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活的，我们一不小心会变白痴。”雷冷笑。
火焰打哆嗦。
话音刚落，迷宫消失，神色恹恹的林澈出现在边上。“你们检查一下她的心脏。”
闻言，金刚的手里出现一根钻石矛，挖开焦尸的胸口。纵然女人的心脏烧黑部分，他们也看得出心脏雕刻了花纹。
花纹像一只眼睛。
“又是新娘子。”林澈皱眉。
夏萤撤走精神场域，被挤压的不适终于消退。
地龙打开金属收容器，等金刚用两根钻石矛夹起花纹心脏放进去。
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瞬间，尸体裂开两半的脑袋突然飞出小小的东西，扇动的翅膀微微振荡空气。
感官敏锐的哨兵们莫名心悸。
林澈猛然回头，飞过的小黑影已经掠过眼前。他恍然大悟：“夏少校小心——”
所有人措手不及，一堵浅灰色的墙壁在夏萤的面前升起。
黑色的蝴蝶越过墙头，直奔夏萤的眉心。
熊宝！
她急忙呼唤。
咚！
浑厚苍劲的钟声忽然震荡四周，来袭的黑色蝴蝶停滞在夏萤的眼前。
一刹那，她看清楚黑色蝴蝶的一双小眼睛，顿时遍体恶寒。
毛茸茸的黑色爪子从夏萤的脑后伸出，撕碎黑色蝴蝶，它的残骸化作尘埃消散。
“夏少校你没事吧？”梵云轻盈落地，眼含关切。
“没……”她回神。“钟声是你使出来的吗？”
梵云点头，随即看向她脚边的小熊猫。
小熊猫紧挨着夏萤的小腿，匍匐的四肢紧张地戒备着，不同于其他向导的温驯精神体。
她心不在焉地摸熊宝的头顶安抚。
熊宝不吃黑蝴蝶反而戒备，黑蝴蝶到底何方神圣？
“小萤！”雷等人匆匆跑来，确认她真的没事。“那只黑蝴蝶为什么要袭击向导？新娘子的目的是掩藏黑蝴蝶吗？”
火焰心有余悸：“等夏少校撤走精神场域才出现，它的目标一定是夏少校！”
林澈戴回无框眼镜，注视夏萤发白的脸色。“它藏在新娘子的精神意识中妨碍我催眠。如果夏少校进入她的精神图景，恐怕不容易逃出来。”
小孙分析道：“新娘子死了它却没有死，两者不是一体的。除了新娘子潜入月影城边境，还有另一个同伙。”
“或者是很多同伙。”
善后的工作交给“青蜂”三队，林澈带领任务队伍赶回狼牙镇。忧心忡忡的梵云回到屋顶眼观六路，镇守边境的中心地带。
“啊……讨厌，又失败了。”
货车的驾驶舱中，戴渔夫帽的女孩玩平板电脑里面的单机游戏《俄罗斯方块》，闯关失败。
驾驶的中年男人安慰说：“没关系，再试一次闯关。”
“失败就是失败，哪有再试一次的说法？哼，太没用了。”女孩关掉平板电脑，气鼓鼓地环手抱胸。“一点忙都帮不上，真讨厌。”
中年男人无言以对。
“唉，哥哥什么时候来呀？”她眺望窗外荒凉的野草，喃喃自语。
第88章
花纹心脏已带回狼牙镇，放在实验室的器皿供杨教授和梁教授研究。两位教授和四名助手佩戴污染阻断头盔，检测花纹心脏的辐射值。
开会的人员穿戴鞋套，站在旁边观察。
“辐射值破五千。”助手吸一口凉气。
杨教授惊叹：“烧毁了部分辐射值也破五千，如果完好无损岂不是破万。”
梁教授严肃说：“很罕见的污染物。你们遇到的其他新娘子，心脏也是拥有这样的花纹吗？”
“是的，都是眼睛图案。”
同样佩戴污染阻断头盔的老鬼问：“心脏上的花纹有什么来历吗？”
“稍等一下。”梁教授去翻带来的资料。
杨教授的助手给花纹心脏切片，手术刀才刚碰到心脏，心脏便动了动，吓助手一跳。
“还有活性！”
夏萤突发奇想：“如果移植到生物体内，是不是能重新制造一个新娘子？”
“这……不是没可能。它到底来自哪里呀！”
林澈注视半黑的花纹心脏。“每一位新娘子的特征和能力不同，它怎么办到？这些花纹心脏会是来自同一个污染源吗？”
两位教授没法解答，毕竟搞不懂那些怪物的脑回路。
夏萤旁边的封归野环手抱胸着沉思。已确定“暴食新娘”有同伙，两个任务是否存在联系。
“找到记载了。”梁教授捧着一份复印资料走来。“这是来自旧时代的研究文献，记录了诅咒梦境的内容。”
大家来了兴趣，认真倾听。
“我念给大家听：古老神祇降临大地，诅咒之梦缠绕人类，我们做着同一个噩梦。黑暗的梦境与古老神祇的意识有关系，睁开的巨眼代表凝视，能控制梦境意识的人会躲开祂的凝视逃过一劫。”
