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和珍落寞的看着那两个背影,良缘是有,只是不是自已的。
随着明兰和齐衡在桃林间漫步,似玉也看到了明兰的身影。她自觉失言,觑着自家姑娘怏怏的神色,想安慰几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申和珍先开口了,“不知那是哪家的姑娘,竟得了他的青睐?”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这般容色,又有几人能不心动。
似玉看清楚了明兰的脸,又联想到齐衡在盛家读书,便确定了明兰的身份,“是盛家六姑娘吧,盛家三姝,六姑娘最是绝色。”
申和珍揉捏着自已的手,早该想到的,青梅竹马,又是同窗,又有这般美貌,他中意盛六姑娘也是无可厚非。
申和珍再抬眼,就对上了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申和珍愣怔了下,微微屈身见礼,便拉着似玉告辞了,竟是没同齐衡说一句话。
明兰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已,让自已有些不舒服,就转头去看,谁知看到了一个姑娘正看着自已。见自已望过去,那姑娘一施礼便离去了,还不等明兰还礼。
“怎么了?你在对谁施礼?”齐衡转头看明兰刚站直身子,抬头看远处,又没见到人,觉得奇怪。
“方才那里站着一位姑娘,现在已经走了。”明兰回答,齐衡也不在意,两人继续嗅着桃花的芳香,在这一片花海里漫游。
在桃林里赏景,时光过得飞快,临近午时,明兰打算在观里用饭,齐衡却说,离这延庆观山脚下不远处,有户农家小院,那里的饭菜虽不是用些名贵食材,味道却很是鲜美,邀明兰去那里用饭。
两人一同说笑着准备下山去,走到观前的山门前,正遇见一华服姑娘从山轿上下来。
几人视线相交,齐衡先上前见礼,“嘉成县主!”
嘉成县主在明兰和齐衡身上来回打量,视线梭巡好一会,才回了齐衡的礼,明兰也跟着上前行礼,自报家门。那嘉成县主上下打量明兰,并不应声。
在齐衡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才听到嘉成县主问明兰,“盛姑娘是同小公爷一起相约来延庆观的?”
话问的直接且不合时宜,语气也不善,明兰微微翘起嘴角,心想:又是齐衡的桃花啊!
“回郡主的话,我不是同小公爷约好来延庆观的,山上有一玄妙道人是旧时,我来寻他,与玄妙道人交谈时,遇见的小公爷,便和小公爷闲聊了一会。临近午时,要回城了,这才一道出来。”
明兰矢口否认,不承认是和齐衡一起来的。齐衡也配合,见嘉成县主看向自已,点头附和明兰的话。
嘉成县主这才放过明兰,“那盛姑娘就先行吧,我有些话想跟小公爷说。”
明兰听了嘉成县主的话,如蒙大赦,微微行礼,就跟二人告辞,朝山下走去。
齐衡心里无奈,可还是要应付嘉成县主,“县主有何话要与我说?朝食用的上,现在已经饥肠辘辘,还请县主直言的好。”
明兰走了,没了碍眼的人,嘉成县主面对齐衡就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来,她收起刚刚盛气凌人的姿态,放柔了声音,对齐衡道,“我父王的生辰宴要到了,邕王府里会摆流水席,到时还请小公爷一定捧场。”
齐衡一心想着去追明兰,没心思应付嘉成县主,只含糊应道,“到时家父家母定会备上厚礼去王府庆贺。”
嘉成县主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那小公爷可会来?”说完,又觉得还是直接点好,“到时会把小公爷的请柬送到国公府上,小公爷可一定要来!”
齐衡实在不欲再与她多说,无奈应道,“好!时候不早了,郡主还是赶紧去观里吧,我就先回城中了。”
话说完,也不能等嘉成县主再说话,疾步就朝山下去了。
嘉成县主痴痴望着齐衡远去的背影,久久留恋。跟着的婢女提醒道,“郡主,还是先去求签吧,王妃娘娘让您亲自去,眼瞅着快午时了,咱们还要赶回去呢。”
邕王妃为着皇帝迟迟不立嗣的事情烦忧,都说延庆观的签灵,自已抽不开身,便打发女儿来求签,谁知嘉成县主根本不想来,左耽搁一会右耽搁一会,好容易到了山脚下,看着百级阶梯,不想自已走,就坐了山轿,这晃晃悠悠上得山来,就耽搁到了这个时辰。
嘉成县主想着齐衡,觉得是该听母妃的早些过来,这样兴许就能和齐衡多相处一会,而不是她刚来他便要走了。
蓦地,嘉成县主又想到了明兰那张明艳的脸来,嘉成县主眯起眼,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吩咐身边的人,“你去查一查,小公爷和那丫头是不是一起上山来的?”
