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殿下情况如何/二次遇刺
司徒铭希得知消息后一脸凝重。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遇刺了。
去寺庙上香的那个“司徒铭希”是他的贴身护卫假扮的。
千金之子, 坐不垂堂。
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有可能遇险,哪怕心里觉得不太可能,他也没出言反对, 现在这一幕真的发生了,他觉得庆幸。
因为他的贴身护卫受了些小伤。
要是换成自己,可不一定还是小伤了。
楚大人不单单感觉庆幸,还有些后怕, 司徒铭希是被他带来的,要是他出事了,自己难辞其咎。
后怕之后,则是兴奋。
突破口来了。
这些胆敢刺杀的人都是一把好手, 如果不是好手也没办法突破重重护卫, 伤到那位假冒的皇子,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凭空冒出来的, 这跟让吴大人失踪的那伙山匪多么相似?
他们做下了这样的大事, 除了留下了几具身份清晰的小山匪的尸体以外, 其他的人当地衙门派出了经验最老道的能人去追击都追不到,这根本不是那些普通的小山匪能做到的。
他们对山里太熟悉了,脚程又快, 还会把自己路过的痕迹清扫干净, 导致他们错失了追上去的时机,以至于失去了线索, 这回不一样了, 他们是瓮中捉鳖, 消息传来说刺杀的人一个都没逃出去, 虽然有些人见机不妙自裁了, 却也被他们这边抓住了机会, 留下了四个活口。
楚大人兴奋,但他并没有放松对郡王府的警惕,这些护卫中有不少是跟他们借来的,他们也有机会通风报信,他不敢完全信任他们。
所以他叮嘱司徒铭希:“殿下接下来不要再出门,等我消息。”
司徒铭希不是有冒险心的人,他对自己的小命爱惜的很,之前他愿意配合不出门,现在知道有人刺杀他,他更不会出门了,就算楚大人不说,他也会窝在衙门里不出去:“我明白,大人放心。”他在皇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不会在衙门里待不下去的。
楚大人对此十分满意,留了人手保护他,就带了其他人匆匆去事发地的舟石县。
他满意了,但舟石县的县令感觉天都要塌了,深感自己前途无亮,项上人头摇摇欲坠,他可不知道这位遇刺的皇子是个替身,他只知道这位殿下来自己辖区内游山玩水,他还盘算着能不能借机攀附,把自己的女儿送上去。
他膝下如今有三个适龄的女儿,长得不说有多么花容月貌,那也是娇俏可人,只要有一个能被看中,自己以后的仕途就能好走很多,结果他还在这头想着有什么把女儿送上去的机会,那头就传来了晴天霹雳,殿下在山上遇刺了!
消息一传来,齐县令就晕了过去,被下人掐人中给弄醒了,然后他就屁滚尿流的带着大夫快马加鞭赶去了妙萦寺,在路上他在心里把漫天的神佛都拜了一个遍,祈求殿下千万别出什么大事,最好连个伤都没有!
结果事与愿违,他被人拦在了屋外,冷着一张脸的护卫:“殿下如今不方便见人,劳烦齐县令在此等候,至于其他人,一起去封锁路口,不能让任何人离开!”
齐县令擦着额头的汗答应了下来:“下官随时等候殿下传唤,封锁路口的事这是应该的!我马上吩咐下去!”
他上山的路上已经看到了那些惶恐不安的百姓,他也不能说这些百姓里没有其他同伙,毕竟现在这些刺客就是从百姓之中暴起伤人的,殿下遇刺的事已经发生,他只能期盼将功折罪,所以他一连声的答应了下来,让带来的人手把路看好了。
倒不是他不想立刻把这些人都审一遍,但他人手不够充足,而且看样子,殿下的人没有把这事交给他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不知道殿下需不需要大夫,下官带了我们县最好的三个大夫过来……”
他这话一出,护卫看他的视线就变的凛冽了起来,血气腾腾,这不是齐县令的错觉,这位护卫身上的血迹都没擦干呢,这样近距离的接受他审判似的目光,让他额头的汗流的更凶了,怎么这样看他,难道他会害殿下不成?要是耽误了治伤可怎么好?
不过看到他这样警惕的样子,齐县令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他们是怕他带来另外一波刺客?
只是这么一想,齐县令就觉得坐立不安,看自己带来的人也有诸多怀疑,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条命送上还不够,他一家子都得一起下黄泉。
所以他再也没开口,只静静的等待。
他听从吩咐。
他带来的这三个大夫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一个个低着头,耸着肩膀在一边当鹌鹑,那护卫盯着他们来回打量了一会儿,把这几个大夫打量的浑身僵硬之后才点了头,“你们三个跟我进来,注意,不该说的别说。”
齐县令:“……”
他嘴巴里就跟吃了黄连一样,苦的他心里发慌。
既然需要大夫,那就说明殿下受伤了。
伤情是重还是轻?
