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臧花水就足以让黎贵人腹中之胎死亡,居然还特意加了朱砂在里头。
这样的手法,这样的方式。
是要往黎贵人往死里逼啊。
也难怪黎贵人这些天如此难受,要生要死。
若是依这样下去,不出一月,恐怕黎贵人便要传出流产的消息了!
“娘娘,这东西损伤女子肌体,可真的是那佛像中的东西?”谢太医带着一丝不解和怀疑,再次询问了一番。
颂芝接过了话,显然她甚为惊讶。
“正是,佛像本是寓意吉祥和祈福,可这里头竟然装着这样害人的玩意,皇后娘娘竟然敢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是皇后做的?”年世兰哼笑。
颂芝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家娘娘,口型张开,微微出声,“难道不是皇……”
“皇后既然做出来了,便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是她做的。中宫污点,便是皇室的污点,皇后敢这样明目张胆,必然是早有预谋,且她根本不怕查出来,否则怎么会用这么冒险的法子。”
年世兰先她一步开口说出,淡然的分析着皇后的预谋。
闻言,颂芝和谢太医均不再言。
亦然是都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良久,年世兰叹息一声,只是轻轻吩咐道。
“一切都按本宫今早说的去做,半月之后吩咐人去宫外拿佛像。”
她站起身,往自已的寝宫走去。
颂芝在身后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忽得,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脸,“佛像之中放的东西,谢太医还请帮本宫仔细着心点。”
谢太医愣了一瞬,又赶紧躬身回到,“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听见谢太医的回复,年世兰松了些气息。
再往前走,却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颂芝惊叫一声,慌忙接住。
谢太医面色大惊,匆忙赶上前帮着搀扶,搀扶在软榻上,帮她诊脉。
颂芝急道,“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谢太医,娘娘可有事啊?”
如上次一般,谢太医面色如灰,紧蹙眉头,他咬着牙。
“又是这样,脉搏激凸,心律不齐,可,这究竟是为何?”
“谢太医,您一定,一定要医好贵妃娘娘啊!”
“颂芝姑娘放心,我谢某定当竭尽毕生医术。”
……
寿康宫。
“太后今日胃口不佳,让小厨房少做些荤腥菜式,不过那道荷包里脊太后倒是爱吃,还是要继续坐着,其余的一切安排太后爱吃的素菜,对了香菇养胃,太后也爱吃,倒是能让小厨房多备些。”
沈眉庄站在小厨房门牙前,亲自给太监们安排着。
小太监们躬着身子,“惠嫔娘娘放心,奴才们都记下了。”
听见这话,沈眉庄这才放下心。
采月扶着自家娘娘,心疼的说了句,“娘娘,这厨房气重,怕冲撞到了娘娘,咱们吩咐完了还是早些离开吧。”
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沈眉庄心事重重的眉头皱起。
听见采月的劝声,也点了点头。
任由着采月扶着自已往前殿走去。
“这太后这些日子,身子越发不好了,可真叫人担心的。”
沈眉庄忧郁的开口,眼神望着前方,满是哀伤。
采月见娘娘这样,不由得发出些感慨。
“这阖宫里,最担心太后的想必只数娘娘一人,为了伺候太后,娘娘这一日好几趟的往寿康宫跑,太后醒着也伺候着,睡了也需候着,太后念着娘娘这份心呢。”
“我只希望太后身子快些好起来,念不念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太后,她的担忧是发自内心的。
起初,她对皇上失望至极。
到底也是为了替自已寻一个依靠。
可太后对她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
也逐渐的心疼着这位身处高位时常身不由已的老人,看着她缠绵病榻,羸弱虚体的模样。
实在心疼。
“自然是有意义的,太后念着娘娘,便会对娘娘好,能有太后对娘娘好,娘娘便能多一重保障,不是吗?”
