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粉红爱心，还挺稀罕的。
淡黑色的清液抽出一只手的形状，将粉色爱心宝石握在掌心，感受其中的情绪。
和爱意一样浓郁的，是其中满满的恶意。
不过很奇怪，粉色爱心宝石中的情绪竟然让她觉得熟悉和亲近，就好像是寄居在体内的老熟人送来的礼物。
真新奇啊。
莫娅张开手。粉红色的情绪之珠掉落，重新砸入清夜中。
清夜荡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是谁心动了呢？”
莫娅喃喃自语，安全的困意来袭，她终于又沉沉睡去。
释放本体的太解压了，莫娅睡得很沉，等她再次醒来时，都下午两点了，梅清尘也已经离开了。
‘系统，你在吗？’
莫娅敷衍地敲了敲精神空间的链节点，发现“认命吧”系统还没有回来。
看起来不太正常，但莫娅实在懒得思考这些。
就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穿书不合常理，“认命吧”系统选中她一个深海副本boss当宿主不正常，“认命吧”系统提供的小说剧情也很离谱，但她懒得思考，懒得深究。
都没关系。
生也好，死也罢，都无所谓。
她没有心，也没有情绪，在深海最深处，死寂幽冥之地，日复一日地懒散瘫着，既看不到希望，又懒得思考。
于她而言，当副本boss或苦逼玩家，又有什么分别呢？被喜欢或被厌恶，又有什么关系呢？被系统欺骗或被主神玩弄，有什么重要的呢？
不都是一样无趣地、沉默地、怪诞地存在着吗？
莫娅也懒得在意梅清尘醒来时，是否发现了床上干瘪的皮囊和一滩烂泥似的自己。
淡黑色的清夜聚集成一团。
莫娅抖了抖自己，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的情绪之珠都消失了，只剩下一颗粉红色爱心宝石。
不是被人拿走了，没有人可以那样做，情绪之珠是极高密度的能量，仿若一个个情绪炸弹，除了她，没有人可以承受其威力。
情绪之珠是消失了，被消化了。
莫娅震惊两秒，懒得去管是哪位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自顾自钻进人类皮囊里。
不一会儿，莫娅抹平背部的伤口，又恢复成金发碧眼大美女的模样。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来洗漱换衣服。
莫娅下楼时，大厅里只有梅清尘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书。
“起来了？”梅清尘问。
莫娅撇了一眼黑底白字的封面，乍一看还挺正经的，名字看起来也很正经。
“《卧房里的哲学》，”莫娅下意识念出书的名字，也不知道打哪养成的坏习惯。
“你想看吗？法国作家萨德的书，”梅清尘毫不避讳地将书合上，递给莫娅，“这位作家很神奇，作为启蒙运动的最极端继承者，臭名昭著，后半生还都在精神病院和监狱度过。对了，如果你看完还对他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电影《鹅毛笔》，说得就是他的一生。”
男主角看起来很正经。
莫娅总觉得有古怪，梅清尘不应该这么正常才对，她狐疑地接过书，问梅清尘这本书讲的大概是什么。
梅清尘神神叨叨，“一切道德都是反自然，理性会萌生出邪恶的种子。”
“哦，”莫娅毫无兴趣，但还是把书拿走了，“林妈呢？给我留饭了吗？”
“这个点应该和妈妈一起去花园了，”梅清尘起身，往厨房走，“我去给你拿，留了你喜欢的甜汤和玉米羹，另有清蒸蟹和白灼河虾各一份。”
“谢谢哦，可以只喝甜汤吗？我不饿，”莫娅窝进沙发，抱膝而坐，双目不聚焦，空落落地追随梅清尘的动作。
“行，你觉得舒服就可以，没有标准，”梅清尘意外地善解人意。
莫娅不由得又高看他几分，端起温热的甜汤，有一勺没一勺地慢慢喝着。
梅清尘坐在莫娅对面，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一本书，鲜红的封皮，正面有一小图片，画着一个人躺在树底下，书名用黑色宋体字书写。
“《废都》？”莫娅又自然地念出书名，将最后一勺甜汤喝完。
“嗯，讲的是知识分子的颓靡生活，通俗点说，就是一个种马的后宫生活。鸭鸭也想看吗？”
果然，还是这么变态啊！
莫娅诡异地感到心安，摇了摇头，“不必了，你自己看吧，我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那好吧，”梅清尘颇为遗憾地重新打开书，翻看起来，“如果鸭鸭不喜欢文字，我这里还有一些珍藏的漫画书，你要看吗？”
莫娅正在洗碗，凉水冲到她手背上，她立刻联想到荒诞梦境中堆积成山的同人R本，果断摇头拒绝。
“不必了，没时间看。”
梅清尘恍然大悟，“对哦。明天就开学了，鸭鸭，你的暑假作业好像还没开始写？确实没时间看漫画。”
“什什什么？”莫娅目瞪口呆，“作作作业？”
