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和粥[破镜重圆]——冬之后【完结+番外】
时间:2025-01-24 14:42:14

啃了口红薯,陆知鱼点头,掏出怀里的全新红薯塞进他的手里。
“我还记得咱们高考体检就在这个医院。”
夏城第一医院,在城市的西南角,四周偏僻,大都是田地平房。
每年承担高中的体检项目。
由于离夏城三中的距离过远,学生需要自行前去。
学校设定的体检时间在早上六点半至八点,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体检完六百多名学生,甚至路程就要半个小时。
忍气吞声让出租车司机多收了五块钱后,陆知鱼终于到达目的地。
一下车,看见了从奥迪车下来的路语知和宋连琴。
体检就是那些项目,身高体重视力CT,半个小时后陆知鱼就完成了体检,出了医院大门。
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人们上班的时间,那些父母等在大门口,抬头踮脚和自己的孩子打招呼,把她们送回学校后去上班。
陆知鱼在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到车。
没等她想明白,轰隆隆的发动机声打断所有人的注意力。
陆知鱼看见自己的爸爸在向自己招手。
“农民果然没素质,大街上就叫喊。”
路语知和宋连琴挽着手出来,见到热情摆手的陆父,嗤之以鼻。
宋连琴认得那是谁,家长会见过一次,讪讪笑了笑,拖着她往外走。
“走吧,咱们早点回去背单词。”
“等等。”路语知拉住她,盯着从拖拉机上下来的陆父走到了陆知鱼身边。
启唇嘲笑:“那不会是陆知鱼的爸爸吧?他俩果然很像,都土的要命。”
声音不大,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陆父还穿着干活的迷彩服,一走一过带着泥土,顶着慈祥笑意摸了摸陆知鱼的头,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抬眼望去:“那些是你同学吗?”
虽然很不孝顺,但陆知鱼这个时候真的不想认这个爸爸。
自卑心不分场合随时随地爆发,把她按在土里摩擦。
她感觉自己掉进黑色的洞里,耳边全是同学的嘲笑。
“对。”咬了咬舌尖,陆知鱼强挤出一个微笑,问他怎么来了。
陆父对那边的路语知打了个招呼,没得到回应也不伤心,“你妈说你来体检了,让我顺道送你回学校。”
“坐这个?”她眼神轻轻碰了下掉了漆生产年份2009年的满身泥点子的拖拉机。
陆父没意识到什么不对,伸手去拿她的书包,抓了个空。
陆知鱼试图挣扎:”我坐公交吧。”
“坐公交还得倒车,这个点中小学上学,你根本挤不上去。”
“那我……”手心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一朵云彩挡住还未清醒的太阳,就好像陆知鱼心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今天她坐上拖拉机,一会儿所有人都会知道。
可能还会得到嘲讽,得到原来如此的评价。
陆知鱼何尝不懂别人的眼光不重要,我们要活出自己的人生,让他爸的说去吧。
可试问,这个世界上,谁能真正做到这种圣人境界?
一国都有外交官维持形象,更何况她一个人普普通通到尘埃的人。
“陆知鱼!”
正当她抉择是当一个乖女儿还是叛逆孩子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再一次救她于水火。
回头看去,裴林之笑着跑来,在身旁站定。
不等陆父开口,主动问好:“叔叔好。”
陆父见过裴林之,对他的印象好的不行,听见他的问好很开心,夸赞小伙子个子又高了。
“你不回家吗?”陆知鱼几乎快没了理智,眼前的场面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
“裴林之,走了。”他的小姨从旁边车上摇下车窗,喊他快点。
陆知鱼放弃了。
有些东西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关系的吧?
反正她也不是因为是农村人才不招人喜欢的。
她拉住爸爸的衣角,想说走吧,自己的衣角蓦地被扯了下,一秒后放开:
“叔叔,您是开拖拉机来的吗?好酷啊,这可是养育十三亿人口吃饱饭的主要生产工具,我能做您的车体验一把吗?”
