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弟,死的真值得。
边城。
张大夫等人抵达目的地后,经过一日休整迅速投入工作中。
城中大夫十分及时处理疫情,已出现症状的人被隔离在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子。
目前人数不多。张大夫一行展开诊查,城中所有人排队验身体。
谁敢不去,士兵上门押着去。
接连忙碌好几天,城中百姓大部分检测完毕。
银华救下的方家姐弟,姐姐方意或许是久病成良医,一点就通。
方天合倒是对毒更感兴趣。
银华带着他俩给张大夫打下手,一整天脚不沾地。
午间休息吃饭。
一个刚当上御医的年轻小伙扒拉饭菜:“全部检查完没问题,我们就能回去吧?”
康觅无奈:“等检查完再看吧。没大问题的话应该可以。”
“这地方我早待腻了。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着。”
一起用饭的人苦笑,谁不是这样?初到陌生地方,好些人水土不服。
“大夫,大夫,不好了。城里有人发起高烧。”一个士兵焦急在外喊着。
众人哪还有心思吃饭,手脚麻利带上药箱去看。
为防止被传染,他们进屋前全部蒙住口鼻。
简陋的茅草屋。
一个男子浑身发烫躺在床上,妻儿守在边上抹泪。
张大夫眉头紧皱把脉。
年轻御医仔细看男子惊讶:“我认得他。他来做过检查。”
此话一出,大家心中一紧。做过检查的人当时没查出来,现在直接发病。
他们忙活好几天,半点作用没有。
康觅立刻带人出去,通知守城将领封城。府衙发布公告,所有人待在家里不许外出。
士兵敲锣沿街喊,谁都不许出门。如果家中有发烧的人,在门口挂上红布。
仅仅一天,城中不少百姓门口挂上红布。士兵遮住口鼻,把病人抬走统一救治。
然而发烧的人越来越多,疫情终于全面爆发。
这是一种新的瘟疫,来源不明确。张大夫等人没日没夜找药试药。
银华端着水盆,穿梭在病人间帮他们擦脸降温。消息第一时间递回京城,寻求支援。
是夜。
火把烧得正旺。最先发高烧的病人开始呕血,无论如何止不住。
张大夫带人忙碌一夜,未有成效。次日一早,将尸体拉去城外焚烧。
气氛压抑,好似半点希望也无。
纵然张大夫试了一次又一次药方,不起作用。
京城。皇宫。
消息快马加鞭送达,皇帝命令边城周边城市火速增援。
无论药还是人,必须跟上。
信中详细写了疫情的症状,御医们连夜研究救治方法。
上官府。
边城传来的不好消息,让上官海桐心情沉重。
她只知疫情可解,却不知如何解。束手无策的滋味并不好受。
忧心忡忡,坐立难安。上官海桐望向天边,希望疫情早日结束。
皇帝大量征收药草,命令最短时间内运往边城。
于此同时还派去更多医术更高明的御医,还张贴皇榜广纳医科圣手。
不少大夫自发前往边城,投入这场疫情战斗中。
边城。
又一个人死亡,张大夫无力放下手:“抬出去吧。”
紧绷的神经,压抑的气氛,家属们悲痛的哭嚎。
他们慢慢被绝望掩盖,根本看不到半点希望。
边城,会成为一座死城吧……
然而还有更不好的消息,最先接触的城中大夫开始出现症状。
张大夫年事已高,多番劳累脚步踉跄。银华赶紧扶住:“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还有很多病人,我不能倒下。”张大夫望自己沾满血的双手。
行医多年,第一次感觉到这般无力。源头在哪?水、鼠等都查过。
到底是什么?他重重捶打头,想起来,快想起来还有什么。
银华忙阻拦:“师父,你不要这样。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方意端着水盆,不觉咳一声。她想到什么,放下盆跑出去。
银华注意到,焦急喊:“你去哪儿?快,你们快跟上去。”
士兵听令,跟去两个。
方意跑到一处水井,在附近转悠。
水井边有杂草,砖的角落偶有小洞。一般人都会认为这是老鼠洞。
方意身体不好,跑得喘气咳嗽更甚:“是蛇。咳咳……疫情来源是蛇……”
士兵听见,其中一个忙回去禀报。
醍醐灌顶,张大夫迅速翻找医书。
康觅马上下命,各处撒雄黄把蛇逼出来。尤其水井等地,多撒一些驱蛇。
“啊——”一个士兵在水井边撒雄黄,好奇往井里看。
哪知一条蛇正好爬上来,立起来的头相当有攻击性。
士兵们被吓得连退好几步。
蛇整个身子爬出水井,边戒备边在地上爬行。
一个士兵回过神来大喊:“愣着干什么,抓住它!”
