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下
作者:醉在月中天
简介:
闵行已经和陈轩分手五年了。
五年,没有任何联系,没有见过一次面。
五年后,闵行脑子搭错了筋,同意和陈轩一起,俩人拼团旅游。
到了地方——
闵行:“怎么是一间大床房?”
陈轩:“大床房怎么了?你没和别人拼过团吗?分手了就不能住大床房啦?”
闵行一想,好像也是,自己怎么这么矫情。
吃饭的时候——
闵行:“两个口味的芭菲都想吃,可惜我吃不上。”
陈轩:“吃不上我吃你剩下的,你要哪个口味?”
闵行:“咱俩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陈轩:“分手怎么了?你没和别人旅过游吗?分手了就不能拼着吃芭菲啦?”
闵行一想,好像也是,自己真是太矫情了。
奶少牛多奶牛猫×逻辑混乱逻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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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国家复兴途中,而我却在傲娇
第1章
粉粉市的夏天很热,像黏腻的焦糖,糊的空气里都是。条条马路都是上坡下坡,骑共享单车很遭罪,骑电动车又没处停。
创业大厦c座
面试结束,闵行被HR满脸堆笑送进电梯。
四周的金属墙壁被擦的铮亮,她琢磨这么高级的电梯四角必藏着监控,于是佯装不经意借着反光照了照——
扑过临期散粉的头发已经打缕,本就粗劣的妆,此刻鼻梁两侧卡粉更是显眼。
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卫生纸,带了带脖子上的汗。
方才等电梯,面试官让她电话等候面试结果。当然,但凡面过试的人都知道,到这一步基本是没结果了。
电梯并未在一楼停,径直滑向B2层地下车库。
B2层的电动车停放处蜷在最偏僻的一角,靠近机电室,一路走过去黑咕隆咚的。
闵行只好掏出手机照着路,却忽然觉得自己手上缺个瓦数很高的手电筒,否则外人看自己活脱脱像个专业水平堪忧的锅炉师傅。
到了地儿,只见水房似的停车间门口吊着一盏焦黄的玻璃灯泡,灯泡上头没有碗似的铁罩,照得地下室像《中国合伙人》拍摄现场。
进去停车间,眼前等着个很陡的坡,坡度接近直角。
而一堆电动车就挤在下边,横七竖八的,像河里成群被电死的翻肚鱼。
闵行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电驴里一眼找到自己的汗血宝驴。
她上前,拍了拍车座上的土。
她看了看那坡略微一估,而后铆足了劲,垮顶着汗血宝驴的车座往上推,但无奈汗血宝驴驴力不足,刚推上一步,车就滑下来半步。
好不容易把车推了出来,一抬头,天都抹黑了。
她又拍了拍裤腿上的土,跨上驴鞍,将油门拧到底。
打道回府。
出了园区,就是郊区。
四下望去,都是苞米地。
夜色好像甜面酱,浓稠地涂抹在烤冷面似的城市上空,闵行的肚子不禁咕咕叫。
葱白般皎洁的月亮高悬在甜面酱上,月光被路边高耸的树木切割得支离破碎。
路边的草丛里每隔几米就能见到喝完的饮料瓶。有的只能卖五毛,有的却能卖一毛五。
夜风有些凉。
没骑多久,有个女人后座载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与闵行并排骑到一起。
孩子背靠着母亲,稳稳地趴坐在电动车后座,手里攥着一根小臂长的甘蔗。
车子一边骑,他就一边津津有味地啃,吃剩的甘蔗渣随口吐到地上。
闵行的小驴速度一慢下来,刚出锅的甘蔗渣就在晚风的裹挟下,冰雹一样砸到她脸上。
她刚要从外侧超车,用排水渠过弯的精湛车技拐过一个路口,视线里却闯入了一抹熟悉的荧光黄。
帽子叔叔指了指她,闵行赶紧停车。
随后帽子叔叔走上前:
“姑娘,你这可不行啊,骑电动车怎么不戴头盔呢?”
闵行心里“咯噔”一下,默默吞了口水,老老实实下驴,在一边稍息立正站好,低头乖乖认错。
于是,忙活一整天分文不得后,她又被成功抓典型,罚20块钱加思想教育。
交警一边在手机上记下她的名字一边说:
“这样吧,你往朋友圈发个文章,就说这次知错了,以后一定规范行驶。就现在,我看着你发。”
闵行尴尬地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低着声问:
“对不起,交警叔叔。我没有微信,请问可以发扣扣空间吗?”
