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才最好逃离。
一旦他狠了心,动了手段,下场想必就没那么轻松愉快。
闵司臣沉着目光,一路跟在她身后。
两人是今晚的主角,没人不想敬一杯聊表心意。
所有的应酬,他来者不拒,向来自各地的豪门介绍自己心爱的妻子。
所有的酒,他一律替她挡下。杯杯饮尽,像是偏执地彰显某种决心。
“好了别喝了。”
苏澜抢过他手里的酒杯,拉着他离开甲板。
“酒量再好也不能这么喝吧!你想喝死在这里啊?”
她举着杯子,他伸手去夺。
一进一退,男人几步便将她抵在墙上。
“闵司臣你喝醉了!”
苏澜努力推着他肩,但单手拿着酒杯,使不上多少力气。
“嗯,醉了。”
拉扯中受到晃动,名贵的酒液沿着杯壁慢慢淌下,侵染着她纤白的手腕。
“醉了,你才关心我。”
男人碰杯子的手却下移,捉住她的小臂,吻一口,舔舐着她身上酸涩的猩红。
“你、你别这样……”
苏澜又羞又急。
这里虽是暗处,但只要有人经过,廊口的暖灯就会亮起。
看来他是真的醉了。
苏澜心想,往日只知道闵司臣酒量极好,但也没见他哪次喝这么多过。
她心一横,反扣住男人的手,拽着他往房间走去。
“醉了你就好好休息。”
刷开房门,苏澜按着他坐在床沿。姓闵的那么大一只,费了她好大力气。
“晚点我给你送醒酒药。”
她说完就作势要走,却被男人拉住手腕。
他出乎意料的力道往回一带,苏澜便重心不稳地倒在身侧。
“你——!”
转眼的功夫,竟然已经被他欺在身下。
“你装的!”
卑鄙……无耻!
“嗯。”
男人任她打骂,沉郁的嗓音从双唇强渡给她,“你喜欢的样子,我都可以装。”
“所以,今晚想要怎样的?”
玩闹够了,闵司臣按住她两只作乱的手,交叠着压过头顶。
“想要我温柔一些?”
“似乎我强硬的时候,你好像更能尽兴。”
裙子贴身,缎制的裙裾很快染上他掌心温度。
这个姿势,她胸口随呼吸起伏得特别厉害。皙白一片,凝脂一样诱人。
窗帘都没有拉……
巨大的全景窗,即使只有一片海景,这种裸露的感觉依旧令她格外烧心。
“澜澜,你兴奋了。”
他发疯一样贴上来,那张斯文的脸上如今节制全无。挺拔的鼻梁蹭在身上,尤其冰凉。
“才没有……!”
趁他靠近,苏澜狠狠一咬,淡红色的齿印恰好覆盖在他颈上的两颗小痣。
男人闷哼一声,反而作笑。望住她的眼里浮着扭曲的满足。
“现在咬过,等下就不许咬了。”
海上漫起蒙蒙雾色。船要转向,于是鸣了船笛,整座巨物都在微微震颤。
甲板上的喧闹持续了很久。
欢愉不夜,没人在意消失的男女主人去了哪里。
“不要走,澜澜。”
情至深处,他最喜欢叫她这个名字。
仿佛一切都能回到初见,仿佛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留在我身边。”
他耳语声愈来愈重,越来越深。
“只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重复的话语一遍一遍,渴求着能多进入她心房一分。
“澜澜,留下来。”
“我什么都能给你。”
海潮与恶浪早已模糊界限,清醒与沉醉都无人在意。
今夜只想要你。
第62章 婚戒
夜间航行, 时有阵风,卷起巨浪摇晃着船身。
多云的日子里没有星星,午夜时船员熄灭了灯, 白日所有的风景都陷入黑暗。
没有方向, 没有距离,失焦的黑夜像是海妖的法术,诱惑着旅人不断下坠, 沉入深处。
直至侵晨。
沉雾渐渐散了, 海平面的一隅泛起微光, 天际在某一刻起染上透蓝。
苏澜披了条毛绒毯子,推开窗边的玻璃门, 走进阳台。
她喜欢这种景色, 一日之初,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 海风带着刚刚好的湿度,一切都酝酿在将明未明的模糊中。
