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特助摇了摇头,“不知道。”
霍霁不在公司,也不在檀府,难道他回了京城,霍霁大哥霍敬的墓碑在京城的墓园。
想到这里,洛夏榆立刻联系私人飞机管家,霍霁给她留了一只私人飞机,让管家以最快的速度安排送她去京城。
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后,下午两点,洛夏榆抱了一束白荔枝玫瑰花来到了御园。
御园是京城最贵的墓园,这里一小块地贵的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御园很安静,风景优美。
她来的时候,碰见了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女人的打扮偏法式风,带着一顶浪漫的法式小小姐帽,遮掩了她半边容貌。
洛夏榆与她擦肩而过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荔枝甜香。
她只当这只是个普通的路人,可是走了没两步,她感觉背后有人看自己。
科学的理论说,人的视线其实也是一种电波,是可以被察觉到的。
洛夏榆停下步伐,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她回过头的瞬间,看到那位像是从法式庄园里走出来的小小姐,不紧不慢优雅的收回视线。
所以她刚才的感觉没出问题。
那个陌生的女人是真的在看她。
感觉有点怪。
不过人已经背对着她离开了,洛夏榆也不好一直干站在原地盯着她。
洛夏榆回过神,重新朝着霍敬的墓碑走去。
墓碑前放着三束鲜艳欲滴的白荔枝玫瑰,还有一束纯黑的厄瓜多尔玫瑰。
白荔枝玫瑰和厄瓜多尔玫瑰是极致的雪白和纯黑的色泽碰撞,颜色很鲜明,显的送这束黑玫瑰的人很特殊。
洛夏榆看着那几束玫瑰,深呼吸一口气,她将白玫瑰也放下。
如果洛夏榆的判断没出错,那三束白玫瑰可能是霍霁的父母和他送的。
洛夏榆可能来晚了,霍霁已经离开了。
洛夏榆收拢心中的杂念,目光淡淡的投向了墓碑上那张稚嫩却透出成熟稳重气质的脸。
霍家的基因真好,霍敬这张脸也是费尽上帝心血雕刻而成,他的模样生得极好。
想到这里,洛夏榆又不禁可惜一番,也不知道如果他大哥长大了,和霍霁比较,不知道谁更帅,应该是不分伯仲吧。
毕竟他们兄弟俩的基因和父母辈比起来青出于蓝胜于蓝。
“大哥,你好,我是洛夏榆,是霍霁的未婚妻,我来的可能有些晚了,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特地过来看看你。”洛夏榆对霍敬的了解不多,先做自我介绍。
“大哥,我不知道十二年前,在你和霍霁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些年来霍霁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你,他敬重你的同时,同时带着深深的愧疚活下去。”
“如果你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霍霁这副样子吧,我也不想看到他这么痛苦,以后我会尽我可能慢慢的开导他,让他走出痛苦的回忆。”
“大哥,你也一定希望他好好的生活,对不对。”
洛夏榆恭恭敬敬的对着墓碑鞠了一躬,“以后我会照顾好他,今天就不多做打扰了,霍霁现在肯定很难过,我想陪在他的身边,下次再来看望你。”
直起腰身,洛夏榆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抬脚离去。
洛夏榆拿起手机,给京城霍家庄园的孔管家打了一通电话,询问,“孔管家,霍霁回来了吗?”
“洛小姐,二少爷没有回来。”
他也不在京城的老宅子里,不知道他是不是和父母待在一起。
就在洛夏榆要挂断电话时,孔管家提示了一句非常有用的信息,“洛小姐,想必你也知道了,今天是大少爷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二少爷都会找个地方独自躲起来。”
那看来他没和父母待在一块。
“你知道他平常喜欢去什么地方吗?”
“抱歉,我对少爷的行踪也不太了解。”孔管家愧疚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现在毫无头绪,也不知道霍霁是在京城还是在申城,或者在其他的地方。
洛夏榆能确认的是,今天霍霁确实动用了他的私人飞机飞了一趟京城,随后他去哪了,她就不知道了。
洛夏榆坐上了车,心事重重的开车离开。
接下来要去哪儿找霍霁啊?
不如直接问他吧,这样大海捞针也不是个办法。
洛夏榆给霍霁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手机关机,没法联系,霍霁他身边那些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可是洛夏榆真的不想放任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自伤自愈。
她很担心霍霁。
车子开出墓园,停在一条宽敞的大马路边上,旁边的树木已经凋零,树叶如同枯蝶一般纷纷坠落。
洛夏榆拿出手机,她翻看了一下自己的通讯录列表,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最后她像是个泄气的皮球一样。
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能打电话问的,可能问了也白问。
现实中认识的人帮不上什么忙,洛夏榆鬼使神差的切进了xhs里。
洛夏榆问H.J:“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如果你很难过的时候,会躲到哪里去”
平常H.J都秒回她的消息。
但是今天洛夏榆紧张的盯着手机屏幕等了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H.J都没有回答。
可能年关将至,H.J的事情也繁忙吧,他也说过,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公司的总裁,不可能天天抱着手机回她的消息。
洛夏榆理解他,但是这个问题对洛夏榆来说很重要,男人可能比较了解男人。
以洛夏榆的思路思考,霍霁难过,想一个人独处,他可能会待在墓园陪霍敬的墓碑说话,或者留在京城或家老宅子里,又或者去酒吧买醉……
最后一种设想不太可能,洛夏榆在心里划掉这个选项。
霍霁这人高贵如月光,不像是会去高档酒吧买醉的人,就算他要借酒消愁,可能也会随便找栋别墅或找套房子,一个人安静的独酌。
可是京城霍家的房产遍布全国,又遍布全世界,洛夏榆去哪儿找他?
