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来开始，艾尔芙就故意没往斯内普的方向看去。她倒想看看，斯内普的坩埚里能装几斤的醋。
克劳奇并没有参加这次的宴会，而是由珀西代劳。他似乎很为此感到得意，甚至穿了一件非常显眼又拉风的礼袍。
珀西冲艾尔芙镇定地招了招手，虽然艾尔芙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微笑着回礼了。
克鲁姆一直在和赫敏讲话，分享自己在校的趣事。尽管卡卡洛夫已经在旁边暗示得眉毛都要飞掉、嗓子都要咳坏了，克鲁姆依旧是忍不住想要赫敏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真好，”艾尔芙羡慕地托起下巴，“我感觉他们两个还挺相配的。”
“你说什么？”哈利只顾着看邓布利多是怎么让他空荡荡的盘子变出猪排，根本没听清艾尔芙的话。他回过头发现艾尔芙露出威胁的表情，立刻自觉地把耳朵凑了上去。“对不起，再说一次？”
哈利短黑的头发蹭到了艾尔芙的脖颈，她清晰听见来自自己左侧某位教授用力将叉子划过盘子的刺耳声音。
“咳，没什么，快坐好。”艾尔芙赶紧推开哈利，对着自己的盘子念道，“约克郡布丁。”
她还不想这么快就玩脱，最好是放长线钓大鱼。
芙蓉坐在边上，对着霍格沃茨的所有事情百般挑剔。她一直在说布斯巴顿比这里好上一百倍，偏偏她的舞伴罗杰·戴维斯就像是傻了一样不停地谄媚笑着，只会点头称是。
艾尔芙觉得帕德玛说得对，他就是个叛徒，简直可以称之为拉文克劳的败类。
“你也别吃太多，别忘了等会儿还有舞蹈呢。”见哈利往嘴里塞东西，艾尔芙没忍住提醒他，“要是吃太多会行动不便，亦或者吐出来——那可就是天大的丑闻了。”
“但如果我不吃，会没力气跳舞的。”
“等会儿跳完第一支舞，我们就偷跑下来敞开怀吃。”
想了一下，哈利立刻就同意了她的方案。
灯光暗了下来，邓布利多微笑着起身。他宣布舞会正式开始，然后在空地上搬来了各式各样的乐器。
“哦，那是古怪姐妹！”哈利感兴趣地看着在热烈掌声中走上舞台的两个姑娘，“我听乔治提起过，她们唱的很不错。”
“到我们展示了。”
艾尔芙深吸一口气，然后在钢琴忧伤的旋律里缓缓起身。哈利绅士地托住她的手，将艾尔芙牵引到了舞台上。
“非常好，”艾尔芙勾起唇角，绽放出帕德玛在寝室里教了她不下十次的迷人微笑。她的嘴唇没有动，但声音却清晰传了出来，“现在就按照我们之前练的那样做，放轻松就可以了。”
哈利揽住了艾尔芙的腰，另一只手则与艾尔芙相握。他俩随着曲调的变换而在舞台上旋转翻飞，步子无比轻盈。艾尔芙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嘴边的笑意忍不住加深。
很快，其余的人也都和自己的舞伴加入了舞场，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跟随旋律翩然起舞。艾尔芙和哈利缓缓放松下来，也可以抽出空观察身边的人了。
斯内普貌似一直在喝桌子上的酒，哈利一点也不奇怪他没有舞伴一起跳舞。不过他能感觉斯内普一直在朝着自己的方向看着，于是刻意把脑袋扭正，眼神时刻盯着艾尔芙。
“怎么这么看着我？”艾尔芙觉得有些奇怪，“我看见金妮在那边，和纳威一起……她真是长开了，前两天我还看见有小男生在给金妮送情书。”
“金妮？”哈利一愣，“哦，是，是啊。”
他胡乱扭头看了一眼，但艾尔芙知道哈利并没有听进去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虽然她很想帮金妮找到真爱，但哈利现在的心思显然不在金妮的身上，艾尔芙也只能作罢。
无人演奏的手风琴颤颤巍巍奏出最后一个音符，第一首曲子终于结束。艾尔芙和哈利只对视一眼，便默契十足地共同转身离开了舞会中心。
“我现在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艾尔芙看起来更加精神抖擞，转了一圈寻找空出来的位置，“我们去那里——哦，帕德玛已经贴心地帮我们占好位置了。”
她像一只欢乐的小鸟一样奔向帕德玛，然后坐在那张堆满食物的桌子旁边。
“你真贴心，还帮我准备了吃的。”
艾尔芙眨着水润的眼睛看帕德玛，而后者正在为自己的体贴入微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有爱心的人。”帕德玛捏了两下艾尔芙的脸，“我去跳舞了。”
说着，她就和一个已经站在一旁有一会儿的布斯巴顿男生走开了。
罗恩郁闷地坐在一边，眼睛却不住往舞池里乱瞟。
“你要是想跳舞，你就去找一个姑娘。”艾尔芙一边往肚子里塞点甜点，一边伸手胡乱给罗恩在场地里一通瞎指，“刚刚帕德玛你又不珍惜，现在才开始追悔莫及……”
“谁说我想跳舞了？”
罗恩的语气有些恼怒，艾尔芙看他今天跟吃了火药一样，索性扭过脸不理他。
“你们坐在这里。”赫敏从一个人身后冒了出来，她兴奋地和三人打了招呼，然后在艾尔芙的身边坐了下来，“这场舞会真的太棒了，我简直难以形容——这真的是我参加过最好的舞会！”
“克鲁姆呢？”哈利伸头往附近看了看，没发现那个魁梧的身影。
“威克多尔去拿饮料了，因为我跳的有点累。”赫敏的眼睛亮的吓人，“我感觉有点热，这里人真多。”
