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行不明所以地下了楼,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的人在哪儿,便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锁住。
“搬过来和我一起,好不好?”
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闷闷的。
带着几分压抑与急切。
闵行被他紧紧锁在怀里,有些发懵:
“诶?之前不是还说”
陈轩打断她,近乎哀求:
“之前说的不算数了,好不好?”
“求求你,好不好?”
“求求你!”
“想让你来我身边,让我每天早上想送你花的时候,一睁开眼就能送到你手上。”
这时,闵行感觉到陈轩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她轻轻张开怀抱,这才发现,那是一朵纯白色玫瑰——
“好啊~”
第43章
他们就这样搬到了一起,日子还是照旧。
陈轩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正好一人一间。陈轩体贴,让闵行住向阳那间。
日子似乎也不是全部照旧。
他们终于可以像样地经营生活。照旧跟着老太太坐上公交车,在菜市场下车买菜,只是这次老太太在哪个菜摊停下,他们就可以跟着买同样的菜。
菜等来了它的锅。
闵行的厨艺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说不上难吃,也说不上好吃,大概是生命体征维持餐的程度。
这个夏天是个异常的酷暑。
天一热,人就什么都不想做。
两人开着空调,整日窝在沙发里,用电视放了一部又一部电影。
平日上学的时候,他们即便坐在一起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现在放了假,两人只想形影不离,刷牙洗脸都恨不得一起。
到了下午,会稍微凉快一些,他们会挑这个时间出去打网球。
他们买了整整一袋子网球,终于不用再对着空气挥拍,球技毫无长进。
**发球、挑高、截击**
等闵行反应过来时,发现连球拍带球一起被甩了出去,她眼睁睁看着球拍朝着陈轩的脸砸去。
“唔……”
闵行赶忙冲过去,把他抱在怀里,焦急地安慰:
“别害怕,我马上带您去医院。”
她揽着陈轩赶到医院包扎。
由于受伤部位特殊,医生将陈轩的眼睛全包了起来,只留了一条细缝,这让他看起来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盲人。
闵行只好导盲犬一样,走到哪里都紧紧牵着他的手,叫了车,带他回到家里。
陈轩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现在我可是伤员,什么都做不了,哪里都去不得,你可得对我负责到底。”
闵行赶忙跪坐到他面前,抚上他的手应道:
“好好好~是我弄伤了您的眼睛,我会对您负责的,这点请您放心。”
陈轩顺势昂起头撒娇:
“那我现在要吃小葡萄,你去给我洗,挑最甜的喂给我。”
“好啊,您在这等着,不要乱动,我这就去洗。”
闵行转身去厨房洗葡萄。她担心陈轩吃到酸的,把发青发软的都挑了出去。
陈轩接过葡萄,却没送入嘴里:
“这葡萄不会有毒吧?”
闵行一脸认真:
“我能给您下什么毒?”
陈轩一本正经地列举:“安眠药、**七星海棠、**阴阳合欢散、**十香软筋散、醉仙灵芙……还有什么金匮肾气丸、右归丸**之类的。”
闵行哭笑不得:
“请您不要瞎想啦,我们回来之前一直手牵着手,半步都没离开过,哪有时间准备这些东西?”
陈轩却越说越离谱:
“万一你老早就有这种想法,今天借着打网球的机会,故意用球拍砸我,把我弄成这样,好任你摆布。
其实你早就买好了药,就等着今天喂给我,等我晕倒后,对我做那些嘿咻嘿咻的事。比如说给我穿上紧身胶衣,趁我不省人事把我绑起来,用皮带把手绑在床头上,再用铁链子把脚绑到床尾。然后掏出小皮鞭,一下一下抽我的屁股。要是你还觉得不过瘾,又在我嘴里塞上口球。等我醒来,只能呜呜地叫,眼泪都要急出来。你不说话,只给我松开口球,我就焦急地问,’请问闵小姐在哪儿?‘。你却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也不碰我,一动不动,坏笑着看我不安又局促,蒙着眼睛一脸无助,嘴里哼哼唧唧一直问你在哪里。
然后你又伸手摸我,可我根本动弹不得,即使被你摸得浑身不自在,小麻雀都哆哆嗦嗦。
我气急败坏地喊你是坏人,苦苦哀求让你别摸了,我说等Sakura回来之后看我我这样,她一定不会放过你。可你听了,却越摸越来劲。我就委屈得大哭起来,吓得不知所措。
最后你就……把我……嘿咻嘿咻。
我哭得嗓子都快哑了,你才出声,问我‘这样不是很好嘛’,我听了,吓得动也不敢动,泪淌地到处都是,呜咽声更撕心裂肺了。”
闵行一时竟无言以对。
陈轩却一脸委屈,真要掉眼泪似的:
“怎么?都被我说中了?”