梁教授合上复印资料。“‘眼睛’是属于古老神祇的图腾，普通信徒身上从没出现过眼睛图腾，我猜这个心脏来自神子。”
杨教授赞同：“盛传神子与七位新娘，心脏来自神子说得过去。这一次是‘暴食’，七位新娘果然和七宗罪有关。唉，她的同伙是神子就太糟糕了。”
“还有狂徒。”梁教授眉宇夹忧。“狼牙镇收到最新研究出的污染阻断战斗服了吗？能有效阻隔狂徒的精神意识连结。”
“收到了，我会安排所有哨兵时刻穿戴。”封归野说。
整个日曜已陷入备战状态，开启“省电”行动。
每个城镇的电将会在傍晚五点整停掉，电量用来维持白噪音的播放与等离子护盾的展现。宵禁时间也提前到晚上七点，所有企业禁止加班。
城外的部队则负责排查并清混进边境的可疑人员，遣返逗留超过半个月的车队。
四名助手忙着给花纹心脏切片、抽血，其他人员到边上讨论第二个重要的发现。
“夏少校，请你描述一下黑色蝴蝶的模样。”
夏萤根据回忆，告诉他们黑色蝴蝶具体的样子。“它的眼睛有说不出来的眼神，我觉得它拥有思维。”
她发现杨教授和梁教授的神色比刚才严肃。
“两位教授知道黑色蝴蝶的来历吗？”封归野目光锐利。
“夏少校，你认为当时的黑色蝴蝶想对你做什么？”
“想钻进我的脑子。”她脱口而出。
轮到其他人脸色严肃。
“只是一种直觉。”凝固的气氛压得她透不过气。
环手抱胸的封归野抓紧手肘。“目的是破坏向导的精神图景？认识你的敌方组织，是恩典会和自然教会，不排除他们把情报卖给逆十字教会。”
她冷哼一声。“上次我们铲平他们的重要据点，他们肯定会来报复。”
“报复的力度大了不只一点点。”杨教授苦笑。
“杨教授，你们别卖关子了。”
梁教授叹气：“几年前北方的一个生产小镇，出现大量在梦中变成植物人的居民。”
“植物人？”
“没错，大脑活着，身体却没有知觉的植物人。我们曾经派士兵去调查，他们发了一份报告回来就失联。”
“和黑色蝴蝶有关？”
“嗯。他们在当地发现一种纯黑色的蝴蝶，亲眼看见蝴蝶飞进一名哨兵的眉心。失联前，他们记录里的哨兵还没出现异常。后来，这个生产小镇的所有人员失踪，变成无人之境。”
夏萤终于解两位教授脸色难看的原因。她记得这个任务，宋珂宁就在这个任务中失踪。
她的导师白慧，正是在追查“无人小镇”的路上遇到自然教会伏击而牺牲。
杨教授看向夏萤。“那时白慧向导‘看见’与黑色蝴蝶相关的预言。”
“白老师……”她心头一跳。
“她说黑色蝴蝶是黑暗梦境的支流，疑为神子。”
“她牺牲前，日曜发布过通缉令，要求不惜一切活捉这一名神子。”
所有人面如淡金。
“活捉神子？”老鬼头晕目眩。“谁能办到啊？”
“就是，对方是神子！”
梁教授安慰道：“大家不用太悲观，夏少校的精神体能撕碎黑色蝴蝶，所以不是没有方法。”
杨教授沉默不语。
夏萤受到大家的注目，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手脚冰凉。
散会后，她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靠！让夏少校一个向导参与活捉神子，我做不到！”火焰非常不喜欢这样的计划。
老鬼烦恼地抓头发。“算什么，把重担压在小姑娘身上！有种他们发明高科技活捉呗！”
有种把人当工具的厌恶感。
封归野没有会他们的埋怨，搭上夏萤的肩膀时发现她微微颤抖。“你来一下汇报详细的情况。”
走在后面的林澈注视两人的背影。
安抚室就在楼下，封归野关上门反锁。夏萤魂不守舍地伫立，脸蛋苍白。
“害怕什么？”
炽热的掌心牵她冰凉的手。
“我不是害怕神子。”她直言。“我觉得我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是命运的安排，原来我什么都没改变。”
“记得你离开月影城那晚是怎么说的吗？”封归野目光炯炯。“你说你要走的路在城门外面。我们从分化开始就是命运选中的人，命运铺设的路在哪里、是什么样子，我们看不见。但命运不能摆布我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夏萤的蓝眸映着窗户的光线，瞳孔澄澈如水。
