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起身去拿医药箱,手腕被扣住。
顾惟清一用力,沈知语踉跄了下跌进他的怀中,手正好抓在他的腕骨处。
沈知语惊呼,“我是不是抓疼你了?”
血液浸湿了绷带,她隐隐闻到了血腥气息。
顾惟清眉头未皱,“你心疼我?”
“我是担心你,换做是谁都会很担心的。”
“知知,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哄哄我?”顾惟清捏住她的下巴,全然不顾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淌血的伤口。
“顾惟清,”她一把挥开作乱的手,起身找来医药箱将绷带拆开。
只是这伤口……好像有点不对劲。
口子划得不深,按时间来说应该差不多愈合了,可现在还在流血。
划痕不规则,边界有些模糊……
第45章 造假 知知,你只能是我的
沈知语根据读书以及工作以来这么多年的经验分析,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划痕,而是在划痕之后又进行了二次伤害。
想到那种可能性,她脸色难看起来, 低沉着声, “顾惟清,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伤的?”
“别用虚假的接口蒙骗我,我有眼睛, 自己会看。”
亏她一路上心急如焚, 结果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瓷器摔下来划伤的。”
顾惟清撩开另一边的袖子, 小臂处也有几条相同的划痕,不一样的是那几条伤口已经愈合,不像这处依旧淌着血。
“然后呢?”沈知语问。
“我看到快愈合了,用碎瓷器重新划的,”顾惟清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反而沾沾自喜,“不然你怎么会来?”
沈知语气,“顾惟清, 骗我好玩吗?”
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反而无所畏惧的糟蹋。
既然他都不在乎,自己在乎干什么!
一想到自己看到图片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接着拿上车钥匙火急火燎地赶来, 最后告诉她居然是骗她的。
沈知语不由得冷笑出声。
“可是知知,如果不这样, 我该怎么见到你?”
顾惟清伸手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眉眼缱绻,“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知知以后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不需要你在前面遮风挡雨。”
没由来的一句话让沈知语思路卡壳。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宋知璟已经全部都告诉我了,你是为了我才选择分手的,”顾惟清牵起她的双手,一个吻落在手背,“知知,凡是都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一人背负这些。”
“以后都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不要再动不动就用分手解决好吗?”
眼底迸射出希冀的光,言语间皆是渴求,虽然顾惟清嘴上这么说,心里仍旧忐忑,一旦触及到沈知语的事情,他就会变得非常不自信,时常患得患失,尤其被分手后,情绪更甚从前了。
……宋知璟,这三个字一出,沈知语当下明白了是什么事情。
睫毛颤了颤,三两下想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嗤笑。
她还真是好福气,让时宋集团的总裁放下集团事务特地跟顾惟清解释清楚,让他们重归于好。
不就是怕她和顾惟清分手后失去了拿捏自己的筹码,又担心生出不定性因素,于是直接在根源上解决。
“是,不过只是一小部分,”沈知语见状也没必要在隐瞒了,“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顾惟清,你一毕业就待在古生堂,从未去过任何地方就职。”
“你不明白职场上的弯弯绕绕,更不会明白我为了这份工作,为了留在这家医院付出了多少心血,可是却抵不过关系户的一句话。”
“我为了完成好一台手术,一有空就练习保持手感,并且还翻阅了国内外大小文献,我以为我足够优秀,做足了准备机会就会轮到我,可是并没有。”
“我眼睁睁的看着属于我的机会被人轻飘飘一句话夺走,那种晴天霹雳和无能为力是至今回想起来都是无法言说的痛。”
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沈知语浑身轻松,她笑了笑,“所以当宋知璟提出订婚协议时我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因为我知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便再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所以,对不起了,顾惟清。”
沈知语不带一丝留恋转身离开。
她转动门把手发现怎么也转动不了,门被锁死,至于钥匙……
“顾惟清,开门!”
