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男菩萨总想救赎我——树树千山【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20 14:37:03

  ‘秋月!’应拂云指着小丫鬟,示意有白先解决秋月的记忆,应拂云还记得,他们是不能随意扰乱他人命轨的。
  有白在记忆混淆术和记忆清除术之间稍作犹豫。
  就听秋月石破天惊一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海棠花妖,怪不得你不能去救小姐,原来是已经有相公和孩子了。”
第28章 告诫
  胡言乱语!荒唐至极!
  这丫头,怕不是听书听到脑子里去了!
  应拂云柳叶眼圆睁,半是羞涩,半是恼怒地红着脸瞪秋月。
  不成想,有白竟然大咧咧地挠头解释,“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我奶奶。算了,反正你也记不住,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溯洄镜冷哼一声,也玩闹似得呛声,“你才是蠢蛇的孩子!爷是他祖宗!”
  应拂云尴尬地不敢出声,坐在小海棠花精的枝干上望天望地。
  被认为是真小孩的溯洄镜臭着脸,抢在有白之前出手,清除秋月的记忆,接着又施法,让说话没谱的小丫鬟先行昏睡过去。
  “走。”
  溯洄镜嫌弃地瞥一眼有白,朝应拂云伸出手求抱抱,“抱,我们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商量为你逆天改命的事情。”
  应拂云不知道神镜意愿改变的缘由,她忐忑不安地看着飞过来的溯洄镜,伸手接住小娃娃,再搂腰托臀,将他抱在怀中。
  今天的事情太多,应拂云折腾到现在还没有吃上饭。她本来也在病中,抱着一个二三十斤的小孩子,多少有些力乏,没一会儿额头上就渗出细汗来。
  有白见状,眉头微拧,指尖旋转动作,悄悄在溯洄镜身上施加轻身术。
  应拂云只觉手臂一轻,就听见有白为难地指着小海棠花精,说道。
  “这海棠花精才刚要修炼出人形,不适合在人世久留,我们不能就这样把她也带回客栈,最好让她回到山野或者妖界。”
  小海棠花精正依赖地贴着应拂云的手背,闻言,她一脸迷茫地望向有白。
  知道初化人形的妖精听不懂人类语言,有白又冷着脸释放零星的神兽威压,用妖族语言和海棠花精重说一遍。
  小海棠花精听懂了,也知道有白说的是对的。她失落地把应拂云放到地上,将最柔软的枝条弯曲缠绕,做成一个花环,又将其轻柔地放到应拂云头顶。
  应拂云抬手,扶正头上繁复美丽的花环。
  应拂云仰头,在小海棠花精纯粹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模样,她心中也涌淡淡的不舍。
  想着或许今日一别,今生就再无相见的机会。
  应拂云鼓起勇气,踮起脚尖,轻轻拉动小海棠花精的枝条,示意小海棠花精弯下身子,低下来一些。
  小海棠花精顺着应拂云的意思,往后退两步,再向前倾斜,艳如桃李的脸和应拂云正相对。
  应拂云上前,和小海棠花精面颊相贴,一手轻轻抱住她的枝干,无声祝愿小海棠花精早日修成人形,能一直无忧无虑,自由快乐。
  溯洄镜挤在一人一花妖之间,自动充当翻译官,将应拂云的祝福说予小海棠花精听。
  有白则趁着海棠花精和应拂云告别的工夫,在自己的宝库里扒拉,找出一个单次传送卷轴。
  问清楚小海棠花精的意愿,有白在传送卷轴上选中目的地,将卷轴送给小海棠花精。
  小海棠花精拿了卷轴,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走到院子角落去。
  就短短十几步路,小海棠花精走了两三分钟。她时不时回头,一路上不停地开花,再让花朵凋谢,生生造出一条落英缤纷的花路。
  淡粉浓白的海棠花瓣铺垫出一条蜿蜒花路,小海棠花精停在花路尽头,恋恋不舍地抛出传送卷轴。
  转瞬之间,小海棠花精消失在原地。
  应拂云看着花路尽头空无一物,只觉怅然若失,眉目间哀怜氤氲。
  “应拂云,你知道吗?那小海棠花精走之前说她喜欢你,以后要打败我,代替我和你一起玩哈哈哈哈哈。”
  有白揪出来一朵海棠花,抛到半空中,哈哈大笑。
  “等她能打败我,你坟头草都比天高了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你很幽默吗?蠢蛇妖。
  应拂云抱着一脸冷淡的溯洄镜,低头嗅花,在心里将蛇妖翻来倒去骂一顿。
  不过,她心中因小海棠花精而升起的、遗憾难过的幽微情绪,在有白爽朗动人的笑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白放肆大笑一会儿,应拂云也缓过劲儿来。
  有白就故技重施,将院中的海棠花瓣卷入多股小旋风中,再汇成一股粉色微风,带去远方。
  至于这粉色花雨会落在何方,便不是有白会关心的事情了。
  ****
  解决完小海棠花精的归属问题,才过去半刻钟。
  有白估摸着时间,发觉还赶得上人类的早饭时辰,便用神术遮掩三人的气息,带着应拂云和溯洄镜,同样通过传送卷轴,降落到客栈附近的小巷子里。
  客栈临街,出去便有卖吃食的店铺,小巷子拐角处中僻静无人,即使他们三人凭空出现,也不必担心吓到普通人。
  脚踩实地后,走出小巷前,应拂云抱着溯洄镜,偏头打量有白。
  有白一袭红衣,墨法高束,剑眉星目,唇薄而红,其容貌之美,气势之盛,比盛装华服的她更盛,一望便知,此人绝非凡夫俗子。
  但她也是一副花妖打扮,两只妖物毫不遮掩地在京都行走,委实嚣张,说不定他们刚走出小巷,就会被司妖局的捉妖师抓走。
  不如,让有白装作世家公子的模样,她伪装成有白的妖仆。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混淆视听,不对知情的人造成冲击,也可以避开朝廷耳目,减免不必要的麻烦。
  打定主意后,应拂云用手势和唇语做比划,向有白解释她的想法。
  ‘有白,你可否,变得普通一些?’
