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怡嫁了个五品官,原本看中对方高中进士。
哪里知道好几年还是老样子,一点不求上进。
每次姐妹聚会,她自然而然矮一头。
七妹在家招赘,有爹娘撑腰。不用伺候婆母,日子必然比她好过。
下人们退出去。
李丹秀含笑道:“七妹,现在只有我们姐妹三个。都不是外人,我和你说几句体己话。大哥做的事我知道了,他一时误会做了错事。你别放在心上。”
听到这些话,李思蓉表情直接冷下来。所以着急忙慌下帖子邀请,只为给大哥说情?
她压抑心中怒火:“二姐贵为四皇子妃,你说的话小妹不敢不听。事已至此,追究无益。我理解大哥,不会和他计较的。二姐尽管放心,我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那敢情好。你身子刚好,应当多补补。留下吃饭吧。”李丹秀宽慰一笑。
她是二姐,说的话相信妹妹还是听的。孩子还能生,兄妹情分不能断。
李淑怡消息不灵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全程装哑巴。
饭桌上。
李丹秀客气夹菜:“咱们虽是不同的母亲所生,到底是兄弟姐妹。亲兄妹间哪有隔夜仇,应当互相扶持。我会说大哥的,你无须担心。”
“多谢二姐。”李思蓉吃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味同嚼蜡。
什么亲姐妹,只知道在她们面前摆皇子妃的架子。
不管李丹秀如何絮叨,李思蓉面无表情。
吃了饭,姐妹俩告辞。
李淑怡缓步行走:“二姐倒是很看重七妹。”
停下脚步,李思蓉皮笑肉不笑:“这种看重还是给你吧。三姐,少给我阴阳怪气的。姐夫是你自己相中的,比不上别人说明你眼光不好。回家过日子去吧,没事少见面。”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李淑怡气得够呛,回家直冲丈夫发火。男人受不了,跑出府到外室那躲清净去了。
永安侯府。
李思蓉刚回来,在院子外遇上李宗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李思蓉咬牙忍耐,微笑上前行礼:“见过大哥。”
看着明显疏离的七妹,李宗允别扭道:“此事错在我。七妹莫要放在心上。”
“不会的。我们是亲兄妹,理应互相扶持。”李思蓉仰起头笑得很甜。
她眼里毫无笑意,只信血债血偿。
李宗允心里松口气:“七妹能明白便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哥慢走。”李思蓉看着兄长的背影,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她转身回到院子。
小丫鬟禀告:“姑娘,大爷送来许多东西。”
第98章 怀清所思,功在千秋
有名贵药材,金银珠宝。
李思蓉对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东西照单全收。
与此同时。
一男子造访萧府,他容貌俊秀,大方得体。正是聂怀清。
萧风和好奇与其会面,两人虽有婚约,却生疏得很。
上官府。
上官海桐喝茶的动作一顿:“他想退婚?”
萧风和轻轻颔首:“当年我爹救了他爹,感激之下才有这桩婚约。他说救命之恩,舍命相报,而非以身相许。又说我们未曾相处,毫不了解彼此。不该听从父母之命,盲婚哑嫁。”
像怀清会说的话。
上官海桐一直觉得奇怪,前世她并未听闻好友与萧姑娘曾有婚约。
原来刚进京便退了,而后各自婚娶。上官海桐放下茶盏问:“你的想法呢?”
萧风和沉思片刻:“以我目前接触来看,他相貌出众,才学不凡。若科考高中,定是许多人争抢的如意郎君。我知道若我不愿退婚,他会遵守约定迎娶。可我不想那样做。”
“我不知道上官姑娘能不能明白。以往我心里只想着未来嫁什么样的夫君,如何相夫教子过好下半生。经过逼婚一事,我心里对成婚有点排斥。不是他不好,是我的问题。”
明白了。
上官海桐吩咐幻霜拿来话本子:“或许你看完这些,会更明确心中的想法。”
萧风和迟疑接过书。
父亲严厉,她很少看这类书。
母亲所教端正有礼,读该读之书,不可被旁门左道引诱做出有损门风之事。
上官海桐一笑:“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看完自然知晓。”
萧风和收下书起身告辞:“多谢上官姑娘,我该告辞了。”
“我送你。”上官海桐送人到门口。
看着马车远去,幻霜感叹:“听着萧姑娘与那位倒是般配,不成想……”
上官海桐露出怀念的笑:“去查查怀清在哪落脚。”
许久未见,好友是否光彩依旧?
幻霜一愣,随后应声。姑娘何时认识萧姑娘的未婚夫?