采月踮着脚,笑着开口。
可听见她这话,沈眉庄的脸色却逐渐沉了下来。
她停住脚步,慢慢开口。
“好了采月,以后不许再说这话了。”沈眉庄厉声。
采月不知自已究竟是说错了什么,但主子对她是极少发过脾气的。
看来这次她确实是说错了,只得乖乖的噤声,点点头,“是,奴婢不敢了。”
沈眉庄来到正殿,正要进去,被门口的姑姑拦住。
姑姑行礼,笑着道,“惠嫔娘娘,皇后正与太后在里头议事,不方便见人。”
闻言,沈眉庄迅速含笑回道,“原来如此,那…还请姑姑一会儿前去通报一声,太后快到吃药的时辰了。”
“多谢惠嫔娘娘挂心,有了您的提点,这些奴婢们不敢不提心记着。”
说完,沈眉庄又望了一眼正殿,随后挪开眼,朝着姑姑笑了笑,转身离去。
“这皇后娘娘虽说为太后祈福之事做的如火如荼的,可平日里却极少来探望太后,多半数还是娘娘陪着,倒时不时便来与太后议事,真是奇怪。”
沈眉庄瞥她一眼,虽然心中也有些疑虑。
嘴上却低声训了一句,“不得议论皇后娘娘。”
自从上次假孕出事,她便深知,若是不小心就让人抓住了把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
正殿内。
太后倚靠在床头,身上盖着金丝绸缎鹅绒被,侧着脸睥睨着坐在身前的皇后。
她勾着薄唇,淡然开口。
“这个皇后的位置,你当的越发的好了,做事也越发的狠了。”
皇后低下头,“既然是让皇额娘不喜欢的人,狠一些方能解皇额娘心头之恨。”
太后挑眉,“哀家都一把骨头了,谈什么喜欢不喜欢,无非是,容得下,还是容不下。”
第141章 太后的意思
皇后微抬眼角,细声道,“既然皇额娘容不下,那儿臣定然也是容不下的。”
“只是皇后动手得那么急,又如此重,可要小心着了。”太后瞧着她,淡淡的提了一句。
只见皇后脸上的神色变了变,笑容却未变。
“多谢皇额娘提点,只是若是儿臣不这般做,若让人抓住一击复生的机会,必然会留下大患。”
太后回过脸,不再去看她。
只是瞧着自已眼前的床幔,悠悠着,“一击致命自然是好,只怕急功近利,反噬自身。”
皇后低头,“皇额娘说的是,儿臣定会好好定夺。”
太后舒了一口气,口气中出了些许的无奈。
“哀家乏了,你先回吧。”
“是,儿臣告退。”
皇后下去。
竹息凑上前来,轻声提醒,“太后,方才惠嫔娘娘来过了,提醒您吃药的时辰到了,奴婢这会儿已经让人将药端来了,还是温着的。”
听见惠嫔,太后紧绷的脸,缓和了几分。
“惠嫔来过了?”说着,手一抬。
示意竹息将药端来。
竹息很快上前,一边断药,一边说。
“惠嫔娘娘很是孝心,特意到过小厨房给奴才们吩咐过太后的菜式,又来提醒太后进药,不过方才太后正在和皇后说话,于是便回了。”
太后吞下苦药,漱了漱口,被苦得皱起了脸。
“怎得今日这药比昨日又苦了些?”太后蹙眉,怪道。
竹息回话,“太后药方子还是昨日那个,或是今日没有惠嫔娘娘在,以往惠嫔娘娘都会让太后服药后吃下几颗梅子的,今日想必是奴才们疏忽了,待会儿奴婢下去就狠狠的罚一罚。”
太后用绢子擦擦嘴角,“这几日惠嫔陪着,让她们越发的懒怠了。”
“是啊,惠嫔娘娘对太后的孝心,无人能及。”
竹息倒是颇为认可。
“皇后太心急了,仗着有哀家的意思,便越发没有顾忌,只是这般,只怕始终会反噬了她自已……”
太后开口,有些担忧。
皇后做的这些事,她都看在眼里。
就连她,都诧异于皇后的大胆。
竹息劝导,“太后对皇后娘娘的栽培之心,皇后清楚的,更何况皇后娘娘可是太后亲手扶上来的。”
“是啊,哀家让她当这个皇后,便是看重她这一点,可如今,哀家越发的不晓得,自已做的是对的,还是错了。”
说到这,太后的眸子闪着些许的光亮。
竹息知晓她的无奈,更是不便多说,只好安慰道。
“太后,既然事已至此,还是切莫多思。”
“这几日,哀家时常梦见纯元在梦里,对着哀家笑,讲她孩子时期的事儿,哀家……”
不等话说完,她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竹息担忧不已,劝慰太后不要再想了。
无奈,太后也只能摇摇头。
“罢了,命数是她的,哀家只能尽量庇佑。”
竹息想了想,又说,“若皇后真能解决了……太后心中的那桩事,即使是付出些许的代价,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
太后心里的那桩事——
——
翊坤宫。
“额娘,额娘究竟怎么了?”
四阿哥听熙春说华贵妃又骤然病倒,一路急着小跑回殿。
顾不得礼数,疾跑冲到殿内,看着倒在病榻上的年世兰。
他的心,好似被几千根绵密的针扎刺着。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额娘的病如此反复,你们这些太医究竟是有没有用心!”
