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在哪里?太医怎么说?”董嘉柔异常冷静道。
四福晋直接哭出了声,“太医说,可能是天花!”天花啊,她的弘晖怎么突然就得了天花?
“天花?”董嘉柔道,“弘晖近日都接触了什么人?府中是否有同样病症的?”
四福晋摇头,“我问过了府里没人得这病。”
“四嫂,四哥呢?”九阿哥看了一圈忍不住道,四哥也是十分疼爱弘晖的,没道理弘晖这样了,四哥却没在身边。
“你四哥昨儿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哪里的什么河坝出了问题,要不然,我也不会大晚上叫嘉柔过来,实在是我自己一个人,心中十分没底!”四福晋道。
“我已经派了府里侍卫去寻你四哥了,想必,明早他就能回来,只是我这心里担心,弘晖如今这样,高热不退,人还昏迷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连太医,也没法给个准话,说是如今这模样,他们只能施针喂药,能不能扛得过去,全靠弘晖自己了。”
“弘晖是什么时候发病的?”董嘉柔道。
“用过晚膳,他说身子有些乏力,我以为是天气热的原因,也没多想,让他用了些绿豆汤,便让他歇着了,之后突然就烧了起来,明明今儿一早都还好好的……”四福晋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董嘉柔见四福晋这样,也顾不得许多,沉声对四福晋的婢女道:“去将伺候弘晖的人给我带过来!”
第100章
婢女见四福晋没有反对, 便去将弘晖身边伺候的人带了过来。
人带来的时候,董嘉柔已经陪着四福晋去了四福晋的院子。
两个小内侍精神也十分憔悴,这会儿发丝凌乱, 衣裳也全是褶子, 瞧着模样, 应该是已经被审问过了。
董嘉柔道:“你们将这两天弘晖小阿哥见过的人, 做过的事情都一一说一遍。”
这些话, 两人已经被问过好几遍了, 先是四福晋, 之后又派了府里的嬷嬷和侍卫轮番问过,几番下来,两人几乎将细枝末节都说了个遍。
“等等,你们说,今天出宫的时候,在宫道上碰见八福晋了?”董嘉柔抓住了两个小内侍准备简单带过的话题。
两个内侍点头,其中一个道:“是的,当时也就是打了个照面,很快就错开了, 小主子忙着回府, 奴才们就跟着小主子出宫了。”
“打了个照面?”董嘉柔直觉这里头有问题, 便道:“你们将遇见八福晋的全部过程详细说一遍,连表情都不要有遗漏。”
四福晋听了这话, 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本魂不守舍的模样, 立马也打起了精神, 不可置信地看向董嘉柔,“嘉柔?你是怀疑?”
四福晋觉得, 她与八福晋没有过节,也从未起过什么冲突,因此在听说弘晖出宫时候碰见八福晋,打了招呼就出宫,四福晋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两位小内侍的心思与四福晋也差不多,从未想过这其中会有什么差池,这会儿听董嘉柔这么一问,两人都认真地回忆起来。
两人落在弘晖身后两三步的距离,跟着弘晖,像往常一样走在宫道上,八福晋从侧边的宫道走出来,弘晖连忙止步朝八福晋行礼问安。
两个内侍也跟着行礼问安。
两波人便错身而过。
听起来确实没有仍何不对,毕竟八福晋连话都不曾与弘晖说,只是因为弘晖的行礼问安,而点头回应了一下而已。
董嘉柔拧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一段有问题,真是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监控,不然董嘉柔非得放慢镜头,来回看几十个回合。
正在董嘉柔皱眉胡思乱想着,一边觉得这事与八福晋有关,一边又有点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感情用事了,其中一个内侍忽然弱弱道:“九福晋,奴才想起离开时候的一件小事情,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董嘉柔立马来了精神,“说。”
小内侍认真回忆着,道:“当时奴才们跟在小主子身后,小主子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奴才听见八福晋训斥一个婢女,因着当时小主子已经走出去挺远了,奴才先前也没放在心上。”要不是看九福晋一直皱着眉,像是生怕漏掉什么细节,小内侍也不会说这些了。
“哦?可有听见八福晋骂了什么?”董嘉柔坐直了身体,认真道。
见董嘉柔这架势,四福晋也跟着来了精神,喝道:“还不快细细说来!”
