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姐……”
某位同事?
可这三人都没什么暴打罗宾的想法,其中一个甚至还是罗宾的粉丝,他下班后就喜欢穿着那件韦恩集团出品的限定罗宾T恤在街上走。
“……小姐……哈喽……哈喽?……”
好像没有其他人选了?
“……这位小姐!”
我猛然回神,和坐在调酒台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他的年龄看上去比我大一些,鲜艳的红发乱乱地翘着,看着很是放松——这人没做太多的伪装,所以我很快认出了他是和红头罩合作过的‘军火库’。
军火库在这家酒吧里出现过好几次,我第一次看见他时还以为他是在提前踩点,方便之后找个时间来抢劫……后来我才发现他只是来打听情报的。
“抱歉,”我说,“刚刚走神了。”
“没关系,毕竟你们今天确实有够忙的。”军火库像个普通客人一样看看四周,对酒吧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挑了挑眉,“对ῳ*Ɩ 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有什么活动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老板最近想扩建地下一层。”我也像个普通调酒师一样和客人聊起了天,“需要什么饮品?”
“啤酒就行……如果扩建地下一层,那酒吧是不是得关上一阵的门?”军火库接过啤酒瓶,“毕竟客人们总不能在电钻声里跳舞吧。”
……看来这人今天是来调查酒吧老板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我只是个打工的,需要我把经叫过来吗?”
军火库摆摆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他拿着啤酒瓶走开了,我一边继续洗杯子,一边用余光看着他挤进人群,然后消失在了某个转角——要么是放监控器,要么是去抓老板了。
不知道红头罩有没有和军火库一起来,但红头罩半夜才和蝙蝠侠玩完你追我赶,应该没精力再跑出来乱逛了吧?
……啧,难说。
……毕竟自从见过晚上用卡里棍敲人,白天在布鲁德海文当警察的夜翼后,我对人类的生上限就有了新的认知。
我正想着,一位新的客人就坐到了我面前。
“我这边暂时腾不出手,”我抬了抬眼,“建议你去我同事那边。”
“……”新客人犹豫了一下,“我可以等你洗完。”
我:“?”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来酒吧的要么是喝酒的,要么是来找一夜//情对象的,要么是军火库那样来打听消息的。
来喝酒的一般不会往洗杯子的调酒师面前凑,军火库和我聊天是因为我比较闲,有时间和他讲话(方便他探听消息)……这位新客人既不像是来喝酒的,也不像是来打听消息的,那剩下的选择就只有——?
“你在这里工作多长时间了?”新客人眨眨他蓝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轻飘飘地扫视了一下新客人的外貌:“记不清了。”
深棕色的头发……应该是假发,脸部有轻微的易容,但能看出来长得不错。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外套内侧有暗兜,袖口也有一些不自然的针脚——带着武器进来的?
唯一令我在意的是他的眼睛。
虽然这么形容很奇怪,但他眼睛的颜色就像被毒气污染了的海水一样——
“你平时会很忙吗?”新客人紧张地挪动了一下手臂,“我的意思是……酒吧平时的人都像今天这么多吗?”
“今天有活动,所以人很多。”我把洗好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你进来前没看门口的海报吗?”
新客人:“……”
他的目光飘忽了一瞬间,但又很快地回到了我身上。
我无端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像前段时间尾随我的目光——但没有它那么潮湿和专注,还处在正常人的范围内。
见这位奇怪的客人陷入沉默,没感觉到敌意的我立刻假装低头洗勺子。
没过几秒,我就感觉他开始悄悄地打量我。
他的视线一路从绑成低马尾的头发滑到我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又从黑框眼镜飘到我泡在冷水里的手指,最后落在了我无名指的铁质戒指上——我当调酒师时是【年纪轻轻就已经结婚不过老公不在哥谭且夫妻关系比较微妙】的人设。
很肥皂剧的人设,但听起来还算合,同事们也对此毫无疑心。
不过客人突然低低地吸了口气。
他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表情了,盯着铁质戒指的眼神仿佛看见了什么地狱三头犬一样——不,比起看见地狱三头犬,我感觉他更像是想变身成地狱三头犬,一口把这枚我两美元买的戒指给咬成碎渣。
……虽然早有预感,不过我也终于能确定这人不是来找一夜//情对象的了。
……所以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甩甩手上的水珠,高峰期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现在留在吧台前的客人们的面前也基本摆着酒水,那三位摇酒壶快摇到抽筋的调酒师同事也终于能休息片刻。
但这个蓝绿色眼睛的客人依旧在盯着我的戒指看。
“喝点什么?”我露出一个微笑,“先生?”
