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大环境下各行各业都面临挑战,即便是医院也饱受风险,面临工资或绩效发不出的困难。
他们科室还算好,至少有病人,不像产科已经到达一个星期只有一位病人的窘迫地步。
不知为何大家都不约而同跑到另外一家医院生孩子,久而久之第一医院的产科都快成为摆设,若不是评级需要,都可以关科室了。
周组长一拍她的肩膀,赋予她极其艰巨的任务,“小沈加油,好好干,争取把这个月以及下个月的绩效干出来。”
沈知语坚定回应,“嗯,组长,我会的。”
每个科室的绩效都与病人挂钩,病人越多则绩效越多,反之就喝西北风。
神外的第二台手术主刀、一助都不是她,因此沈知语吃完泡面直接回了科室,趁着还有几个小时下班赶紧将今天的病程给赶出来。
虽然他们科室的病例老是被挨批,尤其是病程,没有按照规定的来,可该写的他们一个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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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间,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沈知语裹紧了羽绒服,可寒风依然会从每一个角落钻入,透心凉的冷令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嘶——好冷。
她终于有种冬天要来的感觉。
主要是前几日气温一直处于不上不下,太阳每日照常升起,温暖的阳光洒下来,还没有一丝寒风,因此感觉不到冷意。
直到这两天气温骤变,加上今天突如其来的寒风,街上一下子萧条了。
沈知语钻进车内,打上暖气,等缓和后才慢慢驶出医院。
回家简短的路程被她龟速爬完了。
电梯门打开,墙角貌似站着依靠着一个人,宽松的外衣衬得身子有些瘦削,随风飘扬的衣角音乐露出精壮的窄腰。
沈知语猛的一下停住脚步。
……顾惟清?
外衣做了渐变,由青绿逐渐转为墨绿,不知为何她一下子回想起了初遇时顾惟清也是一袭青绿色外衣,只不过那时是一件长衫。
她敛去眼底的惊讶,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手起刀落,“你又怎么来了?”
一个“又”字刺痛了顾惟清的双耳。
原本因沈知语来照顾他的欣喜,得知她还在意的窃喜被击得粉碎,开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意会错了。
“知知,我怕你晚上失眠,特意来送香包的,”他从身后拿出精心打包好的香包,“我做了改良,气味可以保留更长的时间,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沈知语攥拳,指甲因用力陷入掌心,刺痛令她清醒再次狠下心肠,“不需要了,我现在很少失眠,而且注意后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重蹈覆辙?
她说的是失眠还是他?
“不过顾大夫,还是得谢谢你,对病人这么上心,”沈知语浅笑,“连我现在这么轻微的失眠都放在心上,可见你是一位好医生,病人遇上你是她的运气。”
“不是的。”
顾惟清急了,他迫切想解释却被对方打断了,“顾大夫,今天天气冷,你早点回去,毕竟你的病还没好,别加重了。”
病?
顾惟清一下捕捉到了话中的bug,更加确定自己在迷迷糊糊中看到的不是幻觉,也坚定了自己的心。
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只是发生了些事情,才不得不这样对他。
不然无法用常理来解释沈知语态度突变。
“听你的,我会早点回去,”他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这是之前那枚印章,一直没有时间做出来,抱歉,迟了那么久。”
沈知语打开盒子。
通体雪白的玉石被打磨光滑,原本瑕疵的地方顾惟清进行了艺术加工,宛若在寒冬腊月中屹立在雪上的腊梅花,花瓣精致小巧,活灵活现。
底部用簪花小楷镌刻着“沈知语”三个大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
她捧在手心把玩爱不释手,然理智又拉她回了现实,“什么时候做好的?”
