晚时分,一辆马车缓缓停到了安定侯府大门前。
  张辅之被陆恒之从马车上拽了下来:“早不来晚不来,你非得等饭点再来上门是个什么意思!”
  这要真是老祝的家也就算了,问题这不是啊!
  说白了老祝就是借住在人家家里,这个点贸然叨扰人家,就算老祝不介意,就算老祝他干孙女不介意,那安定侯能不介意?!
  “哎呀你不懂。”陆恒之扯着张辅之的袖子,就往门口走,“他家的饭菜京城一绝,连饕餮楼都比不过。”
  张辅之气得脸发青:“我看你这些年走南闯北,旁的没什么进步,脸皮是磨得越来越厚了!”
  陆恒之拽他的袖子往前走,他就拽着自己的袖子往后退,两个老头就这么大晚上的互相拉扯着,僵持了半天。
  抱着屠苏酒坛子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暗叹儒圣真不愧是儒圣,太师这么正经的一个人,普天之下怕是连圣上都不敢惹,却偏偏每次都能被儒圣气到冒火。
  最后陆恒之拽不过他,干脆撒了手,直接来到门口前边敲门。
  大门很快打开了一条缝,守门一看是陆恒之,连忙把门打开:“先生您来了!”
  “对啊,我来了。”陆恒之笑着问道,“你们府上现在刚好到饭点对吧?”
  张辅之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连忙往马车里钻。
  “正是!”守门一拍大腿,“您来的刚刚好!”
  “可不是嘛,我专门算着点来的!”陆恒之骄傲道。
  话音未落,上马车迈到一半的张辅之一个趔趄,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
  陆恒之!!!
  你还要点脸吗!!!
  听到声响,守门连忙往马车看去,就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太师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
  “太,太师大人?!”?
第77章 隔阂
  ◎你不就是因为我抢了你的位子,你心里不平,才不愿意见我!◎
  张辅之被下人扶着缓缓直起身,拍了拍衣摆轻咳了一声:“敢问祝贤盛可在府上?”
  “在,当然在!”一听是来找祝老爷子的,下人当即堆起一个笑脸,“老爷子正在自个儿屋里呢,您二位快请进!”
  两人跟着下人进了门,陆恒之用鼻子使劲嗅了嗅,当即道:“你们府上今个晚饭有番茄炒蛋!”
  “可不是嘛,您真是神算啊!”下人笑着附和道,“今个祝老爷子特意吩咐的多备一道甜口,这会子晚膳应当刚好送过去,本来还想着给您们再开坛好酒的,如今怕是我们府上再好的酒也比不上您二位带来的这坛吧!”
  陆恒之大笑:“你这小子鼻子是真好使啊!”
  下人笑嘻嘻地引着两人到了祝贤盛的院子,便拱手作揖,告辞了。
  “有什么事您二位再吩咐,小的随叫随到!”
  “嗯,去吧!”陆恒之朝着那下人挥了挥手,张辅之哼了一声,“你倒是在这安定侯府上混熟了。”
  “你不知道,这府上新鲜事多着呢。”陆恒之说完,便拉着张辅之进了屋子。
  张辅之眉头紧皱:“你这不敲门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我进别人屋又不这样。”陆恒之满不在乎道,“难不成你和老祝的屋里能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张辅之深吸了口气,压住要发出来的火:“他人呢?”
  “肯定在内间。”陆恒之说罢径直往内间走去,“这边。”
  而此时的内间,紫檀木地的八仙桌上摆满了一大桌子菜,坐在桌前的祝贤盛却迟迟不动筷子,就坐在那干等着。
  三个小辈站在边上面面相觑,钱志远附到杨纨枫耳边小声道:“先生等什么呢?”
  杨纨枫淡声道:“等人。”
  “等谁?”
  还未等杨纨枫开口,一根木拐便敲到了钱志远屁股上:“哎哟!”
  祝贤盛瞪了他一眼:“你仨还不走,不是说了今个晚上不在我院里吃。”
  钱志远苦着脸吐了吐舌头,那还不是怕您有个什么状况啊。
  老爷子都那么大年纪了,如今这精神状态又这么差,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谁放得下心啊。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这要是说了,有个三长两短的估计就得是他了。
  杨纨枫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内间的门帘忽地被掀开了,陆恒之的声音如约而至:“老祝你又欺负学生啦!”
  祝贤盛没好气道:“又不是你学生,和你有什么关系。”
  “行行行,和我没关系。”陆恒之摆了摆手,“你看看我带谁来了?”
  说罢,他侧过身让开了一条路,又一只枯槁沧桑的手掀开了门帘,张辅之缓步走了进来。
  杨纨玦和钱志远差点惊掉了下巴。
  太师大人?!
  老爷子等的居然是那位代行丞相之职、身居百官之长的张太师?
  见到来者,祝贤盛别扭地转头看向别去,然后发现仨小子还在这站着,连忙吼了一声:“赶紧滚,别在这碍我眼!”
