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澜摸了摸差点光笼擦过差点烧糊的的衣角,漫不经心的说道。
空慎不答,快速出招,接二连三的掌印朝穆云澜攻去,穆云澜只得匆忙狼狈的躲闪着同时朝空慎攻击。
可空慎丝毫不在意穆云澜的攻击,而是利用本身的护体直接朝着穆云澜擒拿而去。
穆云澜转身想躲,他速度敏捷可空慎却比他更甚,几个翻转躲闪都被空慎打断,一掌拍在了石壁上。
不待他爬起,空慎的手已扣住了他的喉咙,“她在何处?”
穆云澜对视着那双漠然沉黑的眼眸,咧嘴一笑,“急什么?她刚和母亲见面,总得给她们婆媳之间一点独处之时吧!”
空慎瞬时眼眸如寒霜冷冽,他扼住穆云澜的手逐渐紧了,穆云澜的脸色开始泛红,可嘴上却又要过过瘾,非挑着空慎不喜的话讲。
“这么多年了,我最出息的兄长也该回来认认亲了。”
穆云澜笑说着,或许是因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与疼痛,又或者是因这么多年自己未曾得到的可空慎却轻易得到的不甘,混着眼角血液的泪珠如染色的花珀顺着颧骨缓缓流下。
“你如今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空慎垂眸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着,穆云澜愣片刻,随即才似乎反应过来空慎所言之意,原来……他也有过被认可的时候。
他突然就被抽掉了那股力量,那股因不甘被区别对待,不甘从小到大作为他人嫁衣一般所需的存在所生出的怨恨骤然离去,只余下一片空茫。
“是我不配。”
穆云澜放开了抵抗的手,转而认命一般仰头看着他,“既然如此,便动手吧。”
空慎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一掌佛决朝他拍了下去,穆云澜闭眼却未觉察疼痛,他复又睁开眼发现自己安然无恙,那一掌拍在了石壁之上裂出掌宽的缝隙。
空慎收回手,“你所犯罪过自有天罚,我与你之间仇怨归根究底来自于那人,是非对错难以清断,就此罢手尚且来得及。”
他说完便要朝入口而去,却被穆云澜抢在前挡住,空慎皱眉,已然失了耐心,“你找死。”
穆云澜不禁发笑,他一笑便牵动着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皱眉。
尽管如此也拦不住他,“你与我之前最大不同之处可知晓是什么吗?”
空慎费解的看向他,此刻他哪里还有兴趣去猜测他的意图,他晚到片刻还不知秦卿要遭受多少苦痛。
“是天真。”穆云澜摆了摆手,虚空中点了点空慎笑说道,“觉得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很多,哪怕已经得知了事情所有的真相,得到了许多的恶依旧相信这虚无缥缈本就不存在的善!”
话语充斥着讽刺与气愤,“看看这里,看看这传说中的魔界,不见天日,满目疮痍,瘴气恒盛,而那些所谓的神啊佛呢?满嘴仁义道德与六界苍生,可却用他人之错罚无辜之人,如此行径也配得上神佛之名?”
空慎看他一眼,“是以你便要再度掀起战乱?”
穆云澜心底对这天道不公积怨已久,哪里听得下空慎劝解的话,“不是我,是我们。”
他笑了笑,这时他身后骤然发出巨响,接着成千上万的树枝藤蔓裹挟着什么东西缠着他二人而来。
空慎一眼便看到了被巨大树枝缠绕禁锢的秦卿,“卿儿!”
秦卿此刻面色苍白。她看到空慎又喜又怕,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他。她要怎样去告知他这混乱且分崩离析的一切,又要怎样去劝慰他,毕竟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血缘至亲。
“我儿。你真是我儿?”