“前段时间,”顾惟清温声,“本想从宛城回来给你的,可是……”
沈知语听懂了他言外之意,原本这是一个惊喜,谁知自己提了分手,惊喜瞬间变成了惊吓,而礼物也成了烫手山芋,送给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酸涩感从喉咙蔓延至鼻尖,眼眶一热,她眼尾微微泛红。
“对不起。”
对不起,顾惟清,原谅她不能说原因,原谅她最初的莽撞没有考虑结果,只知道一味的横冲直撞。
曾经也考虑过要不要告诉他,只是转念一想,多一人知道多一人伤心罢了,结局就在眼前,谁也改变不了,既然如此,那多一人知道又有何必要呢。
“没关系,”顾惟清笑着回应,“知知,外面冷赶紧进去,我也要回去了。”
沈知语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嗯。”
顾惟清转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及时扶助了扶手。
“怎么了?”
关心的话脱口而出,“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他回答,嗓音微弱,带着丝丝沙哑,脸颊也泛起病态的红。
沈知语意识到不对劲,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体温令她蹙起眉,“开车来的?”
“打车,囡囡怕我生病还开车,没收了我的车钥匙。”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决定,“别回去了,住我家。”
“没关系我可以打车。”
火气蹭的一下冒出。
打车?
打什么车!他这样出去打车谁放心!!!
第40章 温馨 突然间想象中温暖的家庭生活有了……
沈知语打开家门, “进来吧。”
随后就这样一直盯着顾惟清,好似他不进去她也不进去。
顾惟清沉默了顺,轻声低语, “抱歉, ”随后添了句,“麻烦你了。”
进了屋,沈知语带他坐在沙发上, 随后从电视机下面的柜子中找出医药箱, 里面应有尽有, 配备齐全。
取出体温计给他量了下:38.9℃,比昨天好一点,但仍然是高热。
沈知语询问了下他最近几天的出行穿衣以及其他情况,得出结论就是太累了又穿的少,免疫力低下导致的发热,没有太大情况。
“退热药要不要吃一点?”
双方都是医生,尤其一方是中医另一方是西医的情况下最好还是要询问下当事人的意愿,万一人家只推崇自己信仰的医学而全盘否认另一个学科呢。
当然这种事情在顾惟清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毕竟顾清苒都学了麻醉学。
若是他全盘否热并且极其不喜欢,连带着顾清苒或多或少也有点会不喜欢西医。
虽然她家亲爱的嘴上没说,实际在心里顾惟清的份上可是相当重的, 比她那位不靠谱的亲爹的份上都要重。
所以顾惟清的喜好会隐隐约约影响到她。
“不用, ”顾惟清拒绝,“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过几天就好了。”
“行,”沈知语没有强求,而是继续问道,“晚饭吃过了没?”
“没有。”
“你在这里休息下, 我去准备晚饭。”
沈知语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离开进了厨房,只是面对摆放在那儿的厨房用具开始发呆。
她在厨艺方面是真的没什么天赋,不能说一言难尽,能吃是可以的,之前顾清苒住在这里时两人不是靠她就是靠外卖解决度日的。
不过虽然在厨艺方面没有点亮该有的天赋,但甜品以及点心方面还是小有成就的,用顾清苒的话来说就是,“平平无奇中透着丝惊喜。”
家里的厨具也是过了很久才慢慢添置的,毕竟总是点外卖实在是点不起,还是自己随便烧点便宜。
……嗯,发热……应该吃的清淡点。
清淡点……要不,粥?
