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嫌弃!”
徐云烟麻利地打开包装袋:“你二位长得个顶个的好看,做出来的食物能差?”
她这话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学院里现在谁不知道林衔月在和傅初白谈恋爱,前边坐着的两个女生闻言没忍住,略惊讶地往后瞥了眼,先是看的林衔月,然后又看向徐云烟手里的面包。
林衔月当做没看到,坐在位置上。
这面包也是他两在家倒腾的,两个人折腾了半下午,把厨房搞得像是战争爆发一样才烤出来三四个。
到底也算成果,她便给徐云烟炫耀了下,结果这人一看直接忍不了,非要让她给自己带一个过来尝尝味道。
班会开的时间不短,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到下课的点儿。
林衔月和徐云烟说再见之后就背着包往图书馆走,也是巧,今天傅初白他们班上课的教学楼也在这条路上,经过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步一顿,给傅初白发了条信息过去,问他教室号。
傅初白那边回的很快,
【517】
【怎么,打算来找我啊?】
光文字都能感受到他不正经的语气,林衔月不由得笑了下,没回,抬头走上楼梯。
这栋教学楼教室号排的很乱,林衔月也没在这边上过课,在东边饶了好几圈才发现单数列教室全在西侧,等她人穿过连廊走过去时,下课铃都响了三四分钟。
517教室在拐角,林衔月一走过去就看到教室门上贴着好几个人,
陆宴楠也在其中,却没见到傅初白。
边上有个男生余光看到她走过来之后面色一变,猛地抬手在陆宴楠身上推了几下,咬着牙:
“快别听了!”
陆宴楠没意识到这话里的警示,把耳朵往上凑了两分:
“是老傅让我在这儿证明他清白的,你赶我干嘛!”
林衔月站在他身后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眼皮突突地往上跳了下,无声地走到门边。
边上的男生也不知道是本能还是别的,竟真给她让出块儿位置来。
她人靠过去时陆宴楠终于明白刚那句话的意思,面上看热闹的神情顿时僵住,嘴巴半张着像是想要解释什么,偏林衔月倒是一脸平静。
门虚掩着,她听到里面传来女孩子略带哭腔的质问:
“怎么!傅初白!我说的难道错了吗!”
林衔月一怔,眉心往上跳了下。
她听出来了,
是阮安的声音。
第47章
自从在山地赛车场那次算不上愉快的见面后,林衔月就没再见过阮安。
也基本没再听过她的名字。
说来也怪,两个人之间的交集明明少得可怜,她却还是能一下听出对方的声音。
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没得到该有的回应,更委屈些:
“傅初白,你也心疼心疼我吧,我们好歹也,也…”
后半句话被情绪顶的没说出来,但其间的意思连傻子都懂。
依旧没人应。
若不是陆宴楠这帮子站在门口,林衔月都要怀疑教室里是不是只有阮安一人了。
独角戏显然让一向高傲的阮安有些挂不住,语调也压不住的有些崩溃:
“你帮王梦,也帮林衔月,这两个人说到底和我有什么不同,你为什么就不肯帮帮我呢!”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并未让林衔月堂皇惊异,反而心里有种巨石落地的空滞感。
在耳廓里传来的巨大响声中,她听见傅初白的声音,
平淡的、毫不在意的、冷漠的,
“阮安,我们已经分手了。”
“还有,我帮王梦,是因为不想莫名其妙成为害人的帮凶。至于林衔月,”
他的语气顿了下,哼笑两声:
“我们两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很快有脚步声由远即近地传来,
傅初白没有站在原地等待阮安的反应。
在脚步声延伸到门口前几秒钟,林衔月按下门把,推开了门。
动作幅度把握的刚刚好,开门的瞬间就和走过来的傅初白四目相对。
男生脸上的烦躁和无奈没来得及散,却在看见她的同时眼眸亮了亮,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轻声问道:
“这边教室是不是很难找?”
林衔月没有刻意去看教室里的另一个人,只把视线放在傅初白身上,点了下头,没说话。
傅初白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拉着手往教室外走去,很快就把教室里的阮安,门口看热闹的人群甩在了身后。
一直这么沉默地走到楼下。
手牵得算不上紧,大概是因为最近气温有所回升,林衔月莫名觉得掌心有些热,像是有黏腻冰凉的汗在上面,她缓了会儿,默默地将手往外抽。
结果这动作还没成功,手就被人拉着往前一拽,
这下是紧紧地攥在手里了。
她抬起脸,和低头瞧她的傅初白对视。
“生气了?”
