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眼睛,迈开脚步,想去拿抹布擦干净,脚下过于湿滑,一个力道不稳就往前滑去。
失重的瞬间,冷夏在瞌睡和惊讶中汗毛都竖起来了,大半夜的,她不至于当着他的面摔个屁股蹲或是一字马吧……
她的念头甫一冒出,下一秒他已闪至她身前,修长有力的胳膊搂住她腰肢,她后仰的上身在空中划了快一百八十度,总算有惊无险地被他给拉了回来。
“好险啊。”她双手求生欲十足地勾住他脖子,心有余悸地靠到他怀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再退一步,身后便抵上了桌沿。
江凯的大手摩挲到她米白色宫廷风复古冰丝睡裙,细腻的手感,紧贴着温热的肌肤和少女柔美的曲线,骤然牵动他的心跳。
她慵懒微卷的长发披散,垂在身后,白天的优雅美艳被清纯甜美所取代,又纯又欲,惑人而不自知。
冷夏感到他没有放开的意思,犹疑地抬起头,不期然撞入他深邃的眸底。她身上淡淡的丝绒玫瑰花香和他的乌木沉香缠绕着,温香软玉在怀,无孔不入地挑动着他一个月来克制的神经。
他下颌微绷,手指插.入她散开的发间,捧住她的脸,先是从额头试探,继而下落,封住她殷红的唇,辗转引逗,突破她的城防后,他逐步深入,侵略的意图愈演愈烈。
呼吸不断被掠夺,他强烈的攻势让她禁不住后退,柔软的身体抵在了坚硬的桌边,他的手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身,高大的身躯覆压着,让她狠狠地贴近自己。
他需索的动作和灼热的身体流露出对她浓烈的欲,像是要把这段时间亲密而不得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急促热烈的吻让她浑身绵软,丢盔弃甲,连挣扎逃离都做不到。
*
第二天醒来时,冷夏浑身害羞的似红彤彤的虾米,蜷缩在被子里。
昨天晚上他对她……
朦胧又真切,像做了一场春梦。
她强迫自己忘掉那些旖旎的画面,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淡然自若地吃早餐、逛超市,买了丰盛的食材带回家。
江凯觉察到她沉静的面颊下,较往日更为体贴温柔,会在买东西时轻言细语地询问他的意见,细枝末节处体现出对他的用心,每当他的眸光直视她时,她便轻眨了浓密纤长的眼睫,微粉的脸转到一旁。
她是不是被他打动了。
假期的生活步调很慢,惠风和畅的天空和江凯的心情一样敞亮。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两人将食材分门别类,拿到厨房处理。
忙碌中,冷夏忽地抬起头,眼波颤动,声音低柔:“吃完饭,你就搬回去吧。”
厨房外吹来清风徐徐,屋内是一派温馨的景象。
江凯却似从阳春三月蓦地到了冰雪隆冬。他直直地看向对面围着围裙的女人,“你说什么?”
那注视的黑眸犹如深潭,平静的水面下酝酿着惊涛骇浪。
冷夏看不出情绪,目光落在他正在择菜的手上,平静地重申道:“你的胳膊完全好了,你可以搬回去了,没必要一直待在这儿。”
她这次的语气是命令,不是商量。
江凯的眼神陡然一黯。
每一次,他以为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时,就会出现螺旋状的倒退。
是因为他昨天刚承诺了不会操之过急,晚上就情不自禁地强吻了她?
还是她原本就打算好的?
他的指关节泛白,语调低沉,“现在还在放假,也不用上班,等七号我再搬回去好不好。”
他拖延的话术引出她眸中的不悦,她形状姣好的唇线抿起,冷声道:“我需要一些时间想想清楚……”
正说着,他的手机忽地响了。
江凯如蒙大赦地走到客厅,接起电话,但很快眉心折地更深,甚至微微有些头疼。
挂电话后,他缓缓走回厨房,迟疑地看着冷夏,顿了顿,试探道:“你有兴趣见一见我的父母吗?”
冷夏惊愕的目光中,他解释道:“我爸妈刚打电话来,说有个亲戚生病了,在锦城住院治疗,我爸妈过来探望,顺便来看一看我。他们事先没跟我商量,刚才打来电话说飞机已经落地了,一个小时后到家。”
冷夏脸色微僵,低下头默然不语。
几秒钟的短暂沉默。
江凯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谁让他昨天信誓旦旦,结果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你让我见你的父母?”冷夏缓缓看向他,眼神透着不可置信和犹豫,“以你女朋友的名义吗?不合适吧。”
江凯:“不一定是以女朋友的名义,你可以以我同事和朋友的名义见他们。这样会不会轻松一些。”
冷夏沉吟片刻,“你爸妈知道我们的事情吗?”
