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石见自己被林黛玉套了话,一时悻悻的。
容疆却嘱托贾宝玉:“如此,你又多了一个帮手,将它好好带着吧。”
贾宝玉看了一眼装死的补天石,内心嫌弃无比,恨不得将它直接扔回盒子里去。
“看来之前的事情,也是薛宝琴用了转命石的缘故。”
林黛玉猜测到。
“不对”,松儿反驳道:“父王没有那段经历,也不存在和哪个女子共患难的事情,这完全不像是转命石,应该是直接施展的更为邪恶霸道的转命术之类的。”
容疆道:“如若同之前猜测的转命邪术,那施术者是要在目标附近的。”
林黛玉迷惑道:“难不成是薛宝琴?”
容疆摇了摇头:“恭醒已经调查了她,她本身并无太大问题,只是她父亲曾经在东海奉命寻宝,却私自调换了宝物,还隐瞒了这么多年。”
贾宝玉疑惑道:“这薛宝琴一家,本就是薛氏一个极大的分支,怎么如此胆大妄为,为了一个宝贝,就犯下满门受累的大罪?”
林黛玉忽然问道:“那恭喜可有查出,薛宝琴的父亲,十年前私藏的,是什么样的宝物吗?”
容疆蓦然被点醒:“难不成,和那个被调换的东西有关。”
“恭醒!”
第61章
暑光炎炎,接连着有十数天都没有落雨,让京都本就酷热的天气更为难熬。
王府里虽有冷泉降温,但裸露在外的院子里仍旧受到了影响,池里的那朵巨荷的花瓣都有些蔫了,耷拉下来,颜色也淡了许多。
容疆和林黛玉商议着,还是先返回姑苏,京都之事目前还没有太大的进展,让恭醒和刘桢留下来继续跟着就是。
而早就带上乖孙返回姑苏的贾敏,也是频频来信,催促林黛玉不要待在京都。
林黛玉安排离云收拾院落的第三日,就接到了贾元春病逝的消息。
原本是安排了人上门吊唁,却在返回禀告的时候,带了一封贾元春的书信。
林黛玉展开信纸,见上面的字虚浮无力,估摸着是贾元春病重的时候所写,但信上内容,却让林黛玉惊讶。
贾元春在信上说道,薛宝钗曾经向自己打探过很多关于皇宫之中的事情,其中以皇太子居多,有意图入东宫之意。
贾元春缠绵病榻时薛宝钗曾来探望,言语之间对嫁给塔塔族大皇子不以为意,似乎并不是她的本意。
而贾元春提醒林黛玉,薛宝钗似乎对林黛玉的事情更为上心,虽然小心掩饰,但贾元春纵横深宫多年,还是察觉到了薛宝钗对林黛玉的憎恨和妒忌。
此外,贾元春还提到了贾惜春,称在贾惜春的很多旧物之中,找到了古怪的信笺,上面书写的文字并不是当朝通行文字,贾元春认为这和贾惜春提前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有关。
这些古怪的信笺,也连同贾元春的书信一并送了过来。
容疆脱了官服,换了常服净手,就瞧见林黛玉坐在窗边,对着斜斜横过的花枝出神。
“怎么了?”
容疆走了过去,坐在了林黛玉身边,一眼就看见她散落在桌塌上的那些信。
容疆也未伸手,只是从袖中拿出一支淡蓝色的簪子,细心戴在了林黛玉的头上。
林黛玉回过神来,见容疆已拿了一面手持的小铜镜,映着自己的面容。
“这是什么做的?竟然有种凉风拂面的感觉?”
林黛玉摸了摸簪子,好奇问道。
容疆放下了铜镜,替林黛玉理了理碎发,道:“前些日子出门了一趟,正巧碰上了冰蛇,取了它的骨头,据说是有消暑的功效。”
林黛玉听见这簪子是蛇骨做的,摸了簪子的手指有些僵硬,但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过容疆所写的书中,那冰蛇似乎并不是蛇,而是一种自然生长在海底峡谷中的植物,只不过有剧毒。
“你去了东海?什么时候?”
“嗯,前阵子……你拔了叶子的时候。”
林黛玉这才反应过来,那几日总是找不到容疆,原来他根本就不在。
“你去东海做什么?”
