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报酬。”
周晚霁没作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深沉，有如实质，虞晴虚虚眨巴几下眼睛，欲将身子退回去，在她动作之时，周晚霁忽地扣住她的脑袋，再次用力吻了上去。
他的吻不同于虞晴刚才的蜻蜓点水，而是带着点技巧，和他真正相处过就会发现，周晚霁这人不仅工作能力强，学习能力也强，并且能够举一反三。
就像现在，他已经能将力度刚好掌握在虞晴十分受用的范围内，缠绵又强势，他专注地吮吻着虞晴的唇瓣，一寸一寸加重力道，虞晴很快便受不住地张开嘴巴，此时他便轻而易举地探进她的口腔，勾着她的软舌，领着她在这一方狭窄天地里肆意徜徉。
虞晴很快便没了力气，瘫软在他怀里。
*
周末下午，周晚霁开车带虞晴先来到杨湘住的酒店，杨湘提着行李箱下来后看到驾驶座上的人时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迷茫地望向自己的好友。
虞晴冲她扬了扬下巴:
“这是咱们今天的专职司机。”
杨湘呵呵笑了两声，朝车里颔首道:
“麻烦周总了。”
周晚霁双手握着方向盘，朝车窗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淡笑着点了下头。
到达杨湘租房的小区后，虞晴和杨湘先行上楼，周晚霁则独自在车里等候。
南城作为金融中心城市，近年来，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外地人离开家乡在此地扎根，两千多万的人口挤在巴掌大的地方，自然使得房价水涨船高，逐年攀升。
越发达的地方有着越严苛的区分度，不同区之间也有说法，就拿乾江区来说，住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南城本地人，虽位于市中心，却鲜少见到钢铁森林式的大开大合的繁华，建筑更多是矮小精致的，透着股小资情调，走在路上，人们的状态看起来也更加从容松弛，只不过松弛过了头便免不了沾上几分傲慢。
杨湘租的小区就坐落于此。
虞晴被杨湘领着上了楼，进了门，吴一暄和杨湘在客厅交谈，虞晴便在房间随意转了转。
虞晴刚毕业那会儿也仔细研究过租房，杨湘租的这个面积不算特别大，但贵在整洁干净，比租房网站上那些良莠不齐的货色还是胜了不少，隔着卧室的窗户，可以看到道路两旁刚冒头的几抹绿，虞晴心道，这里环境确实不错。
过了一会，虞晴回到客厅，吴一暄这边也差不多结束了，把备份钥匙留给杨湘，又对了一遍租房的合同事宜。
交代完成，吴一暄准备离开，杨湘拉住她，提议道:
“这个点儿了，要不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见她犹豫的同时极淡地扫了一眼虞晴，杨湘怔了两秒，方道:
“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朋友，虞晴。”
吴一暄微笑着朝虞晴点了点头，接着对杨湘说:
“下次吧，我等会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杨湘惋惜道:
“那行，你先忙，咱们有机会再约。”
“嗯。”吴一暄微笑颔首，先行离开，走的时候不经意地又瞥了一眼虞晴。
待吴一暄走后，杨湘把行李箱拖回卧室，简单归置了下，对虞晴说:
“晴儿，她不去，咱俩去吧，这附近就有商场，找个地方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虞晴忖了下，刚要同意，又想起她们的那位司机还尽职尽责地等候在下面，犹豫道:
“那周晚霁怎么办？他还在楼下等我们呢……”
“哎呀！咋把他给忘了！”杨湘猛一拍脑门，“要不，叫上他一起？”
“……行。”
杨湘和虞晴等电梯的间隙，又聊起了吴一暄。
“晴儿，你觉没觉得她还挺……”杨湘半眯着眼，嘴唇抿成一条线，为难地晃着脑袋。
“挺什么呀？”
虞晴很少看到杨湘这副便秘的表情，不由失笑。
“就……说不上来，”杨湘忖了忖，又道，“而且你看她那个穿搭，透着股狠劲儿，一看就是对自己严格，对别人也苛刻的那种。”
“没有吧……”虞晴眉心微蹙，接着又缓缓勾起一抹微笑，“我觉得她人应该挺好相处的，可能就是有点社恐。”
“是吗……”杨湘仍不死心，从她走的时候看虞晴的那一眼，她的第六感总觉得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是呀。”虞晴挽着她的胳膊进了电梯，“快走吧，别想了，费脑子，你不是饿了吗？”
“……行吧。”
