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杏子——谦禾【完结】
时间:2024-11-19 17:15:54

  “哎呀!”老陈拿着手机一丢,整个人烫到跳起来。看到一边畏畏缩缩的陈裳瞬间就知道是她搞的鬼,陈裳害怕极了,她还没来得及跑就被爸爸一把抓住。
  老陈拿起扫把倒过来就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腿上。
  她被打跪下,呜哇哇大哭。
  “狗东西,反了是吧!我让你一天天不知道谁是你老子!”
  “呸!小贱东西!”
  木头做成的扫把杆子砸在背上,打在腿上,陈裳好痛。
  当天晚上,妈妈来房间看她。
  覃泓英问:“今天你捉弄你爸了!”
  陈裳抱着腿,坐在床上,理直气壮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她原本以为妈妈会站在她这边,可覃泓英却一手使劲拍在她头上,那一掌是陈裳长这么大以来挨得最轻的,也是最痛的,比爸爸打的还痛。
  覃泓英抱着她泪如雨下,凄声说:“阿裳,别恨你爸,要听话啊……”
  陈裳哪里理解,推开她:“他那么坏,妈妈他欺负你还打我,他一点都不……”
  “不许这么说!”覃泓英捂着她的嘴,打断她,“阿裳别乱说话,你还小有很多事你不懂。”
  那晚,陈裳开始跟妈妈赌气,她决定明天一天都不要理妈妈了,她没有不懂,怎么就不懂,老师说要有爱才能结成一个家庭,她懂的,可是爸爸一点都不爱妈妈啊,也不爱他的孩子,他们都是坏人,陈裳捂着被子偷偷地哭,全身都好痛好痛。可是,可是,算了,妈妈是好人。
  第二天,天才五点,陈裳早早就起床,她要自己去学校,她不要跟妈妈一起。可当她出来时,听到厨房的动静,妈妈正在给她做她前两天就想吃的大汤圆。陈裳才不想理她,于是偷偷地躲在门外边观察。
  妈妈说女孩子一定要有精神面,这可不是给别人看的,这是自己对待生活的态度,要是读书人啊,更不能少了气节。可妈妈也是读书人,可妈妈的头发从什么时候开始乱糟糟干枯枯的,浑身上下好不完的伤,她的手一点都不干净,永远都有洗不掉的黑渍,一点都不像小棠妈妈的手那样白白净净。
  陈裳眼圈红红的。
  黑芝麻馅儿汤圆真的很好吃,可后面吃的甜味却越来越淡,这一招也越来越没用了。
  事情发生那天,陈裳吓傻了,她已经学会自己走上下放学的路,蹦蹦跳跳回到家里。今天老师美术课表扬了她,好多同学过来找她帮忙画画呢,这可真是太好了,她因此理所当然借到了他们的彩笔,彩铅,各色样的颜料棒,到晚上画完他们的,她就可以自己玩了。
  可才刚打开门就看到地上扫把,水壶,杯子摔了一地。听到里面喋喋不休的骂声。
  陈裳看见妈妈披散着头发,她头发糊了一脸,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嚎哭。那是陈裳第一次看见妈妈那个样子。
  陈裳要气死了,顿时冲上去,她捡起地上摔坏的椅子靠想都没想就往老陈腿上打,被老陈抓着领子,一脚踹开。
  “没良心!你妈没良心,生下来的也还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贱人。”老陈笑,踢着地上的东西,“这下结果满意了吧!我让你不安生!不安生!”
  地上东西咚咚响。
  “没啦,没啦,他没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覃泓英捂着脑袋大叫,她像突然失疯,叫声又大又尖。
  “妈妈,妈妈……”陈裳哭着爬起来抱她,覃泓英失控将一把她推开,她满面涕泪看了眼陈裳,失控地跑出去。
  陈裳哭得伤心欲绝,而那一眼也成了最后一眼。
  那是怎么一种情感,绝望、悲伤……还是不舍,陈裳已经不愿再想起。
  后面妈妈再也没回来。老陈一天天变法教训折磨她,甚至最后被讨债的找上门,把她一个人关在屋里。
  她跑出来在街上,躲躲藏藏,那么长的路,却不知道何去何从。W?