苍老的声音从那密林内传来,紧接着数根虬枝如蟒穿梭密林挤压而来,那密林被摧折塌倒一片引起巨响,树叶纷飞遮蔽住大片视线。
未待尘飞落定,空慎便飞身而去,他想趁此机会救下秦卿,却被骤然怼入视线的脸给逼停在空中。
望着面前这张毫无美观甚至算的上丑陋不堪的面容空慎眸色微缩,他就这样平静的与那双已然看不见事物的浊白眼眸对视着,看不出眼底是喜是悲。
“你叫什么名字?”
干哑如割据树木的声音响起,空慎半晌未答,她又靠近了几分。
“师父特赐,法号空慎。”空慎看着她回答,他是俗家弟子本不该有法号,但师父破例得以有名。
“这个名字不好听。”
身为魔后却宛如稚女一般耍着性子,哑声下了论断,“不若你父亲取的好听。”
空慎未言语,眼神却是紧紧盯着她背后的秦卿。
秦卿面色已更加灰白,空慎随即开口道:“长者赐不可辞,况师父于我如同再生父母。”话毕,他负于身后的手上却不动声色的捏决准备伺机而动。
从头至尾空慎也未曾表现出强烈的排斥与厌恶。
不出他所料,魔后经不住他偏向师父的话语,隐约有了异动。
说时迟,那时快,空慎骤然动手让所有人猝不及防包括魔后。
空慎趁着这一不若眨眼的间隙,用尽灵法与修为接连朝着魔后与穆云澜众人施加攻击与牵制,将秦卿从魔后手中夺下。
魔后反应过来之后骤然发狂,空中气流涌动,无数藤蔓枝手锋利如刺朝着空慎而去,空慎挥手,金光护罩在他与秦卿身上。可空慎在击杀魔族大长老与冀王一役中本就强行损耗了佛元,尚且未完全恢复,对上魔后只能勉力支撑。
随着魔后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金色护体罩越发势弱,坚固吧的表面开始出现密细碎痕,秦卿回得体力换来一丝清醒。
她看着眼前情形,想到最后魔后的话心中不禁微颤。
空慎察觉以为她是惊恐,忙亲上她冒着冷汗的额角,安慰道:“无妨。睡一觉便好了。”
他话刚落,秦卿当真下刻眼眸微阖睡了过去,空慎收回他放在秦卿脖子后的手指,小心将人揽入怀里,这才专心于面前的麻烦。
他伸出左手,浓烈的金光如天河下泄朝着魔后攻去,趁她退躲之机,护着秦卿落地,并且分出护罩将秦卿围住,自己则双手结印抵挡魔后反应过来的强攻。
“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空慎一边抵挡一边看着魔后发怒泛着青色凸起的可怖梗条,说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魔后闻言微愣似乎不相信他能如此干脆的答应,毕竟他对秦卿之情至深又自小拜入佛门。
察觉到魔后的攻击不如方才那般蛮横嗜杀,空慎借机再次表明态度以取得对方信任,
“你不过想借我之手复仇,况且本就与我有关。”
魔后此刻真是喜极而泣,可也没有被空慎轻飘几句糊弄过去。她将枝手收回大半,整个身子又拉长些许朝空慎贴近。
“你当真如此想?”
空慎往后小心避开魔后的脸,颔首低眉样,加上他那幅天生与他未见的父亲八分相似的俊美面容更是让人卸下心防。
“好。”
魔后贴近仔细看着空慎的脸庞,像是透过他看到了那根深于心的某人。
“但我有个要求。”
空慎见魔后答应后,追加道。
这时,一旁赶来的魔界魔众中有人不满,却被魔后拦了下来。她看向空慎,“什么要求?”