她抿了下唇,摇摇头:
“没。”
说是这么说,但面上的表情却没了平素的从容。
傅初白看着她,从喉间很闷地滚过一声笑:“没想和她说话的,但又烦她闹起来没完没了,这不安排了陆宴楠守门来证明我的清白。”
林衔月眼睫颤了下,没看他,缓了会儿才用很低的声音:
“我没生气,你不用说这些。”
“是,你没生气。”
傅初白声音软下来,像是在哄:“我自己想说。”
“王梦是后来追我的一个女生,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但阮安莫名其妙地找了一堆水军造人家的谣,王梦受不住,求到我头上来,”
傅初白往外呼了口气:“我不想无知无觉地当了刽子手,就给她介绍了个律师。”
“阮安今天也是因为这事才把我拦住,想让我出面把这事给了了的。”
林衔月恍惚了下,记忆中某些碎片浮现出来,如同找到索引的拼图,形成一条完整的通路。
她遇见过阮安在宿舍楼下警告王梦,也听徐云烟提起过王梦被人在贴吧上人肉,她记得自己当时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这两件事有些联系,却万万没想到,会在今天从傅初白这里得到印证。
“嗯,”
她点点头,诚恳道:“在这件事上,你的确是应该帮王梦的忙。”
傅初白垂着眼睛盯着她看了会儿,眼眸微沉了下,看不出来再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恢复以往那副散漫的样子:
“周末要不要看你上次说想看很久的电影?”
没再提教室里的事。
他这话一说完,林衔月就感觉自己的心拧了起来,莫名地有些燥,她缓了会儿,掀起眼帘看向傅初白:
“周末我哥要回来,我得回家吃饭。”
傅初白眼底闪了下,唇角微勾:
“行,那等下次有空,咱们再把那电影看了。”
这话题到这就没再继续,傅初白牵着林衔月的手没松,把人送到图书馆之后还陪着上了会儿自习才被俱乐部的电话叫走。
明明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流程,可林衔月就是觉得,
不欢而散。
和傅初白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因为有这事挂着,她情绪一直不高,就连回家之后和舅舅舅妈说话都走起神来,惹得边上看手机的林子行都眼神探究地朝她看过来。
林衔月生怕被他看穿,只好假装犯困躲回屋里,本想着第二天情绪指不定能好些,结果临中午又收到傅初白的短信,
【吃饭了吗?】
和往常没任何分别的字样,
就好像昨天的事情就只扰得她一个人心绪难平似的。
林衔月拧了下眉,没回消息,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卧室门没关,正好被林子行看到。
他出门帮舅妈买用完的酱油,外套还没来得及脱,看到这幕挑了下眉,走进来,要笑不笑的:
“怎么?和男朋友吵架了?”
林衔月虽然没正式告诉林子行自己谈恋爱的事情,但年三十那天晚上的事总不能当做没发生,也就没反驳,脸上表情还僵着,却摇了下头:
“没吵架。”
算不上谎话,因为林衔月心里明镜似的,
他们之间根本不是吵架,若真要算起来,大概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情绪化。
或许人就是这样。
不喜欢的时候万事无谓,喜欢的时候思绪万千。
她没觉得傅初白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也能够真切地感觉到这段时间傅初白对自己的喜欢,却就是不受控地,就是想要在某个很刁钻的时刻确认一下。
昨天在教室里听见阮安声音的时候,
就是那个刁钻的时刻。
既想要得一句承诺,却又不想主动开口,所以硬挺着不说,但等对方真的无知无觉地将这事轻轻放过后,又暗自不舒服起来。
林衔月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这种情绪在感情之中是否正常,又不想主动开口去问显得自己过于矫情,只是暗自别扭消化。
“没吵架就行,我刚白糖忘买了,你去买。”
林子行倒是罕见地没多问:“要那种棉白砂糖,不然炖出来的肉不好吃。”
林衔月也正好不想继续在家里坐着,随手套上件外套后便往门口走。
舅妈正在厨房忙活,抬眼看见她在门口穿鞋的时候愣了下,问她要去干嘛。
“哥说忘记买绵白砂糖了,我正好下去走走。”
舅妈手上锅铲都没撂,眉头一下蹙起来:“你哥真是,让他自己去!”
