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斑之
时间:2017-12-14 15:38:21

  母亲沉默下来,片刻后重新开口:“刘秀足足比你大了十六岁,实在算不得良配。
  你们又是出于利益而联姻,将来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你不必管什么大局不大局,你只要说一句不愿意嫁,阿母拼死也不会让你嫁的。”
  母亲的语气平静,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郭圣通知道,母亲既然这般说了,便定然会做到。
  是,她处于对未来的不安惶恐是有些不想嫁。
  只是……
  到了如今境地,联姻已经是势在必行了,何必叫母亲为难呢?
  母亲心底也是盼着真定国安全的吧。
  郭圣通这般想着,便还是摇头。
  母亲眸中悲痛大盛,懊悔地道:“都是母亲害了你,是母亲左挑右选的耽搁了你。
  这两年中也不是没遇着过合意的,只是人家希望你能及笄后就过门,母亲怕你嫁人早了将来生产时艰难便没有应。
  早知如此,母亲不管如何都该早些为你定下一门婚事来。
  哪怕门楣低些也不要紧,哪怕儿郎不出众也不要紧。
  只要那公婆和气,姑嫂贤惠,夫君老实忠厚母亲也就能放下心了。
  可现在,竟要把你和亲一般地嫁出去。
  若是将来你大舅和刘秀起了利益冲突,你岂不是左右为难?”
  字字句句,全是为母的担忧。
  郭圣通心下柔软酸楚的不像话,她沉默了片刻后问母亲:“阿母,您以前想到过表哥会做出那等荒唐事来吗?”
  那荒唐事自然说的是问雪母子。
  母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是啊,她从前自然想不到刘得那孩子竟能在成婚前便有了庶子,还和大嫂一起瞒的死死的,打着将来让桐儿吃哑巴亏的打算。
  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但是偶尔浮到心头母亲仍然有些生气。
  郭圣通又道:“人是最难琢磨透的。
  您看了十几年的侄儿尚且会做出叫您这样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您又怎么知道那看着老实忠厚的背地里就不会是一肚子坏水呢?
  未来从来就没法一眼看透,我们都是闭着眼在摸索着过河。
  而且,嫁给稍微有些了解的刘秀,总好过嫁给素不相识的人,我应该觉得庆幸才是。
  阿母,您不必为他的年龄而耿耿于怀了。
  这本就是联姻,如何能尽如人意呢?”
  母亲沉默下来,久久说不出话来。
  桐儿虽是在劝慰她,可那话说的不无道理。
  如今说一千道一万,情势已经这般了。
  难不成她就真能眼睁睁地看着真定国陷入战火中?
  既然要联姻,对象还是从前印象颇好的刘秀,倒也算不得太糟。
  未来事,谁能知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母亲长叹了口气,咽回眼中的泪,“起来吧,腿是不是跪木了?
  慢着些,别猛地起身,血会往上涌,小心摔了。”
  郭圣通搭着母亲的手缓缓站起身来,双膝处一片酸麻,她站着缓了好一会才能挪动脚。
  “累了吧?回去睡吧。”母亲低低道。
  郭圣通点头,望着双眸微红的母亲有些担心:“您也早些回去睡吧,别再操心我的事了。”
  母亲轻轻嗯了一声应下,亲自把她送出锦棠院。
  郭圣通走出老远后再回头去看,母亲还站在廊下看着她。
  她心底立时酸的不行,几乎想立时冲回母亲身边去。
  她深吸了口气,遏制住这股冲动,回过身去疾步而去。
  回到漆里舍后,她简单地洗漱过后便吹灯躺下了。
  大概是因为这一天过的异常漫长,劳心劳力的她很快便入睡了。
  她又做梦了。
  梦中的她似乎也是在睡觉,只不过是在榻上午睡。
  一股温热的气息始终萦绕着她,一会在脖颈间一会在脸上,扰的她不得安生。
  她有些烦躁的睁开眼来,却正对上刘秀深邃黑亮的双眸。
  “醒了?”他微微嘶哑的声音中有止不住的玩味。
  怎么说的好像她是在装睡呢?
  郭圣通蹙眉。
  等等——
  他们现在在一张榻上?