“如果一定要走。”
闵司臣跟了出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至少可以告诉我,要去哪里。”
陶瓷杯不比酒杯华丽, 但日出之前的海风有些冻人,这茶拿在手里暖暖的,刚好。
“不知道。”还没想好。
苏澜望着游轮那头, 船艏踏着浪,缓缓劈开前行的路。
“你放心,我还欠你四千万呢。还清之前, 我不会玩消失的。”
那么还清之后呢。
这话初一听是保证,实际更是违别。
这场谈判并非势均力敌, 最忌讳暴露底线。这种简单道理,闵司臣自然懂。
最好的策略应该是,假意放手,给她想要的自由。
他只需要站在暗处,调整她走过的路,将目的地改写为自己身边。
但这方法困不住她。
对此,闵司臣深有体会。
“可以把手交给我么。”
先是一个简单的要求,令她放松警惕,主动配合。
苏澜摊着掌心给他,被他捏住指尖,翻转过来。
丝绒的小方盒里,躺着一枚法国定制的蓝宝石钻戒。重逢那天在拍卖会,闵司臣亲自竞拍的。
“还没有办过婚礼,起码,把婚戒补上。”
其实早就让人改好了尺寸,只是一直没机会,亲手替她戴上。
听到婚戒两字,苏澜的手明显缩了一下。她移开视线,“可是……”
在她的计划里,离开之前,是一定要和闵司臣离婚的。
毕竟当初结婚就不是她的本愿。
“如果我就是要走呢。”
都是成年人了,哪有谁真的离不开谁。何况是闵司臣。
“闵司臣,你对我,其实只是控制欲而已。你控制欲太强,我不喜欢这样。”
苏澜故意把话说得很绝。
认识闵司臣这么多年,不曾见他几时像最近这样。
急于求成,容易失控。
连手段都浅显易懂。
如今连她都拿不准,闵司臣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们之间都太过复杂,而复杂的感情往往危险。
还是一拍两散的好。
“你只是希望我在身边,希望我是你的。你并不关心我希望的是什么。”
她下了决心,抽回左手,转身扶着阳台护栏,强迫自己回想起他的种种劣行。
“……何况感情这种东西,你也不需要。”
把话说到这里,苏澜估算着,闵司臣应该要放弃了。
每一次都是她追的他,因为以他高傲的自尊,不可能执着于一个拒绝了他的女人。
天色渐渐明亮,耳边传来他含叹的笑。
“需要我的时候,拜托我和你结婚。现在不需要了,就可以随便推开我么。”
“我……”
苏澜的确有点心虚。
尤其在知道三年前只是误会之后,愈发没办法对他心狠。
……但这不是妥协的理由。
“我可以给你机会。”她退一步。
拒绝合作的时候,比起一口咬死,更明智的方法是,开出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条件,让对方主动选择放弃。
“闵司臣,等船靠岸,我是一定要走的。”起风了,苏澜将发丝勾在耳后。
“我可以暂时不和你离婚。”
“但在这期间,你不许找我,不许管我,不许调查我。如果被我发现……我有办法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她严肃补上最后一句:“你知道,我做得到。”
就像三年前那样。
如果不是这场莫名其妙的穿书,苏澜计划永远不再见他。
平复许久,他问:
“期限是多久。”
“没有期限。”
“期限就是等我哪天,主动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
苏澜心一横,别过目光,才能说出这些毫无感情的话。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离婚就是了。”
“利用了你,我很抱歉。”
“遇到我,你就当是倒霉吧。”
“……你干什么!”