不如还是先回申城吧。
霍霁跟洛夏榆说,他今天晚上会晚点回来,不能陪她吃晚餐,所以他即便来了一趟京城,也会回去。
洛夏榆在京城找到霍霁的概率,可能要比她在申城找到霍霁的概率更低。
洛夏榆上了飞机,她已经在回申城的返途中了。
回去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霍霁,就像是电脑中的病毒一样,不管按哪个键都没有反应。
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马上就回到申城,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H.J也终于回了她消息。
H.J:“你想以我的心理去揣测霍霁的行为”
不得不说,H.J的确很敏锐,他猜对了。
洛夏榆:“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很熟的男性朋友,只好询问你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和霍霁的性格比较相近,你给出来的答案比别的人更为准确”
结合过往的那些事情,洛夏榆本能的相信,说不定她能够从H.J这里得到答案。
即便她已经想到了这个层面上,但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屏幕对面的人可能就是霍霁本人。
H.J:“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开车去一条安静的道路,一个人停下来慢慢听歌”
安静的路?
这个回答是不是有些太广泛了?光申城的路就有成千上万条,如果非要说安静的路那就是比较偏僻,没什么人烟的道路,那也阡陌交通。
洛夏榆要去哪里找啊?
H.J:“你想想霍霁有没有带你去过很安静的道路上开解心情”
他一句话醍醐灌顶。
说起来的话还真有一条路,梧桐街十三大道。
当时洛夏榆和霍霁交浅言浅,刚认识没两天,关系不太熟的时候,她有一次心情不好,结果霍霁也说他心情不好,带她去了一条很安静的大道上,那条路满是梧桐。
洛夏榆眼镜一亮,她知道该去哪里了。
“太感谢你了,我知道了”
对面的霍霁淡淡的笑了一声,他九岁那年惨案发生后的每年的今天,包括他大哥的忌日,霍霁都会将手机关机,独自找个地方慢慢的坐一天听一天的歌。
今年是个例外。
12月2日那天,正好赶上洛夏榆和霍霁断联了,不过霍霁还是破天荒的手机开机,他担心如果洛夏榆有事情找他,会找不到他。
就连今天,他想着自己给洛夏榆发了消息,想到洛夏榆的性格,她应该不会贸然来打扰自己,可是他将手机关机了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开机。
因为他怕洛夏榆找不到他会着急。
今年,遇见洛夏榆之后,好像一切都在变化。
既然霍霁都以另外一层身份告诉了洛夏榆自己身在何处,那么洛夏榆微信里的那条消息也就可以不用回复了。
车子停在一根路灯下,而他安静的如古井无波一般坐在驾驶座上听着歌。
舒缓的歌曲在天色缓缓渐黑的时光显得格外神伤。
可霍霁心中有一股信念,他知道洛夏榆会找到他,也就是从那一刻起,霍霁逐渐沉沦的心好像又有了力气,又一点一点的向阳挣扎而去。
洛夏榆下了飞机,自己开车,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梧桐十三大道。
她去了霍霁带她去的那一段路。
在那里,她果然看到了一辆车牌号熟悉的定制款法拉利,他关掉了棚顶。
在冷空气十足的傍晚,他一个人安静的浸在寒气中。
要是洛夏榆没能及时找到他,他就在这里挨冻一晚上,可能会生病。
洛夏榆停下车子,解开安全带,心疼的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刚走到霍霁车子的车尾部分时,洛夏榆的眼前一亮,笔直的梧桐大道被路灯照耀。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那些泛着光圈正在工作的路灯,心想,原来已经傍晚五点半了,她赶在冬季路灯亮起的前一秒找到了他。
可是霍霁停靠的那杆路灯居然是坏的,这一条路那么长,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一眼望过去,唯独霍霁身旁的那一盏路灯坏了,他被漆黑夜色笼罩。
他没能被路灯的光照亮,但洛夏榆的目光从他背后温柔地拥抱着他。
霍霁安静的坐在驾驶座上,听着舒缓神伤的歌曲。
那样安静的音乐丝丝缕缕的悲伤无形之中,要无孔而入的钻入人的骨血,心肺,让人与之一同沉沦堕落底。
霍霁就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歌曲,这样的歌曲一遍又一遍的在加强他记忆中的悲伤与疼痛,哪怕时隔十二年,也令那种痛楚清晰强烈的印在的每一滴血液里,让他与之共振。
洛夏榆拿起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她走到车门旁边,抬起手机,那束光从侧面,自上而下的照在霍霁的头顶,霍霁的眉眼处,霍霁的肩上。
霍霁一切一切令人称赞的优越外形,都被这一束不强的光照亮。
在这一束光中,霍霁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有光亮涌入了他的眼底,他的眼里不再是一片寂静的黢黑。
他转过头,朝着身边的人看过去,他看到了那束光亮的持有者,洛夏榆。
洛夏榆对上霍霁悲伤的瞳孔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只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踹了两脚。
霍霁很悲伤,而她也悲伤,而她也心痛。
“霍霁,我这束光可能不太亮,但它不会让你置身黑暗。”洛夏榆对他说。
她的嗓音原本像是清澈的泉水一样,很甜,很清澈干净,可是现在被心事所累,她每一个字出口都像是戴着脚镣在跳舞,可以感受到她沉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