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斑之
时间:2017-12-14 15:38:21

  可一场重病让他们相识。
  她救了他一命,从此来到他的生命中。
  一次次的相遇交谈中,他由单纯的好奇关心渐渐滋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因为那时,她是有婚约的
  可后来风云变幻,命运弄人。
  他得到了从前想也没想到过的权势,却失去了他愿意用所有甚至性命去交换的至亲血脉。
  或许,唯一能安慰他的,便是他能顺势迎娶她吧。
  手中的玉手忽地用力回握了他一下,他听见她压低着声音催促道:“行礼啊——”
  他回过神来,牵着她给刘旻三拜之后往外走。
  她却忽地顿住脚步,心有所感地回头一望。
  母亲在极力笑着,可脸上早已经是满面泪痕。
  郭圣通鼻子一酸,差点也立时哭出声来。
  她紧紧咬着唇,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思绪。
  待得激荡的心绪微微平复后,她回过头去随着刘秀头也不回地离去。
  母亲眼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下的不舍之意再无法遏制,终是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她的桐儿……
  她宝贝了十五年的桐儿,就这么嫁人了……
  …………
  郭圣通随着刘秀出了漆里舍,往家庙拜别长辈后登婚车离去。
  上车时,刘秀亲自把上车的引手绳递给她,伸出手去让她借着力登上马车。
  而后,刘秀亲自驾车,围着郭府转了足足三圈后方才驾车往王宫而后。
  到王宫后,刘秀又亲自搀扶郭圣通下车。
  丝竹悠扬中,刘秀对郭圣通作揖请她进门。
  到正堂后,刘秀再作揖相请。
  宫人上前在递过红绸,刘秀和郭圣通各执一端后往里而走。
  行过沃盥之礼后,新人开始交拜对席。
  对席时男西女东,取阴阳交会有渐之意。
  而后赞者扬声请新人行同牢之礼,谓之同甘共苦。
  共食牛肉后,新人合卺共饮。
  最后行的是合床礼,至此婚礼便算基本上结束了。
  按理来说,明日还有成妇礼要行。
  可刘秀父母早亡,抚养他长大的叔母也不在了,想来自然是省略了。
  只需三月后,择日往夫家宗庙祭告祖先即可。
  也就是说,郭圣通现在便可以松一口气了。
  先前不管多么忐忑惶恐,到现在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是真的和前世一样又再一次成为刘秀的妻子了。
  她轻轻合上眼帘,疲惫至极。
  刘秀轻手轻脚地下了榻,低声道:“我去宴客,你累了先睡一会吧。我很快就回来——”
  郭圣通想到母亲昨夜神神秘秘递给她的春宫图,心下暗自盼望着刘秀喝醉了回都回不来最好。
  母亲原想着女子早嫁生育艰难,是要把她留到十六七再嫁的。
  可如今,一来是刘秀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他本就和郭圣通岁数相差甚大,只怕早盼着膝下有子承继血脉,母亲如何说的出叫他再等两年圆房的话?
  二来则是这本来就是一桩政治联姻,若是郭圣通再没有孩子来倚靠,将来日子只怕会更难过。
  故此,母亲便没有提那话,只叮嘱郭圣通心下得有准备。
  一想到刘秀要像梦中那样待她,她浑身的血都往脑上涌。
  如今听到他要走,怎么能不盼着他喝得酩酊大醉呢?
  她忙点头如捣蒜,柔声道:“你快去吧。”
  之前谈起婚事时,她还像个要挠人的猫儿一般。
  刘秀还真担心她会在婚礼当日发脾气呢,却没成想她今日会这般柔顺乖觉。
  他真想摸摸她的头表扬一下她。
  但他怕他伸出了手便抽不回来,当下便攥紧双拳转身大步而出。
  听得刘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郭圣通长出了口气仰面倒在榻上。
  啊——
  累死了——
  昨天夜里睡不着,这会却是睡意如山倒般地向她袭来。
  左右屋中无人,刘秀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如先睡一会吧?
  郭圣通脱去鞋袜外衣,扯过锦被很快便睡着了。
  等着刘秀回来时,她已经睡的香甜深沉,刘秀叫了几声都没有叫醒她,想着她辛苦一天了便由着她睡去吧。
  他们已经成婚了,不急在这一时不是吗?
  他微微一笑,转身出去盥洗过后才重又进来。
  一片寂静中,龙凤喜烛啪啦炸开灯花,蓦地一声震的人心肝都发颤。
  刘秀怕惊醒了熟睡的郭圣通,本想将其吹灭,可想到人说那喜烛的燃到天明才吉利到底还是作罢。
  他从银钩上放下层层床幔,轻轻躺在郭圣通身旁。
  她的脸离他很近很近,她的呼吸像羽毛般轻扫在他脸上。
  他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一下,而后急促起来。
  但想到之前下定的决心,他终于还是克制住自己,翻身下榻抱了被来铺在地上。
  他为这场婚礼自正月下旬一直忙到现在,昨夜更是激动兴奋的久久难以入睡,早也是乏极了。
  是以他挨着枕头后,没一会便也忘却了绮丽情思沉沉睡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地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窗棂时,刘秀随着万物一起醒来。
  他望向被层层帐幔笼罩住的床榻,那里传来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她还在睡着,想必是累极了,才会睡的如此香甜深沉。
  她昨天晚上都没有用晚膳就睡下了,现在该是饿坏了吧?