好不容易有了头绪,不能就这样放走。怕蛇的不敢上,不怕蛇的围追堵截。
那是一条又长行动又快的蛇,士兵们好几次险些被咬伤。
一个士兵从百姓家里借来装鱼的竹篓,另一个胆大的士兵脱掉衣服扑上去盖住蛇。
蛇奋力挣扎,他卷巴卷巴将蛇放进竹篓。任务完成,大家回去。
张大夫赶紧接过蛇,准备研究解方。
银华发现一个士兵不对:“你是不是被蛇咬了?”
闻言,康觅果断上去查看士兵的伤口。在手背上,伤口又黑又肿。
“快,拿药来。”康觅迅速解下腰间的葫芦,倒出里面的药水为士兵清洗伤口。
银华转身去找药箱。
还好发现及时,没有性命之忧。但蛇毒猛烈,士兵的身体损伤严重。
一同执行任务的士兵心情复杂,一个个紧抿唇憋住泪。
银华没空关心他们的情绪:“又有百姓门前挂起红布,麻烦你们去抬病人。”
不是伤心的时候,士兵们转身前去。一个个病人被抬来,很快棚子装不下。
只能在旁边空地上,临时再搭建。
张大夫专心研究蛇带来的瘟疫,康觅等人照料新来的病人。
除了士兵,还有百姓组成的队伍在城里撒雄黄。
一时间逼出许多蛇,各种类都有。
花花绿绿的,看着十分瘆人。
第92章 有人想生生不出来,有人生了不好好珍惜
蛇捕了一批又一批。
那段时间士兵们白天抓蛇,晚上做梦都是蛇。
张大夫窝在蛇堆里,只盼望能找出瘟疫来源,再去想药方。
京城的增援很快赶到,众位御医一起钻研。
皇天不负有心人,半月后有所进展。一个月后摸索出试验的药,能够缓解疫情。
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相信不久便能配出对症的药方。
得此喜讯,百姓们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京中收到消息,皇帝稍稍松口气。
而在此期间,京城里的人也没闲着。
永安侯闭门思过几天时。
上官府。
幻霜快步进屋:“姑娘,听雨让人送来的信。”
“拿来我看看。”上官海桐拿过信拆开,看完内容后沉思。
瞧见信的内容,幻霜惊讶:“侯府夫人已将管家权交给柳姑娘和七姑娘。好消息啊。”
上官海桐若有所思:“信上说,李思蓉可能身怀有孕……”
“她成亲已近两月,有身孕不奇怪吧?”幻霜不懂主子为什么在意这点。
太巧了。
上官海桐慢慢踱步,李善齐闭门思过,李思蓉身怀有孕。
柳心音特意在信上提及,怕是已有成算。永安侯府刚失一子,又要再起波澜。
柳心音与她上辈子便是盟友。
这辈子她早早派幻霜和听雨接触,传递一些消息。
前世柳心音敢弑夫,今生亦不会手软。可能还会捎带上别的……
幻霜折好信:“姑娘,我们怎么回?”
永安侯府……
李……
上官海桐想起两个人来:“李家老四和老五快回京述职,提醒她当心。”
幻霜点头,立刻写信送去。
李家老四李元南,李家老五李元北。两人为同母兄弟,相差两岁。
容貌相似,默契十足。
最擅伪装的两兄弟,上一世费了她好大功夫才除掉。
永安侯府。
听雨从后门进来,左右观察后回到院子。
柳心音面无表情刺绣,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回来了。”
“夫人。”听雨将袖中藏着的书信拿出,小声说,“那边叮嘱有行动尽快。”
接过信,柳心音快速扫完。确实要尽快,在老四和老五回来前解决。
听雨端来蜡烛,柳心音烧掉信。
看着信一点点成灰,她丢开绣绷:“香安排好了吗?”
“好了。”听雨回话。有了管家权,很多事做起来十分方便。
柳心音冷哼一声:“李宗允,我要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行动吧。”
听雨颔首,下去准备。
这时,外面的小丫头进屋禀报:“夫人,两位姨娘前来请安。”
请安?
平日仗着孩子傍身,百般推脱拜见。这当口来干什么?
