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昭感激地回应:“多谢夫君挂怀,你自己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别因为我暂时不在就太过辛劳。”
“我懂。”戚陌然低声回应,随后匆匆离去,留下柳兰昭一人苦笑。
这个人,真是个表里不一的高手。
此行,柳兰昭只打算带着竹灵与青衫姑姑,至于护卫,王府中的仆役已足够。
人多反倒是累赘。
第28章 自投罗网
然而,柳兰昭未曾预料到,消息刚刚传出,贴身丫鬟桃杏便心有不甘地找上门来,眼中满是期盼:“小姐,您去温泉修养,怎么就不带上我呢?我也想去得紧呢。”
桃杏的话中带着几分撒娇,几分不甘,仿佛不愿错过任何一次陪伴柳兰昭的机会。
桃杏的身影一出现在眼前,柳兰昭的脸色便如同乌云蔽日,骤然黯淡。
本欲在这纷扰的深宅大院中寻得一方宁静,未曾主动掀起波澜,却不料这背叛者竟主动找上门来,自投罗网。
桃杏自幼随侍左右,贴心至极的娘家人。
然而,在那前尘旧梦中,桃杏却背地里与戚陌然暗生情愫,最终登堂入室,成了那侧室。
那段时日,柳兰昭尚且纯真,满心以为桃杏身陷困境,一腔热血欲为她仗义执言,未料反遭算计,吃尽苦头,有苦难言。
若非桃杏突变立场,倒戈相向,自己何至于沦落至那般凄凉境地,心如死灰。
重获新生,柳兰昭的日子被琐事填满,一时间竟将桃杏之事忘却得一干二净,仿佛飘散至九天之外。
面对桃杏的质询,柳兰昭嘴角勾勒出一抹轻蔑的微笑,反唇相讥:“你便是这样与主子交谈的?我带谁外出,还需事先征求你的许可不成?”
桃杏措手不及,一时之间呆若木鸡,良久方回过神来。
在安梅燕飞这些贴身侍女之中,桃杏自视与柳兰昭最为亲近,情同姐妹。
柳兰昭亦曾对她信任有加,但不知从何时起,柳兰昭与竹灵的关系日益紧密,形影不离。
桃杏心存疑惑,欲探究竟,却发现自己的差事日益繁重,还以为是无意间触怒了柳兰昭,便默默忍受,暗自思量,或许加倍努力,便能重获柳兰昭的青睐。
然而,柳兰昭似乎彻底将她遗忘,对竹灵的重视与日俱增。
竹灵身着的衣物皆为上乘之选,更不必提柳兰昭赠予的那些精巧首饰,这一切待遇,即便是桃杏自己,也未曾有幸享有。
桃杏心中五味杂陈,莫非是自己的行径已被柳兰昭察觉?
这一念闪过,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但她旋即强压下去,心中盘算:柳兰昭素来心慈面软,易于动摇,只要自己装出一副无辜模样,定能瞒天过海。
心意既定,桃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眸微红,楚楚可怜。
“小姐,您是否有所误会?我什么也没做啊,是不是有人在您耳边搬弄是非?请您万万不可听信那些宵小之辈的挑拨,我心中除了您,再无他主。”
柳兰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桃杏,沉默不语。
桃杏心中愈发不安,不明所以。
她一狠心,又道:“难道是因为我之前去拜见了世子,让您产生了误会?”
“我真无他意,只愿世子爷能对您更好一些,他久未踏足此处,外界的风言风语您听不见,我心疼您,绝无二心。我们自幼相伴,您应信我。”
第29章 哪有猫儿不喜鱼腥?
柳兰昭闻言,微微一怔,未料桃杏心机如此深沉,且早有预谋。
“那些蜚短流长,我并不在意,我只想让竹灵和青衫姨伴我左右,单纯不愿你跟随,这也有错吗?”
柳兰昭反问道。
想了想,她又补充:“况且,我相信世子爷并非易被诱惑之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怀疑到你。”
此言一出,桃杏脸色一沉,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这世道,哪有猫儿不喜鱼腥?
她自恃有着闭月羞花之貌,只需轻轻勾动指尖,便是那风流浪子,怕也难以坐怀不乱。
至于戚陌然对柳兰昭的情意深浅,她岂会轻易相信?
否则,又怎会让自己饱受冷遇?