  有白不明所以:“普通?我现在就是很普通的全人类形态啊。”
  普通……
  蛇妖一定是对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要不然就是妖物大都像他一样,美丽到惊人的程度。
  应拂云咋舌,但她不知道的是,有白那张脸,极美极艳丽,放在妖界,也都是少见的i丽迷人。
  ‘不是说形态,是气质和容貌,你别太突出,像普通的人类公子哥一样就好。’应拂云指着自己的脸,用动作辅助有白理解。
  “啊!不要!”
  有白却捂着脸,后退两步,后背抵着墙,强烈反对道,“我才不要变成陆玄闵的样子,他好虚伪,太讨厌了。我不喜欢他!我不要用他的脸!”
  怎么突然说到了陆玄闵?
  应拂云无语凝噎。
  没有言辞板,也没有纸笔,她和有白鸡同鸭讲好一会儿,才在溯洄镜的帮助下,让有白明白过来,她只是单纯地想让他遮掩自己的容貌。
  知道和恶心的陆玄闵没有关系,有白登时又开心起来,笑容灿烂地向应拂云确认。
  “应拂云,你不是不喜欢我的脸,而是担心我太好看了,会有麻烦是吧?”
  这蛇妖,做什么这么开心?他那面皮,也就是放在人类中好看罢了。
  应拂云在心里冷哼,她垂眸避开有白摄人心魂的美貌,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缩紧,指尖捻动,心头发痒。
  不情不愿地点头,应拂云端着一副假笑,催促有白伪装他那天上有地下无的容颜。
  “嘿嘿嘿,其实我已经用神术隐藏过气息啦。就算我美貌异常,他们见了我,也会很快忘记,脑海中的记忆会自行混淆的。是因为应拂云你和别人都不一样,才能看到我的美貌而不会遗忘。”
  有白满面春风,凑到应拂云旁边,眼巴巴地撒娇卖痴。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能不受神隐术的影响看到我,我当时可害怕了,生怕冲击了你的灵台识府。现在才知道,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真庆幸,当时没有直接跑掉,不然我和神镜奶奶都要后悔终生了。”
  “他说得对,”溯洄镜打着哈欠,脑袋枕在应拂云肩上,困倦地表示赞同。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妖精的,都这样无拘无束,肆意欢乐?
  反正应拂云从来没见过像有白这样的人。
  她所见到的容姿俊美的世家子,除了混不吝的纨绔子弟,其他大多都是自恃身份,佯装温和、高冷或威严,一副人皮严丝合缝地贴在骨头架子上,拿针都戳不出半个孔。
  而有白,作为一只妖物,明明生得极美,又法力高强,但从不端着架子。
  他不在乎人类的礼义廉耻,世俗教化,不在乎所谓的矜持、克制、骄傲和自尊,总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素来都是一副天真赤诚的模样,仿佛美貌、身份、能力等流传在世上的评价标准,对他来说都全然无所谓。
  就连普通的话语都这样直白而热烈,比之话本中的浪漫书生写的情书,更让人羞耻。
  或许随性自然的妖物都是这样,她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
  应拂云绷着脸点头,暗自告诫自己,不许自己因此而脸红心痒。
  随即她意识到,蠢蛇妖刚才说漏嘴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蛇妖用的可是陆玄闵的脸,那副温柔君子面,和他的i丽容颜可没有任何共通之处。
  他这般粗咧咧地说出口,也不怕我起疑?
