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知语点点头,“你也早点回去,路上当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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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寒风挟裹着刺骨的冷意拂过脸颊,犹如一把利刃划过,微微刺痛。
顾惟清再一次站在姻缘树下。
遥想起上一次连夜上山是欣喜、是激动,生怕大晚上回家吵到爷爷奶奶,于是连夜回了静安寺,慢慢爬到了半山腰。
即便如此也没有耗尽他满腔的力气,兴奋到一晚上都没睡着。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心境变了。
远处那抹飘扬的红色刺痛了顾惟清的双眼。
方衍法师站在他身旁叹了口气。
“师父。”
沙哑的音色染上了抹哭腔,顾惟清瘫坐在地上,“果然抢来的还是要还回去的。”
被他硬绑上去的姻缘牌,就是他强求来的缘分,如今缘分尽了,一切该回归正轨,而他就像是那块多余的牌子掉落在地无人问津。
方衍法师不知该如何安慰,无奈坐在台阶上陪着他,恍若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的他对外界呈防备的姿态,唯有这里才能让他冷静下来,于是自己就这样陪着他,一点点开解,一点点带他走出来。
只是这次他无能为力了,一切得看善安自己的觉悟。
这是他的劫,需得自己参破。
而顾惟清像是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屏蔽了周围的声音,一股脑儿坠入了深渊。
她要订婚了,她居然要订婚了。
以后她就不是我的了。
那我是不是又变成了一个人?
他奋力追赶着光,在即将触摸到时却被一块大石头拦住了去路,随后光从指缝间溜走,前方的道路也彻底被堵死,看不到一丝希望。
仿佛一下子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没有一丝准备。
难道就这样了吗?
真的就这样了吗?
顾惟清,你甘心吗?
第37章 诱惑 她才不会说,是被顾惟清诱惑到了……
顾惟清反复问自己, 强烈的欲望慢慢滋生出了心底的阴暗,一点一点盘踞在深处生根发芽。
望着远处互不打扰的姻缘牌他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坚定。
“想好了?”
“嗯, 想好了。”
方衍法师起身, “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去做吧。”
这是他必须经历的事情,只能依靠自己, 旁人顶多给个建议不能替他做决定, 至于最后结果如何, 交给缘分吧。
顾惟清向方衍法师提出告辞回到了屋子。
屋内灯火通明,亮了一个晚上。
翌日早上,顾惟清一大清早下了山,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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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骤降,一下子没适应过来。
被闹钟闹醒的沈知语以为出现了幻觉,急忙闭上眼睛再次睡去。
等第二个闹铃声响起,她才意识到原来刚才的感觉时真的。
救命, 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冷,就不能给个适应的时间?
一看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她赶紧放弃吐槽的心思, 艰难地从床上爬起飞奔去盥洗室。
原本十几分钟的洗漱时间硬生生被她缩短了几分钟, 也放弃了打扮的心思,直接从衣柜里拖出一条长款羽绒服穿上。
若不是怕形象受损, 她真恨不得穿着睡衣去上班。
但是如果她真这么做了,第二天,不,下午医院的八卦头条就是她了。
坐上驾驶座的那一刻, 她再一次感叹当初选房时的英明决定。
原先有两套房摆在自己面前,一套是观云小镇,另一套是距离医院开车只有五分钟路程的陌上人家,只不过它有一点不好,停车位是地上,也没有车库。
所以思来想去最后沈知语拍板决定了观云小镇。
现在看来她当真是先见之明,毕竟地下车库比地上暖,至少进车里时不用瑟瑟发抖,也不用感受下雪天刮雪除霜的操作,简直完美。
或许是天气冷,沈知语一开出小区便经历了堵车,一直堵到了医院,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延长了七八分钟。
导致她几乎是卡点打上卡,连交班都没有听到。
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她深吸一口气偷偷溜进办公室换好衣服,又蹑手蹑脚跟在他们身后去病房查房。
总体来说病人病情都相当稳定,临近手术的几位也安排好了时间,沈知语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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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肚子难免有些饿,可惜还没到下班时间只能忍着。
“咚咚咚。”
门外出现一位风尘仆仆的闪送小哥,他拎着袋子敲了敲门,“你好,请问神外沈知语沈医生在吗?”