他厉声,眸中噙着泪,从不曾对任何人这般着急。
也向来都是顾着维系着一个不受宠的阿哥人设,可如今,他只要额娘好起来。
就那样坐在那儿,好好地,看着他,与他说话。
而不是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这。
更令他愤然的则是,太医竟然查不出丝毫的缘由。
谢太医跪倒在地,“回四阿哥,是微臣无用,微臣已经给贵妃娘娘服下了药,今后微臣会亲自时刻在宫里守着,一定找出缘由,保贵妃娘娘无忧。”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四阿哥咬着牙,少年纤长的手指逐渐收紧,捏的生疼。
可再怎么疼,也抵不过如今眼前躺在病榻之上的人疼。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该怎么办。
依他的绵薄之力,尚不足以查出连额娘都不知道的事,唯有一人……
端娘娘!
他似乎想到什么,甩袖又冲出宫去。
颂芝见他匆忙,怕出了什么事,唤了一声,“四阿哥,四阿哥您去哪儿啊。”
可并没有人应,于是她给拂冬使了个眼色,示意拂冬追出去。
延庆殿。
相比寻常宫殿的不同,延庆殿多了一分安静祥和的气氛。
四阿哥请人通传,等到进去的时候,就见端妃此刻正在桌上握着温宜的小手习字。
见他来,抬起头笑道,“四阿哥怎么来了,快,快坐下,吉祥沏茶来。”
四阿哥声音很低,脸色也有些阴郁。
他顾不得掩装,这一路的担心时时刻刻都挂在脸上。
“端娘娘,儿臣有事想要请您。”
端妃意识到他似乎有什么要事要说,于是抬手吩咐吉祥带着温宜下去。
屏退左右,只留了他们二人在殿内。
四阿哥站着,直直的跪了下去。
“端娘娘,求您救救我额娘吧。”
端妃慌忙站起身来,“华贵妃娘娘,怎么了?”
“额娘她又病倒了,太医说查不到是什么病,也不知道是为何这般,端娘娘您一定要帮帮额娘,这怪病突然,定是有人在背后作祟,额娘从前身强体健根本不会如此。”
四阿哥思绪敏捷,他虽不知晓后宫层层关联。
但一猜便猜中年世兰的病定是有人的精心安排。
端妃面色凝固,微微愣住,下意识的问,“连谢太医都治不好吗?”
“是,如今,谢太医束手无措,所以还请端娘娘能去看看。”
四阿哥着急,声音都有些颤。
端妃不再多说,随他一同前去翊坤宫。
一路上,她凝眸思虑着什么。
若真的如同四阿哥所说,是有人故意下毒导致华贵妃患病。
那在这个时候,谁最希望她患病?
毋庸置疑便是皇后,如今年世兰手中有了皇子,又封贵妃,此举必定是让皇后提防。
如此一来若是皇后下手,要能找到证据,或许能够……
如此想着,二人匆匆赶到翊坤宫。
只见年世兰病弱的躺在床榻上,端妃微微颦眉,屏退左右。
只留了颂芝和谢太医在。
问道,“华贵妃病急,可有想出是什么病症?”
谢太医颇有为难,“回端妃娘娘,微臣已经尽力去查,娘娘此病来的悄无声息,又是急症,微臣还需要一些时间。”
“需要多少时间,额娘还能等的起吗?若是你不行,那便把太医院的人都叫来!”
四阿哥担忧上头,已然顾不得礼数,近乎是怒吼着开口。
谢太医低下头,不敢回话。
端妃转过身来,眼神中也满是愁意,“四阿哥,本宫知你心疼你额娘,只是这事尚且不能惊动太多人,本宫信得过谢太医的医术,也知道他的为人,若是有法子绝对不会如此踌躇,先下,我们只能想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华贵妃患上这个怪病的,又是为什么,患上的。”
颂芝哭哑了嗓子,开口的时候,声音比从前哑了几分。
“回端娘娘,奴婢记得,是有日娘娘抄完皇后娘娘吩咐的佛经,抄完之后,便忽然一病不起。”
端妃疑惑,“只是如此?那佛经可有什么异样的,或者吃了什么不同往常的东西?”
颂芝摇头,“端妃娘娘所说这点,奴婢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佛经并无不同,吃的东西,那日娘娘昏睡过去之前,也只是在抄佛经的时候,喝过茶水,其他的再没有了。”
端妃凝眸,“那茶点,可有什么不同?”
“茶点……”颂芝仔细想了想,摇头说,“娘娘所用的茶点,一般都是我和拂冬亲自奉茶,从不会让旁人经手,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如此一来,似乎毫无破解之法了。
可四阿哥却不这么觉得,他抬起头,“若不是那日,或许是前一日,那几日额娘所进食物都列出份单子来,经过那些奴才的手,是谁奉上来的,都需写清楚,我要亲自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