  虽然在此之前郭圣通连更荒唐的梦都做过了,但她仍是觉得尴尬又难堪。
  她想要撑坐起来,却被那双手按下去。
  刘秀的手因为长期的弯弓使刀早被磨出了茧子来,那粗粝的手指落在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刺的她微微有些疼。
  再等等——
  郭圣通猛然觉察到了什么,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往下看去。
  是的。
  她没穿中衣,就只穿了肚兜。
  而她低下头去打量自己的时候,眼角余光还不小心看到了刘秀。
  他虽然穿了中衣,但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胸前看。
  郭圣通的脸立时爆红,她连忙用双手遮挡起自己。
  刘秀笑起来,“你这个小野猫这会知道害羞了?”
  啊啊啊啊!
  小野猫?
  这都什么称呼啊!
  简直太羞耻了好吗?
  还有——
  可不可以告诉她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血迹
 
  青凤缠莲纹的纱罗帷帐柔顺地散落在榻边,香甜馥郁的阇提花香氤氲在空气中。
  刘秀炽热的目光落在郭圣通胸前,似一团火点燃了她的手背。
  她又羞又气,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要脸!”
  而后双脚用力向他蹬去,想要把他踹下榻去。
  却不想,她自以为用足了全力的一脚落在刘秀身上如铁牛沉海,竟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刘秀轻笑着捏住她的脚踝,叫她再轻易动弹不得,
  啊!
  这都是什么下流话啊!
  郭圣通快被气疯了!
  她满面通红,眸中带火地看向刘秀。
  她的怒色落在刘秀眼里,引得他连连摇头,眼角眉梢间全是轻佻玩味。
  他俯下身来,郭圣通下意识地伸手去阻止他,却不想手落在男人紧绷有力的胸膛上引得他眉间的笑意更浓了。
  她蹙着眉,双脸气鼓鼓的,一口银牙都快被咬碎了。
  刘秀笑着凑到她耳边,嗓音沙哑低沉,“吃干抹净了就不认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郭圣通几乎都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但是刘秀的眼睛告诉她:是的,你没有听错。
  于是她怒不可遏起来,愤懑非常地想这次梦中的刘秀怎么能这么下流?
  跟她从前梦中见到的完全是两个人!
  她抬手就要一巴掌打在刘秀脸上去。
  没成想他反应极快,立时腾出手来牢牢捏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劲大出她许多,她挣扎了几下都是徒劳无功。
  他眉间的笑意渐渐淡去,蓦然低下头来。
  他的唇贴着她的唇,滚烫的气息迎面袭来,本就旖丽的气氛越发暧昧缠绵。
  “张嘴——”
  他像一只经验老道的猎人般,用甜蜜轻柔的语气诱惑着迷了路的小鹿。
  郭圣通紧抿着双唇,连话都不敢再说。
  可那炙热的唇还是霸道地落在她双唇上,她扭开头想躲,又被他另一只手捏住下巴。
  他唇贴着唇对她道:“不听话是吧?”
  他粗砺有力的手紧紧捏着她下巴,捏的她生疼。
  这个梦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完?
  郭圣通真的要疯了。
  下一秒,他的双唇便在她唇上用力地碾压吮吸起来。
  她身不由己地浑身微颤起来,牢固的防线开始有了破绽。
  他的舌趁此长驱直入,不容拒绝地裹着她的舌和他缠吻起来。
  仅仅片刻后,她便浑身乏力,脑海中一片混沌,再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缓缓松开,气势汹汹地伸进她的肚兜中,把她的美好紧紧握在手中揉捏起来。
  她的意识在长吻中早已经模糊不清,只觉得她像是一片飘在湖上的落叶,正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
  飘着飘着,风云忽地变色,一道急浪向她拍来。
  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却又无处可逃,只能任由着那浪打下来。
  那浪打的她在湖中不停地浮沉翻滚起来,而最叫她难受的还是那浪竟是滚烫的。
  她被烫的浑身发麻,却又没有力气挣扎。
  等着风浪终于止住的时候,她已经精疲力尽,失去了最后的意识,终于得以从这个旖旎荒唐的梦中醒来了。
  万籁俱寂的夜里,她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浑身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她长长的睫毛覆在脸上,遮掩住她眸中所有的情绪。
  良久后,她终于平复下心弦来,拨开帷幔向外看去。
  还只到亥时四刻,可以继续接着睡。
  她长长的出了口气,依着幽微的光亮脱去了汗透的中衣,和以往一样团做一团扔在地上。
  常夏和羽年起初见着时还问她怎么了,但等着后来习惯后便再也不问了。
  因为她的答案不是屋里热便是做了噩梦。
  她闭眼仰面躺下去,摸过锦被盖在身上,心下暗自祈愿这次睡着可别做梦了。
  躺了不到一刻钟,她便睡思昏沉起来,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忽地有一股热流从身下不受控制地涌出,她身下立时一片湿热。
  她惊吓之下,睡意去了大半,忙坐起身来拨开帷幔,借着黯淡昏暗的光影察看。
  是血!
