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你感觉自己或许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毕竟酷拉皮卡并不是完全的理智派。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虽然你不能理解对方这种思想。
老实说，玩家之前就觉得很莫名其妙了。
明明被灭族了，为什么只想找杀死族人的仇敌头领呢？
杀了头领，就能让这个黑恶势力彻底完蛋，再也没有所谓的“蜘蛛”？
可是他们杀死了自己的族人，自己的爱人，自己喜欢的东西啊。
不行，如果是玩家，会生气到恨不得毁灭世界。
不仅是头领，每一个动手的对象都要遭受毁灭性的报复。
单纯的死亡是不够的，因为死亡对某些人来说并不是可怕的事情。
你要让对方得到比那更强烈的痛苦。
他爱的，他在乎的，他守护的，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全部失去。
让他陷入绝望，在心里想着“啊，要是当初不那么做就好了”。
要看到对方的埋怨，怒意，绝望和癫狂。看他也失去自己在乎的，让他体会自己的悲哀，才能达到“平衡”的状态。
“我觉得酷拉皮卡可以高兴一点。”
你拉住少年的手，冰冷的温度握在手里，在冬日并不舒适。
“你看这一个。”你指着地上的信长：“他杀过你的族人，挖出过火红眼。”
你感觉酷拉皮卡的身型紧绷起来。
你带着他走向富兰克林：“他也杀过，也挖过。”
“这个也是，飞坦平常会负责旅团的审讯工作，所以肯定挖得最多，说不定还折磨过你的族人。”
你感觉自己在瞬间被反握住，死死将你的手包在其中，力气大得吓人，连带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扭头，少年的双眼比刚刚更加鲜艳。
他紧咬着牙关，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的Q版小人。
你略有不满地撇嘴。
跟玩家说话的时候，还是看着玩家会比较好吧？
松开酷拉皮卡的手，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将旅团塞进背包。
玩家的东西，哪怕是不中用了，也是你的东西。
“所以，多少可以笑一下了。”你在嘴角必出一个V字：“我帮了酷拉皮卡大忙，你现在有没有喜欢我一点呢？”
“……”
黑夜将万物融成一片，淡蓝的月光穿透窗户，让教堂变得更加寒冷。
金发少年张了张口，像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如果只是想亲手报仇的话，我还没杀库洛洛。”你高兴地晃了晃酷拉皮卡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吃瓜第一现场——
呜哇！玩家期待好久了！
倒不如说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这次来找酷拉皮卡本就是为了这件事啊！
“而且，让人起死回生的圣杯，也在库洛洛那里。”
果不其然，金发少年的瞳孔瞬间凝缩，眼神锁定在你身上。
你发出恶魔低语：“不是想要复活族人吗，干掉库洛洛之后，就能把圣杯带回来了。”
“当然，如果你不满意现状的话，我还有个别的办法。”
这是在刚刚突然想到的。
一个很久远的事情了。
你凑近酷拉皮卡，对他咬耳朵道：“我曾经帮库洛洛拿到过一张名为时之沙漏的卡牌。”
“你也可以选择使用那张卡牌回到过去，拯救所有人。”
达成心中的Happy ending。
第171章
“……卡牌？”
金发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从贪婪之岛带回来的，你应该知道那些是什么。”你回答道。
没记错的话，小杰他们一直有跟酷拉皮卡保持联络。
他们贪婪之岛的经历，应该不是秘密。
时之沙漏，很容易理解吧？
你再度凑近了一点，在酷拉皮卡下意识想后退的时候，一把将牢牢固定在原地。
“是库洛洛特意差遣我去找的，据说可以回到过去。”
听起来很厉害对吧。
如果不满意现状，从头开始也无所谓。
拿着那张卡牌回到过去。
带领族人躲避旅团，也不会去友克鑫，也不会遇到玩家。
将现在的一切彻底抛弃。
“不过那张卡牌已经在库洛洛手里了，如果你想要的话——”你拉长声音：“我们只能去把它抢过来了。”
圣杯加上卡牌，还有灭族之仇，三重保险。
都这样了，再不打就说不过去了。
跟着酷拉皮卡一起去找库洛洛，那就是吃瓜第一现场。