“对哦，”梅清尘笑眯眯地翻动书页，“暑假作业，光语文作文就有二十篇要写，数学模拟卷也是两天一张试卷的量，一共三十张试卷。”
“啊啊啊！他妈的，这不是一本校园恋爱小说吗？谁的早|恋文学里会有暑假作业这回事啊！不如杀了我吧！”
莫娅仰天长啸，恨不得血溅当场。
梅清尘十分悠闲，“我写完了。可以借鸭鸭抄呢。”
莫娅两眼放光，迅速窜到梅清尘旁边，拽住他的衣角，无师自通，开始撒娇。
“哥哥，清尘哥哥，好哥哥，借鸭鸭看看嘛？帮鸭鸭一起写好不好呜呜呜，鸭鸭一个人真的写不完，只有一天半了。”
莫娅：QAQ
梅清尘无动于衷，甚至伸手捏了一下莫娅的脸颊。
莫娅：“清尘哥哥，救救我TAT。”
“好吧，真是怕了你了，”梅清尘揉了揉莫娅的发旋，合上《废都》起身。
莫娅巴巴地跟在他后面，眼瞅着梅清尘熟练地从自己房里翻出一沓作业，其中甚至不乏整本的课外资料，什么王后雄高中XX、高考必刷题、天利三十八套、北大绿卡……
莫娅原地去世，“救救救命！”
梅清尘微微一笑，拨开一大半教辅资料，“没事，别怕，这些已经偷偷帮你写完了。”
莫娅感激涕零，“呜呜呜呜，从今天开始，清尘哥哥就是鸭鸭的神。”
梅清尘不以为意，小声说，“为什么要从今天开始，我本来就是。”
“好好好，清尘哥哥是救世主，是神！”
莫娅百依百顺，跟在梅清尘身后去了小书房。
莫娅对着梅清尘的作业，从最简单的英语开始抄，一路抄完各科选择题，就用了四个小时！
梅清尘则一直在帮莫娅解决最难的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
“清尘哥哥，我不行了，好累呜呜呜。”
莫娅在书桌上趴到摊平，眼瞅着梅清尘运笔如风，模仿她的狗爬字体的同时，两手一起写不同的作文，竟然完全没障碍。
“太太太强了，呜呜呜呜，”莫娅留下懒鬼的泪水，含泪拿起笔继续抄数学大题。
梅清尘善解人意，“数学和物理你不太擅长，随便抄个解和开头几步糊弄过去就好了。化学生物你还算擅长，全抄，记得乱写写错几个空。”
“好，清尘哥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鸭鸭的救命大恩人，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生死与共，我绝不背叛你！”
莫娅非常感动，又开始狂翻书页，抄了起来。
说实话，这种紧张激动又紧迫的，犹如百里冲刺般的心情，莫娅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还是这么长时间的体验。
主神在上，如果您的仆人有罪，那请用神典上的规定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穿越成没写暑假作业而且马上就要开学的高三学子。
莫娅一边流泪，一边在开学日的太阳升起之前，合上最后一页《高考必刷题之氧化还原反应》。
她眼下青黑，困得直打哈欠，反观梅清尘，熬了两宿，虽然眼下也有两团青黑，但竟然还神采奕奕，颇有精气神。
“九点半报到，我们九点出发，”梅清尘指着墙上的钟表说，“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四小时，鸭鸭如果困的话，可以先去洗个澡，睡一会儿，我到时候叫你。”
莫・困成傻狗・娅欲哭无泪，“好困，可以不洗澡吗？上午可以不去报道吗？”
梅清尘微笑，宛如恶魔，“不可以，快去，我帮你收拾作业和开学用品。”
莫娅再次感激涕零，抱住梅清尘一顿狂蹭，“清尘哥哥，男主，你现在就是我的神，真的呜呜呜呜呜，爱您！”
梅清尘不吃这套，揪起莫娅的后衣领子，把她提溜到卧室洗手间里，“快点写完去睡吧！世上只能有一个主神，少说胡话。”
莫娅从善如流。她关上门，打开花洒，快速冲了个战斗澡，就把自己扔到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甚至上学报到的时候，她还靠在梅清尘身上睡着，被梅清尘一路提溜到老师办公室。
交完作业和报名费，莫娅终于清醒一点，但没有完全清醒，挂在梅清尘胳膊上，一路飘到教室。
途中遇到了老熟人雷都渠和其他小说人物，打了招呼，说了闲话。
不过，莫娅都没什么印象，直到梅清尘把她放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同桌贱兮兮地凑过来，张口就是。
“你成功了？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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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养女六
“噗――”
莫娅瞬间清醒,回头瞪她一眼，“你说什么屁话？补作业补的。”
“哦，”同桌一脸失望,“我还想问你骨|科的感觉怎么样呢。是不是真像小|黄|文写得那么刺|激啊？”
莫娅：“………………”
系统，咱就是说，这真的是校园恋爱文吗？
为什么不是堆成山的作业，就是睡了没，骨|科吗？