顾惟清晃动手指上的钥匙,在她的注视下扔出了窗外,“不好意思,现在没有了。”
他缓慢踱步,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头顶的灯光,将沈知语笼罩在黑暗的阴影内,“知知,你先在这里待上几天,至于医院那边我会帮你处理。”
“宋知璟能做的事情,我也可以。”
沈知语摇摇头,“晚了。”
他们已经签订协议具有法律效益,而且良好的道德底线不会让她做出违反协议抛弃队友的事情。
“不晚,”顾惟清唇角噙着冷笑,“只需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会让一切回到正规。”
“知知,你只能是我的。”
即便是协议订婚,只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他也忍受不了一点。
一想到那种可能,阴鸷的眸光暗了暗,骨子里的占有欲开始作祟。
沈知语一把扯过他,“顾惟清,你不能替我做决定,钥匙在哪里,我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顾惟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一次面临奔溃的边缘,“去找宋知璟?”
“这是我的事,你能不能别扯上他!”
一张嘴喋喋不休,但说出来的话没一个字是顾惟清喜欢听的,他伸手托住沈知语的后脑勺随后吻了上去。
他毫无章法,全凭自己的心意,发了狠地撬开沈知语的唇齿,勾着她的舌不断缠绕,恨不得将她撕裂揉碎了埋进自己的身体,或者自己撕碎了埋进她的身体。
誓要两人一直纠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空气被掠夺,沈知语涨红了脸,几乎要喘不上去,只能无助地推搡,好在顾惟清察觉到了不对劲,让她有了缓解的瞬间。
可下一秒,顾惟清又不管不顾缠上来。
沈知语踉跄了下后背撞上橱柜。
一声沉闷地撞击,橱柜晃动几下后稳住,但摆放在里面的瓷器和玻璃杯可没那么幸运,纷纷摔倒滚落下来。
沈知语眼见一把推开顾惟清想要去接玻璃杯,结果摔在地上的瓷器碎片飞溅上来,差点划伤她的手臂,幸好被反应过来的顾惟清及时带离才没有受伤。
顾惟清上下查看,“没事吧?”
“没事,”沈知语摇摇头,只是可惜了这一地的碎片。
“你在这儿先待会儿,别过去,”顾惟清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会儿,我去处理。”
“顾惟清,我要回去。”
沈知语表现得很冷静,“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我不同意,”顾惟清依然态度强硬。
沈知语深吸一口气,看着满地的碎片抬脚就要踩上去,被顾惟清一把拉开,他憋着火,“你疯了!”
“让不让我回去!”
半晌,顾惟清松了口,取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沈知语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等等。”
“知知,这枚碎了的印章你……还要吗?”
她转身,视线落在顾惟清的掌心,原本挂在包上的印章如今碎得四分五裂,精致的腊梅花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唯有点点淡黄色的位置诉说着它的存在。
这是顾惟清经过好几个日夜雕磨,满心欢喜送给她的礼物,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心脏的某处角落悄然坍塌,沈知语异常冷静,“既然碎了就不要了,再怎么强求粘贴在一起,依然会有瑕疵。”
那一晚,顾惟清不信邪地尝试了各种方法依旧修补不了碎掉的印章,即使他再雕刻出一枚一模一样的印章也终究不是那一枚了。
再者即便能雕刻,也找不出一块与之相同的玉石了。
-
此后,顾惟清像是消失了般,再未出现过,仿佛沈知语身边从没有这个人一般。
起初她有些不适应,但铺天盖地砸过来的工作让她无暇再顾忌其他,专心埋头工作。
等到她处理得差不多时,距离订婚仅剩下一个星期,也就是说下个星期的今天是她和宋知璟的订婚典礼。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没一会儿积起了薄薄的一层。
沈知语推开窗,冰冷的空气灌入,吹散了她满身热气,脸颊上的红晕淡去,脑袋也不再昏昏沉沉,恢复了往日的清醒。
早上的工作不算太忙,只能说很繁琐,处理起来有些头疼。
桌上是堆积如山的病例,沈知语需要一份份看过去,按照医院的规定将医嘱单、化验单、检查单以及其他的单子依照顺序排列好,并且在首页签上自己的大名。
本不是她的活,谁让周组长带住院医上手术台了,能干活的只有她一位了,沈知语不得不挑起大梁。
外科的病例比内科的病例更加繁琐,毕竟它多了手术前签过的各种单子都要按照顺序排列,若有错误,下次来找她的不是周组长,而是医务科。
外科年年因为病例的事情不知道挨了多少批,尤其是病例书写规范是重中之重,轻则挨骂,然后重写,重则罚钱,然后依旧重写。