“威克多尔？”一旁沉默的罗恩突然硬邦邦出声，“你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叫他‘威基’的地步吗？”
这句话未免醋味太重，但来的没头没尾的，同时又显得非常刻薄。
赫敏吃惊地看着罗恩，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风。
第160章 他的心
“你真是……”赫敏深吸了一口气，还打算好好说话，“你怎么啦？”
罗恩就像突然被人触发到了什么开关，暴躁地跳了起来。
“他可是德姆斯特朗的，是我们的敌人！你现在和敌人走得那么近，你——你让艾尔怎么办？说不定他来找你就是因为艾尔，他要亲自来当奸细间谍！”
他在肚子里拼命搜刮词汇，以证明赫敏和克鲁姆在一起就是无比错误的行为。
“你当时还收藏他的手办、还想要他的签名呢！”赫敏忍无可忍地反驳着，“不管你怎么想，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提过比赛！”
哈利吃惊地看着罗恩和赫敏，就连往嘴里放食物的频率也减慢了下来。
“罗恩，控制欲别那么强。如果你喜欢赫敏就表白，如果不喜欢，那赫敏也有自己的生活。”艾尔芙严肃地说，而这时赫敏的眼睛里已经隐隐闪现泪花了，“别拿我当借口，我压根就不在意这件事情。”
罗恩顿时像受了天大的气一样，瞪着眼睛看着艾尔芙。
“我才不会喜欢她！”
他的嘴唇有些颤抖，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舞会。
“搞什么？”
被他这样对待一整个晚上，艾尔芙也来了脾气。“凭什么拿我当挡箭牌？喜欢一个女孩儿，又没骨气表白，还要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我呸！”
“我去看看他。”
哈利快速地喝了一口蛋酒，然后朝着罗恩消失的方向跑了出去。
艾尔芙还想安慰一下赫敏，但赫敏已经眼泪成股流下，看起来很脆弱。
“我先出去透口气。”
她这样说着，转身就走了。艾尔芙看着赫敏离开的背影，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桌子上还摆着没吃完的成堆的食物，但艾尔芙已经没有任何吃下去的欲望了。
她站起身，按照自己的直觉向外走去。顺着楼梯上楼，等艾尔芙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有求必应屋的门口了。
学校的人都去了舞会，这里的走廊冷冷清清的，但依稀能听见楼下传来的狂欢声。就当艾尔芙转身准备下楼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熟悉的影子站在不远的后面，不知道待了多久。
“斯内普教授？”
艾尔芙试探着叫了一声，提起拖地的裙摆向着那人走了过去。男人就那么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乌沉沉的眸子里看不出来情绪。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他和莉莉分道扬镳后，他就再也没期待过任何一个圣诞节。
直到眼前这个女孩儿的出现。
她就像皎洁的月光，照亮他所在的角落。她拂去他身上的灰尘和白霜，像清风，似乎从此每一片落下的叶子上都有她的名字。
他开始期待过节，期待收到的礼物。
斯内普本以为自己接下来的这一生都会浑浑噩噩地在悔恨中度过，但偏偏有那么一轮固执的月亮，非要把银光披落到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了与月亮相伴。他在月光中醉倒，心不知不觉在为每一缕银丝而动容。
可每当他注视那轮明月的时候，都会从那清澈的镜面里看见自己浑浊不堪的倒影。就像一滩淤泥，他忍不住要唾弃自己。
来自月亮的一次又一次偏爱，他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但又不愿意离开。他一次又一次地纵容自己享受，在清醒中沉沦。
就像他明明能看到来自那双眼睛里暗藏的爱意，却依然要装作不清不楚。就像他明明有很多机会拒绝那些一眼就会识破的把戏，但仍然视若不见乐在其中。
在看见艾尔芙和其他男生凑得那么近以后，斯内普承认他非常生气。就像是有一个黑洞吞噬掉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几乎是想立刻冲上前去把两个人拆开。
但是这是艾尔芙的自由，他没有任何的身份和理由，无法干涉，只能拼命抑制自己的情绪保证不漏出任何的端倪。
当她挽住那个自大波特进入舞会，斯内普简直嫉妒得发狂。他只能死死地盯着两人肢体接触的部位，咬紧牙关坐在角落。
尤其是当她的腰被人搂在怀里，他几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吞下辛辣苦涩的酒精，试图浇灭那团火焰。
但实际正好相反。眼见着艾尔芙和其他人凑到一起巧笑嫣然，斯内普就觉得怒火中烧。
他们一起下了台，或许还要一起说其他的话，亦或者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接吻……
脑海里的思绪越来越乱，斯内普直接起身冲到外面的雪地里想用冰冷的空气来麻痹自己的大脑。