客栈。
聂怀清正静心读书。
时寄风携两位友人造访:“怀清兄,别来无恙。”
聂怀清起身相迎:“寄风兄,请坐。茶水简陋,还望海涵。”
众人落座。
时寄风颇为无奈:“怀清已至,怎不告知一声?我还想着给你接风洗尘。”
“是啊。寄风兄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你整天窝在客栈里算怎么回事。”
“要不是我无意间看见,还不知道你已经到了呢。”
聂怀清笑笑:“各位有心了。我喜静,不擅应付热闹场面。”
时寄风不好强求:“今日我打算与老师谈论文章,怀清可愿一同前往?”
“这,不好吧。”结伴过一段路程,聂怀清知晓寄风兄口中的老师是谁。
工部侍郎,上官巍大人。
时寄风热情相邀:“老师对怀清兄早有耳闻,一直想见见。你可不许推辞。”
聂怀清颔首:“那好吧。”
几人喝杯茶聊一聊,随后出发前往上官府。
上官府。
上官海桐得知好友驾临,前去迎接。
此时大伯和堂哥尚未下朝,她负责接待客人倒也说得过去。
花园。
几位公子边欣赏美景边吟诗作对。
上官海桐远远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格外出类拔萃。
不是多高冷,多鹤立鸡群。而是有种一眼看过去便吸引目光的魅力。
前世他们相识时,已有些年纪。如此年轻的模样,她第一次见。
抛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后呈现的沉稳,此时的好友稚嫩又锋芒毕露。
上官海桐的视线太火热,几位公子转过头。
时寄风有些紧张。
两位公子好奇又疑惑。
聂怀清怔住,此女子是谁?为何有种莫名的怀念和亲切?
上官海桐含笑走近,福身行礼:“海桐见过几位公子。请到厅中一叙。”
“好,那走吧。”两位公子先行。
时寄风欲言又止,还是转身跟上。
唯独聂怀清站在原地:“姑娘,我们是否见过?”
未走远的时寄风停下脚步,回头望。他好像也曾有过这种感觉。
“或许上辈子见过吧。”上官海桐扬起笑。
前世阅人无数,唯怀清是她的至交。大部分事情上,他们观念一致。
但自从堂姐当上太后,她成为永安侯府的掌权人。
怀清眉宇间总有抹不去的愁,每每见面欲言又止。
询问又不肯说。那一刻,是他们相识以来最疏离的时刻。
后来怀清毫无预兆辞官,归隐山林。她前去相送,隔着马车对方不愿相见。
她一直想不明白,哪怕现在也不懂。怀清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聂怀清一笑:“前世之说虚无缥缈,但感觉做不得假。我们前世定然认识。”
上官海桐打趣道:“说不定不仅认识,还是至交好友。只是最终陌路。”
闻言,聂怀清微讶。他仔细打量眼前女子,一瞬间仿佛明白什么。
两个人好像有共同的秘密,时寄风不觉握紧手。
聂怀清想求证:“寄风兄,你先过去吧。我有话与这位姑娘说。”
上官海桐转头吩咐:“幻霜,带时公子去正厅。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是。时公子,请。”幻霜上前领路。
时寄风不得不离开。
在远处等着的两位公子,一道走了。
花园里只剩两人。
聂怀清开门见山:“姑娘可否言明,为何陌路?”
上官海桐摇摇头:“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一对知心好友,经历磨难,终于过上好日子。究竟什么原因,曾经的无话不谈变成蹙眉冷对。哪怕临走,也不愿再见一面。”
上一世不懂的问题,这一世问出。
她知道不一定能得到答案,现在的怀清不是未来的怀清。
“大概因为理想不一样吧。姑娘所图富贵荣华,平安度日。怀清所思,功在千秋。”聂怀清扬着自信的笑。他自信以自己的才华能完成,完成那个看似不可能的目标。
功在千秋……
前世的怀清早已做到。怀清之功绩,必然青史留名。
即便那样,依然满面愁容。
除非怀清真正的理想并未达到……
一瞬间福灵心至,上官海桐不敢置信开口:“你,你是……”
第99章 她乃我朝开国皇帝,名号鸿圣大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当真如此,上一世许多事有了解释。
上官海桐激动抓住聂怀清的手腕,拉到假山后询问:“你此次进京所为何?”
