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
“你是在骗小孩子吗?”哪吒冷笑一声,白皙的脸上被红晕覆盖,“你对其他神仙也这样?骗他们,躲着他们?还是我在你眼里是什么瘟神?”
当日他从黑暗中醒来,发现乐之不在时,他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而是失落。
虽然他脾气有些急躁,但也没做什么坏事吧?尤其他当时还因为她的原因,放过了那个侮辱他的神仙。
“......”
乐之没想到这个才一月的小宝宝这么能说,那带着少年天真的怒气让她失去了反驳了言语。
她开始思考,自己真的对他有偏见吗?
没有吧。
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著居民,在来到这里前,她对他的故事也算是耳熟能详,虽然作风与她截然不同,但对他也没有偏见。
只是她的确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
许久没听见她的反驳,哪吒涌出的情绪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委屈,说话时声音里也藏着挫败。
“你默认了?”
哪吒冲她大喊,“说话!”
乐之:“......”
她原本还有些愧疚之心,可在哪吒这声大叫下,瞬间散去。
“再不回答我就不理你了。”
或许是觉得这话没什么威慑力,哪吒又气冲冲的指了旁边的药草园,“还要把这些都砸了。”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乐之平静道。
看着乐之毫无起伏的情绪,哪吒觉得现在生气的自己像个笑话,明明对方一点都不在意他,他还在这里自讨没趣。
自从出生起,他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你太过分了!小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哪吒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离开时还故意用去胳膊撞她。
“......”
哪吒走了。
朝华阁也瞬间安静下来。
乐之在原地愣了片刻,这才蹲下身整理被他扫落的茶杯,以及被水沾湿的话本。
这就是她不想和哪吒的朋友的原因。
东西整理到一半,乐之听见了妃烟有些夸张的声音。
“天呐,这是那煞神干的吧!”
妃烟冲到被茶水打湿的话本前,珍惜的拂去上面的水珠。
她看了眼周围,茶水所溅出的水都落在话本上了,地上未沾一点。
乐之颔首,“你看见他了?”
“对,我本来是想来帮你一起种青若草。在路上看见那哪吒从你这里走来,我还以为他又来找你麻烦了。”回想起先前看见的景象,妃烟的脸上还有一丝惊吓,她继续道:“等近些后我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还在擦泪水呢。”
“乐之你果然很厉害,能把那煞神都打哭。”
“就是可惜了这些话本。”
有好些本的书皮都被乐之特制的茶水染色了。
妃烟十分心疼话本,言语间对哪吒也多了一丝怨念。
倒是正在整理话本的乐之手微微一顿,脸上难得冒出来一丝疑惑之色。
哪吒......他哭了吗?
她没说什么吧?都是哪吒自己在发脾气,她也没和他争吵啊?
这样想着,乐之心中的怪异消失。
也许是因为小宝宝容易泪失禁吧?
第8章 007
离开朝华阁,哪吒从委屈逐渐发展为愤怒。
“气死小爷了!”
哪吒越想越气,一脚踹飞挡在自己面前的石头,怒火中烧骂道:“不长眼的东西!”
“啊啊啊我的石头!”
一道高大的身影快速从哪吒的身侧飞过,以迅雷不掩耳之势接住了那颗被踹飞的石头,又原路折返。
来人身穿甲胄,手持琵琶,模样十分威严庄重,正是看守东天门的持国天王。
“小哪吒,是谁惹到你了,要拿我的宝贝石头出气?”
“谁让你把石头放在路中间?”
哪吒也认出了这位拜访过云楼宫的天王,但此时还在气头上的他一点面子也没给。
“分明是小哪吒你故意走偏路?我都没怪你踢飞我的宝贝呢。”
“......”哪吒面色一红,倔强道:“谁会把石头当宝贝啊?”
他左看右看,除了好看外,这只是一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头。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等它吸收完天地灵气,一定会变成无论伦比的宝贝。”持国天王目光柔和的看向手中的石头,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石头是他的孩子。
哪吒:“......”
不是很懂。
见哪吒这幅神情,持国天王难得生出一丝教导之心,“每个神仙喜欢的事物都不一样,小哪吒可不要轻易去否认啊。”
“知道了。”
“先走了。”
哪吒看了眼他手里的石头,依旧不能理解他的兴趣所在。
“且慢!”