空慎看一眼身后的秦卿,眼底温柔如水,将要求说出……
看着空慎抱着秦卿离开,穆云澜眼底神色黯淡,他不知这到底是好是坏。可周围所有魔众以及魔后都是欣喜愉悦之样,他们有了最强的依靠,对这一场复仇有了更多胜算。
空慎带着秦卿回到了他当初买下的秦府旧宅,小芩早得到了空慎的信儿在此处等候着。
见到秦卿,小芩止不住眼泪,空慎交代她好生照顾着秦卿,小芩忙说:“大师不必如此,娘子乃我的主子在我心里更是早如至亲,哪怕您不吩咐,照顾好她也是我的本分。”
空慎颔首,这才转身离开,说是要回山门一趟。
毕竟山门之事他尚且还未给一个交代,特别是师兄,他那日心急如焚也未顾得上其他。
待空慎离开后,小芩又打来热水小心翼翼替秦卿擦洗换了衣物,做完这些,这才来得及将饭菜做上,待秦卿醒了便能吃上。
毕竟如今娘子是双身子的人,空慎告知她时吓得她更是不住后怕,若娘子真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去。
而此刻远在百里的关河下,一缕残损的魂魄正四下茫然的搜寻着什么,朝着秦府而来……
作者有话说:
快要完结了哈哈哈哈?
第93章 冀王的残魂
◎ “师父!师叔回来了!”
庄严肃穆◎
“师父!师叔回来了!”
庄严肃穆的佛堂内,佛语沉诵,灰衣僧人毕恭毕敬的来到主持空净身旁,耳语道。
空净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转而低声几句佛喃,站起身朝外而去。
整洁干净的山门长梯外,空慎一身素袍卓然而立,面色从容,晨湿的清风裹挟着山间林内的各类花香吹拂而过,令人鼻间清香,神清气爽。
“空慎。”
空净走到寺门处,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十分让他引以为傲却又有过嫉妒之心的小师弟。
“师兄”,空慎看向他,双手合十行了佛礼。空净知晓他此次回来之意,叹口气道:“走吧,他师徒二人我已处置,觉易年幼且此事也是受悟问的指使,错不在他。悟问我已罚他关入禁室,闭门思过二十年。”
空慎颔首,“多谢师兄,师兄乃山门之长,一切皆凭师兄处置。空慎本不该再回山门,皆因有事相求。”
空净看着他,半晌还是点了头,“去后院说吧。”
随即他先抬步朝空慎所住小院而去,空慎随之跟上。
小院没有什么变化,院门的那棵树依旧高拔挺立,侧后面的瀑布依旧飞溅如虹。要说唯一的变化便是那院角檐下有叮咚清悠铃响,是一串八角凤金铃。
不用看空慎也知是秦卿之作,他甚至能够想象出她做此物时的神情,定然是得意又灵动。
空慎一一走过小院,这是他半生居所,一草一木皆有他的痕迹,也有赤狼银龟生活的痕迹。
看着房中多出的妆奁与绣面,空慎不禁嘴里起了笑意,他想到什么转身看向空净,“师兄,师弟有一个不情之请。”
空净听后,点头,“无妨,这处本就是你的,只是……罢了,说罢你有何打算。”
空慎闻言,神色微敛,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那日,山门所有弟子都知晓那个法力高深最是能化金身成佛的俗家弟子自断佛缘,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山门。无人知晓他与主持说了什么,只是一向温和冷静的主持在空慎走后怒骂上天不仁,险些对佛祖金身不敬。
……
秦府接连几日采买不断,秦卿都觉得空慎过于铺张浪费了,毕竟在刚大败冀王,整个大安还处在收拾残局、百废待兴之时大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压迫,哪怕富庶人家都在休养生息。