“往后勿再妄自揣度我的心思,这不是你该操心之事。”
柳兰昭丢下一句冷硬的话语,手一挥,“好了,你退下吧,别扰了我的清静。”
桃杏心中愤懑,正欲反驳,抬眼却见柳兰昭面色转寒,心中顿时虚怯。
“怎么,我的话如今你也置若罔闻?”柳兰昭冷哼一声,质问道。
桃杏如何承受得了这般责备,连忙辩解:“奴婢怎敢。”
“不敢就速速离去。”柳兰昭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桃杏见状,虽心有不甘,却只能悻悻离开。
刚出房门,便与竹灵狭路相逢,心中一转,故意撞向对方肩头。
听得竹灵哎哟一声,她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你别得意,小姐现在宠你,早晚有一天会发现,我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竹灵对此不以为然,一笑置之,对桃杏之言充耳不闻,径直步入屋内,留给桃杏满腹怨气,无处宣泄。
屋内,竹灵望着柳兰昭,面上带着几分迟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柳兰昭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关切询问:“怎么了?又有人欺负你了?”
竹灵连忙摇头否认:“没有,大家都知晓小姐最信任我,哪敢让我受气。”
“只是……”竹灵犹豫片刻,鼓起勇气望向柳兰昭,“前两日我瞧见桃杏去找世子了,神色颇为古怪,总感觉……”
话未说完,又戛然而止,生怕言多必失,毕竟桃杏曾是柳兰昭的心腹之人,提及此事,还需谨慎。
柳兰昭语气平静而直接,仿佛在谈论一件寻常小事:“桃杏,她心中所想,竟是要成为我们府邸中的一位姨娘。”
“哎呀?她当真有此念头,欲对世子行那勾引之事?”竹灵闻言,惊讶之余,脸色微变,原先还以为是自己过分敏感,心中那份隐忧始终未曾言明。
她忧虑桃杏此举会招致祸端,故而一直默默隐忍,未曾吐露半分。
此刻,柳兰昭之言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竹灵胸中怒火腾然而起:“她实在太过分了!小姐您待我们如姐妹,恩重如山,她怎可对世子存有非分之想?这岂不是辜负了小姐您的厚待与信任?”
柳兰昭见竹灵如此激愤,不由轻笑出声,“罢了,此事无需太过介怀,我本就不甚在意。”
“小姐怎能不介意?奴婢见您受此委屈,心中实难安忍。”
竹灵眼眶泛起了红晕,满腔的怜惜之情溢于言表,对柳兰昭的疼惜之意,不言而喻。
柳兰昭捕捉到了竹灵眼中的情绪,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我确是不在意,无论是对桃杏,还是对世子。”
言罢,自嘲一笑,神色复杂,似有难言之隐。
竹灵闻此言,心知柳兰昭内心定是被情感纠葛所困,心疼之意更甚,却也知不宜再提,只好默默将这份心疼藏于心底。
“小姐,您这样,我真是心疼极了。”竹灵轻声细语,言语间尽是关切与不舍。
柳兰昭轻轻摇头,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自嘲与无奈:“没什么好心疼的。”
说着,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竹灵的额头,动作轻柔,仿佛在安慰一个孩子,“你还年轻,少操些心吧。”
“我……”竹灵欲言又止,望向柳兰昭那复杂的眼神,心中的话终是化作满目的心疼与不忍,咽回了肚中。
柳兰昭见状,无奈地笑了笑,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慰藉。
离别在即,戚陌然虽心中万般不愿,却还是缓缓步入柳兰昭的房间。
“这段时日,你须得自己保重,莫要受任何委屈。”
戚陌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舍与担忧。
柳兰昭轻轻回应,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坚强:“多谢夫君挂念,你也需注意身体,勿使我担忧。”
她的眼眸轻轻掠过房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周折。
戚陌然立于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双手不安地搓动着,神情略显尴尬。
恰在此时,柳兰昭忽地拿起一旁的茶杯,打破了室内的微妙气氛:“夫君,请饮一口茶吧。”
这一句话,瞬间缓解了室内的尴尬。
戚陌然连忙接过茶杯,小口抿着,试图以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而柳兰昭的目光,却深邃而意味深长,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可惜戚陌然并未察觉。
茶水渐尽,柳兰昭轻轻咳了几声,戚陌然闻声,脸上立刻堆满了关切的笑容:“若你身体不适,我便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柳兰昭点头应允,微笑中含着几分复杂,目送戚陌然离开。
随后,她唤来竹灵,轻声吩咐:“这茶杯,处了吧。”
次日,柳兰昭便行装,悄然离开了王府。
她刚离去不久,戚陌然便寻机踏入了王府偏院的门扉,悄无声息地进入,轻轻掩上门,一眼便望见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嘴角不禁上扬,他轻手轻脚地接近,猛然间将那人拥入怀中。
怀中之人一惊,本能地挣扎,直至发现是戚陌然,才半是娇嗔半是恼怒地说道:“你怎么来了?不去陪伴你的新婚妻子吗?”
“怎么,吃醋了?”戚陌然笑问,拥得更紧,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她一走,我不就来了?”