沈知语认为只要不丢人,骂就骂了,罚钱就罚钱了,奈何今年新上了一条规定,书写最后一名的科室病例将会挂在论坛上,让大家都来看看热闹。
大部分人会觉得丢人,于是新规定一出,病例方面规范了不少。
病例看到一半,一组的住院医回来了,接替沈知语的工作,她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下班了。
她今天下夜班,奈何一组的人都去手术室了,虽说有人留下镇守科室,但是其他组的。
扯出挂在衣架上的围巾,穿好外套,沈知语开车回了小区。
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草地上的雪越积越多,一道颀长的身影冒着皑皑风雪穿梭在刺骨的冷风中。
第46章 放手(文案) 知知,你放心,以后我不……
寒风呼啸, 刺骨的风刮在脸颊上宛若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刮得脸生疼。
一眨眼的功夫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了满树,银装素裹, 煞是好看。
以往这个时候出门散步的人都躲进了家中, 观云小镇内空无一人。
忽然,不远处多了一连串脚印,一个身影从转弯角处冒了出来, 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 裁剪整齐的西装裤下包裹着两条笔直的大长腿。
顾惟清伸手敲开了沈知语家的大门。
不等她回答直接将人抵在门口, 清澈的眸底如一汪幽潭泛起阴鸷的光,一动不动盯着她。
落在顾惟清肩上的雪花突然坠落在沈知语的肩窝处,冰冷刺骨,她下意识一抖,接着耳畔响起阴冷的嗓音。
“知知,乖,我再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边诱哄着边用冰冷的指腹抚上她的肩窝,用力抚摸着那朵化为水珠的雪花, 直到它消失不见,重新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顾惟清阴鸷的眸底引出一抹笑意。
终于顺眼了。
沈知语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他, 只是今天的顾惟清貌似与以往的都不同, 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感,身上透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我知道你害怕连累我, 所以将后顾之忧都解决完了,”顾惟清直勾勾盯着,“所以现在你还是这么想吗?”
他从宋知璟那儿得知完事情的全部,随后把所有古生堂合作的对象都列了张表格, 将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都调查清楚。
看着一张张关系图,顾惟清第一次直观的面对沈知语担心的事情,有种慌乱无措的无力感,难怪知知会如此担心,因为一旦他们有所动作,自己又毫无准备,很容易被压垮。
如今看到全貌他才惊觉,后背冒出点点冷汗,原来在自己不知晓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渗透得这么深了。
为了保障自己和沈知语以后的未来,顾惟清一连好几天都在处理这些事情,尽可能在最有利的情况下将这些有雷的合作商替换掉。
就在刚才顾惟清处理完最后一个合作商,紧接着驱车赶回清城市只为了见沈知语。
见她不说,顾惟清添了一句,“至于工作方面就更不用担心了,虽然我一直待在古生堂,可人脉一点都不比待在医院工作弱,所以放心交给我,我会解决的。”
他眉宇之间竟显疲态,深邃的双眸下是青黑的黑眼圈,想来这几天他为了处理这些事情都没有睡好,又开了很久的车赶回来,衣服都皱皱巴巴。
两人离得近,沈知语清晰地闻到了来自对方身上的烟草气息,很淡,应该是别人抽烟时染上的,联合他一身皱巴巴的西装以及满脸的倦意,“刚刚处理完?”
“嗯。”
嗓音因连续熬夜有些沙哑和不适,才说了几个字,喉咙疼得厉害。
沈知语努努嘴,“抱歉。”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这么累,根本不需要处理这些事情,只需开开心心在古生堂和静安寺中间来回跑,而不是需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连觉也睡不好。
“我不需要你说抱歉。”
他几乎时吼出来的,手微微颤抖,顾惟清已经能感受到沈知语话中隐藏的意味,他开始害怕,甚至不敢听,只能压抑着恐惧。
“知知,只要别离开我,什么都可以,”顾惟清颤抖着说道,“即便,即便见不得光也没关系。”
“我会乖乖的,只要一个电话,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在。”
“所以求求你,别离开我。”
心口一阵阵抽痛,沈知语脸色微微泛白,她不忍心看到顾惟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