江凯:“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
冷夏:“那就当是我以你邻居和同事的身份,为他们接风洗尘吧。吃完饭,你就带着你的东西回去。”
她并非是以儿媳的身份去见公婆,也没什么可焦虑的,权当是做一顿大餐,顺便迎接同事的长辈,把这个作威作福的少爷给送走。
这样看来,买卖还挺划算。
江凯喜不自禁,“你同意见他们了!好,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为了美好的单身生活,冷夏做饭的劲头十足。
干了这顿散伙饭,她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想想就happy!
待江凯的爸妈到了小区,两人下楼迎接,老远望见衣着打扮都甚为讲究、气质不凡的中年夫妇,冷夏发自内心地欢呼雀跃,两眼放光,跟见到亲人似的。
爸妈,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赶紧把你们的“好大儿”给领走吧!
她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把腹诽的话说出口,神色微绷着,江凯低声道:“不用紧张。”他主动迎上去,“爸,妈。这边。”
一家三口站在一起,颜值如出一辙地拔尖。
江凯介绍道:“这位是冷夏,是我的……大学校友,我们在同一家公司共事,还很凑巧住在一个小区。”
冷夏笑意盈盈地上前热情地跟江父江母打招呼,“伯父伯母好。叫我小夏就行。”
江父江母在电话里听说“要去同事家吃饭”,便预感有情况,这会儿见到真人,好奇地张望,对着冷夏上下打量。
少女本就长了张清纯无害的娃娃脸,这一喜出望外,眼眸亮晶晶的,美貌值up,加上校友、同事、邻居三重身份的加持,讨喜度直接拉满格,两位长辈看她的眼神笑眯眯的很是和善。
寒暄过几句,江凯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去接江母的箱子……冷夏瞳孔微张,立马抢先道:“我来帮伯母拿箱子吧,这些重活儿怎么能让你干呢!”
这万一提出个好歹来,江大少爷还不得找借口继续赖在她家,这可万万使不得。
江母没想到自家儿子一个大男人,被宠成这样,眼见冷夏来拿行李,她下意识推却:“哎,不用……”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能让人家拿行李呢。
她给自家儿子使眼色,奈何冷夏过于热情,“我来我来!”她接过江母的行李箱,江父的旅行袋,大包小包满满当当挂了一身,兴冲冲地往家走,边走还不忘回过头来给两位长辈指路。
一行人聊着天,轻松愉悦地到了冷夏的两居室小屋。
“伯父伯母里面请,房子小了点,你们别介意,随便坐。”她像生了三头六臂似的,放下行李就端茶倒水拿拖鞋,江凯可以指天发誓,从没见过她如此殷勤的时候。
“你们快坐下歇歇,喝喝茶,菜都准备好了。我炒一炒,很快就能吃饭了。”冷夏忙不迭地安顿好客人,说着就往厨房走。
江凯站起身,“我来帮你吧。”
冷夏笑睨着他,“不用了,厨房的脏活累活哪能让你沾手,你坐着陪伯父伯母说话就行。我马上就好。”
江父看着冷夏做饭那兴奋劲儿,赏识道:“这姑娘真不错,漂亮又能干,你刚才说,你们是同事?”
江母:“就没点别的关系?”
江父:“应该有吧,不然好端端的,来人家家里吃饭?不就是让我们见见吗。”
江凯想到冷夏上午的反应,面色沉郁,“目前就是同事,回头我再跟你们解释。”
江父江母同时流露出怀疑自家儿子魅力的表情,这么好的姑娘,不赶紧拿下,留着给别人做媳妇儿吗?
正聊着,冷夏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招呼道:“伯父伯母,你们一会儿喝点什么呢?”
江凯看了看他父母,“要不喝红酒吧。”
他想着回别墅拿瓶好酒,就见冷夏捣鼓着,从普普通通的深咖色酒柜里拿出一瓶92年的赤霞珠干红葡萄酒。
“这酒哪儿来的?”江凯注意到红酒的品牌,他在这屋住了一个月,居然没发现酒柜里藏了十几万的红酒。
冷夏回忆道:“我爸拿过来的,他喜欢收藏红酒,这酒是他学生送他的。”
江母好奇地问:“你爸是老师?”
冷夏笑着,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我爸妈都在老家的云城大学里教书。我爸教出来的学生有的在当地做了企业家,每年拜年时就会带一两瓶好酒送给他。”
江父:“云城大学,非常好的学校。你父母是大学教授?”
冷夏腼腆地嗯了声。
江母:“言情书网啊,怪不得培养的女儿也是知书达礼。你爸妈都教些什么?”
冷夏:“我爸是教经济学的,是经管学院的终身教授,博士生导师,在他们学校当副校长。我妈教的是英美文学,是外国语言学院的院长。”
江凯:……英美文学。
他真是信了这个女人英语不好的邪。
冷夏:“光顾着说话了,我得赶紧去炒菜。”
她着急忙慌地走了,留下愈发满意的江父江母,用更为质疑和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着江凯。
厨房的香味伴随着抽油烟机的声音悠悠传来,冷夏端着一道道美味佳肴上桌,“吃饭了!”贤惠的印象分和好感度冲爆进度条。
酒过三巡,江母亲切地问道:“你们之前是大学校友?”