可空慎却言这还不够,秦卿值得最好的,逗得小芩时不时的一顿夸。不仅仅是小芩,卖货的掌柜都每日亲自押货送来,脸上的笑容都快赛过冬日暖阳了。
随着各类采买物件逐渐到位,整个秦府一派红气。就连空慎自那日从山门回来也换了衣着打扮,他那一身素白僧袍不知去了何处,这几日虽着的也是素袍却是秦卿替他选色而裁的带提花缎面的浅雅花纹的云盘袍子了。
“娘子,该起了,宫里派人来了。”
小芩轻手推开房门,许是冬里冷,加上身子越发重了,秦卿这几日格外嗜睡又惫懒得紧,平日里小芩便端了饭菜羹食在房里吃。
今日宫里来人,空慎早晨刚出去,主家不在,小芩只好来请秦卿起来。
“也不知这宫里那位派人来做什么,早些时候便来了一回被老爷挡了回去,这儿竟又来了。”
自从搬来秦府,空慎便要求不必叫他大师,小芩便改口叫了老爷。
小芩一边挂上帐子,一边说道。秦卿闻言转身,“嗯,小芩,扶我起来。”
小芩忙扶着秦卿的背部,又拿了几个枕头垫着,一阵忙碌后秦卿才到了堂厅见客。
冬日冷,空慎便命手底下新买来的丫鬟婆子将炭炉在秦卿常待的几个屋子都放上了,堂厅也都加了遮风的暖帐,放了炉火,是以并不冷。
秦卿刚入堂厅小芩便替她褪去了身上的毛袄袍,堂厅内一名宫女正挺的站着,而另外一个穿着蓝色帷帽大袍背对她而站。
“奴婢见过娘子。”
那宫女看着秦卿,呆愣片刻,随即想起宫里传言,忙低头恭恭敬敬的给秦卿行礼,秦卿眼神示意小芩拦住宫女,“既是宫中的官女姑姑,民女受不得这个礼,请坐。”
宫女看一眼秦卿,又看一眼身旁着蓝帷帽的人,见她未有言语已然坐下后这才便放心坐下。
秦卿让人端了热茶来,她自己则是小芩端来的一碗热红枣燕窝羹。
别人怀孕都是全身浮肿生肉,她倒是不同,独独隆腹月匈部两处,腰与四肢依旧纤软,气色却越发好了,如上好桃玉温嫩生发,白里透红,看着比从前还要艳丽几分,多了成熟的媚意,一袭妃色烟罗软缎更是衬她如出水芙蓉俏丽。
“不知姑姑来,可有何要事?”
秦卿觉得有些热,让小芩拿了把小扇自己慢慢晃着,一边问道。
“听闻娘子好事将近,帝女近期公务繁忙抽不开身,特意命奴婢带着贺礼前来。”
说完,宫女拍了拍手,厅外陆陆续续的进来端着礼物的宫女太监,不消片刻堂厅已堆了大半去。
“帝女太过客气了,只是心意收下,这礼还劳请姑姑带回吧。”
秦卿说着,那宫女似有料到秦卿的话,瞟了一眼身旁,忙将话推了回去,“娘子可得收下,帝女说您与大师助她许多,这点礼算不得什么,再多的她也给不了了。您若是不收下,奴婢回去可不好交差啊。”
自冀王大败,安倾便拉拢了不少新起势力,发展新人,逐步的把握了朝政。多亏冀王杀了不少旁系子弟,余下些名头牵强的人更是不足挂齿了。
随着安倾势力不断强大,她被推称帝女,掌天下权。同时,开行新策,广纳贤才,逐步的恢复着整国生息,后来反对之声也逐步少了。
秦卿笑说着,“不让姑姑为难,无妨,我派底下人同姑姑一同回去,要言明此事与姑姑无关。”
那宫女十分为难的看着秦卿,倒是她身旁那一直未曾言语的女子陡然开口,“娘子若是不收下,恐怕帝女定要打发我俩出宫了。”
一旁的小芩听闻便要争辩些什么,被秦卿拦住,“如此,二位姑姑先回,我且收下,稍时派人进宫谢过帝女好意。”
那着袍女子率先起身福身微微行礼后与那宫女一同离开了。
看着她们离开,秦卿这才轻放下手中瓷碗,说道:“去。派人整顿一下,下午将这堆东西交给秩奎,让他送回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