虽然忘记原著连载到哪里了，但这两个人应该还没有开始真正决斗吧？
喂！这可是连原作者都没见过的剧情啊！
好激动，你要目睹世纪大战了。
最终之战，先行版。
这么一想就更加期待了！
“想要的话，我们一起去找库洛洛。”你期待地看着酷拉皮卡。
先行大战！
“……”
出乎意料，酷拉皮卡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你。
原先看不清的神色已经归于平静，半阖着双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如果使用了那张卡牌。”
低缓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会发生什么？”
少年的尾音散在空气里，轻飘飘的，和月色融为一体。
……？
嗯？
什么会发生什么。
在你发出疑问之前，少年先一步开口，语气很是笃定：“如果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的话，库洛洛早就该使用了。”
“比如说，回到友克鑫，去复活他那位失去的旅团成员。”
又或者，去更改某些他不满意的过去。
“他为什么一直握在手里的原因，你知道吗？”
“……”
还真是！
确、确实是这样没错！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酷拉皮卡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想到了，说不定他比玩家还要聪明……
系统没有出声，你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打马虎混过去。
“牌只有一张，或许库洛洛想节约一点，等自己老掉牙了，攒着阅历一口气回到过去…”你对上酷拉皮卡的视线，声音越来越小。
怎、怎么了！
26岁回到过去，跟86岁回到过去，效果当然不一样！
就算换成职场，也比正常人多六十年工作经验啊！
你稍微有些汗颜，不自觉目光游移，余光还能看见酷拉皮卡一眨不眨盯着自己。
虽然没有露出火红眼，但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真的吗？”他问。
“……”
这一刻的安静，让你感受到自己不自觉加速的心跳。
…好、好吧，玩家承认自己确实有很贱的想法。
什么鬼时之沙漏，对玩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回到过去，玩家读档就能轻易做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有NPC因为剧情被抹消了，只要玩家愿意，直接回退就能让其重新出现在世界上。
读档，这是玩家最逆天的金手指。
但是仅限于【玩家】。
玩家可以通过选择改变故事的走向，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退一万步讲还能清档重头开始。
但是NPC不行。
NPC的故事就像是被画上的句号，早已经有了固定的路线。
他们早就拿到固定的人生剧本了。
能让NPC回到过去的卡牌…？
拜托，谁在乎他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回到过去。
这跟玩家有什么关系吗？难道NPC可以将玩家的存在抹除吗？
不，玩家会继续在这个档里，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使用了卡牌的NPC对于玩家来说，消失的NPC等同于死亡，就是游戏里这个角色被消除了，再也没有了而已。
但只要她回档，这个NPC又会被重新刷新出来。
玩家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可站在NPC的角度来想，其实还挺恐怖的对吧？
如果他们真的用卡牌回到过去，那么玩家读档刷新出来的、有着和他们一模一样外表和思想的生物，又是哪里来的东西呢？
而回到过去的他们，顺着那个时间线一直走下去，还会遇到玩家吗？
不能吧？
因为玩家是独一无二的，她不会跟着NPC到处跑啊。
照这么说，所谓的时间逆流，对NPC来讲，只是前往了所谓的平行时空？
那这究竟算圆满的结局，还是逃避现实呢？
这个世界的遗憾依旧存在，这个世界的仇恨依旧未报。
不过说再多，以上也只是玩家的猜测，真实情况有待考究。
你实在很好奇。
说起来，玩家来这里这么久了，从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情况。