打定主意,沈知语淘好米,将它放入电饭锅中,放入适量的水,一键开启加热模式。
不得不说非常幸运,这米还是她好几个月前去买的,还剩下一大半,刚刚看了眼没有变质,保存完好。
剩下的时间她想准备的下饭菜,只是打开冰箱,剩下一把略微蔫巴的青菜就没剩别的了。
算了,就它了。
沈知语洗好青菜,将青菜切好放在盘中备用,随后点火放油。
等锅热了,一把将青菜放入,其中少许水滴碰到油锅直接炸裂,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她一不小心被溅到了一滴,瓷白的肌肤瞬间冒出了颗红点。
“嘶——”
沈知语皱着眉退后了几步,想找锅盖又想找铲子翻找,两种想法在脑海中碰撞,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等反应过来,一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顾惟清不知何时进来的,他接过沈知语手里的铲子熟练地翻炒,随后加入少量的水盖上锅盖。
等时间差不多了,加入盐、味精等调料后再次翻炒,接着装入盘中。
此时粥也差不多煮好了。
沈知语推着顾惟清让他出去,自己则继续待在厨房中加工一下,等端出来时是两碗香气扑鼻的青菜粥。
顾惟清看到后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着,低头喝粥。
因为下班加班,再加上煮粥需要一些时间,等他们坐在已经快晚上七点了,沈知语着实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什么也不想说,低头一个劲儿的猛吃。
而顾惟清慢条斯理,动作优雅淡然,若是忽略掉他面颊上两片红晕以及周围的环境,还以为是在什么高端场所吃着顶级食材。
等他吃到一半,实在没有忍住问出声来,“为什么不放在一起煮?”
“什么?”
沈知语疑惑,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了快要见底的青菜粥上,接着恍然大悟,“你说这个啊。”
“我没煮过,这是第一次,所以不太清楚怎么做,觉得放一起可能会煮不熟,所以分开了。”
“你觉得怎么样?”她抬头问道,眼底充满了期待。
顾惟清唇角扯出一抹笑,“不错,第一次就能做得这么好,说明你很有天赋。”
“也没有啦,”如果不是他进来帮忙,现在能不能吃到还是个严肃的话题。
低头将最后剩的那点吃干净,沈知语皱了皱眉。
现在的青菜本就微微泛苦,再加上又放了几天有些蔫巴,味道可想而知。
她斟酌开口,“青菜味道可能有点不好,要不你挑出来吧。”
“我觉得很好。”
顾惟清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口中的“很好”,三两下将青菜粥解决完毕,随后起身去厨房洗碗。
“等等,我来洗好了。”
“不用,”顾惟清拒绝,“你都为我煮粥了,几个碗而已,我又不是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他将碗洗干净后,顺便把用过的厨具也清洗干净,最后用抹布将台面擦洗干净收尾。
转身见沈知语一动不动盯着他,笑意溢出,“看什么?”
沈知语摇摇头,“没看什么,”眼底亮起的光熄灭了。
透过他熟练的动作,想到顾惟清平日里在厨房忙碌的样子,突然间想象中温暖的家庭生活有了具象化,那是她从小羡慕的生活,夫妻和睦、家庭幸福,只是……他们已经分手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已经放弃了,就不要在回头看,继续向前走。
沈知语用体温计量了量,依旧是38.9℃,眉宇蹙了蹙,“要不要物理降温?冰箱里有冰袋。”
退热贴早已经用上,现在看来对他没什么用,虽然冰袋冷了点,但胜在有用。
“不用,我多喝点热水就好,”顾惟清定睛看向她,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乖,别担心。”
“真的……没事?”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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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漆黑无边的幕布中央点缀着一轮弯月。
沈知语打了个哈欠,合上书本,动了动久坐而僵硬的身子,接着起身用手背贴在顾惟清的额头,虽然仍然滚烫,但比之前好多了。
一量体温:38.1℃。
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起身去主卧搬了条被子出来放到了次卧,随后将里面的床单被套都换了。
“你睡这个房间,我就在隔壁,晚上有事情叫我,我听得见。”
顾惟清坐在床边用手撑了撑,软硬适中,目光落在了被子上,伸手捏了捏,眉毛一挑,颇为意外,“蚕丝被?”
“是,新翻的。”
话音刚落,原本情绪稳定的顾惟清瞬间垮了下来,气氛像零下十几度的户外,滴水成冰。
沈知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丢下一句,“我去睡觉了,”转身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她再次出现,“这是新的洗漱用品,我放在这里了,你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