他佩戴黑色皮手套的手指，轻轻一点夏萤的太阳穴。“你因为这里的意志来到狼牙镇，走出了自己的路。这里是命运没法干预的，命运不能左右我们的抉择。”
每一次抉择导向不同的过程与结果，即便是预言也不能“看见”她每一次的抉择。
她重现笑容。“明白了，想不到老大你会安慰人，我以为你只会罚人跑圈。”
啊……
鼻尖又被他轻轻地捏住。
“如果你有跑圈才能平复情绪的需求，我乐意带领你展开户外运动。”
“不了不了，临急抱不了佛脚，我还是安静地坐在办公室研究策略比较好。”
封归野低声一笑，松开她的鼻尖。“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准备好了吗？”
“嗯！”她的目光不再犹豫。
镇里开始发布三级警报，通知全体的居民进入备战状态。傍晚前，他们收好农具赶回家，搬运食物和日用品到各自家里的地下室。
傍晚五点开始，普通士兵和哨兵一起吃晚饭，晚上六点提前宵禁。
夜幕降临，整个日曜陷入肃杀的氛围，大地黑沉沉，剩下等离子护盾闪烁的蓝光。
他们特意按照增强信号的仪器。
在边境巡逻的野狼队增加至二十条，“青蜂”二队和四队分别支援两个官方的集市。
映着闪烁蓝光的黑色蝴蝶，悠然飞翔，落在油菜花上停歇。
狼牙镇的上空也被等离子护盾笼罩，闪烁的蓝光像夜空的星辰。夏萤留在宿舍，坐在窗前托腮，跟楼下巡逻经过的公主扬手打招呼。
隔壁响起关门的声音，是她的邻居回来了。
张琴和四名助手躲在基地的地下，两位教授却执意留在实验室。科研到死，是他们的信条。
今夜风平浪静，无所事事的夏萤早早睡下。
夜深，流水声的白噪音安抚人心。黑色的翅膀扇动空气，让黑暗破茧而出。
睡梦中的夏萤频频紧皱眉心，宛如不懂水性的人坠入湖里，被庞然的恐惧浪潮淹没，透不过气。
源源不断的恐惧情绪从外面涌进来，拧成一股股铁链缠绕她的意识。她醒不来，鬼压床似的在梦中挣扎。
隔壁，还没睡的封归野突然惴惴不安，感到一股挣扎、不安的精神力波动。他关掉平板电脑，来到卧室。
他的手抚上墙壁。
磅礴而被束缚的精神力如同困在高压锅，随时一触即发。
他马上夺门而出，敲邻居的门。好一会儿，没有人应门。
情非得已之下，他唤出浓缩成皮带粗的黑蛇钻进底下的门缝，帮他打开门。
一进去，迎面撞来苦苦挣扎的精神力，封归野咬紧牙缓解窒息的感觉。片刻，他释放一缕冷冽的气息钻进混乱的精神力波动。
精神力波动渐渐平静，往他的身上蹭。
封归野快步跑进卧室，看见痛苦皱眉却没有醒来的夏萤。“小萤，醒醒！”
她毫无反应。
“小萤！”
黑蛇爬上床，用脑袋拱她的手腕。
手腕的凉意吓它和封归野一跳。
颤抖的手摸她的脖子动脉，幸好脉搏还在跳动。
黑蛇继续爬，从她的耳边爬上她的额头，半截蛇身趴在她的眉心上。
【进去】
【进去】
【进去】
……
它焦急地催促。
“敌人来了。”封归野抱着夏萤，联络巡逻队伍准备战斗，然后通知守夜的士兵喊醒其余休息的士兵。
“老大，糟了！喊不醒他们，他们一直皱着眉头，很害怕的样子。”
害怕？
他想起今天发现的三具尸体。
“你们全部去支援巡逻队伍，接下来的战斗听林澈指挥。”
“收到！”
他深深地看一眼面露痛苦的夏萤，联络林澈，把指挥权交给他。
林澈：“你呢？要去支援哪里？”
“我要去支援我们的向导。”
“什么？”
“林澈，坚持住。”
封归野交待完就挂线。
他从来没有醒着主动进入向导的精神图景，不知道怎么进入，只好躺在她的旁边，放松全身的细胞降低它们的活跃性。
很快，他进入黑暗的梦乡。
第89章
不属于夏萤的恐惧情绪从四面八方包围，勒紧，拉她坠入昏黑的梦境。
窒息感令大脑预警，迫使她惊醒睁眼，浪涌般的恐惧情绪压着她的胸口，沉甸甸的身躯动不了。
呼……
她终于可以吸一口气。
眼前乌漆墨黑，她缓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她发现眼前一直有一片深黑色的影子，不由得发怵。
别怕，这是梦！她安慰自己。
熊宝！
她瞪圆双眼。
熊宝？
糟了，又感应不到熊宝，倒是能听见睡前播放的流水声白噪音。
夏萤咬紧牙尝试动弹双手，发现能动了，她欣喜若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