嘉成县主到了正殿中求签,殿中有一年轻道人,他称“县主只管摇签,我可为县主解签”,嘉成县主看他年纪轻轻,不以为意,不过觉得自已抽中的签必是好签。
嘉成县主刚跪下摇签,门外就有侍卫前来回话,禀报的时候声音大了些,嘉成县主手一抖,签桶中的签就掉下一支来,嘉成县主和年轻道人低头一看,下下签!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暗芒,随即立刻收敛神色,又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第118章 二女相争
嘉成县主脸色却立刻变得难看,眼瞅着就要向门外的侍卫发难,年轻道人眼疾手快拾起那支下下签,“县主,这支做不得数,您在抽一支。”说话的功夫,又拿出一个新的签筒出来,递给嘉成县主,并把嘉成县主手中原有的签筒拿走。
嘉成县主将信将疑的问那年轻道人,“这支做不得数?”
“做不得数!这是意外之签,不准!县主请再诚心求一次,这次定然是做数的。”道人老神在在,不管心中怎么想,反正嘴上说的话很得嘉成县主的心。
嘉成县主听他的话,再抽一次,果然是上上签,县主立时高兴起来,捡起签来让道人解签。
那年轻道人对嘉成县主说:“若是上上签,县主所求之事必定心想事成。”若是下下签,那便事与愿违了!剩下的话道人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再次眼疾手快的把嘉成县主所用的签筒利索收了起来。
嘉成县主对道人的解签之语很满意,添了不少香火钱,这才走出殿外去听那侍卫回话。
“县主,属下已经询问过了,那位姑娘的确不是和齐小公爷一同上山的,是那姑娘先来,小公爷才到的。不过二人在桃林相遇后,却是待了一段时间的。”
嘉成县主听了前半部分还满不在乎的,听到后面却是不满起来。
那侍卫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寒意,便又加了一句,“两人似乎也不是独处,听闻还有一个道长在林中。”
“上午在林中的道长?莫不是说我?”在殿内听了外面侍卫禀告的话,年轻道人走了出来。
嘉成县主好奇打量他,“道长见过盛姑娘?”
年轻道人就是玄妙道人,他回答嘉成县主的话,“我与盛姑娘相谈甚欢!”
“道长可有见到小公爷?”嘉成县主不依不饶。
“我并不认得小公爷,不过与盛姑娘交谈时,确有一俊美公子走进桃林来,不知可是县主所说的小公爷?看起来是气宇轩昂,命格也是不凡。”
嘉成县主知道两人并未骗自已,这下放了心,听到玄妙道人对齐衡的评价,心里想:我是未来大宋的公主,小公爷是要做我的驸马的,自然命格不凡。
要办的事都办完了,嘉成县主不再耽搁,启程回东京去。
玄妙道人拿着方才那支下下签,远眺了汴京城的方向,觉得风雨欲来,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齐衡和明兰在农家用完午食,便驾车回城。路过成衣铺的时候,明兰想起自已过两天还有一场马球会,便想着重新裁制一件新的打马球的衣裳,明兰便让车夫停下,又嘱咐小桃去后面跟齐衡说一声。
齐衡想着明兰要量体裁衣,怕是需要一会,就想着转道另一条街去给明兰买些她爱吃的,让她带回府中去吃。
不为驾着马车驶入州桥街,齐衡吩咐不为控制车速,他则掀开车帘看街边林立的店铺,搜寻明兰爱吃的食物,突然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小跑着扒住了齐衡所在的车窗边沿。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齐衡向后一仰,摔在了车厢里。
“小公爷!”
“公子,你怎么了?”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不为把头转向马车侧方,寻找那道女声的来源,就也瞧见了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那女子身后一个丫鬟模样的丫头气喘吁吁追上来,“姑娘!”看到马车已经停下,那丫鬟有所顾忌,本来要说出口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
那戴帷帽的女子却不理会丫鬟,只一直望向车厢里的齐衡。齐衡坐起身来,揉着身上发疼的位置,对这女子说话,语气就严厉了些,“姑娘这是干什么?怎么能无所顾忌的去抓行驶中的马车呢?这样太危险了!还好这马车今日放缓了车速,不然姑娘这般鲁莽,怕是会受伤。”
齐衡巴巴说了一堆,到了女子耳中,只剩下:他担心我会受伤!他心里有我!
“小公爷,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见到你的马车,想着要见你,怕顾不得什么了!”那女子羞答答的。
这副作态一下唤起了不为的回忆,不为再看了看那女子身边的丫鬟,确认了自已的猜想,转身回去,掀开马车帘子,悄悄给齐衡使眼色,让齐衡看他的口型,“公子,是何大姑娘!”
凭借二人多年来的主仆默契,齐衡明白了不为传达的话,心里暗暗叫苦,这下给六妹妹知道,又难解释了!
齐衡正了正神色,严肃对何大姑娘说:“何大姑娘,你方才的举动实在不妥,望你日后就不要再做了!我今日还有事,何大姑娘请自便吧!”说完话,就把车窗帘放了下来,也不买什么吃食了,只催促不为快走。
谁知那何大姑娘像听不懂人话似的,隔着车窗还在与齐衡喋喋不休,“小公爷,我不怕受伤,只怕…只怕见不到你,我知道你怪我不在意自已的身子,生我气了。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太想念你了,所以才出府来透透气,想来也是我二人的缘分,果真又遇见了你。”
马车里的齐衡扶额,实在不明白他的话怎么就让这何大姑娘解读出这么多的含义来,他与她都不算相熟,何谈关心挂念?又哪里来的缘分,是他运气不佳而已。想的虽多,但齐衡却不敢再开口,生怕这何大姑娘再从他的话里听出别的意思来。
可是即便齐衡不说话,何清湄也能自已想象,“你不说话,便是真的要同我置气了,也是认同了我们的缘分,我心里都省得。”
“何大姑娘怕是得了失心疯吧?小公爷哪句话是关心你?他都被你那一脸疹子吓得不敢露头了,还扯什么缘分?你日日在这几条街上转悠,只要小公爷出府来,撞上你又有什么奇怪?”