“那又如何,说到底,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我,连个名分都没有。”
傅溪悦推开他,眼眶泛红,满是幽怨与不甘。
第30章 他力不从心
“哎,我的溪悦,你的身份特殊,我不得不谨慎行事,以免惹来无谓的流言蜚语。你得相信我,我和她之间,真的没有任何瓜葛。”
戚陌然边说边坐到傅溪悦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中满是深情与疼惜。
“谁让你当初嫁给了我兄长,这事又能怪得了谁。”戚陌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你现在还提我嫁给你兄长的事?那时我是别无选择,若有其他出路,我又怎会愿意?”
傅溪悦话音未落,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她推了推戚陌然,声音哽咽:“你若心中始终有结,那我们也就此作罢。”
话音落下,一行清泪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戚陌然心痛如绞。
“你这样说,比针扎我还难受。我怎会怪你?你所承受的苦楚,我感同身受,否则我又怎会甘愿将你的孩子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戚陌然紧紧拥住她,耳语般温柔地低语。
这个被他拥在怀中的女子,是他同父异母兄长的遗孀,两人曾情投意合,却因兄长的介入,她只能成为他的嫂子,永远留在了他心灵最深处,成为一道无法触及的伤痕。
哥哥离世的阴影,如同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在傅溪悦与小侄琛儿的心头已逾一年之久。
在这漫长的日子里,戚陌然内心深处对傅溪悦的深情愈发浓烈,却碍于王府的显赫名声与家族长辈们顽固的反对声浪,不得不将这份情感深埋,选择与柳兰昭结为夫妻。
戚陌然深知,要为琛儿的未来铺设一条更为宽广的道路,就必须提高他在王府中的地位。
于是,他巧妙地安排了一场认母仪式,让年幼的琛儿正式拜柳兰昭为母。
这一举动不仅温暖了孩子的心房,也为他将来能够名正言顺地迎娶傅溪悦预留了余地。
戚陌然自认对柳兰昭已尽到了身为丈夫的责任,而他的心,始终只为傅溪悦跳动,他人再难触及。
面对傅溪悦的不安,他温柔地解释:“你若质疑我心中是否只有你,那便是多虑了。我心所系,唯你而已。正因如此,我视琛儿如亲子,且与柳兰昭之间,从未有过半分逾越。”
戚陌然的眼神坚定,声音柔和而充满诚意,“从一开始,直至此刻,我的世界里,仅你一人。”
傅溪悦轻柔地环抱着戚陌然的腰肢,声音细若蚊蚋:“我信你,只是心中难免酸楚,见你与她人琴瑟和鸣,我便只能躲于此处。每当念及你已是她的夫,琛儿口中的娘亲,我的心便如被针刺般疼痛。”
戚陌然紧握她的手,眼中闪烁着迫切的光芒:“放心,不久之后,你将成为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一刻已近在咫尺。况且,柳兰昭现不在府中,我们无需再避人耳目。”
望着怀中曾遥不可及的梦中人,戚陌然心潮澎湃,手不自觉地抚过她柔软的发丝。
傅溪悦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大胆地环上了他的颈项,这回应让戚陌然的热情更加高涨。
他低头,深深印下一吻。
情感的洪流最终将两人卷入了床榻的温柔乡。
“这一刻,我亦期盼已久。”
傅溪悦热情回应,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正当激情燃烧,衣物散落一地,戚陌然满怀激情地在她每一寸肌肤上烙印下炽热的吻,情绪逐渐达到沸点。
然而,正当一切看似水到渠成之际,戚陌然的神色却突然变得阴郁,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是他,力有未逮?
这怎么可能?
戚陌然暗自鼓劲,但现实却残酷地揭示了一个他极力回避的事实。
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如愿听从指挥。
“怎,怎么回事?”傅溪悦猛地从迷离中惊醒,满面困惑地望向他。
“没事。”戚陌然低声安慰,再次尝试,内心却如翻江倒海,绝不甘心就此认输。
然而,努力的结果依旧令人沮丧,他眼神中的失落与傅溪悦充满期待的目光相遇,那种挫败感几乎令他窒息。
他的思绪飘回与柳兰昭的那次对话,心中暗自惊疑,难道那不经意间的话语竟一语成谶?
戚陌然的动作戛然而止,傅溪悦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他咬紧牙关,试图再次拉近彼此的距离,重燃那份亲密。
但戚陌然却轻轻避开了她的靠近,一脸茫然地望着她,仿佛迷失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随后,戚陌然猛然起身,开始穿衣,傅溪悦惊讶地望着他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举动。
他尴尬地解释:“抱歉,我们不能如此草率,我必须对你负责,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必须等到能够堂堂正正迎娶你的那天,你是我的挚爱,我不能如此轻率地对待你。”
傅溪悦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正当她欲言又止,戚陌然却已准备离开。
她回味着刚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她并非不通世故的深闺女子,对戚陌然的心情并非无动于衷。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询问:“你,该不会是……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