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韵凑近,听到计划后颔首。
她转身去办。没多久,百姓大声讨论看见有人摸进宅子。
“里面该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官爷围在外面还摸进去。”
“有钱人住的宅子,谁知道呢。”
守卫的禁卫军大惊,立刻推门而入。听到声音,李宗允第一时间命令撤退。
但为首的禁卫军带人冲进来的速度很快,两拨人正面撞上。
“李大人,束手就擒吧。不要让我为难。”为首的禁卫军抽出佩刀。
李宗允毫不废话,直接冲上去。
双方战成一团。
护国公府。
上官海桐即便被阻拦,依旧不停劝说:“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国公大人,令爱已逝,但她的经历是个血淋淋的教训。国公大人尚有小女儿,还有孙女。”
“今日不作为,难道再出意外你们不会后悔吗?我们不能指望坏人放下屠刀,亦无法预知意外和明天谁更先到来。我们能做的只是最大程度减轻受害者的伤痛,让她们活着。”
蔚雨游喉头哽咽:“上官姑娘,我们真的帮不了你。请回吧。”
气氛僵住。
上官海桐缓缓起身:“帮不了和不帮是两回事。两位公子,你们尚未成婚不懂其中苦痛。待他日你们生儿育女,千娇万宠的女儿遭遇祸事。届时,你们怎么办?”
“怒发冲冠,进宫面圣。罪人得到惩治,受害者心里的伤能消除吗?你们可以把她一辈子关在家里,不听外面人的指指点点,不惧此事带来的一切影响吗?她又承受得住吗?”
国公夫人哭得越发伤心。出事后,他们一直细心呵护女儿。
谁承想,外面的闲言碎语还是被女儿听到。
女儿强颜欢笑,反过来安慰他们。
他们以为女儿够坚强,以为女儿能看开。
可他们谁也不是女儿,又怎么能明白女儿心中的痛苦?
备受煎熬,肝肠寸断。堂堂正正的家人因为自己的遭遇受辱。
女儿终究遂了外面那些人的心愿,求清白保贞烈而去。
他们察觉时,已经来不及。
痛哭也唤不回爱女的性命……
护国公面色阴沉,双拳紧握。他的内心同样不平静,丧女之痛谁懂?
蔚雨游沉痛闭眼:“上官姑娘,算我求你。走吧。”
上官海桐直视护国公:“我不会走的。你们大可把我打出去。事情是我挑出来的,便要为那些女子争取到底。或许我力量微薄,不过蚍蜉撼树。但我要做,必须做。”
众人惊讶望过来。
护国公认真审视眼前女子:“你说事情是你挑出来的?”
“正是。”上官海桐不卑不亢。既然无法动之以情,利益相诱又何妨。
蔚雨游大惊:“上官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此事……”
源头是灭门惨案,发展至如今岂是人力可控?
上官海桐扬起自信的笑:“世间巧合事不达三。当所有巧合撞在一起,必然是预谋。”
她的预谋。
削弱敌人的势力,壮大自身。
蔚雨游难以置信:“若一切都是个局,仅凭姑娘一人如何能做成?”
上官海桐回答:“当然并非一人。我出谋划策,自有能人办事。国公大人不希望如今朝堂上的势力变一变吗?此等大好时机,国公大人当真愿意放过?”
两位公子迟疑看向祖父。蔚家本属中立,实在不宜冒险。
护国公终于开口:“不知上官姑娘属意谁?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皆涉及此次事件,看来不是他们。我的两个孙儿想约陵昭王茶楼听曲,却被告知王爷已然进宫。”
上官海桐一笑:“王爷若不进宫,怎么推波助澜?尽管目前动不了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但此次事件定能拉下京兆尹、左冯翊以及永安侯府。肥差空缺,国公大人没想法?”
不可能没想法。
护国公动了心思:“即便王爷与我都出面,依旧难说能成事。”
上官海桐自有后招:“再加上长公主呢?她为女子发声,名正言顺。”
世人皆知长公主当年嫁给驸马,实非自愿。婚后一直未有子女。
驸马顶不住压力,在皇上首肯下纳妾。长公主大怒,与驸马争吵后彻底分居。
至今仍不见面,夫妻名存实亡。
皇上为拉拢驸马背后的势力不得已嫁公主,始终心存愧疚。
这些年,长公主可谓横着走。
她一旦出面,事情极有可能成。
护国公沉思,京兆尹和左冯翊的位子若换上自己的人……
蔚雨游一直怜惜上官海桐,一介弱女子被永安侯府欺负。
如今看来女子是女子,却不见得弱。
他有一种被掌控的感觉,好似全部反应都在上官姑娘的预料之中。
护国公站起郑重问:“皇上选人心意难定。你能保证上位之人如老夫所愿?”