冷夏点头,“对,学长比我高一级,大学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天之骄子,特别优秀,喜欢他的人可多了,遍布各大学院,从主楼排到操场,绕场三周都数不过来。”
江母听着冷夏细数自家儿子的光辉历史,心里既骄傲又满意,“当时是听他说起过,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他。”
江凯听到那一声久违的“学长”,心底有些异样,隐隐约约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还没来得及开口,冷夏随即道:“当然了!学长可是公认的泽大有史以来最帅校草,全校女生的男神!当年,我为了接近他,还专门去修了经管学院的双学位,苦哈哈上了三年课,连学长的面都没见着。不过倒是听学院的老师经常夸奖他,有一门投资课是让大家实盘操作投资股票,期末根据大家的收益率打分。当时全球金融危机刚过,股市很低迷,但学长创造了年收益率百分之五十的奇迹,被老师一直夸赞,这个记录到现在都没人打破。”
冷夏说得一脸崇拜,二老听的也很投入,江父饶有兴趣道:“江凯在投资方面确实有些天赋。你刚才说,你去修了经管学院的课,你是为了追求江凯?”
冷夏双颊泛红,眼眸水润润的,小鹿乱撞的羞涩感拿捏的恰到好处,低声道:“是啊,但我很没用。大学追了学长三年都是徒劳无功,人家到毕业,连我这个人都不认识。”
她的声音从明亮到低落,表情虽充满笑容,但还是让人感到其中的心酸。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二老正在想该说点什么,冷夏又紧接着道:“当年的事情不提了。今年学长跳槽到我们公司当投资总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公司来了这么个青年才俊,很多女同事都春心萌动,我也主动去追求学长。这次学长终于认识我了,不过还是拒绝了我的表白。我一开始还不死心,以为还有希望,厚着脸皮继续追,结果再次被无情拒绝。那时候我才发现,我配不上学长,过去都是我一厢情愿,应该迷途知返。好在我这人心还算大,很快就想开了,学长他……他太优秀了。如果有哪个女生能被他喜欢上,肯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不过我没这个福气。”
听她一番陈述,江父的脸沉下来,盯着江凯问:“是小夏说的这么回事吗?”
江凯:“嗯,是……”
是看着她这一番骚操作,他整个人都已经麻了。
江父的筷子重重地落下,“胡闹!我看你就是这么多年顺风顺水,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自己说,小夏这么好的姑娘,到底哪点配不上你?”
江凯:“……”
江母:“你这么多年都单身,我和你爸一直希望你能早点结婚,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可你偏偏不听,小夏这样的好姑娘,你都辜负,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
江凯:“……”
我说我心里苦,你们信吗?
第67章 陌生男人
◎男人画板上画的,正是冷夏◎
冷夏轻快地扫了眼江凯郁闷的神色,粉嘟嘟的樱唇努力下压,暗地里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凄凄婉婉地说:“伯父伯母,你们别怪学长,学长他人挺好的。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他的权利,没有什么好苛责的。他拒绝我的时候,也很有礼貌,虽然说出来一些伤人的话,但也没什么关系,拒绝嘛,就应该干脆利落。上个月公司组织到草原旅游,我从马上摔下来,学长他还见义勇为,为了救我把胳膊给摔脱臼了。正巧我跟他住一个小区,我就答应让他搬到我们家住,这样方便照顾他。不过伯父伯母,你们不要误会,我们虽然住在一起,但并没有什么,现在你们来了,可以把他接回去,有你们照顾他,他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冷夏说完欣然地笑了笑,招呼他们道:“光顾着说话了,吃菜吃菜。”
她笑的灿烂,桌上其他三人却笑不出来。
两位长辈黑着一张脸瞪着自家儿子,江凯则是处于“常年玩鹰,却被鹰啄了眼”哭笑不得的微妙状态。
冷夏见三人都僵着不动筷,一脸单纯无知地问:“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啊,伯父伯母怎么都不吃了。”
江父江母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捧场地吃起来,气氛一度恢复了活跃。
江凯拿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冷夏,后者对他挑衅的目光轻松地回击一记眼神杀,狠辣准的视线递到他那里,转头又以一种天真无害的表情跟他爸妈攀谈,三言两语就把他爸妈带跑了方向。
他怎么就忘了她可是有律师证的女人。
舌灿莲花巧舌如簧本就是她的专业。
现在看来,她哪儿来的什么紧张,根本就是逮着机会一套套的在他爸妈面前告黑状!
偏偏他还不能拆穿她,以免爸妈对她印象不好。
江凯拿起高脚杯,轻抿了口红酒品了品,酒香入喉,曼妙醇厚,葡萄的香气沁人肺腑,余香韵味绵长。
好酒,好棋!
冷夏在桌上谈笑风生,超长发挥了跟长辈相处的水准。江父江母越了解她,就越是喜欢顺眼,进而对自己儿子越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