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甘心。
……
眼前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有些愧疚地咬紧了嘴唇。
祁清肆垂眼笑了下,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缓缓开口:“孟冬愉,以后,别再不告而别了。”
-
孟冬愉他们从机场回到秋意街的时候,祁振强正在店里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货架上的木雕。
不过一周多的时间没见,祁振强仿佛又苍老和憔悴了不少。
祁振强见他们一起回来,应该也料到了,大家都已经知道他要卖木雕店这件事。
他把抹布丢在货架上,板着脸,试图把他们往外赶:“谁让你们来的?今天不营业,都赶快走。”
仅凭祁振强一个人,自然是轰不走他们一堆人。
孟冬愉望着店内被擦得噌亮的木雕,温声劝说:“师父,店铺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大家都看得出来,您对木雕和这家店的热爱,我们也不信……”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们师父。”祁振强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径直将她打断,态度一如既往地强硬,“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插手。”
祁清肆嗤笑了声,优哉游哉地在店里打量了一圈,径直问道:“多少钱?”
祁振强被问得一愣:“什么多少钱?”
祁清肆捏着一个玩偶木雕,把玩似的在手中掂了掂,才应声:“不是卖木雕店么?”
祁振强哼了一声,不屑道:“关你什么事?”
“开个价,我买。”祁清肆把木雕放回原位,语气带着点讥嘲,“省得像当初卖民宿一样,你低价卖,我还得高价买回来。”
似乎没料到祁清肆会是这个态度,祁振强闻言顿了一下,又满脸不信地反驳:“就你?你能有多少钱?”
认定了他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一样,祁振强又补充:“当初买民宿,不还是找你姑妈借的钱?”
祁清肆没有和他废话,再次重申:“你不用知道我有没有钱,只需要开个价,我说了,我买。”
见祁清肆神色认真,不似在开玩笑,祁振强神色有一丝松动。
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店铺的估价结果还没出来。”
“得等明天。”
祁清肆没搭腔,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片刻后,才一字一顿地开口:“你需要多少钱?”
“或者说,你那个私生子,想让你给他多少钱?”
像是极力隐藏的事情被拆穿了一样,祁振强脸色猛地一僵:“你胡说什么?”
祁清肆扯了下唇角,将字咬得很重:“祁振强,我真的好奇,你究竟是做了多大的亏心事?”
“不惜卖房卖店,都要去补偿我那个哥、哥。”
察觉到两人之间又开始有些剑拔弩张。
孟冬愉安抚般拍了拍祁清肆的手,看向祁振强,试图猜测:“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
“您是不是被勒索了?”
祁振强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脸色也开始有些苍白:“胡说。”
孟冬愉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劝说:“说真心话,这家店有我的心血在,我不希望您卖掉它。”
“有什么问题,您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祁振强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板着脸嘴硬:“都说了,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眼看着祁振强软硬不吃,祁清肆似乎也没了耐心,咬着牙点头:“行,那就等明天。”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卖多少钱。”
话说完,祁清肆拉着孟冬愉,径直出了店门。
几个师弟师妹们有些不知所措地跟在他们身后。
目睹了全程,小师妹语气又带着哭腔:“师姐,怎么办啊?”
如今祁振强的态度如此强硬,孟冬愉也不能向他们保证些什么。
她再次叹了口气,安抚道:“你们先回家吧,就当休息几天,我和祁清肆再想想办法。”
目送他们离开,孟冬愉和祁清肆一起拎着行李,回了满汀洲。
她住过的那间房,纹丝未动,和她离开那天一模一样。
孟冬愉进去,去放行李箱。
祁清肆也跟着进了门,又随手将门合上。
屋内的窗帘没拉开,门外的光线被阻隔,房间内一瞬间变得昏暗。
孟冬愉见他进来,顿了一下,忽地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在满汀洲这些天,他有事找她,都是站在门口。
她偶尔也进过几次他的房间,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敞着门。
哪怕在酒店这两天,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屋内也是灯光大亮,窗明几净。
不会让人本能地去遐想些什么。
当前周遭的昏暗氛围,促使孟冬愉莫名感到心跳加速。
她下意思咽了咽口水,而后欲盖弥彰地问道:“怎么了?”