  前几天下了雪。
  那天,特别特别冷。
  
第9章 chapter 9
  她生气了,我很担心。外面太冷了,希望她能早点回来。她是不是都忘记了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y的心事簿
  身体一抽,陈裳从梦里醒来。
  离过去已经十几年,她早已对母亲的脸感到模糊。能做的也只能尽力找到当时的人,凭着感觉逐渐画出来。
  这是她心头上一块难以愈合的疤,一碰就溃烂流水。这些年,对于找覃泓英这个人,陈裳早就麻痹,以至于从四处得来的结果,她不喜也不悲。
  她早就把她当作一个陌生人了啊。
  可为什么醉酒时的一句话,还是深深提醒着她,你其实心里还温存惦挂着。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一方面她真心希望她能过得好,可心里还是无论无何有一粒坏种子希望她过得不要太好,她想问一句当年为什么不听她的话,带着她早早一起走。那个家算哪门子家啊!后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抛下她一个人
  可这又怎么样,能改变什么吗不能。
  从警局回来,扑面的水汽让她清醒,逐渐莫名为什么要跟李隅这个不相干的人发这个脾气。
  冬天黑的早,又加上下雨,早已提前进入夜里。
  角落边上开了一盏落地灯,淡淡的柔和暖光铺陈好像将外面昏暗世界切割开。她的背影却显得格外单薄。陈裳捡起滑落到地上的毯子,眼神放了会儿空,收了收腿坐起。
  赵斯年穿着深黑色丝绸睡袍,正好从红木楼梯上下来。
  “吃饭了!”
  陈裳瞧到他突然出现,脸上没什么意外。
  “没。”
  他走下台阶,开了大灯:“我一会儿叫人送过来。”
  “不是说至少后天才过来!”
  “有事,不能来!”
  “行。”
  他去倒了两杯水过来,陈裳接过,他坐一边,难掩一身矜贵气。
  “下次过来困了就去床上睡,这里都叫人打扫过的。”他眼神锁在她身上半刻,“最近遇到了什么事!”
  陈裳看他:“你想多了。”
  “真的!”
  她不说话,眼神挪到角落的开着的落地灯上。
  “阿裳,这房子一直在这儿,你什么想搬过来都可以。”赵斯年叹了口气,“还记得你大学时候,宁愿出去四处找地儿租,也不愿搬到这来,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罗弋阳你做的”陈裳很直白。
  赵斯年顿了下,喝了口水,眼神起了些锋芒,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坦然:“不过是终止和他们的合作,不想递这块食罢了,后面自然有听话的眼巴巴跟上来。”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这种关头,罗家怕是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要不然也不会匆匆来楚城,找别的挽机。不过,摊上赵家,恐怕根本就没有别的公司愿意接这个盘。
  “她知道吗”看这样子,不用提了,陈裳无语。
  “你心疼人家”赵斯年一双眼睛紧锁着她。
  “他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赵斯年盯着她看了两秒,放下翘起的腿,理了理衣服,说:“妈没管,大小事上她已经不干预我了。”
  “你还说你没耍性子,哥这不像你。”
  “跟你相关的,我就没有好脾气过。”
  陈裳顿住,过一会儿,哼道:“我只是怕牵连到我自己。”
  “放心,有我在,牵连不到你身上。”
  是吗,不是的。
  从小到大,有多少事,有多少暗里的冷嘲排挤,你是不知道的。
  当然,她也不在乎。
  赵斯年:“我本来以为你会劝我。”
  陈裳:“嗯,然后呢你就会收手!”
  “不会。”
  “你会劝么!”
  “我为什么要劝。”陈裳半靠着,缩了下脖子,将搭在腿上的毛毯往高扯了扯。
  赵斯年瞅见,又调了几度。
  “这冬天挺冷的。”
  “嗯,比北城好些吧。”
  赵斯年还有话想讲。
  陈裳又继续上一个话题,淡淡说:“所以你应该觉得我挺坏。”
  赵斯年摇头:“怕什么有人给你托着盘。”
  陈裳看他一眼,挪开视线,弯腰拿了手机,不再理会。三小时前有一条未接电话,最近的一小时,有几条微信。
  李隅:【你今天回来吗】
  李隅:【对不起,思来想去很久,如果是因为没有如实告知你昨天晚上的事,因此你感到生气的话,是我的问题。我以为你会对自己说了什么感到介意,所以没有告诉你。昨天晚上你什么秘密都没跟我讲,只吵闹了些杂乱的胡话,迷糊睡前呢喃想要吃汤圆,并没有说其他的别的秘密。】
  李隅:【外面下雨了。】
  陈裳默默盯着屏幕,她当时气上了头。明明已经有了台阶,但她依旧没有选择回复。
  赵斯年捕捉到她放空的眼神,问:“在看什么!”
  陈裳:“没什么。”她锁了屏。
  “你今天去派出所干什么!”
  陈裳抬眸,突然凉薄起来:“你找人跟我!”
  “没有,恰好朋友看到的。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陈裳说,“潇蓓儿店子的事,已经解决了。”
  赵斯年见她语气忽就冰冷,愣了愣,点头:“你那个高中玩到现在的朋友!”