交警也愣了,抬头看闵行——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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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闵行。
一个月前刚大学毕业。
毕业前,她卷生卷死挤进一家大厂实习,又在年初的复盘会上成功混到转正名额。
她早早做好了述职PPT。
然天不如人愿,
没过几天,她就因病被开了。
那是临拍毕业照的前一周。
天气很热很闷,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忙,所有人都不肯施舍给彼此一句虚假的寒暄。
住院的间隙,导员给她打来电话,从就业单位问到三方协议,最后换上知心姐姐的口吻,关切地问她能不能赶回来拍毕业照。
她垂下眼看了看手背上的输液管,又熄了手机屏,借着微弱的反光,照了照自己脑门上刚摔的青色大包,无奈说:
【实在抱歉李老师。项目有急事,确实回不去了。真的很抱歉。】
挂断电话,手机又变回验证码接收器。
第四天出院,办完所有手续,闵行在科室门口站了好久。
无事可做,她不知道现在该去哪里。
最后想要坐公交车回去。
她便随机搭上一辆,在市区漫无目的地逛,刻意倒了四五次车才到家。
接下来两个月,闵行将所有招聘软件翻了个遍,投了上百份简历。然面试邀约无限趋近于0。
屋里闷热又压抑,她煎了个嘎巴脆的鸡蛋,对着窗外曝光过头的景象叹了口气。
这次住院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钱,她早就不和父母来往。
现下对工作是真饥不择食,哪怕是打扫卫生也不会嫌弃,只盼着能早拿工资早上社保,解燃眉之急。
但八月是招聘淡季,入职体检对她来说又是道难关。
虽不是什么谈之色变的传染病,但这种慢性病却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
人都逐利,企业可不会好心收留一个潜在因素影响工作效率的“病秧子”。
昨天中午,闵行正用连点器海投简历,屏幕上却突然弹出个消息框。
她点开一看,是一家AI公司的HR联系她,让她有空过去面个试。
于是她今早斥3块钱巨资彩印了自己的简历,换上一身略显拘谨的连衣裙,顶着大太阳出门去。
“公司现阶段的业务布局里,尚未组建起独立的技术团队,重点开展的是项目转交相关业务,也就是行业内惯称的外包业务类型。
进入到具体工作环节,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是听取乙方公司所给出的报价容,收集信息,并运用诸如成本分析、价值评估、风险预判等专业手段,针对不同报价进行系统且细致的对比,最终形成具有参考价值的分析报告,辅助公司做出合理的合作决策。
所以,我需要跟您确认一下——
这类工作你之前做过吗?
我们只要有经验的。”
闵行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半晌才憋出一句:
“不好意思,没做过。”
三分钟后,她被请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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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宝驴骑到一半,她隐约感觉裤兜里的手机在震。
她把驴停在林荫路边,掏出手机一看,是条新消息——
有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公司HR主动向她抛了根橄榄枝。
她赶忙回了消息。
可还没等她查清楚这家公司的具体业务,HR的视频会议邀请就又弹了出来。
闵行惊的手一抖,赶忙深吸一口气,匆匆整理了一下仪容。
她接通视频。
开始视频面试。
于是,她就这么跨在汗血宝驴上面了个试,背景的一侧是围起来的绿化带,另一侧是呼啸而过、尘土飞扬的大货车,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喇叭低沉有力的“哞哞”,像进了现代化养牛场。
好在,她找到了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改改,发发,不定时
第2章
她拖着行李箱北上,入职,开始耕田。
然,理想和现实总归还是有些差距。
闵行有些踟蹰,但一想到当下的形势,好赖有份工作干着,总比躺炕上喝西北风强。
她无奈叹了口气。
面试临结束,老板当时问她还有什么问题。闵行的手指在牛仔裤上来回搓动,犹豫再三后,她才开口问道:
“公司大概有多少人呢?”