柳心音调整好心态,取回绣绷扬起淡淡的笑:“让她们进来吧。”
小丫鬟退下去。
一会儿,两位美妇人携孩子进屋。
一男一女,一人一个。两个姨娘行礼,不等夫人开口自顾自落座。
柳心音习以为常:“两位妹妹前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两位姨娘一姓郑,一姓陈。
郑姨娘年长些,生的女儿。她笑笑:“陈妹妹有了身子,我们特来报喜。”
陈姨娘的儿子已满三岁。
她抱着娇羞一笑:“如今府里夫人管着事,爷让我来报个喜。”
柳心音惊喜道:“那敢情好。妹妹身子重要,缺什么让人知会一声便是。”
郑姨娘抽出帕子掩唇:“妹妹好福气,一胎接一胎。我自生了女儿,好几年没动静。”
她说着,故意看一眼夫人。占着正妻的位子又如何?膝下无一儿半女。
陈姨娘不搭腔。
正妻总归是正妻,现今又掌管中馈。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柳心音放下绣绷,走到郑姨娘身后按住对方的肩膀:“妹妹说的是。爷纳妹妹回来就为多生,你这一直没动静可怎么好。要不,我悄悄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郑姨娘听出话外之音,气得够呛。偏生夫人一脸真诚,好似没半点坏心。
听雨端来糕点,招呼两个孩子:“小少爷,小姑娘。刚出炉的糕点,可香了。”
小姑娘也才四岁,看见糕点想尝一尝。
郑姨娘一把揪住女儿的手臂,狠狠掐一下:“贪嘴的东西,平时没给你吃的吗?”
那一下很痛,小姑娘当即哭嚎。
柳心音微微皱眉:“她还是个孩子,无须管那么严。”
“小时不管严点,长大还得了。哭什么哭,走了。”郑姨娘气呼呼起身,拉着女儿离开。
陈姨娘不好久留,也寻借口告辞。
人走后,听雨不高兴道:“哪有这样当娘的。在夫人面前都敢动手,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打骂。我听伺候的下人说,郑姨娘盼着生儿子,十分不待见小姑娘。”
柳心音惋惜坐下:“有人想生生不出来,有人生了不好好珍惜。”
眼珠子一转,听雨提议:“夫人,不然我们跟爷提一提,把小姑娘接过来照顾吧。”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毕竟是别人的孩子。柳心音沉默,再不好也是亲母。
母子连心,大概不愿意离开。
她交代:“陈姨娘有了身子,吃穿用都多注意些。”
“哎。”听雨知道没戏,失落退出去。
上官府。落晚院。
祝芷君前来拜见:“我可以为姑娘和哥哥传信。”
上官海桐注视面前不卑不亢的人,看来兄妹俩通过信了。
她起身走过去,握住祝芷君的手含笑道:“瞧你紧张的。我又不吃人。京中情况复杂,风云莫测。你哥虽离得不远,得知消息到底不便。指挥使的位子坐上去,不一定能稳啊。”
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祝芷君与兄长互相传信,得知其难处。
高升指挥使,看起来鲜花着锦,实际成为众矢之的。
多少双眼睛盯着,错一点便有性命之忧。她不能让兄长一力承担,该出一份力。
上官海桐语气轻柔:“上任指挥使不知道是谁的人,有吃空饷的行为。前日我嘱咐你哥查,不知道查得怎么样。若不赶快把情况摸清楚,当心那些人把罪责推到他身上。”
吃空饷?祝芷君吓一跳:“我回去立刻传信问哥哥。”
上官海桐叮嘱:“越快越好。不久京中将发生大事,我担心他被人胡乱攀咬出来。”
第93章 这软饭他吃定了
“怎么会。”祝芷君不敢置信。
上官海桐叹息摇头:“怎么不会?上任指挥使已死,你哥知情却不上报。他有证据没同流合污吗?或者对方干脆指认他是主谋,难说是不是因为事情暴露故意谋害上任指挥使。”
祝芷君一听,心焦站起:“那怎么办?我哥什么也没做啊。”
“告诉你哥,火速把所有事情调查清楚。该控制的人控制住,不要走漏消息。”一直没有消息,上官海桐难免有些心急。
若晚了,可能真会出事。
祝芷君点头告辞:“我马上去。姑娘,等我消息。”
“好。”上官海桐让幻霜送一送。希望祝长吉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拖后腿。
永安侯府。
李宗允下朝回家,疲惫坐下。
丫鬟上茶,柳心音为其更衣。
自李善齐闭门思过后,朝上总有一群人像疯狗一样盯着他不放。
一点小事也当面禀告圣上,参他德行有亏。
李宗允抬起双手:“爹在哪?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柳心音微笑解开腰带:“今日爹心烦得紧。娘卧病,后院又没几个知心的。七妹妹如今温柔又孝顺,应当在她那。七妹妹有了身孕,乃喜事一件。想来能让爹心情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