林黛玉没想到容疆就算是生气,竟然还记得取冰蛇给自己做簪子。
容疆沉默了一下,说道:“就是去取薛氏在东海的罪证而已。”
其实不然,容疆是专程为冰蛇而去,取证上奏不过是顺带。
如若恭醒此刻还在王府,铁定要多嘴,说出容疆费尽心思的缘故。
林黛玉并没有怀疑,因着容疆回来就去了皇宫找她。
“你看看这些信。”
林黛玉将贾元春临终前留下的书信递给容疆。
容疆接过信翻看,又取了贾惜春的那些查看。
“不好,原是我们推测有误,贾惜春还活着。”
“什么?”
林黛玉诧异道:“贾惜春不是明明……”
容疆将那些古怪文字的信纸放在了桌子上一一摊开,指给林黛玉看:“这是另一个世界缝隙里产生的文字,也就是此前那个舒贵妃曾经给你提到的什么平移世界。”
容疆曾经因为神界大战掉落过时空裂缝,知晓众多。
从贾惜春的信上来看,她得到了另外一个神秘人的指点,在察觉警幻仙子想要将她吞噬的时候,就已经按照神秘人的吩咐,在自己体内种下了反咒。
一旦贾惜春身死,和警幻仙子合二为一,能够留存的魂魄,反而是看起来势弱的贾惜春。
“怪不得,她成了伥鬼却能挣脱警幻控制。”
容疆提及从前的蛛丝马迹,才意识到贾惜春的种种异常,而更加能够推测出,薛宝钗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虽说不知道薛宝钗和神秘人什么关系,但薛宝钗能够说动贾惜春为自己所用,绝不仅仅是转命石这么简单。”
林黛玉拿着贾元春的信说道:“也许,薛宝钗的原计划也是最终除掉贾惜春,只不过她可能也不清楚,最后死掉的居然是警幻仙子。”
容疆想起薛宝钗大量的转命石,又想到贾惜春的破解伥鬼的方法,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是灵犀。”
容疆淡淡道,对林黛玉解释。
“那个神秘人,应该是灵犀。灵犀作为万物妖神,有这些邪门歪道的术法不足为奇,而且当年引出九尾天主的也是他,他就有了和警幻仙子以及贾惜春联系的理由。”
林黛玉疑惑不解:“可是他身为万物妖神本身已经够强了呀,为什么还要借助凡人呢?”
容疆捻起棋盘里的一颗棋子,笑道:“他是被强行扭转天命才救活的死人,自然不能承受任何因果的重量,而玩弄凡人奔命,却是他数万年来最喜欢的游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万物妖神曾经帮助过林黛玉助松儿长成,林黛玉虽然觉得容疆言之有理,却又怀疑神秘人另有其人。
但不管怎样,眼下都不是直接动手的时候。
林黛玉还是登门再去看了看贾元春,顺道向贾母告别。
贾母知晓了贾敏已经回到姑苏,而林黛玉也要回去,这一别,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心中很是酸楚,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黛玉原本就同贾母无太多的情分,只是探查贾元春和贾惜春之事才来贾府,故而对贾母也无太多话。
王熙凤在旁见贾母是“情真意切”,但林黛玉却不为所动,便打圆场道:“好了老太太,等宝玉回来了,明年春咱们都陪着您下江南,再去看看侯夫人和王妃,怎么样?”
被王熙凤哄着,贾母才算是又高兴一点儿。
林黛玉离开的时候路过潇湘馆,又想起自己之前在梦噩里的时候,如今觉得,还有点可笑。
王府一切都安置好了,而恭醒和刘桢都要暂时留在京都,两人竟觉得有些不自在。
“王爷将我们一个都不带,身旁竟不是没有趁手之人?”
恭醒一想到要和刘桢在一起待一阵,心中就很是不悦。
容疆却淡淡笑道:“你们也不过才几千岁,难不成你们未出生时,我的日子都不能过了?”
“那又不一样……”
恭醒小声辩解道。
“好了,将我吩咐的事情办好了。”
两人应诺。
“等一下等一下!”
王府的马车还未走出通巷,就有一人骑马追来。
林黛玉挽了车帘,见来人竟然是薛蟠。
清河上神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身上锦衣松松垮垮,手上还拎着一个酒葫芦。
“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清河上神对容疆笑道:“你铲了薛氏一个分□□薛宝琴天天在我妹妹面前哭诉,我实在受不了才逃了出来,还不赶紧带上我?”