如果是轻伤的话应该会见他吧。
重伤……有多重?是否会危及性命?
齐县令焦虑的想要知道结果,但这三个大夫这一进去就没了动静,让齐县令等着等着,等出了一身汗。
他忍不住问:“不知道要什么药材,如果有缺的,下官立刻派人回去取来。”
虽然他们三人是带了药箱过来的,但那药箱可不大啊。
护卫板着脸:“有需要我自然会跟你开口。”
齐县令:“……”
莫不是没有用药的机会了?
他心里冰凉一片,忍不住又问:“那些胆敢行刺的贼人不知如何了?是否有需要在下的地方?”他问的很客气,不是他要客气,而是这位护卫品级比他高。
护卫:“你把人看管好,不允许他们私下走动,我们已经派人前往育兴报信,诸位大人很快就会到了。”
齐县令听了,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不是遇刺的现场,他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些血迹和尸体,那些地方才是,所以他现在真不知道这些刺客有没有留有活口。
这里和育兴距离不算远,快马加鞭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齐县令算了算时间,这地方在郊外,靠近育兴的方向,自己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了,他来的路上也用去了将近一个时辰,那他再等等就是了。
这时候没有人顾得上饭不饭点,不管是他们,还是那些被圈住的百姓和这座寺庙里的僧侣。
齐县令耐着焦心等待,那一头,育兴城里,楚大人带头,加上巡抚、南安郡王、林烨和知府等人一起带着人快马加鞭前往舟石县。
他们没有一个人坐马车。
马车太慢了。
知道那是假皇子的只有三人,分别是出主意的林烨、钦差楚大人和巡抚闵大人。
南安郡王和知府等人是不知情的。
做戏做全套。
所以楚大人出发之前让人匆匆“绑”来了大夫。
一路上没有人闲谈,大家的担心和焦虑是实打实的,司徒铭希出事了,他们都要被问责,辛苦这么久,就盼着政绩考核得一个优字好升迁,如今来了这么一遭,白干。
只有一个人担忧中还夹杂着兴奋,那就是已经失踪的吴钦差的第三子吴三。
因为他从这次的刺杀行动中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他父亲遇到山匪失踪跟这次遇刺说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不是能从这次找到他父亲的线索?
万一他父亲还活着呢?
他在马背上看了一眼林烨的方向,两家是故交,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烨,想和他打探消息。
他之前怀疑父亲是南安郡王府下手,现在他不太确定了,他对自己父亲下手说的过去,父亲来南疆就是调查南安郡王府的,但是对太上皇的儿子下手,那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他有什么理由做?
他很想和林烨讨论一番,不过如今的时候不对,所以他忍住了。
他们一路急行,来到了舟石县郊区的妙萦寺,见到他们来了,齐县令就跟见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来。
“下官见过诸位大人。”
巡抚闵大人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如今情况如何?”
回答他的是一直守在门口的贴身护卫,“回大人,殿下受了伤,如今大夫正在内里医治,刺客尸体在偏殿,附近的路下官派人封锁,不允许进出。”
楚大人:“我们带来了大夫,殿下在哪?”他们肯定要先关心殿下的安危。
“大人请跟我来。”
能进屋里看望的人屈指可数,只有闵大人、楚大人、南安郡王和知府四人。
这个时候,“司徒铭希”正躺在床上昏迷,他头上绑着白布,白布隐隐透着血色,脸色苍白,旁边木头一样守着几个大夫。
看到他这个样子,所有大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关心懊恼溢于言表。
南安郡王脸上的担忧也是真的,看到“司徒铭希”这样子,又看了看屋外自己借给他使唤的护卫,心里破口大骂,他真是倒了血霉了!
借出来的人折了不少,还惹了一身骚,他就不该松口答应借人给他!