  应拂云于心中思忖,狐疑地瞥有白一眼,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自己的怀疑。
  确保自己的表现符合事实,没有异常,应拂云便不再多言,跟着满脸春色的有白走出小巷。
  应拂云一身花妖打扮,行走在大街上,虽然她心知“花妖应拂云”无需谨小慎微,但仍旧遵循旧日习惯,双肩紧缩,步调缓慢得像一只怯生生的兔子。
  有白一反常态,敏锐地察觉到应拂云细微的情绪。
  他故作惊讶,隔着衣袖抓住应拂云的手腕,忽然快跑起来。
  “应拂云,你是一只妖精诶,走在路上,只有人类怕你的份儿。”
  他笑声悠扬轻快,在初夏的风中飞跃散开,终于带走应拂云心上的一层霜雪。
第29章 缘由
  应拂云随着有白胡闹,一路小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风和阳光将她包裹,她却不知不觉放轻松,跑着跑着,便开始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
  作为应家不受待见的庶出小姐,应拂云很少有机会出门,更别说去往这样热闹凡俗的市井。
  此时,放开姿态后的她睁大狭长迷离的柳叶眼,近乎贪婪地打量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
  这是一条热闹繁荣商业街,大商户很少,零零散散有几家客栈挂着红旗黑字招牌,街道两侧却多的是摆摊叫卖的商贩。
  现在辰时将要结束,街上行人已是熙来攘往,热闹不已。
  形貌各异,年龄不一的行人走在这条街上。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悠哉悠哉,有人偶尔被商贩招呼着停驻查看菜单,有人直奔某个位置,熟练地点一二食物。
  应拂云鼻尖翕动,似乎能闻到不远处小摊上的葱油饼的香气,她指尖摩挲,似乎能感受到热汤浇在鸡蛋虾米上的热气。
  一直暗中观察应拂云状态的有白奔跑速度渐渐慢下来,拉着应拂云走到人数最多的小摊上,再不动声色地将一脸不爽的溯洄镜抱下来,放到旁边的长凳子上。
  应拂云长长地出一口气,跟着有白,坐到棚子里,点了一碗鸡汤馄饨。
  等待馄饨上桌时,有白用神识和溯洄镜交谈,应拂云偶尔能听到几声模糊的心音,她不想去分辨,却忍不住微微探出头,在衣袖遮掩下,不着痕迹地眯眼,放松肩膀,享受阳光照在发丝上的温度。
  她喜欢这样的阳光,喜欢这样的热闹,她想要活下去,在这样的世界里,自由且幸福的活下去。
  如果有白和神镜奶奶可以帮助她脱逃,她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不可以,她也会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竭尽全力地去争取、抗争。
  ――人到末路,自有其法。
  待应拂云用完早饭后,有白和溯洄镜也商量好了大致方案。
  见应拂云开心,有白想带着应拂云再逛一会儿,却被溯洄镜提醒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今天是五月二十一,命轨中显示的应拂云死亡日期是农历六月初六。他们还有十七天的时间来准备。
  时间乍一听还挺充裕,但要想在不大改动他人命轨的前提下,帮助应拂云逃离既定的命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实际上,恰恰相反,说得直白点,这件事对溯洄镜和有白而言,就像火中取栗,完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若非认定应拂云是镜心,溯洄镜不冷眼旁观、制止它护镜神兽的愚蠢举动就已经仁至义尽了,绝不可能会主动提出要和有白一起帮助应拂云。
  但应拂云是镜心化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别说是逆天改命,逼急了,溯洄镜就是掀翻这天道,也会把应拂云护住。
  ***
  回到客栈后,应拂云筋疲力竭,洗漱净口完,沾上床就沉沉睡去,直到正午时分才堪堪醒过来。
  她睁眼时,窗外日光正亮,房间内又不见蛇妖有白的踪影。
  客栈简陋的房间里,只剩一身红肚兜,黑色灯笼裤的溯洄镜,在窗边支了一个凳子,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
  察觉到应拂云的视线,溯洄镜懒散地翻身,变成趴在凳子上的姿势,将系着红绳的背部对着窗外大好的阳光。
  “醒了?”溯洄镜漫不经心地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神镜奶奶。’
  应拂云点头,慢慢从床上坐下来,目光小幅度地四处巡梭。
  “那蠢蛇出去找材料了,得一两日才能回来,”溯洄镜说,孩童幼态的脸上显现出与之不符的戏谑,“你在找他吧?”
  应拂云嘴硬,摇头否认。
  溯洄镜笑而不语,不过多纠缠。
  应拂云自觉尴尬,便下床穿鞋,默默走到洗手架旁。
  她看一眼铜镜中模糊的身影,昏黄镜面中,只看得清她一身粉色烟霞和白皙的块状皮肤。
  应拂云低头,揪了揪衣袖上的海棠。
  真奇怪,也不知道有白使得什么法术,睡觉的时候不觉得硌人,睡醒竟也没有压塌一朵海棠花。
  应拂云思忖,弯腰从水桶里舀出一瓢干净水,用水打湿手帕,她避开黏附花瓣的地方,洗手净脸。
  将手帕揉搓干净后,应拂云拧干手帕,把手帕挂在洗手架上,坐到圆凳上,等着手帕阴干。
  有白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神镜看起来也不想告诉我。
  没有刺绣、话本,甚至言辞板都不在身上,我做什么打发时间呢?
  难道就枯坐在这里吗?
  应拂云看着绣着幽兰的帕子往下滴水,一滴一滴,不像是滴在水盆里,倒像是滴在她血管里,随着她的血液,缓慢到近乎停滞地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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