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有尊严吗!”
“当初在楚城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你总是高高在上,你说不想要了就不想要了!”
“你凭什么啊!”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好,你不是我问问累不累,我告诉你,跟你谈恋爱,我每时每刻―――”他话说不下去了,这样的话他终究不忍心对她说出口。
陈裳眼里攀上讶色,像是有什么迟迟悬在空中的东西落地,又变得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凝望着他,等他继续说完,可李隅近乎痛苦地闭上眼睛,握住她单薄的肩膀,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只要她说一句。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就好了。
可没有啊,没有。
“既然这样,那就到此为止吧,反正你就当我是骗子,我说话不算数,我现在不想玩了。”
陈裳一脸平静地要将决定做下去,微动了下垂在两边的指尖,别开眼,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他满是委屈心伤的脸上。
客厅里安静地没有一丝声响,落针可闻。
他看着她,用力呼吸着,几秒后,转身大步离开。
一门之外,心仿佛被攫住,疼到快无法呼吸,李隅蹲坐在地上,肩膀颤抖着,头抵在膝盖。
他不想让她看见,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
眼泪在通红的眼眶里止不住地打转,往外涌。
他哭了。
陈裳腿脚僵硬地一下扶住了墙,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更不知道因为自己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痛苦。
她有一点点疼,如针扎般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厉害。紧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这一刻不用强撑着,断了。
大颗大颗的泪从脸上滑落下来。
早应该这样的,他们原本就不合适,可为什么会这么疼呢。或许只有这样,对,只有这样,对彼此而言都是一种解脱,他不用再内心深受折磨,她也不用感到愧疚。
不该招惹他的,不该忍不住靠近他的。可如果要让这些回忆全部消失,从来没有过,她又会不舍。这种情绪太折磨人了。
好在今天都结束了。
他们不会再有结果了。
太难受了,心里好像空落落的,缺失了什么,她什么也不想做,到了晚上,劝自己睡一觉就好了,可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苏唯来找她,见她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怎么了,这是”苏唯见她样子吓一跳,忙去卫生间给她找毛巾,担心的要死,“哎呦,你快敷一下,昨天见你还是好好的,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对不起,耽搁时间了。”陈裳对她说。
“瞎说什么啊你等着,我这就给秦钲打个电话,就说临时堵车,让他们先玩着,我们等会儿再过去。”
陈裳握着毛巾,终于好的差不多了,苏唯开衣柜给她找衣服,好像一切都恢复原状。
她回到了原本属于她的世界。
秦钲包下了整个豪华别墅,她们到时,其他人正在露台玩牌。他喜欢热闹,注重仪式主义,楼内提前布置了彩带气球,邀请了不少人,有些业内同事,有些各自携带的亲友闺蜜。
“哟,终于来了你们俩个,我以为你们要临时放我鸽子呢。”
“确实挺想的,反正缺我们也不缺。”苏唯将礼物推给他。
“别,你们两个一个都不能少,场内最重要的。”秦钲看向陈裳,发现她今天话格外的少,微皱了皱眉,正要凑进去看,被苏唯直接拦住。
“干什么小心阿裳揍你。”
“嘿,来来来,我今天好歹是寿星,高兴着,阿裳你打我我肯定不计较。”
“有病。”陈裳笑了,秦钲一手直接夺过她提着的礼盒。
满心满喜地拆开,香水。
苏唯呢,领带。
“我估计今天收到好多这些玩意儿了。”
“你拆开看了!”
“没呢,猜的,一猜一个准,你要是不信,到时候给你录个视频,输了请我吃饭呗。”
“幼稚,我也不玩。”
秦钲嘿嘿笑了两声,收下以后还是郑重道了一声谢,过去将礼物放在一张专门堵礼物的桌子,总共有两部分,他将拿的两份搁一边少的放一块,专门区分开来。
“你们先过去玩,等会儿下楼切蛋糕,我先下楼看看。”
陈裳没去玩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苏唯端了两杯饮料过来,给她一杯。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感觉你怏怏的,跟我说说。”
陈裳摇了摇头:“没有。”
“你别骗我了。”她抿了口酒,“为情所困!”
