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蠕喏半天，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幼稚。
对面不甘示弱，勾唇来了句：彼此。
第4章 “裴哥吗，干啥呢？”“当空气”
有句话说的好，上大学不谈恋爱做什么？
陆知鱼尊重这种想法，如果不折腾她就更好了。
江市最火的一家酒吧，从晚上六点开始就人迹不断，热闹非凡。
站在门口，光听到里面的声音陆知鱼就头疼。
她本来在睡觉，被秦愿的电话吵醒告知今晚要她一人独守空寝，并请求她来给她们送忘在宿舍的钥匙。
秦愿的男朋友是本地人，在富人区有一个大平层，一直想给室友们见见世面。
今晚男友出差，电子锁又恰巧坏了无人修理，只能用钥匙开门。
秦愿接过钥匙，碍于人情邀请她去里面坐坐，说男生都在不会有事。
不会拒绝人的陆知鱼就这么被秦愿扯上了楼，来到一间包厢。
灯光昏暗，DJ舞曲震耳欲聋，桌前摆着各类颜色的液体，看的陆知鱼头又大了一圈。
和大家客套了几句，在秦愿的带领下走到女生堆里，林琳正和一个男生聊得火热，整个包厢只剩下两个位置，一个林琳旁边，一个男生旁边。
看了半天，秦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林琳瞥了眼往左边挪了下，又让男生往右挪一个位子后，指名道姓要秦愿坐她的旁边。
林琳曾和陆知鱼是好友，因为一些事情已经明面闹掰。
对于这种行为，陆知鱼没说什么，面无表情的坐在了剩下的位置，刚坐下，一股清新柑橘味混在酒香里幽幽传入鼻腔，勾起尘封记忆。
旁侧男生打量的眼神令她局促，不动声色地往秦愿旁挪了挪，双腿合并双手扶膝，好学生作态在一众随和男女中格格不入。
秦愿递过来一个单子，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她摆了摆手，说坐一会儿就走。
陆知鱼的到来没引起什么变化，大家依旧如往常一样喝酒聊天。
聊着聊着觉得没什么意思，秦愿在茶几上看到了真心话转盘，要玩。
陆知鱼本来不想参加，被一句你怎么不合群整沉默。
有句古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
第一局，陆知鱼输。
要喝酒，秦愿说第一局得打样。
最后选了真心话。
抽到的问题是：你和前任还有联系吗？
此问题一出，全场沉默。
谁都知道，平日里老老实实的陆知鱼，怎么可能谈恋爱。
秦愿先反应过来，让她再转一个。
和前任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再转。
分手后，想过复合吗？
一连三个前任，秦愿也想不到什么话圆了，直说她手气不好，让她说说对前任的看法。
“我觉得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跟死了一样，哪怕见到了也得当空气。”陆知鱼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的内心想法就是这样，既然无法继续在一起，那就没有任何相处的必要了。
要不是因为她和林琳都考到一个老师底下当研究生，还得相处三年，她都想把林琳的微信拉黑。
有的赞同她的想法，也有人反对顺着她的观点反驳，你一句我一句几个人探讨起来。
组局人喝着酒，没参与这个话题，瞥见旁边的男人，问了句：“裴哥，干啥呢？”
藏在灯光下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翘着腿，靠在沙发上枕着一只手，听见他的问候，挑眉道了句：
“当空气。”
“长这么帅当什么空气。”张宇勾过他的脖子，开始说悄悄话。
“刚才和你说话的就是林琳，教育学院院花，大一时我还追过她，可人眼光高看不上我。”
“现在坐你旁边的就是她曾经的好朋友，因为一点矛盾幼稚绝交的陆知鱼。”
裴林之静静听着他的讲述，时不时给个回应，眼神却一直瞥向左边那个要和老鼠比打洞的人。
不应该的。
陆知鱼心想。
心跳盖过了3D播放DJ热曲，她低着头眼神悄悄向旁边瞄。
西尔市距离江市一千二百公里，飞行员最近应该在试飞，裴林之怎么会来这里？
没有什么比见到前任更令人窒息的事情了。
陆知鱼一面悔恨一面在内心捶打着自己，她就不应该答应秦愿的请求。
人尴尬时总会忙碌，她下意识的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口。
喝完又觉得不对劲，左瞄了眼，秦愿正拿着酒杯自拍，右瞄……对上了一股憋笑视线。
她坐直了身躯，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放在桌上，又假装伸了个懒腰，推了过去。
真心话大冒险又玩了几轮，大多数都是一个院的女生，对陌生面孔裴林之感到好奇，耍着赖让他受惩罚，套信息。
西尔大学农学院学生，在江市农业科技大学读研，已经提前入校。
考入江市农业科研院，等待正式入职。
目前没有谈恋爱。