持国天王收起石头,叫住了那道有些孤寂的背影。
“小哪吒可是遇见什么挫折了,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你。”
哪吒步伐一顿,回首望向持国天王,视线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对着他叹气,“你帮不了我。”
持国天王:“?”
目光很失礼啊小哪吒。
“本王倒是不信了,还有什么是我帮不了你的。”
小哪吒还是个孩子,困扰他的无非就是如何玩耍,他是过来人了,对这方面还算擅长。
“真的?”
哪吒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自然,本王一诺千金。”
哪吒颔首走向他,轻轻一跃坐上持国天王身侧的龙头石像,将自己的烦恼一股脑的倾诉而出。
持国天王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淡然逐渐转为惊恐。
“?!”
这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能想的事?
小哪吒竟然在想怎么讨一个仙子的欢心。
“你这幅模样?难不成刚才是骗我的?”哪吒蹙眉,清丽漂亮的脸蛋上有怒意浮现。
持国天王:“......”
他哪里会知道小哪吒的烦心事会是这个?
但他持国天王一言九鼎,决计不会骗小孩。
“不可能!”
“你给我说说那个仙子的情况,我好对症下药。”
“你这么厉害?还需要知道她的信息?”
“......”
“本天王是天庭的老神仙了,天庭里大多数仙子我都了解,你说出来我好帮你想办法。”
哪吒犹豫,他能看出来乐之怕麻烦,这样做她肯定会生气的。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哪吒又快速摇头,她都不在意他,他才不要顾及她的想法。
“......她是瑶池的朝华玉女。”思索片刻后,哪吒道。
“......朝华玉女。”持国天王开始在脑中搜寻相关信息,随后脸色越来越差。
“你该不会是在说大话吧?”
哪吒适时的翻了个白眼,看的持国天王胜负心冒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这位是半年前飞升的仙子。”
哪吒:“......”
“这就没了?”
他真是傻了,居然相信持国天王的话,问他还不如去问千里眼和顺风耳,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再透露什么了。
“别催,我再想想。”
“我想起来了,之前当值时听千里眼说过,朝华玉女出生在东胜神洲的安槐国,自幼便天赋极佳,但在成精后却并没有选择占山为王,而是混迹在人类中,五百年来一直坚守未离。”
“若不是身死,她现在想必还在安槐国。”
“她怎么死的?”哪吒迫不及待追问道。
他见乐之修为极高,又有强力法宝护身,还以为她是修炼成仙,没想到是死后封仙。
“似乎是累到血尽而亡?”
当时千里眼那副心疼的模样,想必朝华玉女的升仙之路很是惨烈。
“不过能被玉帝陛下亲封为朝华玉女,她的前途无量啊,只不过她飞升时过的是南天门,我并未见过她的模样。”
能被小哪吒这么喜欢,想必是位漂亮的仙子吧。
“是谁杀了她?”
“这我就不知晓了。”他们虽然当值时会谈论天上人间的趣事,但在朝华玉女上,千里眼顺风耳透露的不算多。
他记得当时自己还挺感兴趣。
“那妖王也被朝华玉女斩杀了,如今早已消失于天地间。”
“这样啊。”
哪吒垂眸看着自己的脚,乐之她果然很厉害。
他也很难想象到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乐之,以前会是血尽而亡的结局。
他简直太过分了,乐之都这么惨了,他刚才还对她发脾气。
“小哪吒,你哭了吗?”
“谁哭了?!别乱说!”
哪吒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眼持国天王。
“小孩子不要怕掉眼泪嘛。”持国天王想要伸手去摸哪吒的脑袋,却被他灵活躲过,再附赠一个白眼。
“这个给你。”
看着持国天王递来的黑色石头,哪吒扭头,“我不要。”
他又不是捡破烂的。
“你不是说帮我吗?快想想让乐、让玉女开心的法子。”
“送她喜欢的东西便可。”
“她喜欢种草,可这我不会。”
持国天王陷入沉思,片刻后道:“我记得朝华玉女原是一只灵猫,或许你可以借此入手。”
“猫?”
哪吒捏着下巴思索起来,持国天王见此,也学着他的动作。
须臾之间,两人四目相对,十分默契说出了一样东西。
......
人间腾龙国
在服下丹药后的第二天,月怜公主睁开了眼。
“长离?”
“我在。”长离对她温柔颔首,小心翼翼的扶起她,“感觉身体如何?”