有点儿中二又降智的台词从裴林之口中说出,看呆了五个人。
陆父没想到会有年轻人喜欢这些,莫名受宠若惊,拍着他的肩膀连说三个好。
小姨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来接他,小白眼狼为了喜欢的女生抛弃自己。
宋连琴没想到裴林之还喜欢这些东西,感叹自己的观察能力还是不够。
路语知没想到这恋爱脑能恋爱脑到如此让人牙酸的地步,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陆知鱼没想到裴林之看出了她的窘迫。
拖拉机行驶在柏油路,车烟囱里偶尔冒出白色烟雾,乘着清晨清风伴着澄澈阳光消弭在空中。
陆知鱼和裴林之各坐在拖拉机的车轱辘一侧,隔着开心哼歌的陆父,对望。
裴林之的身后是冉冉升起的红日,它最终吹散了白云,独霸天空。
它在裴林之周遭映上一层白色的光边。
裴林之笑着,张开双臂感受自由的风,耳边轰隆隆的,陆知鱼只能看见他的表情,他的笑容和自由自在的潇洒。
她根本听不见裴林之在喊什么。
耳边轰隆隆渐远,只剩下即将冲破胸膛的像疯了一样的心脏。
明白原因的陆知鱼只能怔怔向前看着,看着眼前的阳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暖,脑子里也只剩一句话:
大爷的,她喜欢裴林之。
第64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烤红薯在冷空气中散发甜腻热气, 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裴林之低头看了眼突然扑进怀里的陆知鱼,片刻怔住,高高举起红薯, 不弄脏衣服。
“怎么了?”他笑,胸腔微微震鸣。
“和我求婚, 现在。”
人一瞬间可以想明白很多事情,就在刚刚陆知鱼回想起她确定无法不喜欢裴林之的时刻。
那是日出,是一天的新始,他来到她的身边,照亮她的生活。
现在是日落, 是一天的尾落, 他还在她的身边, 温暖她的一切。
人这辈子能遇到几个良人?能遇到几个千方百计都撵不走的爱人?
陆知鱼运气不好, 可能只有一个。
只有裴林之一个。
如果裴林之因为她的莫名分手至此与她划清界限也就罢了。
如果裴林之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脑抽”想让他甩了自己而生气也就罢了。
如果裴林之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缩头乌龟般的退缩而放弃也就罢了。
可偏偏, 他怎么也赶不走,像那晚梦里的粥, 静静躺在垃圾桶里,躺在名陆知鱼的老鼠家旁边的垃圾桶里。
既然撵不走, 既然你爱我,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渺小尘埃,那我们在一起吧。
在一起看日升日落,在一起奔跑流浪,在一起抱团取暖。
裴林之抽出另一手,确保红薯安稳落尽袋子里, 塞进口袋后抬起怀里小人的脸, 果然湿漉一片。
指腹温柔拭去她的泪水,问她想到了什么?一起坐拖拉机去学校的一幕吗?
他也想到了。
陆知鱼点头, 不想忆往昔,催促他快点求婚:“你要是不求,我就求了,反正也没规定女的不可以求。”
颇为孩子气的话逗笑了裴林之,拍拍她的背安慰,眼神柔的快要滴出水来。
“现在什么都没有,附近环境也乱糟糟的,在这个地方求婚,是不是对你不太公平?”
这时候还在想给她一个有面子的仪式。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现在的陆知鱼和高三时期的她完全不同,经过大学四年摧残早就练成了她当时嗤之以鼻的“圣人境界”。
真就是那句话:去他爸的愿咋地咋地吧!
她仰头,沾在睫毛上的水珠已经出现冰花,刘海上也隐隐染上白色雾霜,像纯洁的冰雪公主,期盼王子的回应。
裴林之心软的一塌糊涂,又纠结的不行,既不能违背小祖宗的意愿,又不能真的草率求婚。
做陆知鱼的男人真难啊。
偏偏他就喜欢迎难而上。
“那陆知鱼女士……”夕阳下,万物金灿,车水马龙热闹喧嚣,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无人在意的角落内,男生正向女生求婚,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只有一个简单的单膝下跪和赤诚的心。
“以红薯为誓,我爱你直至它灭绝。”
“你愿意嫁给我吗?”