聂怀清一笑:“春闱科举,报效国家。”
摇头,上官海桐的手攥紧:“不对。不对。你是来考验皇帝的。当朝皇帝不过关,你便决定选一个能助你完成理想的君主。难怪我们最终陌路,是我害你选错了人。”
以她的身份想压制永安侯府,只能扶三皇子上位。
当时,怀清应当尚未选中人。
因为她,才帮助三皇子。
可三皇子登基后,局面毫无改变。怀清并未气馁,一直等待三皇子驾崩。
等到堂姐成为太后垂帘听政。
从那以后,怀清才真正看明白。
理想破碎,明主不存。至此彻底心死,归隐山林。
如果陵昭王未死,或许尚有一线希望……
是她断送了好友的理想,是她熄灭改革的火焰。她是千古罪人……
抓着好友的手微微颤抖,上官海桐眼含热泪。
难怪好友最后不愿见她……
聂怀清注视眼前女子,微抿唇:“上官姑娘,我认为路走错了不该怪别人……”
“天降神女,佑我王朝。”上官海桐红着眼抬头,紧盯好友。
八个字,令聂怀清愣住。
他神色复杂:“上官姑娘,此为禁言。”
上官海桐咬唇:“果然是你。你携满腔热忱而来,却带一生愁绪而去。并非因为世上无明主,而是明主在前慧眼不识。错过一瞬,再难挽回。怀清,对不起。”
前世她乃井底之蛙,只看得见后宅争斗,不知何为伟大理想。
她因掌握侯府沾沾自喜,享受富贵荣华。却不知自己亲手断送了什么。
聂怀清之聪慧,猜到大概轮廓。或者说,以他的见识这不算奇闻。
自己什么性子自己清楚,若当真陌路只有一种可能。
他大胆猜测:“上官姑娘,你当真明白这八个字吗?我自小熟读家中藏书,对一人极其向往。她乃我朝开国皇帝,名号鸿圣大帝。我毕生心愿得遇明主,重铸女皇光辉。”
上官海桐愕然。
所以前世怀清心中的明主不是三皇子,不是陵昭王,而是她……
什么观念一致,原来是她一叶障目。拘泥于永安侯府,不曾看到更广的风景。
上官海桐松开手,脑子飞快运转。前世已毕,今生刚开始。
她抬眸:“怀清,我能完成你的理想。可否一览藏书?”
聂怀清含笑:“当然可以。我会彰显我的诚意,也请姑娘展露你的能力。”
“前路艰难,但我不会后退。至尊之位,女子亦能坐。”上官海桐眼中野心十足。
后退一步,聂怀清恭敬一拜:“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上官海桐眼神复杂,扬起微笑:“怀清,祝你一举高中,平步青云。”
“必不负姑娘厚望。”聂怀清负手而立,胸有成竹。
谈话结束,两人前往正厅。
须臾,上官巍父子下朝。
上官海桐行礼退下,回院的途中望向假山。
抱歉,不得已要利用怀清。
她答应的都会做到,只是有些事没有那么容易……
晚上。落晚院。
幻霜捧起来一个匣子:“姑娘,聂公子送来的。他送到就走了。”
上官海桐赶紧打开,里面躺着几本书。她迫不及待翻看,不是原版,而是抄写本。
其内容震古烁今。若非故意打压和文明断层,他们何至于越活越回去。
上官海桐被内容吸引,思维越发开阔,想做的事更为清晰。
次日。
永安侯府,花园。
李思蓉缓步欣赏盛放的鲜花:“嫂嫂每日为大哥熬补药,辛苦了。”
柳心音停下脚步:“夫君在外劳累,身子最是要紧。应该的。”
勾起一抹笑,李思蓉眼里的杀机一闪而逝:“今日我代嫂嫂送过去吧。咱们兄妹一直不尴不尬的也不是事,总要有个人先低头。嫂嫂应当会体谅我吧?”
“自然。你送去便是。”柳心音看出七姑娘想做什么。
慢性药喝着,早晚的事。亲兄妹再如何,应该不会互相残杀吧……
下午。
李宗允下朝,疲惫坐在书房。
李思蓉端着汤盅进屋:“大哥,之前是我不好。我特来向你赔罪。”
她优雅把汤盛出来,端过去。
李宗允看一眼:“先放着吧。我等下再喝。”
李思蓉放下碗,捏帕子委委屈屈道:“大哥不肯喝,莫不是还怨妹妹?”
心里实在烦闷,李宗允端起碗一口闷:“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七妹,没事你先下去吧。”
“是。打扰大哥了。”李思蓉收拾碗,低头走出去。
她眼里满是愤恨,唇角扬起得意的笑。大哥,汤的味道不错吧?
水边凉亭。
陈姨娘与郑姨娘闲话家常。
一个丫鬟焦急过来:“姨娘,不好了。小公子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