  一片殷红浓稠的血!
  可是,怎么会有血了?
  她也没有哪伤着了,也不觉得哪疼啊,怎么会流血了?
  血腥味浓的燃香都覆盖不住,郭圣通愕然了片刻后终于失声惊呼起来,“常夏!常夏!!!”
  常夏被她急促慌张的呼喊声惊醒,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往里跑。
  “怎么了?女公子?”她撩开床幔,探进头来,“又做噩——”
  她的目光在触及到榻上那片叫郭圣通心惊肉跳的血迹后,唇边竟有了真诚的喜悦,“女公子,别怕。这是初潮来了,代表您长大了。”
  啊?
  这就是初潮啊?
  她自然知道女子到了年纪后会来初潮,只是她总觉得那事离她还远的很,平素里也不轻易和人说起关于这个的话题。
  这两年她身体发育的异常快,月初做下的肚兜到月末就紧绷勒人起来,身量也是日益高挑起来。
  母亲私下里好几次寻着机会都要和她说月信的事,只是哪怕和母亲说,郭圣通都有些莫名地不好意思。
  而且依着她想,不就是来月信吗?
  她偷偷观察了常夏和羽年几个月,也没觉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如此这般,似乎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嘛。
  谁知道竟是会流血啊!
  还是毫无预兆的流血!
  郭圣通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仍是有些发直。
  常夏回身取过手炉递给郭圣通,轻声嘱咐道:“您捧在怀中捂着肚子,万不可着了凉。
  婢子去叫了烧热水给您净身,您先坐在这别动。”
  郭圣通点头。
  常夏依次点亮屋中的灯后,疾步而出。
  等着她再回来时,羽年也跟着一起来了。
  她们服侍着她洗了个热水澡,又在亵裤替她垫上了月信带。
  回到榻上后,常夏又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大枣红糖汤,“您把这个喝了——”
  郭圣通接过,用调羹大口地喝起来。
  常夏和羽年站在榻边,一面候着一面轻声解释起月信来。
  郭圣通强忍着不好意思听着,待听到来月信后便可以嫁人生子了,她心下没来由地浮现起之前的梦境来。
  嫁人后就要那样吗?
  她的脸瞬间爆红。
  常夏和羽年不知缘由,只当她是小女孩初次经历这个不好意思也是正常,都没当回事,又细细为她讲解起月信期间的注意事项。
  像是不能着凉注意保暖、生冷辛辣要忌口、不能洗头、不能激烈活动、不可饮酒等等。
  直说的郭圣通再躺下后,觉得这女子来了月信便是一块瓷器般脆弱,心下莫名有些恐惧,久久也睡不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疯了
 
  这一夜折腾下来,到第二日清早时郭圣通眼皮黏在一块睁都睁不开。
  她隐隐约约听着似乎是常夏在叫她,但她委实太困了,连应她的力气都没有。
  那呼唤声到后来便没了踪影,她也懒得去管,扯过被继续沉沉睡去。
  等着她意识终于清明时,看向屋中的刻漏发现已经快午时了。
  她吓了一跳,忙撑坐起来,又扬声叫常夏和羽年进来。
  “嘶——”
  她刚坐起身来,就忍不住按着酸痛不已的腰部轻呼出声来,怎么会这么难受?
  就像昨夜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似的,身上也乏力疲倦的很。
  是因为来月信的关系吗?
  常夏说女子在这期间会特别虚弱,用医者的话来说就是营卫调和的能力减弱。
  哎……
  郭圣通叹着气撩开床帐挂在银钩上,穿上丝履下了榻。
  鼎炉中滚出的热气叫屋里温暖如春,即便只穿着中衣也不觉得冷,但想着常夏和羽年昨日叮嘱她的话,她还是取过衣架上的衣裳慢慢穿将起来。
  常夏和羽年引着小侍女们端着盥洗用具进来后见着,忙上前服侍着她更衣。
  待漱口过后,常夏又从身后侍女捧着的红木托盘端过一碗滚热的红糖姜丝汤来递给郭圣通。
  郭圣通昨夜喝下后立时腹部暖洋洋的,便知道月信期多喝这种活血的东西有助于排污血,当下没有二话接过后就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常夏接过空碗递给小侍女后,取过牛角梳给郭圣通梳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