沈知语疑惑,但还是举了下手,“在。”
闪送小哥将袋子放在她桌上,“您好的,您的闪送已送达,祝您用餐愉快,请点个五星好评,谢谢。”
“我的?”她指了指自己。
“是的,”闪送小哥很笃定,“下单的人还备注了两遍绝对不会错的。”
沈知语看了眼单子,果然是她的名字和手机号,连同科室备注了两遍。
只是……这到底是谁点的?
她看着商家的名字有些熟悉,忽然想起来是之前和宋知璟去见他家长辈时去的那家,幸好自己当时留了一个他们家的电话。
于是她打了过去,再得知确实是自己点的之后更加疑惑了。
他们家不做闪送,外卖app上也没有,难道是梦里点的?
闪送小哥问,“您好,请问您还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了,谢谢。”
闪送小哥离开后,沈知语一直盯着袋子发呆,她刚才大致扫过一眼,里面都是她爱吃的点心,尤其是荷花酥,不仅有不同口味的,还每种各两个。
简直完美帮她解决了吃到好吃后想分享出去时却发现没有的遗憾。
“咚咚咚。”
顾清苒一身青绿色刺绣旗袍,柔顺的乌发被盘起,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簪尾是一朵纯白的山茶花,衬得她愈发清秀。
“知知宝贝,午饭否?”
沈知语摇摇头,指了指桌上的袋子,“我也很想去,但好奇心告诉我需要搞清楚这是谁送的,不然我饭都吃不下。”
明亮的杏眸落在袋子上,顾清苒沉思片刻,提出了问题,“这是不是你之前打包回来的那家?”
“是的。”
她落座,将包装盒一一拆开,“明显这次比上次还要精致些。”
上次就是普普通通的塑料打包盒,不说特色,几乎是随处可见,但这次不同,换上了硬纸包装盒,盒上的花纹也不同其他店铺,像是特地定制与里面的点心相辅相成。
这点心……看着也和之前的不一样。
她掰开,见到橙黄色陷中熟悉的一抹绿,瞬间了然于心,紧接着一丝丝醋意飘过。
先前嘴馋自己不愿意动手,于是千方百计拜托他做,可惜对方不仅不理她,还摆了她一道,导致不得不亲自动手,还亲眼看着他吃自己做的点心,那叫一个气!
愤愤然咬了口。
果然还是那个味,就是比她做的好吃。
更气了。
顾清苒解决完一个才慢悠悠道,“我知道是谁送的了。”
话音刚落,沈知语脑子动了动,也明白是谁送的,淡然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很快消失不见。
“我算是明白了,”顾清苒挑了一个之前没吃过的咬了口,馅料甜而不腻,口感酥软一下子征服了她,“为什么这家店不做外卖和闪送,你却偏偏能打包。”
沈知语把目光投向她。
顾清苒解决完,擦擦手,得留点肚子吃午饭,随后不紧不慢道,“依我看这家店也有顾惟清的股份,不然就无法说明你为何是例外以及这一模一样的手艺。”
“你怎么确定这是他做的?”
她指了指荷花酥的馅料,“荷花酥的馅料大多数用莲蓉所做也就是莲子加工而成,但莲子中有颗莲心,因此他也会再其中添上一抹绿。”
“当时问他是何原因……”
顾清苒想到什么,忍俊不禁,“结果他说不能浪费,得利用起来,只不过莲心有些苦,这才换了其他。”
沈知语扫了眼纸盒中满满当当的点心,不由地问道,“这得需要多久时间?”