而后转头对董嘉柔嘀咕道:“这些奴才,先前问了多少次了,居然都没提这事。”
其实,就算当时提起来,四福晋也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八福晋训斥奴婢,那都是常事。
一听两位福晋当真十分注意这事,两个小内侍立马认真回忆起来。
“好像,说了什么,快拿走……”一个内侍认真道。
另一个小内侍也想起了些许什么,立马点头,“哦,对对对,奴才也想起来了,当时八福晋喝了声滚,奴才被八福晋怒气吓到,也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八福晋一脚踹翻一个婢女,那婢女连滚带爬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帕子,小心地藏在胸前……”
听到此处,董嘉柔立马想起了影视作品中,那些故意将传播天花病毒的法子,连忙道:“帕子?什么帕子?”总觉得那帕子就是弘晖得天花的关键所在。
两个内侍皆是一愣,然后摇头。
方才说话的小内侍道:“奴才不知道,奴才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婢女捡帕子。”
另一个内侍道:“奴才没看见,奴才是在八福晋刚开始训斥婢女的时候偷瞄了一眼,因着当时小主子走在前头,奴才不敢耽搁,忙着跟小主子出宫。”
况且,他也不敢一直回头看八福晋啊,要是惹怒了八福晋,八福晋指不准会让人打他一顿,小主子在八福晋面前到底是晚辈,他一个奴才,就算之后四贝勒和四福晋知道了,说破了天,也不会让八福晋给他一个奴才道歉,再说,道不道歉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挨打受伤,并且挨得还又冤又没意义。
董嘉柔听完,虽然不在现场,大概也能猜到当时的情形,就那种情况,要不是这两个内侍年纪小,大概都不会因为好奇而回头看。
董嘉柔点头,“你们可还记得那块帕子?以及那个婢女长什么样子?”
两人摇头。
“嗯,你们先下去吧。”董嘉柔道。
两个小内侍看向四福晋,见四福晋也朝他们摆手,示意退下,顿时心中一松,这是又逃过一劫了。
两人此刻比任何人都希望弘晖能活下去,只要弘晖能活下去,他们才能真正逃过这一劫。
等两人都出去了,四福晋对屋中的婢女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与九福晋说几句。”
其实,此时能在屋子里呆着的,都是四福晋的心腹,只是因为弘晖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四爷又没在京中,四福晋心中是真的没底了。
等屋中只剩下四福晋和董嘉柔的时候,四福晋终于绷不住,“呜呜”地小声抽咽起来,“嘉柔,我已经小心再小心了,今年,为了弘晖的安全,我甚至每日都让两个内侍跟在他身边,以防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内侍走开,弘晖落单,弘晖身边,我也安排了足够的侍卫,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谁要害我的晖儿?”
四福晋起初还以为,八福晋真的与弘晖这次得天花有关系,只是一直不明白,八福晋为什么会朝弘晖下手。听完内侍的话,却以为事情与八福晋没有关系,再次陷入毫无线索的恐惧中。
“四嫂,我猜,事情应该与八福晋有关!”
董嘉柔话一出口,四福晋的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完全不明白董嘉柔为什么会这样说,“九弟妹,弘晖只是同八弟妹打了照面,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事情与八弟妹有关?再说,八弟妹为什么朝弘晖下手?”
“如果我没猜错,八福晋让婢女赶紧收起来的那方帕子,应当就是天花病人用过的,或者说,是故意给天花病人用过的,再弘晖与八福晋错身而过的时候,弘晖碰了帕子。”董嘉柔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四福晋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就那么碰了下帕子,弘晖就得了天花,那八弟妹自己不会得吗?”