客人猛眨了几下眼:“呃……”他快速扫过黑板上的酒水单,似乎想要现找一个出来。
不过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还是说你其实不是来喝酒的,只是来找我说话的?”我将胳膊撑在吧台上,俯下身去看他的眼睛,“我注意到你在盯着我的戒指看。”
“只是一点好奇心……”客人不由自主地向后仰了一下,“这是婚戒吗?”
我歪了歪头:“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很重要吗?”
……谢谢你,赛琳娜,你的言行举止真的帮了我很多。
客人明显噎住了,我趁机又往前探了探身体,将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悬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想约我出去吗?”我问道。
客人屁股下的吧台椅突然响了一声——疑似他一脚踢到了自己的椅子——虽然脸上带着妆容,看不出什么,但他的指尖开始泛红了。
我面上还带着笑,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这人真是越来越可疑了。他易了容,还带了武器,结果走进这家酒吧后什么都没干,从头到尾就盯着我看,还毫无敌意。
……他该不会是和军火库一伙的吧?
“我,”客人每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想的话就算了,”我露出遗憾的表情,把那只戴戒指的手收了回去,“道德标准真高,我猜你不是哥谭人吧?”
“所以这真的是婚戒吗?!”客人震惊地说,“你——”
他的音量有点大,引得我的同事看了过来。
我朝她勾勾嘴角,指了指蓝绿色眼睛的客人,又晃了晃无名指。
她明白了,憋着笑将头转了回去——在她的视角里,这就是搭讪结果搭到了已婚人士的车祸现场,那个已婚人士还是她的同事,于是好笑程度瞬间翻倍。
“我确实结婚了,”我睁着眼开始胡编乱造,“我之前是当小偷的——做过错事,当然了,每个哥谭人必须经历的事——然后我遇见了我的现任丈夫,和他结了婚。”
客人的表情像是看到一颗小行星在他面前爆炸了。
他明显还有所怀疑,但依旧难掩惊恐:“但你看起来,不像是结了婚的样子……”
“哦,最近感情不好,我在考虑离婚。”我说,“而且他人目前不在哥谭。”
客人的头顶仿佛出现了一个加载中的圆圈。
我趁他卡机的时候从小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假装要递给他:“先喝点什么吧,对了,你——”
酒瓶毫无预兆地掉落,本来还在宇宙中漫游的客人瞬间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它。
——反应相当快,明显是一个未经训练的普通人没办法达到的速度,而且他那一瞬间绷紧的手臂肌肉也相当震撼。
以及他接酒瓶时的动作太急,外套扬起来了一点,让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他腰间的枪柄。
“真抱歉!”我睁大眼睛,“我没拿稳!还好没有砸到你!”
客人沉默了两秒。
他察觉到我对他的试探和警惕了——他要是察觉不出来才奇怪——不过他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抽出腰间的枪就开始在酒吧里扫射。
他将啤酒瓶放到桌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没控制住,在挺直腰板的同时下意识地用手指敲了敲洗好的圆盘。
……这个笑容给了我相当大的既视感,仿佛某位我认识的人在一层层的白雾后冲我微笑,熟悉到了令人心惊肉跳的程度。
我感觉喉咙发干,心跳猛然加速。
冷汗飞速地爬满了后背,又被酒保服的黑衬衫和白马甲盖得严严实实,它们虽然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却紧紧地黏在了我的皮肤上,让我不由自主地用力呼吸起来。
“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听见自己用轻到不可思议的声音说,“我给你送点零食吧……你坚果过敏吗?”