“起码得半天,”顾清苒答。
有些工艺繁琐,得耗费不少时间,再加上数量种类较多,看来是起了大早。
这么冷的天还能起那么早,不愧是她哥。
佩服佩服。
“好了,”顾清苒拉着她起来,“去吃饭,我饿了。”
“好。”
-
下了班,沈知语本打算出去逛逛,可寒冷的天顷刻间让她放弃了原有的想法,直接打道回府。
车子开进小区,一眼注意到站在楼下的身影。
洁白笔挺的衬衣,下半身是修身颀长的黑色西裤,他站的位置不是很显眼,奈何本人不是低调的气质。
沈知语下了车,“你怎么来了?”
顾惟清转身,一副金丝边眼镜衬得他多了几分斯文的气息,镜架边垂挂着一根金色链子显得格外禁欲又隐隐勾人,原本利落柔软的短发也被刻意打理过,梳成了大背头。
嘶——
她倒吸一口冷气。
他直接踩在自己的性|癖上啊!!!
救命,这谁还能忍得住?!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让她再最尴尬的关系遇到了最想直接上的时刻。
“知知。”
沈知语冷冷嗯了声,强装自己很淡定,眼睛不敢看他,直接飘向远方。
只有不看,才能不心动,才能忍住!
不行,我一定要忍住,一定要!
既然说到,就一定要做到。
……
呜呜呜~妈妈我忍得好辛苦,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不能收回之前说分手的话。
“嘶~”
顾惟清吸了口冷气,身子小幅度一抖。
沈知语问,“怎么了?”
他漫不经心开口,仿佛一点都不在意,“有点冷。”
沈知语沉默。
这不是废话!
她都裹上羽绒服了,而顾惟清只有单薄的一身衬衣和西裤。
他不冷,谁冷?
沈知语觑了眼周围,“你车呢?没开过来?”
“嗯,没开来。”
她不由得头疼,心底的某个角落悄悄塌陷了一块,“要不先跟我上去?”
等等。
她是不是不该这么说。
一定是顾惟清太可怜了,引得她担心。
没错,就是这样。
她才不会说,是被顾惟清诱惑到了。
“会被会不太好?”顾惟清斟酌开口,“毕竟我们都分手了。”
说完他假装不经意间搓了搓胳膊。
“没关系,”沈知语果断道,“我不介意,你是先跟我去停车还是直接上去?”
“跟你去停车。”
两人上了车,车内暖气十足,宛若回到了春天。
沈知语渐渐回过神来,思来想去问道,“既然都上了车,不如我直接送你回去,你是回古生堂还是回家?”
“什么?”
顾惟清错愕。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沈知语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回家还是去古生堂?”
明明开着暖气,气温却一下降至冰点,沈知语裹着羽绒服都感觉寒意透过衣服传了进来,皮肤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顾惟清紧绷着脸,目视前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缓缓开口,“回家。”
第38章 生病 求求你,别离开我。
下班时间, 到处都在堵车,沈知语一路上错过了好几个绿灯才抵达顾惟清的家门口。
熄了火,扭头对他道, “到了, ”眼皮一掀,注意到顾惟清微微泛红的脸颊。
是车内暖气开得太热了?
不应该,她穿着羽绒服都不感觉到热, 顾惟清可是一身单薄的衬衣。
“好, 谢谢你送我回来。”
顾惟清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 一个没站稳,身子晃了晃,他赶紧扶助车门这才没摔倒。
“怎么了?”沈知语问。
“没事。”
“嗯,你小心点,我回去了。”
说完她重新点火,轻踩油门,车子缓缓启动,没一会儿留下难闻的尾气。
顾惟清收回目光, 向前走了几步,脑袋昏沉的感觉令他走几步都踉踉跄跄,好不容易走到门口, 却怎么也找不到钥匙。
滚烫的体温一点点将思考灼烧, 根本记不清放在哪里了,也不想多想。
他现在恨不得面前有张床直接倒下睡一觉, 而不是被困在家门口。
仅剩的力气支撑不了多久,随后顾惟清虚软地瘫坐在地上,双手依旧不停翻找口袋,可仍然没有结果。
嘶——头疼。
他放弃了翻找, 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一条一条翻过去:他在上班,不行;这个在外地赶不过来;囡囡今天下夜班,现在应该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