正在齐衡头疼怎么脱身的时候,嘉成县主的声音传来。齐衡既然听到县主的声音,倒不好再躲在马车里不出面了,齐衡起身出了马车,向嘉成县主见了礼。
第119章 避其锋芒
嘉成县主回以一礼,向齐衡解释自已出现在这的原因,“自延庆观下山来,未曾遇见小公爷的马车,还以为小公爷已经回府了,不曾想在这里又见到了。我爱吃这聚德楼的脆皮鸭子,便特意使人来买,正好撞见何大姑娘纠缠小公爷。”
这嘉成县主遇见齐衡本来很惊喜,也觉得二人有缘,本想差人来邀齐衡去茶楼略坐一坐,就看见戴着帷帽的何清湄纠缠齐衡,她在后面听了半天,被何清湄的不要脸快气疯了,这才站出来说话。
何清湄隔着帷帽捂着自已的脸,不知道嘉成县主怎么会知晓她的脸起了疹子。那日遇见小公爷之后回到家里,不知是误食了什么还是碰到了什么赃物,脸上就起了红疹,请了大夫来看只说或许是食物相克引起的,也或许是对什么花粉、食物之类的过敏导致的,但最终也没个结论,只开了药让她服用,用了药,脸上的红疹有所好转,她便还想到街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小公爷,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碰上了。
可自已起红疹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这嘉成县主哪里得到的消息,何清湄隐隐察觉出不对来。可嘉成县主得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何清湄也不好与之硬碰硬,便不去回答县主的话。
齐衡觉得嘉成县主的话很不妥,大庭广众之下,到底要给何大姑娘留些脸面,可依着这位姑娘的脾气秉性,齐衡也不敢替她说话,真怕她又觉得自已是心悦她替她解围呢。
齐衡只与嘉成县主接腔,“我也正是想买些吃食,才到了州桥街。既然县主还要买这脆皮鸭子,那我便不打扰了,我去别处看看。”齐衡向嘉成县主告辞,又冲何清湄微微点头,便赶紧回了马车里,再不耽误,立时让不为驾车走人。
何清湄看着马车走了,瞥向嘉成县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怨毒,若果不是她的到来,自已还可以和小公爷多相处一会。
同样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嘉成县主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何清湄的帷帽上,身上的气息森然,吐出来的话也让人不寒而栗。
“何大姑娘还真是学不乖呢?脸上的红疹还没消退,就想着出来勾搭人了,也不看看自已如今这副模样,真让人倒胃口!”
嘉成县主的话让何清湄证实了自已脸上的红疹果然不是什么意外,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人就是嘉成县主!看她今日对小公爷温婉柔顺的样子,怕是也对小公爷有不一样的心思,难怪这样针对自已。
何清湄虽然忌惮嘉成县主的身份,可是齐衡,她不会放弃的!何清湄不欲与嘉成县主正面交锋,不管嘉成县主说什么,她都岿然不动。
嘉成县主看何清湄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倔强样子,不仅没有因为她不说话而消散一点怒气,反而因为没有把那口气出出去,心中更加恼火和愤怒,她也不在这大街上与何清湄多说,实在有失她的身份,只在心里给她判了死罪。
再说回成衣铺子。明兰量好身量,出来寻齐衡,却发现人不在了,就站在门外等,等了很久都不见人回来,便又拉着小桃进去各挑了两身日常穿着的衣衫,齐衡还是没有回来。明兰再次站在门外,心里已经窜起了火气,心想齐衡再不回来她就跟小桃回盛府去了。
正窝着火,齐衡回来了,明兰本想冷着齐衡不理他,却见他神色惶惶,怕他是遇到了什么,还是忍不住关心,“元若哥哥做什么去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齐衡也不隐瞒,把方才的遭遇跟明兰讲述了一遍,明兰大为震撼,“这何大姑娘是有神经病吧!”“神经病”这个词是她从明熙那里学来的,明熙每次遇到行为举止异于常人的人,就会默默吐出这个词,明兰跟着也学会了。
明兰也不怪齐衡回来的迟了,两人赶紧分开,明兰催促齐衡赶紧回府,别被这个何清湄给缠上,万一真的是个神经病,那可就太不妙了。
明兰回府后,把齐衡那边发生的事同明熙说了一遍。
“那何清湄戴着帷帽,是因为起了红疹?”明熙听后,很快抓住其中重点。
明兰点头,“元若哥哥是这样转述的。”
“若不是嘉成县主点出何清湄起了红疹,齐衡是没看出来的,对不对?”明熙再次提出疑点,明兰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