可能是身体里的酒精起了作用，看到艾尔芙一个人往外面走后他竟然远远跟了上去，一直看到她回头，叫出他的名字。
“斯内普，教授？”
艾尔芙卡了一下壳，但双腿却没有停下来，一直走到离斯内普不到半米的距离。
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一刻不错地盯着斯内普的眸子，艾尔芙难以辨清里面此时到底夹杂了什么样复杂的情绪。
斯内普垂下眼去看这个女孩儿。
她又长高了，几乎到了他的胸膛那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远小于师生之间相处的安全距离，但他俩却都不曾后退一步。
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走廊的窗户吹来一阵凉风，将几缕散下来的银发丝打在斯内普的下巴上，挠得他心痒。
她微颤的睫毛，挺翘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鬼使神差地，斯内普逐渐低下头去，两个人的脸越凑越近。艾尔芙就那么直直地站着，蓝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斯内普的脸在视线内逐渐放大。
吐出来的气息逐渐交织缠绕，艾尔芙感觉周围的声音似乎都安静了下来，甚至一切都在变慢。
只有她的心跳，和他的心跳。两颗心逐渐靠拢，在胸膛内剧烈的跳动，像是要冲出血肉的束缚紧紧相拥。
一抹绿意慢慢从两人头上棚顶的缝隙中悄然钻出，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变得郁郁葱葱。
长长的枝条垂了下来，蹭着艾尔芙和斯内普的脸颊，落到了他们的肩上。
第161章 沉默不语
那是一丛槲寄生。
在鼻尖相碰的一刹那，艾尔芙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透过纱制的衣裙，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他宽厚温暖的手掌落到了自己的腰上。带着些急迫和压制，缓缓收紧。
艾尔芙不想拒绝，反而更加顺从地往前探着，不自觉地迎合。
两张唇轻轻地碰撞，刹那间仿佛无数烟花齐齐在艾尔芙的脑海中炸开，绽放。
她的唇很软，很温热，像她之前在家里做的那盘布丁。斯内普能感受到她在轻颤，而后更加靠近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梦境吗？
斯内普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生怕打破这一刻美好的画面。
他可以说得上是笨拙地探寻，去慢慢试探。艾尔芙感受到腰际那里的手掌不自觉更加用力地缩紧，带得她进一步陷入斯内普宽敞温暖的怀抱。
她一只手无力地撑在斯内普的胸膛上。在那里，艾尔芙能清晰感知如雷般的心跳声。
他无需诉说，她便已经知晓了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斯内普的禁锢逐渐放松，他喘着气去看艾尔芙嫣红的唇瓣，似乎那里还残留着他的痕迹。
艾尔芙抬头去看他，蓝色的眸子水润润的，斯内普忍不住喉咙一紧。
他发现眼前这一幕并不是梦，也不是酒精带来的幻觉。
这是实际发生的，他真的吻了自己的学生。
此时斯内普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放在艾尔芙的腰上。他刻意忽略手掌下那不堪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想立即抽出自己的胳膊。
黑发狼狈地垂下遮住斯内普痛苦挣扎的眼眸，他紧绷着嘴，额角暴起了青筋。
他几乎是想立刻转过身，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就像以往逃避情感一样。
但艾尔芙叫住了他。
“你这就想走了吗？”她的声音极其不平静，带着哀伤和质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把所有的感情都压在心底？”
男人的背影一半隐匿在阴影里，犹豫了半天才微微侧过头。
“我……”斯内普的声音有些苦涩，“我是你的教授，而且我之前是个食死徒……”
“冠冕堂皇的借口，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是艾尔芙第一次叫出斯内普的全名，就连斯内普的身形也顿了一下。“以前已经成为了以前，而你可以拥有现在和未来。”
斯内普终于转过全身，深深地看着艾尔芙。
“现在，未来？”他低声念着这两个词，“太遥远了，以前我不曾拥有，以后也不会拥有。”
“那我偏要你有呢？”艾尔芙定定地站在那里，“别想着推开我，我会始终站在你的身后。”
斯内普的嘴唇动了一下，但没有发出声音。
他在艾尔芙的脸上寻找着，试图发现一丝欺骗的痕迹。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那一双赤诚的眼眸和一颗年轻悸动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