“主神在上,这他妈真的正常吗？”
莫娅叹气，不诚心地向神经病老板祈祷，“我真的累了。老板,带我回去吧,谢谢。谢谢您。愿主神的光辉永远普照宇宙。”
许是手下不诚心的祈祷发挥了作用。
主神没来，下线了两天的“认命吧”系统却再次上线了。
【宿主,我回来了,】
“认命吧”的电子音断断续续,显得异常疲惫。
‘哦，回来了啊。’莫娅的回应更加有气无力。
【宿主，你没事吧？我离开的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吗？】
莫娅长叹,‘别无他事,唯作业矣。’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是反派提前黑化了呢。】
莫娅不解,‘反派？黑化？’
【是这样的,那天宿主问完我之后，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试图重新拉取世界线，收集小说信息,但不知为何被小世界的规则反噬了，因此被迫和宿主断开连接。】
许是连接逐渐稳定，“认命吧”系统的声音逐渐正常起来。
【总之，之前我搞错了，《霸道校草轻轻宠》只是表世界。实际上，这是一本恐怖言情小说，梅清尘是其中的反派。梅清尘是梅爸爸和小三生下来的私生子，出生时被梅爸爸调包了，梅夫人发现真相后杀夫弃子，逃到国外了。而失去一切的梅清尘从天之骄子变成了过街老鼠，最终被从学校里的混混失手推下天台。】
莫娅震惊，‘我靠，他怎么这么惨？没必要吧，谁舍得对那张脸下手啊？’
“认命吧”系统的声音更加急促尖利。
【宿主，你清醒一点！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梅清尘现在已经是鬼魂了，整个世界都是恐怖游乐场，我不知道接下来能否再次上线，你一定要注意远离梅清尘，不要有任何好奇心，不要相信这世界上的任何人！务必坚持到女主薇薇安走出毓文中学！】
莫娅扣着滑落到小肚子上的粉红爱心宝石，心虚地移开目光，半天没有答话。
“我说，莫娅，你神神叨叨地干嘛呢？老班抱着一沓试卷来了。”
猛然被人拍了一下，莫娅回过神，刚想敷衍“认命吧”系统，却发现它又下线了，只在任务面板上留下一行血字。
“远离反派梅清尘！生命为重！”
红通通的，还怪吓人的。
莫娅撇了一眼，没有真的害怕，只是觉得有点刺眼。
同桌兴致勃勃，拉着莫娅往窗外伸头，“诶，莫娅，老班后面还跟了一个女生诶！不会是新同学吧？”
莫娅瞥了一眼，对上薇薇安既惊又喜的眼神，她却莫名觉得有些厌烦。
“转校生。”
莫娅收回目光，趴到桌子上，从文具盒中的小镜子里看见一点头一点头，打瞌睡的梅清尘。
“奇怪，哪有人高三了才转校的？”
同桌嘟囔两声，看莫娅没有兴趣就也不再多言，百无聊赖地拿出一本言情小说开始看，书名正是《霸道校草轻轻宠》。
莫娅眼睫微垂，从同桌手里抽过这本书，另外拿了一本书和她交换。
“让我看看，你先看这个。”
莫娅拿来交换的，正是梅清尘借给她的《卧房里的哲学》。
同桌是个老司机，一看书名，当即神色大变，附耳过来，“哇塞，想不到啊，莫娅你喜欢这个调调。”
“什么调调？这不是一本哲学书吗？”
莫娅神色不变，快速翻阅《霸道校草轻轻宠》，小说的内容和“认命吧”系统先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男女主的名字很古早，一个叫北风冥，一个叫乐朵朵，和梅清尘、薇薇安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傻|逼系统是从这个世界随便抓了一本小说出来，让我代入的吗？
“什么哲学？妈的，假正经，”同桌嘿嘿笑了两声，趴在莫娅耳边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SM里的S，也就是Sadism，就来自萨德的名字。这本可是他的成名作，讲的是一对姐弟乱|伦，又和双性恋的男性友人一起，把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培养成非常淫|荡邪恶的女人的故事。最后，他们还联手，让这个女孩亲手，用性|虐待的方法虐杀了她的母亲。”
“啪！”
莫娅手中的《霸道校草轻轻宠》砸落在地，巨大的声响让奋笔疾书的同学们纷纷侧目。
“哈，哈哈。”
莫娅尴尬地笑笑，弯腰捡起《霸道校草轻轻宠》，如同捡起自己崩坏的三观一般。
“不是吧，你还真不知道啊？！”同桌恍然大悟，捂住嘴巴，做出一副懊悔状，“救救救命。”
“没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已经崩无可崩了。”
莫娅心态很好，捡书的同时轻声安慰同桌。
“莫娅！”
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
“你又在自习时间偷看言情小说！没收了！放学后留下来和值日生一起打扫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