“小女子有十成把握。”上官海桐眼眸认真,姿态极其自信。
这一刻,她褪去掩人耳目的柔弱外壳,展露出果决的手段和耀眼光芒。
第105章 海桐愿为公主上刀山,下火海
护国公踱步,未尝不可一试。
他吩咐:“雨游,让下人备马车。”
蔚雨游马上去办。
上官海桐福身行礼:“静候国公大人佳音。小女子告辞。”
她转身离开。
护国公看着背影若有所思,这么大一个局乃一介女子所布?
上官海桐出府,上马车:“幻霜,我们去长公主府。”
“是。”幻霜提醒车夫。
马车缓缓前行,去往公主府。
公主府。
长公主名谢贞芝,每日赏赏花喂喂鸟,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
如果讨厌的名义丈夫不隔三差五来卖弄深情,便更好了。
门房躬身禀报:“启禀长公主,外面有位上官姑娘求见。”
谢贞芝逗弄笼子里的鸟:“不见。什么上官姑娘,本公主听都没听说过。”
门房迟疑下试探性道:“她说可解公主心病,还望拨空一见。”
贴身宫女名唤寻微。
她想想劝说:“公主,见一见吧。万一真有办法呢?”
“皇兄不松口,谁都没办法。算了,看在你的面上,让她进来吧。”谢贞芝转身进屋。
寻微让门房赶紧去请人。
门房麻溜退下。
谢贞芝侧靠在软榻上,怀里抱一只漂亮的白猫。
小丫鬟们捶腿的捶腿,扇风的扇风。桌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屋里满是果香。
上官海桐被领进来,福身行礼:“海桐见过长公主。”
谢贞芝慢条斯理撸猫:“你说能解本公主心病,仔细说说。说得好,本公主有赏。说的不好,别怪本公主不留情面,让人把你打出去。你叫上官……什么桐?”
“上官海桐。海纳百川,凤栖梧桐。”上官海桐含笑回话。
谢贞芝抬眸:“好大的名字,也不怕压不住。你说吧,我听着。”
上官海桐垂头莞尔:“事关重大,还请长公主屏退左右。”
哼一声,谢贞芝挥手让人下去:“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除了寻微,所有下人出去。
谢贞芝无聊打个哈欠:“现在能说了吧?”
上官海桐提裙缓缓跪下:“长公主心病,不外乎无法与夫家和离。一皇上不允,二宣平候不允。即便你们分居多年,仍有夫妻名分。宣平候每隔一段时间还登门骚扰。”
寻微颔首:“说的不错。你有什么好法子?”
上官海桐勾起唇角:“唯有一个法子能够一劳永逸。世人皆道牝鸡司晨,女子不得干政。同为皇室血脉,一母同胞。那个位子凭什么男人能坐,长公主不能坐?”
“何况当今的位子还是牺牲长公主得来的。拿你换取权势,说什么骨肉亲情。帝王无情,长公主何不取而代之?一朝登顶,言为圣旨。宣平候同不同意,长公主皆可弃。”
寻微大惊,看向公主。
谢贞芝坐直身子:“有点意思。虽有理,但难度很大。”
上官海桐继续:“有志者事竟成。当下便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此次案件京兆尹和左冯翊、永安侯府皆牵扯其中。赵大人的儿子经营暗娼馆,还杀人埋尸。圣上震怒,命人捉拿。”
“长公主何不借着为那些受害女子发声的理由,走入大家的视线。受此案连累,万大人和赵大人很有可能革职查办。职位空缺,谁都能争抢。长公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谢贞芝眼神探究:“你为何帮我?有何目的?”
上官海桐叩首一拜:“世道艰难,女子不易。海桐深知女子想出头,上位者为女子才可行。海桐不求荣华富贵,只愿女子处境一日比一日好。若有幸得公主垂青,海桐愿赴汤蹈火。”
女子不易四个字戳中寻微的心,她垂眸难掩哀伤。
谢贞芝抚摸猫头思索。
上官海桐言语诚恳:“海桐知晓此路难如登天,可不前行便会一再受压迫。不仅自己,后人也会一直活在水深火热中。长公主乃先皇血脉,名正言顺。”
“圣贤书曰:英雄不问出处。翻看史书,古往今来为何功绩卓绝的女子遭受各种非议?他们一边高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却又以性别为借口剥夺女子本该有的荣耀和尊重。”
“女子一直在牺牲。和亲远嫁,亡国祸水。被殴打,被买卖,被视为个人财产。可我们是人,是孕育生命的伟大的人。凭什么受到不公平对待?我们要争,必须争最高之位。”
只有手握大权才能发言。
才能把那些男人的恶臭言论打回去,再骂一声狗屁。
谢贞芝看到上官海桐的真心诚意,大好机会在眼前为何不搏一把?