第58章 互动 “不然……你想亲哪儿?”……
应该是察觉到她的紧张, 祁清肆笑了声,慢悠悠开口:“帮你收拾房间。”
孟冬愉自然不信,但也没去质疑, 佯装淡定地走到窗边去拉窗帘:“关门做什么, 都看不到了。”
伴随着滑轨运转的声音, 屋内再次恢复光亮。
祁清肆望着她的举动, 懒洋洋地倚在门后,揶揄道:“孟冬愉,是怕黑,还是怕我啊?”
心思被他公然拆穿, 孟冬愉试图转移话题:“不是来帮我收拾房间吗?从哪里开始?”
“我又不是免费劳动力。”祁清肆站直身体, 俨然一副谈判的姿态, “收拾之前, 得先收点报酬。”
孟冬愉:“什么报酬?”
祁清肆站在原地没动,张开手臂,勾着唇角将条件讲出:“给我抱一下。”
闻言,孟冬愉觉得好似松了一口气, 但又莫名有点失望。
她走过去,主动环上他的腰,嗔怪:“粘人。”
“哪儿粘人了?”祁清肆满意地将胳膊收紧, 低头咬了下她的耳朵, “今天一次都没抱过。”
落在耳朵上异样的感觉,促使孟冬愉浑身一凛:“你干嘛?”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祁清肆先是顿了一下, 而后浓郁的笑意浸入他的嗓音:“孟冬愉,你的耳朵好像很敏……”
再次被他拿捏住了把柄,没等他话说完, 孟冬愉就松开胳膊,恼羞成怒地想要离开。
“错了。”祁清肆笑着将她拉回,又委屈巴巴地道歉,“这次没忍住,以后不咬了。”
再次撞入他的怀中,孟冬愉无奈地仰头询问:“报酬付过了,什么时候帮我收拾房间?”
祁清肆垂眼看她,语调带着点不满:“你就不想抱我吗?”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孟冬愉深吸了口气,决定顺了他的意思,“想。”
“那就再抱一会儿。”祁清肆闻言满意地扬唇,又用鼻尖在她的耳后蹭了蹭,不由自主地感慨,“好香啊。”
他的鼻息喷薄在她的皮肤上,又烫又痒。
“你别乱——”孟冬愉话说了一半,余光忽然瞥见柜子上的小狗木雕摆件,忽地又想起曾经在这里做的那场梦。
她笑着问他:“祁清肆,你是小狗吗?”
动不动就乱拱、乱蹭、乱咬。
真像小狗一样。
“你才小狗。”祁清肆不服气地去咬她的耳朵,而后埋头在她的脖颈处吸了一口气,继续回到方才的话题,“是橙花还是茉莉?我闻不出来。”
耳朵再次遇袭,双腿跟着有些发酸。
孟冬愉借着力靠在他怀里,越发觉得他的某些承诺不可信。
她之前从来没察觉到触碰耳朵,会引起这种反应。
但是,她现在好像也并不排斥……
祁清肆还在她的肩颈处蹭来蹭去,孟冬愉无奈解释:“香水。”
“你如果喜欢这个味道,我到时候送你一瓶。”
“我不要。”祁清肆摇头,拒绝得很彻底,“和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孟冬愉站稳脚步,试图推开他,去拿包中的香水,“我拿给你闻一下。”
祁清肆没松手,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不用,这两种味道的香水,各个品牌我都买了。”
“没一个是你身上的味道。”
孟冬愉:“?”