  “嗯。”陈裳答的兴气不高。
  赵斯年自然就知道了:“我不会特意找人去问的,也没派人跟你。你不想让我知道的,那我就不知道。”
  -
  陈裳再回去已经过了三天,其实她当天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冷静下来。但她就是感觉别扭,加上满脑子烦绪,说不清心里哪一块不舒服。萧蓓儿悄悄凑过来告诉她,当天晚上,是李隅出来找她将自己带回去的。
  “我当时只是给他发了条消息,要是你回去了让他告诉我一声,结果他自己就跑出来找你了。”
  “你不知道阿裳你那会儿有多难缠,当天晚上好像五度呢,他陪你待了会,衣服都给你了,让我先回去,就陪你不闹了才带你走的,嘿嘿,这小子。”
  陈裳一直吃东西没说什么,大家招呼着要转场出去玩,她捞起桌上的车钥匙,招呼一声,独自开车走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和以往一样干净整洁,空气中散发着浅浅的香,是她前几天在夜市买的一小孩的花,当时回来随意找了个花瓶插上,理应该枯了,或者焉了,但现在依旧还新鲜。陈裳挪开眼,换了拖鞋,放眼望了圈儿,走到客厅去坐下。就当她以为屋里没人的时候,忽听砰地一声,很清脆的响动。
  陈裳快步走到门口,皱眉敲了敲门。
  她站在外面敲了好几声,等了一会儿。
  李隅穿着一件薄薄的纯白色毛衣,他脸红晕晕的,面色憔悴,站在她面前。陈裳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
  “你怎么了!”
  李隅见她伸手过来,下意识朝后仰,陈裳却往前跨一步,直接推开小半开的门,另一只手掌搭在他的额头上:“你发烧了!”
  李隅怔了一瞬,看到她回来,半刻说:“没事。”
  陈裳默默盯着他看了几秒,带上门,转身了。只留下门背后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
  过一会儿,敲门声又响,只是这次前两下很轻,后面逐渐强烈起来。似乎像咬牙苦恼的人终于不再较劲儿。门一下被里面的人拉开。
  两人默默注视着对方,彼此的要说的话都在眼里。李隅目光在她脸上移开,转身进到房间,陈裳也跟着进来,他听到身后的动静,垂了垂眼睫,走到床边蹲下,捡刚刚摔坏的玻璃杯,就几片大的。
  他站起身,四处望了下,陈裳率先看到垃圾桶里丢的一个手提袋,捡起来撑开,走过去:“拿这个装。”
  李隅点点头,将它们放进去,先放到墙边上靠着。
  陈裳空档打量起房间,他这边配置的东西少。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小型的实木书桌,整体要比自己那小到很多很多,但都随主人一样干干净净的。床上用品是纯浅灰色,应该是刚下床,被子被掀开一角,似乎还能感受到被单上散发着丝丝温暖。
  李隅看她目光落在他的床上,稍有些不自在,两人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干站着。
  陈裳抬眼,也没料到他正在看她,见他面色实在是虚弱,催促:“你别站着了,赶紧躺下。”
  “去医院了吗怎么就发烧了”她问。
  李隅听她话,说话声音因为生病了有些哑,道:“中午吃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陈裳一双眼睛瞪着他。
  “……真的已经好很多了。”
  李隅抿唇,又说:“只是刚刚睡醒,才显得还有点烫,明天早上就好。”
  他垂着眸,手在被子里无意识地缩了缩。
  “行,那你好好休息。”
  她抛出话,转身要走。却被叫住。
  “陈裳。”
  “嗯!”
  他不说话了,停了一会儿,半坐起来。
  “前天的事,”李隅微抬头望着她,语气认真,“抱歉。”
  陈裳一愣,心里一软。不知道是不是生了病还是怎么,他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委屈兮兮的,很清澈。
  陈裳忽就想到了潇蓓儿曾经高中的时候拉着她半夜分析帅哥,狗狗眼温柔深情又可怜。她一直很无语,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倒是在一个人身上真正感受到了。
  她一时心里生出一些柔软,回来靠在他的书桌上,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竟没走。
  “还没回答我,怎么就发烧了!”
  “前天回来没带伞。”
  “哦。”
  李隅不知道她信没信。其实这两天晚上,他刻意忙完一个人在修复室带了许久,以为那么晚回去她应该也回来了。可无论多晚,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她拉开他的椅子,在书桌前坐下。瞧见桌面上摆了一只灰土色的小陶罐,轻轻拿手指拨了拨。
  “之前是什么样的!”
  “碎了一大面,后半部分整体是缺的。”李隅说。
  “哦。现在不怎么看得出来。”
  陈裳刚刚还没注意,在一排排书中有几本脊面颇为熟悉的。倒是意外了。
  李隅见她指尖一一滑过,意料不到,整个状态紧绷,就要低下头,陈裳像不给他机会,这时忽侧头看过来。
  “喜欢哪一本!”
  李隅不言,她又挨个滑过,他看着她粉白的指尖一点一点移动,呼吸快要凝滞,脸也热地厉害。
  “这本!”
  “这本!”
  “这本!”
  “还是……”
  李隅急切说:“都喜欢,每一本内容都很好。”
  陈裳扬眉看他,抽了其中一本出来随意翻了几页。Dream系列全册他这都是齐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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