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
杜苏拉尖声叫起来, “她是什么身份！她怎么敢？！”
反派从来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反派。
在杜苏拉的角度, 自己这不是霸凌, 也不是, 辛德瑞拉的身份本来就有原罪, 她磋磨辛德瑞拉是在替母亲出气，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要不然, 为什么连父亲也不阻拦她呢？
说明辛德瑞拉活该！
杜苏拉说：“姐姐，你想得太多了,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为什么不可能呢？”
格蕾丝忧愁道，“家里的家务是不是全都是辛德瑞拉做的？这代表，房间是她收拾的，碗筷是她清洗的，饭菜也是她做的。”
她的声音阴森森的，带着些恐吓的意味，“辛德瑞拉要是想对我们下毒的话，该是多么容易呀，她每天都有无数的机会。”
童话故事里总是宣传善良的主角。
而事实上，如果格蕾丝是灰姑娘的时候，肯定一找到机会就毫不犹豫在全家人的饭菜里下毒，主打一个谁都别想活。
系统：“……”
她这就是以恶女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童话公主才不会做这么恐怖的事！
然而杜苏拉真被她唬到了。
她想了想，还是嘀咕说：“不会吧，辛德瑞拉又蠢又笨，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反抗过，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现在可不一样了。”
格蕾丝顿了顿，试着问，“再过一段时间，王子是不是要举办舞会了？”
杜苏拉连忙点点头。
果然这个剧情点已经被提上日程了。
格蕾丝顺着这一点道：“我们都知道，王子这次举办舞会是为了选出他的王妃吧？如果辛德瑞拉想要这次机会呢？你也知道，母亲是不会让她去参加舞会的。但如果她想赌一把，所以决定先除掉了我们呢？”
“妹妹。”
她摸着杜苏拉的脸，做出感叹的样子，“你看你，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多么招人嫉恨呀，姐姐是为了你好。”
格蕾丝自导自演编了一套悬疑剧本。
杜苏拉还真被她绕进去了，若有所思地点一点头，捧住自己的脸道：“我可不想死！王子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对吧。”
格蕾丝循循善诱，“所以就这几个月了，我们有什么必要继续再把自己的生命交到辛德瑞拉手里呢？还不如请一个信得过的女佣来帮我们解决家务。”
太好了。
童话世界里的人还是这么不聪明。
尤其是她这个妹妹虽然讨厌辛德瑞拉，但是却对自己这个姐姐说的话很信服。
“好吧，姐姐，你说得对。”
杜苏拉点头，被说服了，“我们是该让母亲为我们再请一个女佣来，总比整日提防辛德瑞拉要好。”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辛德瑞拉回来了。
格蕾丝抬眼望去，却发现她还是穿着那套灰扑扑的佣人服，局促地在裙子上擦了擦手，非常小声地说，“我、我没有其他的衣服。”
她补充道，“但是我有把脸和手都洗干净……所以我们可以出门了。”
杜苏拉翻了她一个白眼：“瞧瞧你穿的这是什么？带你出去我都嫌丢脸。”
“姐姐，还是我们走吧。”
她又挽住格蕾丝道，“有这样的人跟着我们，我都觉得我的裙子沾上脏东西了。”
格蕾丝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辛德瑞拉，嗯了一声：“你穿成这样是不能出门。”
辛德瑞拉只觉得脸上辣辣的，羞愧地低下头去。
“所以，去我衣柜里挑一件能看的吧。”
格蕾丝说。
辛德瑞拉和杜苏拉同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辛德瑞拉惶恐道：“我、我不用”
格蕾丝却已经上前，拉住了辛德瑞拉的手，往她的房间里走去。
“不用？”
格蕾丝开玩笑般笑了一声，“是因为我的衣服不够好看吗？”
她很爽快地打开自己的衣柜，给辛德瑞拉展示她里面各式各样的漂亮裙子，“我觉得还可以耶。”
她刚刚观察过了，辛德瑞拉的身形和她很相似，所以她的衣服辛德瑞拉应该都能穿得上。
杜苏拉震声道：“姐姐！”
你、你怎么能把自己的衣服借给这个卑贱的辛德瑞拉！
她还没问出口，格蕾丝用惊讶的口吻问她道：“哎呀，杜苏拉，我开错衣柜了吗？这些是你的衣服吗？”
杜苏拉下意识回答说：“不、不是啊。”
“那就是我的衣服了。”
格蕾丝转身对辛德瑞拉道，“来吧，随！便！选！”
然而她大方的行为却没有得到意料之内的反馈。
辛德瑞拉很懵。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轮新的戏弄。
她已经习惯了被嘲讽和羞辱的日子，以前偶尔她们也会这样突然对好一下，就是想看她露出感激表情，然后进一步地羞辱她。
以至于她现在僵在原地，都不敢上前一步。
辛德瑞拉既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只怕下一秒她们就会将抹布丢到她脸上，大声笑她你还想穿我们的衣服？真是痴心妄想。
格蕾丝愣了愣，意识到辛德瑞拉的心理阴影或许比她想得还要大。
完了。
这可比白雪难攻略多了。