她有些惊讶地仰头看他:“你——”
“我不是变态,就是——”察觉到自己的口无遮拦,祁清肆有些懊恼地解释,话说到一半,又有些心虚,“就是好奇。”
孟冬愉觉得“变态”两个字难以启齿:“我没说你是……”
祁清肆不依不饶:“但你的眼神,觉得我是。”
孟冬愉诚恳地摇头:“真没有。”
她只是有点不敢置信。
橙花或者茉莉这两种味道,很相似,在各大香水品牌中也都很常见。
为了寻找一个相同的味道,他竟然一个一个买来去闻?
更何况,香水这种东西,本就千人千味。
有一点差异也很正常。
女生之间,彼此种草彩妆香氛之类的产品,很常见。
孟冬愉买的这款香水,还是当初和她关系不错的一个同事,强烈安利给她的,声称这个味道很符合她的气质。
她买来之后,闻着味道不错,这些年也一直没换别的。
孟冬愉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你好奇,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祁清肆不知想起了什么,耳尖忽地开始泛红:“那我就真成变态了。”
孟冬愉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祁清肆没再解释,将她松开,转移了话题,“我去楼下拿新的床单被套过来。”
目送他开门离开,孟冬愉反应了片刻,依旧没想明白,为什么问个香水品牌会和“变态”扯上关系。
不过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当下重要的事情是收拾房间。
屋内近两周没住人,回来时房门又敞着,虽然看不出什么灰尘,但是床单被套这些确实要换一遍。
将行李理好,又把屋内的各种陈设摆正,祁清肆也拿了更换品上来。
孟冬愉想要伸手去帮忙,却被他拒绝掉。
他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歇着:“说好的,我来收拾。”
孟冬愉:“?”
不是帮忙吗?
怎么就变成他来收拾了?
满汀洲民宿每周会请阿姨来打扫一次卫生,但租客房间内各种用品的补给和更换,一般都由租客自己去楼下储物间拿。
本来就是孟冬愉该做的事情,全权交给民宿老板去做。
怎么也说不过去。
祁清肆把拿来的所有东西到床上,“嘶”了声:“孟冬愉,你房间,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孟冬愉愣了一下,而后摇头:“没有。”
祁清肆笑了声,目光带着调侃:“那为什么,盯我盯得这么紧?”
明白了他的意思,孟冬愉试图解释:“全让你收拾,不太好。”
“哪里不太好?”祁清肆挑眉,“帮女朋友收拾房间,不是天经地义吗?”
“还是说,你没把我当……”
知道他又开始胡搅蛮缠,孟冬愉在椅子上坐下,将他的话打断:“哦,那你收拾吧。”
“不过,我也觉得,我这个劳动力有点廉价。”祁清肆见状轻笑出声,蹲在她身前,咬了下她的手指,“等会儿,你得再奖励我一下。”
指尖的湿热,让孟冬愉将手指本能地蜷缩,继而又蓦地想起他说过那些的奖励。
她躲开他灼热的目光,明知故问:“什么奖励?”
祁清肆勾唇:“你猜。”
孟冬愉没再和他周旋下去,望着床头柜上的木雕,换了话题:“如果师父坚持要卖木雕店,你真打算买下来吗?”
祁清肆起身,一边从床上的一堆东西中捡洗漱用品,一边应声:“嗯,真打算买。”
店铺的估价结果虽然还没出来,但是单从南江的房价和店内产品的价值来看,估价肯定不会很低。
再加上如今店铺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至少……得百万起步。
孟冬愉犹豫了片刻,等他把东西放到洗手间,出来后,才再次问道:“你……有那么多钱吗?”
祁清肆闻言脚步顿住,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也觉得我缺钱啊?”
这和缺不缺钱没关系。
他这个民宿再赚钱,也不一定能一下子拿出几百万的闲钱出来吧?
更何况,她来了才几个月,已经听到童欣瑶怀疑了好几次,说他是不是缺钱。
孟冬愉抿了抿唇角:“师父不是说,你买民宿的钱还是找欣瑶妈妈借的吗?”
“早还完了。”祁清肆漫不经心地应声,而后回到床边,把要换洗的枕套和被套都拆下来。
“哦。”孟冬愉顺着他的话语声点头,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