  杨纨枫反应最快,当即就朝着三个老人作了一揖;随后杨纨玦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跟着自家弟弟一块行礼;最后他俩赶紧拽着还愣神的钱志远一溜烟跑了。
  祝贤盛极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桌对面的两个老兄弟:“别站着了,坐。”
  张辅之环视了一眼内室:“你这住的地方不错。”
  比从前还好。
  他们三个里边,其实出身最好的是祝贤盛。
  他和老陆都是布衣出身,家里穷得时常还得被祝贤盛接济。
  祝贤盛家原本是乡绅,在他们仨的老家那一片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因此这老小子当年才会那般恣意风发,立志要做那百官之长的丞相。
  只可惜造化弄人,他们家后来遭逢横祸,家里田地和值钱的东西能变卖的都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院子,还有一个瘸了腿的残废。
  一个人守着一座空房子,眨眼间大半辈子就过去了。
  倒是他和老陆,即便出身艰苦,后面却都青云直上,实现了自己的抱负。
  老陆生性不受拘束,便拒了翰林院的职位,专心做学问,最后成为了名扬天下的儒圣;而他步入仕途,平步青云,最终却代替老祝坐上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祝贤盛哼了一声:“再不错也比不上高祖御赐的太师府。”
  张辅之冷笑,并未答话,陆恒之见气氛不对,连忙上来打圆场:“这么一大桌子菜,你俩再不吃饭可就凉了啊。”
  说着往桌上一看,调笑道:“不多不少三双碗筷,你这可不就是等我俩呢吗!”
  祝贤盛瞪了他一眼:“吃个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张辅之瞥了一眼桌上丰富的菜肴,拿起属于他的那双筷子,笑了。
  陆恒之看向他道:“正好他不欢迎咱俩,那坛屠苏酒咱俩开了就得了,他不乐意喝。”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乐意喝了!”祝贤盛敲了敲桌子,“吃着我的饭菜,还想着自己喝独酒?!”
  陆恒之大笑,张辅之朝后面的下人招了招手,下人当即抱着酒坛子过来打开,顿时屋内酒香四溢。
  “不愧是几十年的陈酿啊。”陆恒之感叹了一声,把酒杯递了过去,“满上!”
  “好嘞!”下人应道,给三人都满上了一大杯。
  张辅之忽地有些恍惚,几十年前,柳州翠湖亭下,当时祝贤盛也是这么豪迈地吩咐他家的下人,把一坛新酿的屠苏打开,给他们仨都满上。
  几十年了,他们早就变了,如今却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
  已经很好了。
  喝了酒,仿佛从前说不出口的话也都能说出口了,哥仨就着一大桌子菜,不知不觉聊到了从前。
  张辅之已经喝红脸了,他“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指着祝贤盛:“你不就是因为我抢了你的位子,你心里不平,才不愿意见我!”
  祝贤盛同样满身酒气:“你,你为什么不接受高祖的封官,那可是丞相!”
  “你觉得我稀罕那个破丞相的位子吗!”张辅之眼眶泛红,“那个位子是你的,我从来没想着要过,就这样你还不愿意见我!”
  祝贤盛低下头,半晌,忽地笑了:“该是你的,你就去拿呗,反正我已经坐不上那个位子了。”
  “我再说一遍。”张辅之把酒杯重重地敲在桌上,死死地看着祝贤盛,“那个位子我不稀罕。”
  “哈哈哈,好一个不稀罕。”祝贤盛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你不稀罕,可我稀罕!”
  “你都知道我坐不上了,你替我坐上去也好啊!”祝贤盛指着他,“可你干什么了?当着百官的面拒旨,好大的气派!最后只落得了个太师的虚衔!”
  “你放屁!”张辅之几十年来第一次爆了粗口,“谁说我是虚衔!我是平时不管事,那是我懒得管!高祖的那句‘代行百官之责’你当是说着玩的吗!”
  “你也知道是高祖说的啊!”祝贤盛的身子有些摇晃,“别以为我不知道新帝差点就把你官袍脱了!你现在要是丞相,新帝他敢这么对你?!”
  “行了行了。”陆恒之劝和道,“你俩啊,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憋闷在心里这么多年,值得不?”
  “说白了不还是挂念对方。”他叹了口气,“说开了就完了,继续喝酒!”
  “喝!”祝贤盛的手差点没撑住桌子,眼看着人就要栽倒,下人连忙扶了一把,把他扶回了椅子上。
  张辅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道:“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当初拒了那个位子,就是不想跟你有芥蒂,要是这样你反倒心里有了隔阂,那我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他这般说着,苍老稳重的声音里竟多了一丝委屈,那个昔日里和天子针锋相对都能面不改色的当朝太师,却是在自己的老兄弟面前险些潸然泪下。
  祝贤盛低下头,沉默了半晌:“你以后就走你该走的路,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不值得你俩干什么。”
  “怎么叫不值得?!”陆恒之不高兴道,“这我也得说说你了,你把我俩当成什么了?和咱们哥仨的感情比起来,那高官厚禄算个屁啊!”
  “而且你怎么就是废人了?”他指着门外,“纨枫,跟着你念了四年的书,连中五元!”
  “他就是你!那小子知道你的期望,他愿意带着你的意志往前走,人生在世一辈子,不就是盼着有人继承自己的一身衣钵吗!”
  “他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
  祝贤盛低声笑了:“他能不能连中六元还未必呢。”
  “怎么就不能了?”陆恒之又扭头看向张辅之,“老张你来评评理,你就说纨枫那孩子能不能连中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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