董嘉柔道:“是不是这样,派人暗中去查一查,八福晋身边的婢女,最近有没有患病消失的,或者说,她身边有没有得过天花的婢女。”
“嘉柔,你的意思是,郭络罗氏故意将天花病人用过的帕子往弘晖身上蹭?”四福晋不明白八福晋为什么这么做,但只要想到弘晖命悬一线,都是因为八福晋,四福晋就恨得牙痒痒。
董嘉柔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如此,还得四嫂派人暗中查访,至于为什么,我暂时也想不明白。”
听了董嘉柔的话,四福晋立马派人去查此事。
这种事情只要用心去查,自然很容易查出来。
第二日,事情就查了出来,彼时,接到消息的四爷刚好风尘仆仆地回到府上。
听闻此事,再得知结果,“八福晋身边确实有个婢女被送去了庄子上,那婢女的老子、娘以及兄弟都成了各处的管事!”
四福晋恨得牙痒痒,挥退了众人,就开始哭诉,“四爷,可怎么是好,两天了,太医说,晖儿依旧有性命之忧,可恨我们如今并没有郭络罗氏害晖儿的确凿证据,一想到我的晖儿命悬一线,陷害他的人却正快活,妾身这心,就跟被人攥住了一般。爷,你说郭络罗氏为何这般心狠,为何要对我的晖儿下这样的毒手啊?”
四爷原本的冰块脸,这会儿几乎都开始往外散发彻骨的寒气了。
他搂过四福晋,轻轻拍了拍四福晋的肩头安抚道:“这些天,幸苦你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说着,四爷扶着四福晋坐好,道:“你在府里等消息就是了。”
说完,点了几个侍卫就出门了。
没多久就传回消息,“八福晋名下的一处庄子着火了,烧死了好几个奴才。”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京中传开,随之而来还有更多的消息:
“八福晋庄子上有天花病人,被大火烧死了!”
“八福晋庄子上一个新上任的采买管事,马车失控,那管事从马车上颠下来,被马匹踩死了!”
“八爷府上一个婆子刚出府就被一条疯狗冲上去活活给撕了!”
“八爷府上……”
一天之内,八爷府中好几个下人横死,一时间,八爷府里的奴才们都惶恐不安不起来,出门都是提着脑袋在刀尖上行走的恐惧感。
起初,死了两个下人,八福晋还没当一回事,特别是那个婢女被烧死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八福晋还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只要那个婢女死了,世界上除了八福晋,就根本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件事情了。
至于提拔了婢女的家人,不过是因着婢女还没死,八福晋提了婢女的家人,让婢女能安心去死而已。
可随着后面接二连三的死人,八福晋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死掉的都是那个婢女的家人。
八阿哥回府的时候,就看见八福晋一脸惊慌地朝自己走来,“八爷!”
八阿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到底怎么回事?”明显这些事情与八福晋有关。
第101章
“爷, 妾身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嘛!”八福晋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八阿哥,弘晖得天花就是八福晋做的手脚。
理由是弘晖这段时间太得康熙的喜爱。在康熙因为太子的死, 紧接着又是直郡王对太子做的那些事情爆出来, 亲手带的两个儿子, 死的死, 关押的关押, 康熙很是自责, 感叹自己没当好皇帝, 也没当好阿玛。
弘晖便道:“皇玛法伤心归伤心,却不能因为伤心而直接否定自己,您是一位好阿玛,更是一位好皇帝!”
弘晖说得十分真诚,当然,他心中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康熙便问弘晖:“弘晖觉得,什么样才叫好皇帝?要是弘晖坐在皇玛法的位置,会如何做?”
若是以往,被康熙问及这种问题, 弘晖必是推脱不敢回答, 现在却不一样了, 弘晖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他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道:“皇玛法, 孙儿愚钝, 做不了皇帝, 若是哪一天,真让孙儿当皇帝, 孙儿只能团结叔伯兄弟,让会理政的叔伯兄弟指点孙儿处理政事,让会打仗的叔伯兄弟,去守护大清的大好河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