吴一暄本打算回研究所，刚一下楼就接到了程竞的电话。
“有事？”吴一暄接通电话便朝对面冷冷道。
“嗨呀，我这电话打得不是时候，谁招惹我们大科学家了？”程竞隔着电话调侃她，语气贱兮兮的。
吴一暄顿了顿，沉沉回道:
“没谁。”
“所以你打电话是为了？”
“约你。”程竞爽快答道。
吴一暄呆了一瞬，紧接着发出一声轻嗤。
“真的，请你吃饭，就当感谢你的专业指导。”程竞正经道。
“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就没这个必要了吧。”吴一暄直言。
程竞轻啧了声，随后幽幽笑了。
“你笑什么？”
“我说周晚霁也来，”程竞一副稳操胜券的语气问道，“你来不来？”
第41章 chapter 41
听筒那边沉默了几秒, 接着程竞听到吴一暄语气平淡道:
“地点。”
“我就知道。”程竞得意地扬了扬唇，在手机上快速操作几下，“地点发你了, 别迟到，大科学家。”
“知道了, 啰嗦。”吴一暄边走边回，高跟鞋踩得地面噔噔作响，不耐烦的语气都要从手机里溢出来，“还有，我是没有名字吗, 你以后能不能别一口一个科学家的, 听着就烦。”
“哈哈哈, 我改, 我改还不行嘛, 别生气，别生气。”程竞笑哄道。
吴一暄轻哼一声, 傲娇地挂断了电话。
程竞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无奈笑笑:
“真是……一点儿没变。”
程竞捏着手机在指尖灵活地转了几圈, 又拨通周晚霁的电话。
周晚霁安静地坐在车内假寐，忽而一道熟悉的声音吸引他睁开了眼睛，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她迈着大步从他的车旁走过，渐行渐远。
电话适时响起，周晚霁将思绪连同目光一并拉回。
“什么事？”周晚霁问。
“吃饭，东凌前几天不是刚签了个新药研发的公司, 今天我组了个局, 一起呗？”程竞低着头一只脚尖不停地摩擦着地面，一边思考措辞。
“不去, 今天有事儿。”周晚霁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嘿！这大周末的，你能有什么事？”程竞单手叉腰，很是不满地质问道。
周晚霁默了默，简言道:
“今天虞晴朋友搬家。”
程竞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后阴阳怪气道:
“so？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人家搬家，有你什么事，难不成你还能去给人当司机啊？”
周晚霁一本正经地回了个“嗯。”
程竞愣了两秒，随后低声暗骂了句，想到等会周晚霁若是不在，估计吴一暄会立马起身走人，不行，这画面太美他可不敢看。
“不是，哥，我这个饭局没你不行啊！”程竞突然哀嚎起来，“要不我给嫂子打个电话说说，或者我再给她们找个司机，小周周，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周晚霁没应，仰靠在椅背上略显为难地拧了拧眉。
这时，车窗被敲响，虞晴隔着玻璃和他挥手。
周晚霁将几分钟前刚刚升起的车窗再次降下来，温声道:
“都收拾好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有点饿了，想先去吃饭。”虞晴笑着回他。
“是虞医生吗，虞医生周末好，我是程竞啊！”听筒里程竞的声音异常激动，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虞晴有些不明所以，半张着唇，疑惑望向周晚霁。
周晚霁抿唇思忖片刻，道:
“要不等下我把你们送到吃饭的地方？程竞这边也有个饭局，我可能得去一下。”
“对对对……”电话那边，程竞小声地附和着。
“好呀。”虞晴爽快应下，“你们有事就先去忙，这边我们自己过去也行。”
“谢谢嫂子，谢谢，谢谢……”程竞那边还在絮絮念叨着，周晚霁干脆直接挂断，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行吗？”周晚霁注视着虞晴的眼睛，再次认真问道。
虞晴愣了几秒，随即莞尔一笑:
“嗯。”
吴一暄赶到时，程竞正翘着二郎腿大喇喇地坐在包房的沙发上打游戏。
环顾四周，没见到想见的人，吴一暄眉心微拧，不耐地踢了下程竞的小腿:“人呢？”
程竞手一抖，送了个人头。
“着什么急，我还能诓你不成？”程竞眼皮一抬，“都是一起长大的，你也关心关心我，别一天到晚盯着小周周，人都结婚了，你再惦记也没用……”
“哟，这话听着真酸。”吴一暄撇撇嘴，“有空给我发照片，操心别人的事儿，就你这样的还缺人关心？”
程竞讪笑着收了手机，身子坐直:
“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吴一暄忙抬手:
“别，我可不需要。”
“行行行……是我多管闲事了。”程竞黑沉着脸，赌气似的把头偏到一边。
吴一暄盯着他，轻笑出声。
“喂。”吴一暄支着下巴喊他。
“我没有名字吗！”程竞把脸转过来直视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像个河豚。
用她说过的话反过来噎她，真幼稚啊。
“我好像见到她了。”吴一暄表情肃穆，平静道。
程竞脸上表情陡然收紧，怔了两秒，反问道:
“好像？”
“不确定，看着像。”吴一暄眼睛呆滞地望着某处，像在回忆。
“你还没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哦，她……”正欲回答，包房的门被推开，看到来人，程竞兴奋地站起身，“嗨呀！小周周你可来了！”
吴一暄背对着门口，闻言，身子一僵，慢慢转过头。
周晚霁看到她，意外又不意外。
“回来了。”周晚霁语气平静道。
“嗯。”吴一暄心跳不争气地快了几拍，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先坐吧。”周晚霁朝她点了下头，淡淡道，经过程竞身边时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
上菜的间隙，三人闲聊起来。
“这次回来还走吗？”程竞问。
吴一暄微低着头，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茶杯，默了默，道:
“暂时不了吧，刚入职了高研所。”
说完又兀自抬头笑了下:
“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回来也挺好，月亮还是国内的圆，外面的饭也不如家里的好吃，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程竞宽慰她，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和他们隔着辈分儿，莫名老成。
吴一暄不禁发笑，连连点头附和。
菜陆续端了上来。
吴一暄夹了块山药糕放到碗里，状似不经意地问:
“你们呢，怎么样？”
“身体健康，吃嘛嘛香。”程竞咧着嘴回道。
空气突然安静，周晚霁抬了抬眼，四目相接的一刹那，吴一暄冲他歪了歪头。
“挺好的。”周晚霁答。
自从坐下来，这个人就没有主动说过话，吴一暄的怒气不知怎地一下就窜到了胸口，心中暗骂道，哼，装什么装！
吴一暄哼笑了一声，随即直白道:
“听说你结婚了？”
程竞正低头吃着饭，拿筷子的手忽而一顿，眼眸轻抬，视线默默在两人之间逡巡。
周晚霁不辨情绪地瞥了眼程竞，随即点了下头。
“我能知道是什么样的女生吗？”吴一暄抿唇笑着问。
“她叫虞晴。”周晚霁嘴角蕴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温柔地凝望着某处。
吴一暄嘴唇不自觉抽动了下，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他们认识了十五年，她此刻却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虞晴……”吴一暄低声呢喃道。
原来真的是她。
吴一暄眉尾轻挑，带着点挑衅的意味道:
“改天有机会认识一下？”
周晚霁晦暗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她，缄默过后，沉吟着点了点头。
程竞和吴一暄唠起了家常里短，他本来话就密，此刻在吴一暄面前插科打诨，俨然舞台上的相声演员，程竞絮絮地说，吴一暄就安静地听，时而敷衍地回应一下。
虽然她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其实心里是开心的，她和周晚霁程竞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大学毕业后她就去了国外，学业结束后又做了几年博后，这一走就是七八年，诚如程竞所言，还是家里好。
酒过三巡，吴一暄起身和两人告别。
初春的晚风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期然的寒意，三人并排伫立在酒店门口，程竞提出送她回去，吴一暄没说话，朝他摆了摆手，独自离开。
剩下周晚霁和程竞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