表达了关心之后,就该把注意力放到刺客身上了。
闵大人沉声:“这些刺客应该还有人混迹在百姓中,我们要把人给找出来,这事就交给我们吧,至于抓到的那几个刺客,就要劳烦楚大人了。”
楚大人没客套,拱了拱手:“辛苦诸位了。”
说罢,就转身去偏殿,审问那四个活口。
闵大人又看向南安郡王:“这里的守卫就交给郡王了,谁也不能确定还有没有其他漏网之鱼。”
南安郡王是武将,把这事交给他也是顺理成章。
南安郡王看了一眼他,有些皮笑肉不笑:“这是本王应该做的,不用闵大人客套。”
等南安郡王离开了,闵大人迅速给大家分配任务,被圈起来不允许离开的这些人没有完全脱离嫌疑的不允许离开。
至于说要不要把所有人都投入大牢慢慢审……舟石县的牢房塞到爆炸也塞不进去,这里的百姓太多了。
确实在人群中还有刺客,他们密切的关注着事情的进度,还有人负责在山里接应,给他们断后,但等着等着,一直没有消息,官府还来人了,那些负责接应的人就知道事情有变,赶紧就离开了,躲进了深山里,他们知道,既然他们没有回来,那就是凶多吉少了,他们要先保住自己。
而留在人群中打探消息的人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只是他们错过了机会,进出的路都被人封锁了,这时候要离开太显眼了,他们只能混在人群中,想要蒙混过关。
这里人这么多,就算想要把他们困住又怎么样?官府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去大牢问罪吧?
他们从始至终没出手,只是来当眼线,他们小心些,被揪出来的可能不高。
所以他们就和其他人一样,面露惶恐的被人限定在原地,看着那些佩戴着刀具、又凶神恶煞的官兵们在周围来来去去,一个个脸上都是不安。
他们可真是倒了血霉了,来参加个庙会都能遇上祸事!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这么多的官兵出没,还有这个动静,就知道不是什么小事,再联想到之前隐约听到的一些刀剑相戈的动静和哀嚎惨叫声,一个个的更是恨不得能飞天遁地回家,离开这个不知道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祸事的地方。
可惜事与愿违。
他们短时间内别想着离开了。
想要查清这么多人的来历不是一个小工程,齐县令也不是吃干饭的,早早就让人回去把县衙里的资料带来,如今林烨他们要查,正好可以对照着户籍挨个审问。
于是来参加庙会的众人被分开了一个个村子。
比如甲村的在这块地方站着,乙村在那块地方站着,然后互相证明自己的身份,交代自己的来意,说出自己在不同的时间段做什么,有没有人证,另外由这些给他们做证明的人说出他们有没有可疑之处,或者是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特长,如果有怀疑之人可以检举,检举有功有银钱奖励……这些交代清楚了,还要让他们的村长或者里正前来认领,确定他们说的真假。
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成的,好在齐县令带来的人多,林烨他们来的时候带来的人也不少,不然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可以完成。
百姓那边还算是放的比较松,遇刺时在庙里的人审起来那才叫严格,但凡说的有哪里有模糊不清的,就不用回去了,统统关起来,并不怕事情闹大。
虽然真正的司徒铭希没事,但这里的“司徒铭希”有事,他将会放出消息,此次遇刺他重伤、昏睡不醒、命悬一线。
在这种时刻,会不会还有人忍不住出手送他最后一程?
除了事发时在庙里的僧侣和百姓要严查,护卫们也要查一遍,确定他们没有勾结刺客,出卖“司徒铭希”的消息。
这里审问的重点就是南安郡王的人了,因为除了他的人,就是“司徒铭希”从京城带来的人。
对这些人用的就不是审问,而是询问。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些都是南安郡王的人,而且他们在遇刺时奋勇杀敌,几乎个个带伤。
闵大人还以为查这些人南安郡王会有意见,结果他没有阻止,闵大人见此也不由心里一乐,看来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本来就因为兵权被上面忌惮,要是他还对皇家子弟动手,那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所以他要借他们的手证明自己的无辜。
南安郡王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他在南疆是土皇帝,但不是真真的皇帝,他在皇家面前狂妄,那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好了,把这些人送回去,他的日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实在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表现自己的不凡。
而林家小儿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有在杂乱的线头里找出关键点的本事,他急需证明自己的清白。
结果十分感人。
当晚,妙萦寺灯火通明,大家熬了半夜,只放出了一小部分山脚下庙会的百姓离开,其他人在原地待着。
也幸好如今不是冬日,晚上在野外过夜温度并不会害人,只是一个个饥肠辘辘是难免的。
他们可以喝水、出恭,但如果自己没有带吃的话,就只能忍饥挨饿了,他们为了早日回去,问到他们的时候,说话比一开始的结结巴巴流畅多了。
知府负责后勤,他让人做好了粥,“大人,先吃些东西吧,这在出结果之前也不能不顾身体。”
大家从知道消息就没有吃饭了,要说不饿,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为了尽快抓到幕后真凶,也是为了表现,一个个都忍住了,现在也差不多了,所以大家从善如流,先放下手里的事,先吃些斋饭。
也是在这时,有个大夫欣喜的从房里出来:“大人,殿下施针的效果极好,刚刚醒了一会,估计明天就没事了。”
一听这话,楚大人忙问:“殿下醒来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