老板眼都没眨:
“公司目前有400人的技术团队,完全覆盖各个环节,这点你可以放心。”
可等到了公司闵行才发现,400是总人数,而这个城市所属的分公司目前只有她自己。
但古人云,“既来之,则安之”。
现下生米都嘣成爆米花了,她也不再纠结。
熬一熬总会过去的。
她向来如此,对生活没有太多要求,能凑合就凑合,从来不曾有什么幻想,无论好坏。
好像以前也有人吐槽过她这温吞又逆来顺受的性格,只是时间太久,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又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这番话。
她就这样在15平米的办公室里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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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里,分部负责人每天都在外面跑业务,虽然拉不拉得到还未可知,但闵行可是忙得热火朝天,水都喝不上几口。
入职一周,公司来了位新同事。
负责人和闵行介绍说,新同事也是个全能型人才。
三人一番客套后,负责人便又风风火火回总部了。
闵行和新同事相处几天,心里暗自给他取了个外号——
“汪苏泷”。
原因无他,“汪苏泷”是拆二代、还是个京城土著,家里做着不小的生意,经济条件很是优渥。
但他本人比较混日子,周岁28了还没个对象,家里人一催他,他就打马虎眼,不说找,也不说不找。
他老妈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托媒婆给他介绍对象,相亲公园天天逛,直播间火箭没少送,一番折腾下来,一年里总共给他物色了三个小姑娘。
姑娘一跟他加上微信,话不出三句,汪苏泷总会AI客服似的来一条:
【你可真是个宝藏女孩呢!】
好像这是什么自动触发的关键词,只是效果类似于——
【亲亲,您可千万不要消消气呢】。
每次汪苏泷跟闵行复盘自己聊天记录的时候,闵行的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手机那头姑娘们翻白眼的样子。
呃……
三寻宝藏……
就叫他汪苏泷吧。
虽说汪苏泷在相亲届很失败,但经过几天相处,却不难发现他是个好人,各种维度上的。
办公室里平日就他们俩,活一分,两人也就闲暇时间大把。
两人没事就聊来聊去,对彼此的情况也都了解了个大概。
一个清澈愚蠢大学生
一个油光水滑老油条
干起活来倒是相配。
附近修路,天天堵车。
两人每天都骑电驴上班,于是每到饭点,汪苏泷”就撺掇她出去耍。
不出一个月,闵行就从只认猪脚饭的单细胞生物进化了美食大家。
项目结束,二人来到一家铁锅炖庆祝革命情谊。
汪苏泷:
“喂~”
“你有对象没?”
闵行老实说:
“没有啊。”
汪苏泷有些不信:
“竟然没有?之前也没有过?”
闵行拆开塑料膜裹着的碗筷:
“怎么?很奇怪?”
汪苏泷接过碗筷:
“是啊,总感觉就你这么一张脸,不可能会没有对象的。”
闵行撇撇嘴:
“怎么?我长了一张显示自己彩礼0元的脸?”
汪苏泷有些鄙夷:
“你怎么和那些男人一样世俗?”
闵行噘嘴:
“那我的脸是怎样?”
汪苏泷想了想,似乎在找合适的词来形容:
“嗯就是一张很阴郁的脸。”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着你的眼睛,感觉它装下了世界上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痛苦。”
“这很奇怪。”
“客观上说你很漂亮。”
“可按理说世界上所有漂亮漂亮的东西都让人赏心悦目,任何男人女人见了都心旷神怡。
可是你不一样。每个看到你的人,只会莫名觉得难过,无比的难过,是深入骨髓、永远无法被救赎的难过。”
“你知不知道印度有位苦行僧?他一生都举着右手,宣称要尝尽所有苦难以证明自己的诚心。我想到等哪天他看到你眼睛,就会自愿把手放下。”
说到这里。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
汪苏泷抄起汤勺,“哗啦”一下把菜汤浇在米饭上,还没尝一口,就皱着眉头评价道:
“你看他这个排骨炖的不行。我猜他是开锅直接放自来水炖的,冷水这么一激,肉柴了又紧,根本不入味。暴殄天物呢这不是。”
闵行听了,一幅突然被苹果砸中脑袋的表情:
“炖肉还这么讲究呢?”
汪苏泷嫌弃地白了她一眼:
“谁跟你似的?干吃米饭都能活。”
闵行扒了口米饭,不服气地嘟囔:
“我也没这么不讲究吧?”
汪苏泷一脸“你可拉倒吧”的表情,坏笑着问:
“那我问你,这碗米饭是东北大米还是南方大米?”
闵行一脸茫然:
“这……这还能有区别?不都是大米?”
汪苏泷筷子一翘,得意着说:
“东北大米又圆又短,粒粒分明不粘一起;南方大米又细又长,团成一团一夹一大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