“我觉得秦钲挺不错的,他不是好早之前想追你来着人还蛮好的要不考虑考虑他去不再来嘛。”
“他就是纯无趣,一天闲得慌,东一个想法,西一个想法。”
“那我给你留意留意,找个不无趣的。”
陈裳白了一眼她,知道她是故意逗她开心。
“好了好了,别一个人待着,走,跟我过去玩去。”苏唯拉着她起身,要去加入卡牌一行人,不允许让她一个人留在原地伤心喝酒。
陈裳将自己投入到聚会带来的热闹当中,手机一天都没有任何响动,这样也好,她对自己说。
既然是自己开头,那就应该果断一点。
分蛋糕的时候,秦钲在二楼背角的栏杆处找到她。
他满头满脸,包括衣服全是糊的蛋糕,手上还端了块完好的三角,走过来,同她在楼阶上坐下。
“怎么不见你下去玩,不会是担心输了弄成我这番样子吧。”
陈裳递给他两张纸,他接过笑着擦了擦眼睛周边。
“我认识的陈裳可不是这样。”他将纸盘和叉子递给她。
陈裳接过,对他说了声谢谢,拿手里没吃。
“看呢!”
“我不知道你遇见了什么,但我真心把你当朋友,觉得也喜欢和你当朋友,但如果有机会前进一步,我不介意试一试。”
陈裳递给他一个眼神,他没忍住笑出声:“好好,后半句当我没说,但前面的确是真的。”
“多看看,相信自己感受到的。”秦钲想拍拍她的肩,瞧见手里奶油,还是算了。
“谢谢,生日快乐。”
“行,这话我收下了。”
感受到的,陈裳想了很久很久。到晚上很晚回去,和苏唯分别,碰到楼上住户阿姨。
“诶是我隔壁的姑娘吧,怎么现在才回来,中午电梯出故障了,已经报上去找人过来维修,要明天才能重新开,现在得走楼梯,唉。”
陈裳点了点头。
万幸住的楼层不是太高到吓人,就在七楼,但夏天上去也要费好一番劲,陈裳最后几层扶着阿姨,两人提前就打开手电筒。
到五六楼交接的地方,是没有灯的,好早之前就坏了,原本楼梯不怎么用,就一直没有修。
“不行,明天必须让人把上面灯也赶紧弄一下,像这种情况楼梯窄太危险了。”阿姨气喘吁吁地撑着腰。
却不想脚步刚一出声,五楼灯却亮了。
很新的光,白晃晃的,直接照亮了整个前面的路。
“咦,奇怪什么时候换的,都不通知一声。”
第76章 chapter 76
陈裳偶尔会碰到李隅,有时下楼丢垃圾时,正好碰见他刚刚回来,不管身边有没有其他人,他开始不再跟她说话,当作完全不存在。
即使意外对视一眼,也只是虚同陌人。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甚至看到别的女孩和他在一起,她是否也能表现的很镇定,心里完全没有任何波澜。
尽管她说服自己可以,可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她记得那个女生是他大学同学, 第一次认识,她当着饭桌上所有人的面向他表白;第二次,她来单独找她,说他们将会一起去国外交换,恳求她能不能放手。
第三次见面,是现在。
陈裳不知道李隅为什么会来酒吧,他一向不爱来这种地方。苏唯朋友新盘下来的店,最近刚装修完开业,邀她来捧场,苏唯便叫上她一起过去喝一杯。
他和一女生面对面坐在一起,虽只是宽阔的背影,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
“看什么”苏唯见她出神,转身朝着她的目光向后望去:“那姑娘挺漂亮的,受什么委屈了怎么还哭了楚楚可怜的,弄我都心疼了,他男朋友也是,不知道哄哄。”
苏唯收回眼,跟陈裳碰了一杯,继续跟她说话:“什么时候回北城!”
“下下月十三号,还早。”
陈裳临时有件公事要处理,需飞回北城一趟。
“徐菲是不是也在哪,我上回刷到她要节目在哪录制。”
“那是之前的,最近应该在榕市。”
“就路透的那个现代片!”
“应该是的。”
苏唯了然的点了点头:“有起色就好,上部剧角色有点热度了,就应该抓住机会多营业营业,做她们这行的也难。”
一路见证过来,都知道对方辛苦,虽是口头上交恶玩闹,心里都盼望着朋友能越来越好永远是真的。
喝了一杯酒,陈裳有些累了,不太想继续待下去,打算先回去,苏唯跟老板还有事要聊,便打了个招呼先走一步。
临走时,要途经李隅身后,她一步也作停留,仿若根本不认识,拿着包出了酒吧。
“对不起,又麻烦你了,我这回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解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才找到你帮忙。”
姚书芸抽泣地擦了擦眼泪,龚教授交代的一桩项目被她给搞砸,不说这次能不能晋升,想要重新获得老人家的信任怕是以后都难。
梨花带雨一姑娘,惹人心怜,但不包括每个人。
“我可以试着补救,但后期还是要看你自己,龚教授重细节,任何能解决的瑕疵都不能容忍。”
“谢谢谢谢,只要你肯帮我就好了。”姚书芸再次道谢。
李隅目光从门口收回,眼里浸着些冷。
“怎么了!”