这或许是个了解【游戏】的好机会。
关于【游戏】的真相，关于自己的真相。
所以就算是NPC，也可以利用起来。
因为实在很好奇，所以你没有犹豫就帮库洛洛拿回来了。
老实说，玩家以为他会用的。
虽然不记得细节了，不过你还是知道，当初旅团黑化的原因嘛。
萨拉萨，一个你连脸都记不清的纸片人。
库洛洛会回去救她吗，会利用重制的时间改变世界的规则吗？
那么留在这个世界的玩家，会不会受到其他影响？
当然，或许因为年代太久，库洛洛的感情早淡了，所以不一定会回去救她。
这时候就需要其他变量。
比如库洛洛现有的，重视的东西。
喜新厌旧的强盗头子，最重视的，旅团的成员。
初始成员。
所以当初酷拉皮卡干掉窝金时，你没有阻止。
而且当时很弱啊，就算冲上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玩家，实在太好奇了。
带着点忐忑，带着点不安，带着点激动阖亢奋。
万一这个世界和玩家想象中不一样怎么办？
玩家会出现意外吗，会影响到什么呢？
但没想到库洛洛根本没用。
难道是也想到这一层了吗？
可恶，竟然不用……
可是那是玩家好不容易拿回来的！为此吃了很多苦，如果不用也太亏了吧！
难道是遗憾不够多，难道是危机不够深？
如果库洛洛真的等到七老八十才摸出这张卡牌怎么办？
玩家等不起！
所以果然，还是让更有需要的人持有它吧，你只是答应库洛洛会把卡牌带给他，又没说不会再带人去抢。
比如说，有机会复活族人的酷拉皮卡……
“好吧…”你撇嘴：“我承认是有点问题。”
你差点忘了，酷拉皮卡是个人形测谎仪。
“我也不知道使用之后会发生什么…或许有危险也说不定…”
“那么——”金发少年接话：“【圣杯】呢？”
说这句话时，你能感受到对方明显的紧张：“那样能起死回生的圣杯。”
圣杯，又是圣杯。
玩家耳朵都要起茧了。
说起来，这个词到底是谁最先提起的？
【要怎么回答呢？】
【A.只有一个。】
【B.我不知道。】
“只有一个。”你如实回答。
“所以，也只能用一次。”
一次一个，就是那种意思。
这可不是玩家设定的，这是游戏方设定的喂！
谁家的神级道具可以反复使用啊！
如想象中一般，酷拉皮卡在你话音落下的瞬间，面色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
“圣杯只有一个。”你耐心地重复：“所以只能用一次。”
“就是你想的那样。”
话虽如此，不过神父那里还有很多其他种类的复活道具。
玩家怎么可能不知道酷拉皮卡的小心思啦，但是你才不要告诉他！
复活族人当然可以，但是如果告诉了酷拉皮卡，他对那张卡牌失去兴趣了要怎么办？
懒得再去找第三个愿意用的人了，所以还是别说了吧——
削瘦的身体倒退了一步，有些站不稳地跌坐在教堂的木椅上。
开裂的木板早已经被腐蚀，冒出的尖锐小刺划破了少年的掌心。
细小的血珠渗透出来，越来越多，让空气染上淡淡的腥气。
从这个角度，你只能看见酷拉皮卡紧咬的下唇。
看不见脸了。
你左右摇摆，还是只能望见对方的头顶…干脆直接蹲下身来。
赤红的眼眸印入眼底。
是黑暗中无比灼人的红宝石，又像是树梢鲜艳的禁果，令人忍不住想去采摘。
【要问点什么呢？】
【A.不开心吗？】
【B.不满意吗？】
火红眼，又有了。
这是情绪激动的表现。
“为什么这副表情？”你询问道：“难道是不满意吗？”
“可是相比一开始，已经很好了。”
旅团被处理得七七八八，族人的眼睛也慢慢找回来了，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复活。
就算只能复活一个族人，也好过一家都死得干干净净。
唯一需要纠结的地方，就是要不要用圣杯回去而已。
你仰头望着正在颤抖的双眼，又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累人，干脆坐在地上，将脸搁置在酷拉皮卡的膝上。
真好看，眼睛真好看。
要是就这么失去…其实也很遗憾。
你感到几分纠结，内心挣扎了一会，随后叹了口气。
“好吧，你不想用也没关系。”
那就留下来陪伴玩家——
“不，正如你所说…”嘶哑的声音从酷拉皮卡喉间钻出。
你看见少年的手紧紧握拳，甚至没有在意掌中的木屑。
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滴落在木椅和地面。
“这相比原来，已经很好了。”酷拉皮卡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
诶、诶……？
酷拉皮卡的回答令人始料不及，你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