番薯,世界上最容易种植的农作物之一。
眼中堆积热泪,陆知鱼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咬着唇,不停点头,泪珠受力摇晃掉落,融化一边雪地。
神奇的是,在这片雪地覆盖下,有一株小草冒着绿芽。
“好。”她说。
-
寂静的无人区,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停在路边,车身微微晃动,贴了防窥贴的车窗隐隐露出两重影子,
“躲什么?”裴林之按住她的后颈,往怀里拉。
喘着气,抹去残留在她唇瓣的津液。
“不是勾我,现在这样不满意?”右手从衣服中退出,顺便拉下凌乱的衣衫。
驾驶座因为两人的原因变得拥挤,方向盘硌在后腰,有加重伤势的趋势。
陆知鱼抿抿唇,说不满意。
“为什么每次接吻都是你掌握大局,我也要一次主动权!”
脸还红着,眼睛也湿乎乎地挂着泪珠,裴林之被这幅样子可爱到,手肘撑在车窗,挑眉让她放马过来。
主动献吻,不要白不要。
得到同意,陆知鱼跃跃欲试,在即将贴近的那一刻想到自己好像不会接吻。
每一次都是跟随裴林之的节奏。
不用说裴林之也知晓她的困惑,嘴欠地撕开她的伪装:“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连接吻都不会吧?”
陆知鱼打破他的调侃,反手质问他是不是和很多女生亲过,所以才那么熟练。
裴林之举起双手:“我是鸳鸯的。”
开玩笑也得适度,他清楚陆知鱼的底线,欠完了开始给人支招:“试试画ABCD?最开始我就是这么亲你的。”
真理在于实践,陆知鱼自信心回来,点头行动。
裴林之乖乖配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眉毛都要爽翻天。
景逸琛绝对想不到自己现在这么幸福。
陆知鱼还在认真画着ABCD,画了几遍感觉不对劲,慢慢退出来,裴林之还没回过味,问怎么不继续了。
“好奇怪,写了ABCD不写EFG好难受。”
竟然是这种难受。
不等裴林之找话安慰,陆知鱼又说:“以后还是你亲我吧,我慢慢学。”
你看,陆知鱼就这样,总有千奇百怪的思想,偏偏裴林之就吃这一套。
“行啊,那现在教你一遍?”
最后一缕夕阳落幕,随着无尽黑暗到来的是人类工程中的太阳能路灯,一排排亮起照亮万家灯火。
看吧,白天有太阳,晚上有灯光,无人存在的地方有随身手电筒,所以说幸福的人生啊差的就是那一束光。
有人从他人身上汲取,有人自发分享给他人,人与人之间是断不了联系的。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爱不会死,但有爱会活过来。
而爱,就是那一束光。
十二月份太阳直射接近南回归线,东北的天黑的一天比一天早,等到月末会变成昼最短夜最长。
可过了那一天后,日子会一天天变长,降临在东北这边黑土地上的光束会越来越多。
“所以我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散发洗洁精味道的食堂内,陆知鱼和景逸琛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摆满了用过的纸巾。
景逸琛擤了鼻涕,鼻尖和小丑一样红,狭长的丹凤眼发肿后让本就小的眼仁雪上加霜。
“可我还是觉得不公平!”
鼻涕纸投掷进纸堆,一个推一个散成一片,陆知鱼微微往后仰,缩回桌子上的手。
“专家评审大众投票,群众基础才是最重要的,秦愿她们组的卡通人物雕刻的惟妙惟肖,大家喜欢很正常。”
近日雪雕比赛出了最终结果,秦愿所在的五年级赢得第一名,获得锦旗的同时还有游乐园奖励,属实把陆知鱼班级的三名同学和“外援”景逸琛气得不行。
“往好的方面想,我们的雪雕视频获得了官方媒体的转发,何尝不是另一种赢呢?”
陆知鱼掏出新的纸抽,扔到他那一边。
这个时间段学生早坐在了教室内学习,食堂只剩下他们“愤愤不平”的二人和收拾卫生的阿姨。
景逸琛又擦了擦眼泪,抬头看见陆知鱼什么事都没有,甚至嘴角还小幅度扬起,莫名更来气:
“陆知鱼,我这是再为咱们组伤心,你怎么还在笑?有点集体荣誉感好不好?”
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景逸琛,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得失都受不住吗?”
“我怎么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景逸琛停止悲伤,顶着哭红的俊脸死死瞧着她,故作高深地摇头。
仿佛神秘莫测的军师,采用空城计心理战术令敌军折服。
叹出一口气,陆知鱼略微无语,轻松撕破他的伪装:“咱俩以前也不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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