“没事,我联系小琳送你回去。”姚书芸张了张嘴,想要说不用,她想陪他多待一会儿,但看他样子,知道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要说原因只能是那个人。
从进来那刻起,尽管他坐在这里,他的心思也都在一个人身上,他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对于旁人来讲,却尽在眼底。
姚书芸点点头:“好,谢谢。”
明明都在意着彼此,可都不想承认,不想露怯,偏偏两个人都不能察觉。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爱需要完完整整去表达。
陈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无所谓他今天会不会回来,可能他现在还跟那个女生待在一起,不管怎样都与她无关。
陈裳熄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在确定要迅速睡觉时,铃声响了。
她在睡前收到他的电话。
说不清那刻在想什么,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接听。
两边长久的沉默,只有他微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她才试探开口:“……李隅!”
他嗯了声,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酒量一向不大,陈裳听声音猜测他应该是喝醉了。
“十一年……”
“什么!”
一句没头脑的话,陈裳有些没明白,又引导着问了句:“十一年什么!”
他却不答了。
那边传来微小的哽咽,有东西碰撞落在地上。
清脆一声,像是杯子被摔碎了。
陈裳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李隅!你现在在哪!”
“听到我说话了吗你现在在哪!”
已经顾不了太多,陈裳迅速下床穿上拖鞋下楼开门。
她看到他蹲靠在地上,没有穿鞋,还是刚刚酒吧穿的那件白衣,垂在地上的手边是一地碎玻璃杯片。
他手里还握着一块,眼里一片赤红,身子靠在床边,听到声音,歪头看向她,眼角忽流了一滴泪,滑落下来,那眼里不知是心伤,还是悲痛。
鲜红的血迹从他白皙的手里一点点流出来,有些骇人。
陈裳呼吸一滞,赶紧上前去将他手心里那块碎玻璃轻轻拿出来,她整个身体都在抖。
倏然鼻头一酸,看向他,他脸红晕着喝醉了,像桃花一样,朝她微微安抚性地笑了笑,很干净明媚的少年。
“为什么要这样……”陈裳唇抿得很紧,心像被箭射到一样疼,她起身将那些碎片用袋子装起来,丢进垃圾桶,去客厅找医药箱。
陈裳拿来纸巾低头清理他手里的血迹,他微动了动手,一下抽开:“不要。”
认出了她。
他眼睛泛红:“我不要你管!”
陈裳固执地抓住他手给他清理,他看着看着忽不挣扎了,紧紧攥了下手心,不知道疼似的,让血流得更多。
“我就那么没有自尊,总是巴巴地去找你,可你呢你从来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
“不想再看到你。”
“我后悔认识你了。”
他借着酒劲,将那些想说又不能说口的话通通都发泄出来。
有真有假,是真是假,可谁又知道。
他看着她给他包扎的伤口,看着她眼角挂着的泪,所有的怨意都消失了,忽又说起对不起。
近似痛苦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握碎片的,我只是想把它们捡起来。”他头后仰背靠在床边,还想要说什么,咽了咽喉咙,终究极力忍着没说出口,头痛剧烈。
“李隅,别在受伤了。”这句话不知道是在指什么,陈裳看着他,而后将医药箱收起来。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只会留下这样的痛苦,只会让他越来越恨她。
总要做个了断的。
就像他说的,他后悔认识了她,这才是他最原本的真心话。
李隅在第二天醒来,他看着手里的绷带很久,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不管是疼痛还是感觉,都无比真实。
陈裳来找过他,她给他包扎了伤口,他对她说了狠话。
现在他真的没有办法在去面对她。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两人心里都横了枷锁,出不来,自己打不开。
其实他们彼此要的很简单,可简单往往永远属于旁观者。
失望攒多了,都会累的。
李隅睁眼看着天花板,今天是周末,时间还很早,可他已经睡不着了。
他起床去跑步,将这段时间的郁气都挥洒进汗水里,好在暴汗带来了短暂的排解。
路上遇到推这小推车买桂花糕的老婆婆,刚出炉自己做的很新鲜,一周只来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