“很热。”
人间正值冬日,月怜的额头却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长离闻言,连忙替她检查身体,在发现她的羸弱之症消失后,紧绷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
听了他的话,月怜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对了,长离可想到驱散白雾的法子?”
腾龙国的百姓深受其害,她作为受尽荣华的公主,实在寝食难安。
“我向一位仙子借来了法宝,它能驱散这白雾。”长离又道:“届时我会寻着白雾的尽头,弄清楚白雾出现的原因。”
“太好了!”
腾龙国的百姓终于能摆脱那怪诞荒唐的梦魇了。
趁着月怜沐浴,长离隐匿身形来到皇宫最高的寺庙顶上,他在心中默念口诀后,将手中的引风铃抛出。
引风铃为强力的风系法宝,所召唤而来的强风能轻松吹风山头,驱散着不明的白雾自然不在话下。
随着白雾越来越谈,长离丝毫不敢分心,最终锁定了白雾退散的一处源头。
他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距离腾龙国百里之外,有一处矮山,名唤骡子山,长离抵达时,正巧碰上了坐在高大松柏上的年轻女子。
她模样乖巧,让人心生保护欲,但眼底的狡黠又让人心生警惕。
十分矛盾的长相。
“你这破神仙,多管闲事作甚?你知道老娘为了布这白雾花费了多少精力吗?”
年轻女子声音极为沙哑。
两人的距离并不近,但长离能感受到这妖怪强大的法力,他不是这妖怪的对手。
但好在乐之的引风铃还在他手中,尽管不能打杀她,但赶跑她应当能行。
“我看你长相尚可,若能留在这骡子山,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
第9章 008
女妖怪的冒犯让脸皮薄的长离瞬间怒目圆睁,他二话不说,扔出引风铃后默念咒语。
随着他的动作,天空被染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色,乌云翻滚,预示着风暴来临的前兆。
女妖怪见此不妙,连忙化为原型跑走了。
她的速度太快,长离只能看见了一条黑白相间的粗长毛绒尾巴。
引风铃重新落回他的手中,长离认真在骡子山巡视了一番,这里除了那女妖怪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小妖。
总归是解决了心腹大患,长离驾云离开。
然而他并未发现,在他离开不久后,那只妖怪再次出现。
它鹿头虎身,浑身成黑白之色,但唯独眼睛周围被金色笼罩,若普通人见了它这副模样,定让是要被吓坏。
白雾散去,鹿头虎身的妖怪消失,取之而来的是一位年轻乖巧的女子。
“除非死,否则老娘绝对不离开骡子山。”
想着那神仙手上的法宝,女妖怪抿了抿唇,稍加思索后,变换了模样跟了上去。
......
人间腾龙国
长离回来后,第一时间便去见了月怜公主,彼时的她正与兄长谈话。
“小仙君。”
太子模样俊美出尘,声音温柔。
“多谢你救了月怜,也多谢你驱散白雾,若不是你,孤还不知道要在那荒诞的梦里沉沦多久。”
作为腾龙国的太子,他才是此次梦魇的最大受害者,梦里的内容简直不堪回首。
他这辈子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小仙君,那是个什么妖怪,可会再复返?”
他可不想再经历梦里的场景了。
“她跑的太快,我看尾巴应是个虎妖......至于是否会复返,我也不知。”
太子闻言顿时露出紧张的神色。
“太子放心,我还在这里,不会再让之前的事重演。”
并非长离自大,是那女妖怪自己都说了白雾来之不易,就算回来,也布不成白雾,而这段时间他也会留在腾龙国四方巡视。
一连几日排查下来,长离并未发现那女妖怪的踪迹,还顺带成全了几对欢喜冤家。
阴雨绵绵,寒风呼啸,人间的冬日对神仙也有影响。
“长离。”
一道甜美温柔的声音扰乱了正在埋头写话本的长离,他微微抬头,便见月怜身披白色斗篷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宫女。
“这是我为你缝制的御寒斗篷,长离莫要嫌弃。”
一听这话,长离也顾不上写话本,连忙从月怜的手中接过。
他珍惜的抚摸着斗篷,脸上隐隐有红晕浮现。
“我很喜欢。”
说着,便当着月怜的面披上了斗篷。
宫女退散后,两人也来到了屋檐下,大雪纷飞,为整座宫殿染上了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