她起身放下猫咪,过去扶起上官海桐:“我感受到你的诚心。多少男人踩在女子尸体上高歌,还拥有好名声。凭什么牺牲的始终是我们?那个位子必须争。”
寻微眼神坚定,主子做什么她誓死跟随。
上官海桐眼含热泪:“海桐愿为公主上刀山,下火海。”
“不必如此。我这就进宫,见机行事。”谢贞芝吩咐寻微送客。
上官海桐行礼告辞。
待人走后。
寻微回来问:“公主,她真的可信吗?”
谢贞芝无所谓一笑:“可不可信以后自见分晓。如今我须进宫稳住局面。”
有句话说得好,墙倒众人推。
事情已经爆出来,牵涉其中的人别想全身而退。
街道上。马车内。
上官海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长公主出面,事情能成。
宅子里。
李宗允和禁卫军打得不可开交。
他想突出重围,无奈支援的禁卫军迅速赶到。
更多人包围,他插翅难逃。
为今之计,不得不牺牲掉随从,自己先跑出去。
禁卫军看出其意图,怎可能让他如愿。因此追得更加凶。
很快护卫的仆从被杀光,只剩李宗允一个。
与其负隅顽抗,不如投降。
李宗允放下刀。
禁卫军上去把人抓住。
“带走!”为首的禁卫军大喝,擦拭刀身扬起笑。
永安侯府也有今天。
先失一子,又有两子置身案件。
侯爷尚在禁足中,神仙难救。
皇宫。御书房。
禁卫军复命:“启禀皇上,犯人捉拿完毕。李宗允大人潜入宅子想毁灭证据,已被押在殿外。”
第106章 狗忠心是本分
皇帝直接气笑了:“好好好,你们果然是兄弟情深。好得很。”
李世航并不想连累大哥:“皇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大哥他……”
“误会是吧?把人带进来。朕倒要看看是怎样的误会。”皇帝眼神锐利,呈现杀意。
一个两个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毫无恭顺敬畏。
好大的胆子……
禁卫军把人押进来。
李宗允跪下请罪:“微臣有罪,请皇上发落。”
秋瑶宫。
椿萱嬷嬷见贵妃半点不着急,疑惑:“娘娘,我们不去护三殿下吗?”
董若笙淡定欣赏鲜花:“皇后有动静吗?”
“没有。皇后还在潜心礼佛,看起来并不想管这件事。”椿萱嬷嬷实在猜不透。
礼佛……
董若笙唇角扬起嘲讽的笑:“皇后不动,我们也不动。说白了案件并未直接牵扯到承明,管不住的狗应当立即舍弃。他该想的是换什么人顶上左冯翊这个位子。”
皇后若有行动,贵妃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可对方没有行动……
不由分说过去护子,只会惹皇上不耐。她不做落下成之事……
瑾明宫。
皇后跪在佛像前,闭眼虔诚念经。
茂馨嬷嬷过来禀报最新消息:“事情打听清楚了。本是件小事,人已经安抚。永安侯府和左冯翊翻出来的事情闹得挺凶,对比下来,京兆尹这边的情况好一些。”
拨动佛珠,皇后缓缓睁眼:“一起搅和进来,没有好坏之分。姓万的不中用,便换了。”
茂馨嬷嬷有些犹豫:“是否再保一保更好?万大人还算忠心。”
皇后无动于衷:“狗忠心是本分。但给主子添麻烦的狗,不要也罢。”
“奴婢明白了。”茂馨嬷嬷出去传话。
手上一颗颗拨佛珠,皇后朝佛像一拜。有人在背后搅弄风云,若不早做应变将吃大亏……
御书房。
皇帝冷哼:“你认罪倒是快。”
李宗允重重磕头:“事发突然,微臣不知道六弟做错了什么。我身为兄长,理当保护弟弟。望皇上看在我们兄弟情深的份上,网开一面。微臣已经失去一个弟弟,不想再失去。”
他的话让几位皇子侧目。好一个撇清关系,把自己摘出来。
李世航无比感动:“皇上,事情是我做下的。与大哥无关,他只是想保护我。”
皇帝眼眸一沉:“你说你不知道他在那个宅子里做什么?”
“是。”李宗允脸不红气不喘。
谢启衡帮腔:“父皇,虽然他的行为欠妥,但本意不坏。兄友弟恭,骨肉亲情。他做了身为兄长该做的,不得已为此犯下罪行。儿臣觉得可以谅解,不应惩处寒人心。”
太子可算逮到机会:“为护弟弟所以毁灭证据?此为包庇罪。捉拿他时禁卫军难免死伤,结果你说不应惩处?四弟,你的心可真宽。犯人在你口中成了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