面对她们明目张胆的耍赖，裴林之都好脾气笑着应下，还说请各位美女喝酒。
那架势，跟个花花公子似的。
陆知鱼在心底鄙夷，看着酒保走来，在每个女生面前放上一杯透明液体，用绿叶点缀的酒。
放下最后一杯后，酒保恭敬的离去。
秦愿抿了口手里的酒，夸赞了一句真好喝。
裴林之的热情大方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他举起面前的酒与她们碰杯。
“经典莫吉托，请各位美女品尝。”
面前桌面干净，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手心也在照耀下变了色。
陆知鱼握紧了和其他人相比略显空落的手。
是美女才有的。
她不是。
舌尖传来刺痛，脑子却深陷泥潭。
合格的前任是空气，她是空气。
怎么可能给空气点酒。
旁边秦愿和林琳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过来，每一句都把她按向更深的深渊。
“这男的挺大方，刘强这小子真幸福能和这种学霸做朋友。”
“我也觉得他挺不错的，长得帅，还高材生。”
“那你追啊，我觉得行，你俩挺配。”
秦愿和林琳一人一句的讨论着，陆知鱼觉得喘不过气，趁大家热闹举杯的时候悄悄离开。
来到阳台见了点风，才觉得呼吸顺畅。
在下午之前，江市连续下了一周的雨，而现在月亮挂在天上，照耀众生。
她的室友们对裴林之有意思，以后宿舍里免不了要谈论。
陆知鱼靠在阳台上，思考着对策。
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拿对方当空气，但曾经亲密无间的人站在眼前，无论怎样都无法完全忽视。
“你好，是陆知鱼女士吗？”
一道男声打乱了她的思绪，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员站在身后。
“是我，有事吗？”
外卖员说她点的奶茶到了。
奶茶的温度透过保温袋传来，温暖了常年凉意的手。
翻开外卖单，看清手机尾号后，陆知鱼笑了下，淡雅的脸难得有了表情，没忍住来了句：
“妈的。”
第5章 “理解你看起来很好亲吗？”
要问学生时代最讨厌的是什么，陆知鱼一定回答是提问。
这天晚上的晚自习上的是语文，也就是班主任的课，她的课堂虽然传统，胜在教学质量好，一节课下来能学习到许多知识。
陆知鱼最喜欢听她讲课，如果没有提问她，可能更喜欢。
“背诵一下《滕王阁序》的重点两段。”包月背着手，圆溜溜的眼睛透过镜片笑眯眯的盯着她。
陆知鱼心跳的极快，害怕加心虚让她双腿止不住颤抖，“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她一口气背完后望向包月，希望老师对她的回答满意。可包月依旧笑眯眯看着她，夸赞了她的流利，又提问了她《雨霖铃》。
紧张的情绪让陆知鱼的大脑空白，她无法去使用大脑的搜索功能，班级里安静的连跟针落地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在绷着气，等她的回答。
“呃…”她咬着上唇不知所措的看着老师，一双眼里满是哀求，希望可以放过她。
包月撇撇唇，说这个诗高一可就学了，已经高三可不能忘哦。
真的想不起来了，陆知鱼觉得自己好丢人，明明课下背的好好的，一提问全忘光了，她真是个蠢货。
“寒蝉……凄切。”一道若如细纹的声音在她前下方响起，她低头一撇，裴林之正往后靠拿书抵着嘴提示她。
只是几个字，却唤回了她的记忆，顺着他的话顺利背了下来。
包月点点头，镜片反射的光随他的动作晃动：“背得很好啊，一看课下就学习了，下次回答问题再大点声，咱都是快上大学的人了是不是，坐下吧。”
坐到座位上陆知鱼才感到真实，肾上腺素慢慢沉淀，她没去理会老师的夸奖，满脑子都是：吓死我了。
陆知鱼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之一就是提问，到底是谁发明的提问，对她这种胆小人士真的不友好。
“下一个问题。”包月扶了扶眼睛，目光在班内来回扫射，陆知鱼微微偏头向班内看去，大部分都低着头，剩几个学习好的端正坐着，眼里写着四个大字“快提问我”。
不知道老师和谁的眼睛对上了，他笑了下：“你都会，我不提问你。”
班级很安静，与隔壁班的热闹形成反差，包月的眼神转了几圈，停在了最前排。
“西尔市可是大城市，裴林之，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哗”的一声裴林之站起来，带动椅子摩擦了地板。
“背一下阿房宫赋全文。”
这个好长的，陆知鱼暗自呼了口气，幸好不是提问她 ，要不然她还没说完就吓得忘没了。
正在她幻想自己惨状的时候，裴林之开口，没有一丝慌乱，声音沉稳有条不紊的回答道：“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熟悉的句子从耳边经过，陆知鱼忍不住抬头望向他的背影，，说这么多都没停顿，他的肺活量得上四千吧。
陆知鱼盯着他的背影开始神游，直到裴林之回答完问题朝她得意一笑，她才反应过来。