闵行无奈地往陈轩嘴里塞了个葡萄:
“是被您噎的,没话可说了。”
然后她把又拿起一个葡萄,指腹把肉挤出,塞到陈轩嘴里。
“尝一个~怎么样?酸不酸?看看一个小时之后您睡没睡着?”
说来也巧,或许闵行也有乌鸦嘴的潜质。当晚陈轩就疼得睡不着觉,闷在被子里发起烧来,几乎要不省人事。
闵行心疼不已,凑到他面前,用脸颊贴着他的额头:
“疼得这么厉害,要不我今晚陪着您一起睡吧?”
他疼得难受,睁眼闭眼都不是,太阳穴一钻一钻地痛。
“要不要告诉您爸妈?”
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无力地握住闵行的手:
“没事,我只要你来陪我好不好?”
闵行蹭了蹭他的脸,很烫:
“那我放个**ASMR**,助眠的,怎么样?”
陈轩嘟囔着:
“那就不痛了吗?怎么,换成法术攻击啊?”
闵行无奈地笑了:
“好啦,随便您怎么说,只要能睡着,您说的那些药我都给您试一试。”
陈轩也难受地蹭着她的脸:
“我就知道你是个坏女人。”
“好啦,坏女人现在要给您放音乐了。”
闵行说着,选了一段烤火炉的视频。
炭火在壁炉中噼里啪啦作响,火焰舔舐着木柴,发出呼呼的声响,十分催眠。
陈轩委屈地把脑袋埋进闵行怀里,嘀咕着:
“困了。”
“困了就睡吧。”
闵行在他头顶哄着。
可过了一会儿,陈轩还是没睡,他埋在闵行怀里,嘟囔着问:
“你为什么喜欢听这种声音啊?”
“因为催眠啊,而且感觉很温馨。”
闵行回应。
“可现在是夏天啊。”
“夏天开着空调,听这个也很催眠呀。而且你不是最爱开最低的温度盖最厚的被子吗?”
“那是以前……你来了我就不这样了。”
陈轩又往里拱了拱:
“你真喜欢听?”
“嗯呢,我睡不着的时候就听这个。”
怀里的陈轩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
闵行低头关切地问。
“你……是不是还喜欢往马桶里放干冰啊?”
陈轩问。
“那也太奇怪了吧。”
闵行认真地说。
她想了想,似乎是思考这个场景,于是又补了一句:
“不过听起来……好像还挺好玩的。”
陈轩却突然一笑。
“怎么啦?您也觉得奇怪?不过放心啦,我不会这么做的。更不会欺负您的马桶,逼它做这种事。”
闵行义正言辞地说。
陈轩却说:
“就算你真爱这么做,我也不会觉得怎样啊。”
这下闵行疑惑了:
“难道您要当帮凶给我买干冰,还是帮我清理事后的马桶?”
“我想想啊……应该都不是。大概我会先把头发染成紫色,然后托朋友连夜坐飞机给你带一份学校门口的章鱼小丸子,开车给你送过来,就这么看着你吃,然后陪你一起玩。”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谁知道呢?”