客人摇摇头。
就在此时,一群喝多了的姑娘咯咯笑着凑了过来,她们叽里咕噜地对我说话,想要点几杯鸡尾酒——几乎是瞬间,蓝绿色眼睛的客人就利用她们纷飞的裙摆和外套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
我也没心思当调酒师了,直接把刚刚那个憋笑的同事拎了过来,往她手里塞了几张钞票。
“帮我代一下班,”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冷得可怕,“有急事。”
同事明显吓了一跳,但金钱就是力量,她很快就点了点头。
酒保服脱起来还算方便,我迅速换成了夜间工作服后再次回到酒吧里——那个蓝绿色眼睛的客人似乎也换掉了原本的衣服。
……至少我扫视一圈后没能立刻找到他。
我穿过一对大吵大闹的情侣,又躲过正在无差别用酒水攻击路人的醉鬼,直到我看见军火库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鼻梁上多了一道划伤,身旁还跟着一个金发同伴。
几乎在看见军火库的同伴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了他是那个和我聊天的蓝绿色眼睛的客人。
……
……这对吗?
…………这不对吧!
杰森看了一眼调酒台。
莉莉不在那里了,很难说她到底是想偷懒,还是警惕心拉满所以果断撤退了。
但她那个张嘴就是编的习惯实在太过惊悚,杰森当时是真的愣住了,还是在等军火库(又名罗伊哈珀)时才慢慢冷静下来的。
再仔细想想,她半开玩笑的调//情方式,歪头微笑的神色都和猫女有几分相似——不要在这种地方都学猫女啊!
“想什么呢?”罗伊锤锤杰森的胳膊,“拿到情报了,你听不听?”
“别捶我——当然听。”杰森推开门。
“这家酒吧的老板倒是没沾毒,”罗伊撇撇嘴,“不过她和武器运输扯上了关系,就像你猜的那样。”
“有查到武器的来源,或者——”
“没有,都没有。”罗伊说,“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而且它们的买家也跟空气人似的,完全找不到线索。”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嘿,”罗伊说,“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他和杰森认识的时间不太长,不过相处得还算愉快,也是组过几次队的朋友……说真的,罗伊觉得他不太想看到一个身手和脑子都在线的朋友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可杰森委婉地回绝了他,他表示罗伊已经帮的够多了,而且接下来的行动会很危险。
……虽然危险,但他已经做好了计划,不会出大事的。
“你好,”杰森回到安全屋时对新买回来的花打了个招呼,“桑格莉娜。”
桑格莉娜安静地待在花盆里,柔软的红色花瓣因为杰森路过时带起的微风而轻轻颤动起来。
今天实在太过刺激,杰森时隔多年,成功再次体验了一把冲击力极强的情绪过山车——上次还是莉莉面无表情地说他不是她的朋友——于是他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
“你好,床。”他说,“谢谢你还在这里。”
他咕咚一声摔进柔软的被子里,安详地闭上了眼。
……考虑到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光速入睡。
……可杰森的大脑不这么认为。
……它开始自动重放酒吧里的那一段记忆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很重要吗?”黑发的调酒师兴致盎然地说,“你想约我出去吗?”
——杰森猛地睁开了眼!
“不,”他坚定地对自己说,“不是现在,我要睡觉了。”
说真的,他听见自己的脑子说,虽然有易容,但你不觉得她那时的灰眼睛很好看吗?
“不!”杰森大叫道,“我要睡觉了!闭嘴!!!”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脑子仍在坚持不懈,等干掉那个假罗宾,再干掉小丑,最后给蝙蝠侠一巴掌后,你真的可以试着约她出去?
杰森崩溃地翻了个身,试图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
试试嘛,脑子说,你笑的时候,她不也愣了几秒吗?
“……但你有没有想过,”杰森闷闷地说,“她知道我从地里爬出来后会做出什么反应?以及‘红头罩’这个身份的问题?”
……
他的脑子终于安静了,真好。
杰森蠕动了几下,强行让自己抛开那些混乱的情绪——睡是睡不着了,但闭眼休息一会儿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