和白雪刚见面的时候，她用一杯奶茶和一块蛋糕就收买成功了，但辛德瑞拉现在根本不相信她的善意。
如果不能和辛德瑞拉和解，她就还是会被定义为反派。
想到故事的结局，自己会被飞来的鸟啄瞎眼睛，格蕾丝瞬间觉得自己的眼球痛痛的。
让辛德瑞拉自由选择是没用的。
因为她现在根本都不敢妄想自己有“自由”。
“啊，我懂了，辛德瑞拉是觉得太难选了是吗？”
“那我来帮辛德瑞拉挑一件吧。”
格蕾丝挨件从衣柜里看过去，最后从中选择了一件相对低调朴素的裙子，递给辛德瑞拉，笑眯眯道，“我感觉这件会比较适合你，换上试试呢？”
……
“姐姐，你为什么要把你自己的裙子借给辛德瑞拉？她怎么配穿我们的裙子？”
房间外，杜苏拉又一次不满地问她。
“辛德瑞拉和我们一起出门，也许会被其他人看到。”
格蕾丝反问她，“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苛待父亲的另一个女儿吗？如果这一传闻流传开来，你还怎么嫁给王子？”
她叹一口气，小声说，“妹妹，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杜苏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姐姐说的好有道理哦。
系统：“……”
又一个被格蕾丝忽悠瘸了的，抬走吧。
房门打开，换完衣服的辛德瑞拉从房间内走出来，有点不安地看着格蕾丝，像是在等待一次意料之中的嘲讽。
然而格蕾丝眼睛只是亮了一亮：“我的眼光不错吧，这条裙子配你刚刚好。”
她没有说任何难听的话，也没有嘲笑她，只是对着她扬了下下巴，欢快道，“走吧，辛德瑞拉，该出门了。”
今天是杜苏拉为了几个月后的舞会，去城市里做准备。
“几个月后王子就要在舞会上选出最美的女孩当王妃了。”
杜苏拉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想象中，“姐姐，今天我们先把礼服给定了。还有首饰，我要选一条最最最漂亮的项链，这样才能把舞会上的其他女孩都比下去。”
辛德瑞拉跟在她们旁边，眼睛只亮了那么一刹，又很快暗淡下去。
舞会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母亲又不会允许她去参加。
杜苏拉带着她们来到了能够定制礼服的裁缝店这可是她提前打听过的、全城最好的裁缝店了，一定能做出让王子一见钟情的礼服。
在挑选完礼服绸缎和形制后，由裁缝为她们量尺寸。
格蕾丝伸开手，对裁缝道：“劳驾，一会儿请为那边的那位小姐也量一下。”
站在一边、以为自己就是来当跟班的辛德瑞拉愣了愣。
“姐姐？”
杜苏拉狐疑道，“你要为辛德瑞拉也定制礼服？母亲可没有给我们准备她的预算。”
前面的都能糊弄过去。
但这就不太好骗了。
不过格蕾丝确实也没打算给辛德瑞拉定礼服。
一是设定里辛德瑞拉最后本来就能从小鸟那里获取艳压全场的礼物，没必要再做一套，二则是因为这个钱是她们母亲给的。
在还没经济独立的情况下，她也不能擅自做主啊！
格蕾丝叹口气，在心里想，果然还是给人当妈更痛快。
“辛德瑞拉的衣服太少了，就算不做礼服，我觉得也该给她做两套常服。要不然她以后出门，不还是得穿我的衣服吗？”
格蕾丝面不改色道，“我们以后或许还会和辛德瑞拉一起出门呢，你难道希望被人嘲笑，你有一个灰头土脸的妹妹吗？我可不想丢尽家里的面子。”
“……好吧。”
姐姐说的总是对的。
杜苏拉扫了一眼辛德瑞拉，说，“虽然不是礼服，但也便宜她了。”
礼服和常服可不是一个价格，稍微匀一点钱还是够给辛德瑞拉做两套普通裙子的。
在支付完定金后，杜苏拉又带着她们去了隔壁的首饰店。
这也是全城最大的首饰店，珠宝钻石琳琅满目，杜苏拉几乎快要挑花眼了。
珍珠项链、宝石项链、翡翠项链……杜苏拉只觉得每条都漂亮得选不出。
首饰店的店员和杜苏拉卖力推荐着，格蕾丝见她这会儿也没心思顾着自己，转头问跟在一旁的辛德瑞拉：“辛德瑞拉有什么喜欢的吗？”
辛德瑞拉被吓了一跳，然后急忙摇头。
当然，这里的每一件首饰都很漂亮。
可她怎么敢想！
格蕾丝扫了一圈店里的珠宝。
上辈子当王后，享受了一生的荣华富贵，让她培养出了不少对宝石的鉴赏能力。
这些宝石的品质的确不错，而辛德瑞拉脖颈修长，皮肤白皙，如果由她来佩戴这些项链，一定非常好看。
不过她一没有足够的预算为辛德瑞拉置办宝石，二是即便她真买了，多半也会在之后被杜苏拉找理由抢走。
还是看看别的吧。
格蕾丝逛了一圈店里，辛德瑞拉则乖乖等在一边，放空地想。
如果她的母亲还活着，她会不会也能和两位姐姐一样，有足够的底气选购喜欢的宝石呢？
妈妈……好想你啊。
忽然，沉浸在悲伤中的辛德瑞拉感到自己耳鬓的头发被人往后拨了一拨，接着头上被放了一个东西。
她愣了一下，只见格蕾丝从她身后绕到正面来，仔细地看了一眼后，嗯了一声说：“还挺合适的。”
辛德瑞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上。
那似乎是一个发箍。
她以为又是什么恶作剧，下意识想去摘，却被格蕾丝制止了。
“我好不容易选好的，先别摘嘛。”
格蕾丝拿了一面镜子，展示给辛德瑞拉，“你先看看，喜不喜欢？”
辛德瑞拉忐忑不安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心理准备，但是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古怪的、猎奇的发箍，那就是一个泛着光泽的蓝色发箍，把她原本乱糟糟的金色头发箍得整齐又利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