脸颊突然被他捧住,强行与他视线交汇。男人步子突然压近,苏澜被逼得节节后退。
后背抵在透明的全景窗,苏澜呼吸一滞,紧急谋划着逃跑路线。
闵司臣蹙着眉,屈下身子,没有其他动作,就这样与她对视良久。直到她眼中的担忧消失,身体也慢慢放松。
他的确没对谁这样温柔过。
这样近的距离,在闭眼时,苏澜能看见他左眼的伤。故事已经结束,这道疤却大概永远不会消失。
苏澜说,他们之间不是真的感情。但她其实也明白,这双总是冷峻的深蓝色,只有面对是她,才会难得深情。
到最后,闵司臣只是牵起她左手,固执地往她无名指戴上戒指。
“我答应,不会找你。”
他话音沙哑了许多,眉眼低顺,注视着那枚深蓝色的宝石。
和他的眸色极像,由苏澜戴着,是最相称的。
足够大,也足够夺目,能让所有人知道,那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标记。
“天亮之后,等船靠岸,就当你我是协议结婚的陌生人。”
他托着苏澜的手,没有牵住,任由她按自己意愿把手抽走。
闵司臣并不觉得她要求过分,只觉得自己计划成功。
苏澜变了。
三年前的她,是会一走了之的。如今却选择给他机会。
像一只悉心喂养了许久的小动物,终于肯放下部分防备。
这是只他一人享有的特权。
只要婚姻关系存续,自己依旧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即使不能主动见面,他也不认为苏澜就会出轨。
她不是那种能允许自己犯错的人。退一万步,如果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她身边,自己帮忙清理一下,想来也不算犯规。
“那,我们这就算说好了。”
苏澜伸出小指,等他拉钩,“不能反悔的?”
“嗯。不反悔。”
话音刚落,男人透过厚重的毯子,伸进去揽住她柔软的腰。
她腰际被毯子裹得很热,而他指尖带着点凉,碰上去便格外敏感。
“……你!”
苏澜急得想骂他无耻,“不是刚说好当陌生人……!”
哪有陌生人之间玩这么大的!
何况这里是阳台,如果有别人从房间出来,这里的光景简直一览无遗!
“说好的是,下船以后。”
男人得逞的嗓音带着些勾人的调性。
“要是你不回来,这就是最后一次。”他压着话音,抬着眉尾,好像带着淡淡的委屈。
这表情在他身上真是难得。
闵司臣这张脸生得完美。骨骼立体,五官深邃。
严峻时冷得冻人,做起这种事来,眼底的欲望反而又毫不遮掩。
深情、炽热,渴望着,密长的睫毛为她低垂。这样子被他望着,苏澜都忍不住吞口水。
“这次就乖一点,让让我?”
细密的吻落在耳垂,他得寸进尺。潮热的呼吸一点点深入,含住。
苏澜腰都发软,身手去够一旁的门,“回、回房里再做……”
明明昨晚都做通宵……姓闵的到底知不知道节制两个字怎么写啊!
“这算是邀请吗。”
她只一句话,都足以撩拨他。
闵司臣单手托住她大腿,抱起来带回房间。
天色大亮,两个人却荒唐地重新回到床上。白色的毯子被打开,她身上种种,都是昨晚某人作乱的证据。
“既然,是最后一次。”
苏澜拽过他的衣领,撑着床面翻身,跨着腿骑在他小腹。
协议已经达成,不需要有再多顾虑。就当享受而已。
其实姓闵的服务意识很好,也很懂怎样能令她舒服。
但凭什么每次都是她被摆弄,他想要多久就要多久。
苏澜亲手去解他衣扣,慢条斯理,故意磨他。
“这次,我要在上面。”
……
荒唐到了中午。
昨晚几乎就是通宵,后半程苏澜实在受不住了,浴缸里清理到一半都点着脑袋要睡过去。
闵司臣替她处理好身体,抱回床上,小心盖上被子。
只怕这一觉睡醒,她就要走。
已经吩咐过船员,将航速降到最低,但旅程终有结束的一刻。
日落时分,游轮在意大利港口靠岸。
苏澜梳洗完毕,整理好随身行李,出现在闵司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