说话间林衔月已经把鞋子穿好,语气轻快地哄了舅妈两句之后便拉开门走下楼梯。
隔着门,她还能听见舅妈在吐槽林子行:
“上班把脑子都上傻了,就买两样东西还能忘一样!”
楼层不高,很快便走到单元门口。
推门的时候林衔月还在想要到哪家商店买白糖,结果阳光晃了下眼,她本能地一闪,等适应了些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却是正冲着单元门,靠在车边的傅初白。
而且傅初白的手里,正正好拿着一包白砂糖。
他眼睛抬起来,看着林衔月,半晌,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看来我在你哥眼里印象还是不错的。”
林衔月一下就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动:“你怎么来了?”
“我?”
傅初白笑,走到林衔月对面。
站着台阶的原因,林衔月稍比傅初白高些,她垂着眼睛时刚好能把视线完完整整地落在对方的瞳孔里。
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样子。
傅初白拉住她的手,声音低下来,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哄:
“我昨天晚上回去认真地反思了下,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不能什么都等自家女朋友来点破。”
林衔月眼帘抖了下,任凭他捏住自己的手很轻地摩挲。
“林衔月,你听好了,我对你的喜欢,是那种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喜欢,永远的意思就是一直到我死。”
林衔月脸本来还有些热,听到最后这话眉间猝然拧了下:“你怎么嘴上没个忌讳呢!快呸呸呸!”
傅初白拉着手把人往自己身上扯了扯,笑容散漫,但眼神却认真:
“不是毒誓我还不发呢。”
昨天他其实也是带着气的,气林衔月明明都把不高兴的情绪挂在脸上了,却还是要和自己嘴硬说没事。
傅初白承认,自己是不正经过一段日子,明明白白的事,他也不怕林衔月问。
若是问了,他便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以前他从没觉得恋爱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如果好就好,如果烦就散,甚至连个中间摇摆态都没有,而且他“烦”的范围也很大,这也就是为什么没一段能撑过两个星期。
但林衔月对他来说却是不一样的,
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那个烦的标准线就突然消失了,就只剩下好一个选项。
他就只想和林衔月一直好下去,就像他刚说的,一直好到永远,好到他死。
林衔月本来也没真的生气,这会儿等傅初白略显强硬霸道地把这话说完之后,心底那点阴霾也散去不少。
说到底,她可能就是只想听傅初白说句类似的话,
就像是人在烦躁的时候会想吃甜食一样,完全属于生物控制的本能。
这会儿听到了,得到满足的欲望自然也就偃旗息鼓。
她眼睫颤了下,眸间的神色柔和起来,瞄了眼傅初白,没再说话。
而傅初白就着两个人相贴的姿势,顺势将唇吻了上来,
很轻,像是安抚。
林衔月感受着对方唇瓣上细密的温度,手心不免有些软,刚准备把手抽出来缓缓,余光就瞥到边上的人影。
那人手上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她们兄妹两小时候最喜欢的果汁,嘴巴半张着,脸上说不上是震惊、疑惑、还是别的什么。
林衔月这一下也清醒了,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股力,手抵着傅初白的肩猛地把人推出去两米远之后才面朝着来人,
声音不仅干涩沙哑,而且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
“舅…舅舅。”
第48章
家里是张方正的八仙桌,平时都是一家四口一人一边,今天多了个傅初白,林衔月就只好和林子行挤到一起。
不过她现在实在没心思关注这些。
舅舅舅妈的脸色算不上好看,蹙着眉,是有些烦躁又局促的样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舅舅才挺了下背,声音沉着,带着点儿胸腔共鸣:“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傅初白从坐下之后身形就一直挺拔,到底是大家族里长起来的小孩,平时再怎么混不吝,这会儿礼数也是全的。
他把唇角勾出一个刚好的弧度,刚准备说话,林新军的视线就一下转到林衔月身上:“我问你呢,是在谈恋爱吗?”
林衔月猛地滞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是,是在谈恋爱。”
舅舅舅妈都是很传统的家长,虽说成长过程中该给的关爱照顾一个不缺,但在某些问题上却就是会让孩子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比如恋爱。
林新军听了这回答,眉间拧得更深,嘴巴微微张开,还是被旁边的舅妈周秀拦了一把才没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和舅舅比起来,舅妈则更关心傅初白是个什么样的人,逮着空隙就开始把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去。
傅初白回答的也得体。
成绩虽算不上名列前茅但也称得上一句优异,早年家参加赛车比赛拿过全国第一,现在转型和朋友一起做了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