容疆拿剑鞘抵住了浑身酒气还想要凑上前来的清河上神:“你不回你的神界去,还躲在这凡人躯壳里做什么?”
清河上神无奈摊手道:“我也不想的呀,但是被人种下了因果,这换不了了啊。”
“谁还能给上神种下因果?”
容疆此言一出,立刻反应过来,蹙眉道:“薛宝钗?”
清河上神笑嘻嘻道:“我那妹子,着实厉害。”
林黛玉在车里看着两人在外面你来我往,但清河提起薛宝钗时眼中却毫无笑意,便知道清河是真的被惹怒了。
“我本来还打算直接一剑送她去轮回,可谁知,我还发现了更加好玩的东西……”
清河上神伸出手,只见他的手臂上,竟然出现了很多灰黑色的伤疤。
容疆抓住清河手臂,眸色瞬间变了。
林黛玉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看两人神色,便知道很严重。
“罢了,我们一道走吧。”
容疆翻身上了马,丢给清河上神一句话。
清河上神也笑着跟上了车队,说道:“唉,我还听说了一个坏消息,我那妹妹,要陪同塔塔族的两位皇子一起,下江南呢。”
林黛玉坐在车内,对清河上神带来的坏消息很是迷惑。薛宝钗在京都经营,去江南做什么?
容疆却闻言冷冷一笑:“那也正好,待有所动作的时候,我便召回恭醒和刘桢。”
几声惊雷,云朵便暗沉沉的压了下来,刚出了城门,这滂沱大雨便立时而来。
林黛玉再度看了一眼京都的城墙,总觉得这树立百年的建筑,竟然在今日这场雨里,飘摇了起来。
离云翻出了薄薄的小毯子,挑了灯花道:“什么鬼天气,之前还热得要死,这刚离开没几步,就凉了这么多!”
林黛玉将那只冰蛇骨簪子从头上取了下来,在灯下看了又看。
第62章
水波潋滟,绿草茵茵,岸边垂柳随风飘舞,片片落叶如同蝴蝶,栖落在地上。
正是盛夏,运河边上并未有太多行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小贩,挑了西瓜在卖。
一艘金碧辉煌的官船缓缓靠近了码头,早就等在岸上的侍卫们立刻将船闸拉起,船夫们迅速的铺好了廊桥。
一列身着青衫的婢女先从船里出来,纷纷打起了油纸伞,又围好了屏风,热烈的阳光被遮挡,落下来斑驳光影。
一匹红色鬃马从官道飞奔而来,直直冲上廊桥,侍卫们立刻拔剑意欲将其拦下,却见马上之人扔出了一块令牌,上面赫然是个“容”字。
有侍卫首领快步过来,令侍卫们散开:“是世子,快退下。”
来人正是容松子,他今日戴了玉冠,身着白鲛纱刺金的常服,手上只拿了一柄短刀,比起之前确实清淡了许多,怪不得侍卫没认出来。
松儿从马上翻身下来,将缰绳交给侍卫首领,反手将短刀插回腰间,接过侍卫首领递过来的令牌,随意抛着问道:“母妃呢?”
在前面检查持伞的月书听到了世子的声音,抬眼一看果然是松儿,喜道:“世子来了,王妃和王爷还在抬风亭呢。”
松儿点了点头,抬脚上了船,脚步不停,上了官船的三层,见林黛玉和容疆正相对坐着品茶。
林黛玉不见松儿已有月余,今日见了,发觉松儿又长高了许多,如今看着竟像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了。
松儿行了礼坐在林黛玉身旁,为她添了一杯茶:“父王母妃来的正是时候,前几日连下了大雨,如今又凉快了些。”
容疆看了眼外面的日头拍了拍林黛玉的手道:“不着急,待日落了再出去。”
松儿知道是父王生怕晒着母妃,但外面侍女们都已经支起了伞,其实也没有那么晒,当然,与这摆了冰盆的屋里,是没有办法比的。
松儿想起自家外祖母和外祖父,便觉得这宠妻是一脉相承,互不相让。
松儿从冰盘里拿了一块西瓜,啃了一口道:“母妃是先去外祖母府中,还是直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