“睡吧。”
第44章
那天似乎是事出有因。
后来回想起来,好像是一位相熟的学长要出国深造。此次一别,再难相见。故而大家相约最后的晚餐。
陈轩说他要出去与朋友喝酒。
闵行就自己在家。
她在网上接了份作业,趁着安静写写代码。
陈轩聚餐的地方是一家颇为高档的粤菜馆,装潢有点酒庄的性质。
停车区在最里面,十分隐蔽,沿途的树很高,外面的人瞧不进来。
开了足足一公里才到酒楼门口,四周种满了樱花树。花开正艳,美不胜收。
陈轩等着他们下车的功夫,对着樱花树一直愣神。
等别人叫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酒过三巡,他已醉意上头,甚至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两眼发直盯着面前的气泡酒——
怎么我隐约记得……这里有什么好东西……路上看到的……要打包带回去……
喝完践行酒,几人挥手和学长告别,黑色沃尔沃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众人见陈轩醉得晕晕乎乎,杵在一边沉默寡言的,纷纷凑过来问要不要送他回家。
陈轩头摇得像拨浪鼓,嘴里嘟囔着:
“不行,我还要打包。”
其他人忙唤来服务员,服务员推着小推车拿来三个精致打包盒,装了一盒米饭、一盒清蒸鱼,还有一盒精致的小糕点。大家担心他犯迷糊,走不了直线再把菜洒一地,就细心地帮他把袋子绑在手腕上,又塞到他怀里,这才扶着他离开。
一路上,陈轩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盯着怀里的三盒菜。
走到酒楼门口,众人也纷纷上车离开。
一位朋友送走所有人,正打算招呼陈轩坐他的车,却又听陈轩说:
“不行,我还有东西没打包。”
朋友满脸疑惑:
“你怀里抱的不就是吗?”
陈轩却只是晃了晃脑袋,接着,他竟把已打包好的三盒菜从袋子里拿出来,把其中一盒米饭倒进垃圾桶,然后用那勉强算得上干净的糯米蒸饭盒子装了满满一盒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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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送他回来时,他还是一声不吭。
闵行听到敲门声赶忙去开门,就看到他脸色通红,怀里还抱着些什么,噘着小嘴也不言语,样子很是反常,她心下一惊,赶忙扶着他进了屋。
“怎么了?喝多了?您喝了些什么呀?”
陈轩低着头嘟囔着,怀里还抱着那三盒菜:
“唔就喝了两瓶鸡尾酒”
闵行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鸡尾酒?喝鸡尾酒还能喝醉?”
陈轩反驳:
“我没醉”
闵行有些无奈,凑近看他通红的耳根:
“您这样子可不像是没醉啊。”
陈轩拼命摇头:
“我真没醉。”
闵行不想跟他讨论这些:
“好好好,我去给您拿解酒药,您先在这坐会儿。”
闵行刚要转身离开,陈轩却一把抓住闵行的手。
闵行回头看向他,担忧的问:
“怎么了?”
陈轩不看她,低着头认真地说:
“我给你带了吃的,你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闵行放下他的手:
“我先给您拿药。”
“不行!你先吃!”
陈轩又紧紧抓回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闵行无奈之下,只好妥协。
她拆开塑料带,拿起最上边那个几乎没有重量的塑料盒。
盒盖一掀,却洒了她一腿开得正艳的樱花,花瓣上还沾着几粒米。
第45章
后面发生了什么呢?
陈轩意识不清醒,闵行赶忙给他喂了醒酒药。
好在只是喝的鸡尾酒,吃了药,陈轩好了很多。
那一晚,两人初试云雨。
其实在陈轩洗澡后没多久,他的意识就回笼了一些。
他躺在床上,看着身旁忙来忙去照顾他的闵行。
他好像问了什么。
她好像答了什么。
然后他吻上去。
然后他又问。
她点点头。
他熄了灯。
不知道他到底清醒了多少,或许是条件发射,他永远下意识将闵行护在怀里。
闵行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头顶上方传来陈轩温柔的声音:
“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很痛?”
闵行摇摇头,因为他很照顾自己。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略带犹豫地说:
“和您在一起就不会痛,但如果非要讲的话,我只是觉得,我很对不起我的妈妈。”
说完这话后,闵行等了许久,都没听到陈轩的回应,她甚至有些心慌。
就在她以为陈轩已经睡着的时候,却隐隐听到他嗤笑一声。
瞬间,如坠冰窖。
三天后,她提了分手。
第46章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成田机场,机身与跑道接触的瞬间,只是微微一颤。
闵行早在国内换好货币,便径直走进地铁站,搭乘地铁直奔市区。
站内人来人往,广播里交替播放着日语和英语的乘车信息。
手机信号恢复,陈轩的消息一下子都弹了出来。
早在登机前,他就非说要到机场来接闵行,可她死活不同意。
【很近的,不用麻烦您。】
可现在到市区也不过一个小时,她却已经开始浑身冒冷汗,双腿也有些发软,于是心里不禁自嘲:
真没用啊。
这时,陈轩的电话打了过来。
“下飞机了?”
“刚下来,这会儿正往地铁站走呢。”
闵行一边回,一边随着人流走。
“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