“真不错，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包月赞许的点点头，丝毫不吝啬对他的夸赞。“下一位，路语知。”
见班里气氛凝重，她看着站起来的路语知嘿嘿笑了两声。
“我才发现，路语知和陆知鱼的名字好像。”
不说同学们还没注意，她这么一说班级“哇”声一片。
“好巧啊，你俩好有缘。”
气氛组秦筱筱捧场道。
感受到几道目光打量自己，陆知鱼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说了句：“是啊，好巧。”
本以为这件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哪曾想路语知在看到陆知鱼是谁后一脸嫌弃：“我还是觉得我的名字更好听些，这个名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
顷刻间，气氛尴尬起来。
有人小声的说她没情商，有人说她真性情，一时间班内暗流涌动。
陆知鱼也有些尴尬，她知道自己不漂亮，可能让路语知感到侮辱，但被人明面说，还是会尴尬无地自容。
正当她默默扣手的时候，一道清冽犹如冰镇气泡水的声音在安静的班内响起，宛如正道的光，那是裴林之的声音。
“世界上重名的千千万，怎么的，你申请专利了？”
他的话引得哄堂大笑，本凝重的气氛也因此消散。
路语知没回答，高傲的抬着她的头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但微微抽动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
“怎么样，满意没？”不知道身后时候出现在身后的裴林之，长手拽过外卖单，捏了捏她的脸。
陆知鱼回头，果然见到他那副有点得意的小表情。
“看到我的备注了吧，为了他人的人身安全，禁止陆知鱼同学饮酒。”
他背靠阳台扶手，逆着月光注视着她，因喝了酒，眼睛湿润，脸有点潮红，嘴角扯着一丝盈盈笑意。
他们已经五年没见了，当时闹得也不算愉快。
裴林之的语气轻松诙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摩擦了下手中的奶茶，陆知鱼心里有点别扭，说自己二十二岁了，用不着他担心。
“嗯嗯，不用我担心。”裴林之撇撇嘴，摆出一副欠欠的表情，“不知道是谁，喝了两口酒就开始耍酒疯，拉着我跳江南style。”
往事不堪回首，陆知鱼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希望他大发慈悲收起话题，却被两只更大的手抱住，温热的气息从皮肤润到心里，一阵阵酥麻。
“还有不知道是谁，好心送她回家偏偏扒着人衣服不松，要去开——”
乱说话的嘴被堵住，只剩下四只大眼睛面对面上下眨巴。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陆知鱼，瞳孔瞬间睁大。
她竟然用嘴堵住了裴林之的嘴。
像触到了电，陆知鱼快速弹开，下意识舔了舔唇。
“我……”不用看也知道，满山屁股她脸最红。
裴林之看向她水润的双唇，跟着悄悄红了耳尖。
“我理解。”他蹭了蹭鼻子。
不说还好，一说倒显得陆知鱼是什么变态一样。
顾不上害羞，她抻着脖子试图为自己找回面子，谁知道一着急吐出了真心话：
“理解什么啊理解，理解你自己看起来很好亲吗？”
第6章 要是早点遇到她，我都要让她当我初恋
那天，陆知鱼抱着全家桶奶茶回到了宿舍。
少了秦愿她们的吵吵闹闹，还有点不习惯。
跟剩下的室友互道了晚安，她打开手机，看着那个新加的好友，心中百味杂陈。
头像是一男一女和一只小狗的影子，昵称也很简单：plz。
点开最新消息，是他发的一条：加你还得被占便宜。
陆知鱼没回，蒙上被子睡觉。
夜里的脑袋格外清醒，越想睡越睡不着。
她点开手机，给对面回了个哈哈的表情包。
没一会儿，弹出了消息提醒。
plz：没睡？
lzy：嗯。
plz：喝奶茶喝的吧「狗头」。
lzy：「谢谢你jpg」
凌晨的一切都是安静的，那边室友打了几声呼噜，翻了个身，又没了，
plz：你猜我现在在做什么？
无聊，幼稚，夜猫子。陆知鱼在心底翻个白眼，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点动。
lzy：在做什么？「小狗托腮jpg」
plz：和林琳玩双排。
lzy：哦。
plz：她技术挺不错，性格也好。
lzy：嗯。
plz：要是早点遇到她，我都要让她当我初恋。「狗头」
lzy：是吗，挺好，现在也来得及。
lzy：我要睡觉了。
plz：生气了？
plz：空气姐？
plz：人呢？不会躲被子里哭呢吧？
plz：「戳戳」
陆知鱼从被子里出来，看着不断弹出的消息框，伸手让屏幕朝下扣着。
白天秦愿嫌闷，开了窗户，玩疯了后忘了这事，凉风顺着缝隙吹进来，有人吸了吸鼻子，看样子是感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