  要不要叫醒她呢?
  刘秀正有些踟躇间,忽听得榻上人呢喃了句什么。
  “醒了吗?”他上前撩开轻纱帐幔,而后发现榻上人依旧睡的香甜,那不过她梦中无意识的一声嘤咛。
  他不觉有些失笑,刚要落下帐幔,却被她露在锦被外的一截玉臂黏住目光。
  她的手臂异常白皙,在稍显幽暗的环境中像极了温润细腻的羊脂白玉。
  她很白,这一点他早知道。
  可他没想到她连手臂都这么白,他忍不住在心底幻想起锦被里面的风光。
  寂然无声的屋中,他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恍如惊雷。
  他长吸了口气,收敛心绪。
  俯身过去,轻轻扯过被盖住那截露在外面的玉臂。
  屋里再暖和也还是早春不是?
  倘若不慎着了凉,岳母和内弟只怕以为他对她不上心,会越发不满意他。
  他落下床幔转身就要往出走,却听得榻上人烦躁地哼了一声,而后似是一脚把被蹬走了。
  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踢被呢?
  刘秀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可转念一想,她才十五岁。
  他大出她正好一轮,若是成婚早些,如今孩子跟她一般大也不是不可能。
  他轻笑几声,重又上前撩开帐幔来。
  昏暗的光影中,她一头如云青丝漫洒在白玉般的脖颈之间。
  那种白皙,远远胜过她身上那纯白色的中衣。
  他的目光一路往下,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那露出衣衫的纤细腰肢撩动了欲火。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精致小巧的双脚上。
  她的脚和她的人一样秀气,一样的白皙……
  她是不是浑身都这么白?
  她真是白的像一匹上好的锦缎,光是无声沉睡在那便散发出一股挟裹着清纯的妩媚诱惑。
  她现在是他的妻。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激烈地跳动起来,一下下撞的他胸口作痛。
  不,不是胸口……
  他无奈地轻垂下双眸。
  是身下……
  它已经昂扬起来,拼命挤压着他残剩不多的理智。
  他不是懵懂不知人事的毛头小伙,他很清楚自己即将失控。
  他对自己的自控力一向很有自信,可当对象换成她,他心底便多了些不确定。
  因为,他的理智同样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他很想要她。
  他极其艰难地摇头,不,不能是现在!
  她的初夜不能发生在现在,她比花朵还娇嫩,他需要有一整夜的时光来安抚她。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捡起快被她踹到地上的锦被轻轻为她盖上。
  晨光熹微中,她睡的恬静柔和,美的像一幅画。
  他心下蓦地生出一股不真实感。
  他竟然真拥有她了。
  而后,他唇边漫开灿烂的笑容。
  是,是真的。
  这不是在梦里。
  都说温柔乡英雄冢,可他拥有了她之后却越发斗志昂扬,想赢的心越发坚定。
  因为,从昨天开始,她成为了他魂梦相依的牵挂。
  他绝不会允许再有任何事任何人像伤害大哥一样伤害到她。
  那样的伤痛,一次就够了。
  只有登上那个至高的位置,他才能真正掌控自由掌控未来。
  他对此势在必得。
  他放下帐幔,穿上鞋袜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去了侧间洗漱更衣。
  …………
  郭圣通一夜酣睡,精神抖擞地醒过来时已经是辰时末了。
  明亮柔和的阳光从门缝中漫进来,撒下一地绚丽的光影。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显然是就她独自在这。
  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满足的叹了口气。
  她掀开被坐起身来下榻,昨夜的情景渐渐浮上心头。
  她不过想着小睡片刻,怎么就睡死过去了?
  刘秀不会真是一夜没回来吧?
  她这一夜好像没感觉身边睡的有人啊,而且他要是回来,应该会叫醒她才是。
  看来多半如她所愿,他昨夜醉的不省人事了。
  啧啧——
  新婚当夜,就这样冷落新娘子,是不是不太好?
  她的嘴角浮上揶揄的笑,可心里着实因为避开了恼人的初夜而松了口气。
  好吧,虽然迟早还是要面对的。
  但晚一天也是好的啊。
  昨夜睡的很好,那个烦人的梦境难得的没有来造访她。
  所以她这一觉委实睡的舒服极了,整个人神清气爽,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长夏——”
  “羽年——”
  郭圣通也闹不清昨夜是谁守的夜,便都唤了一遍。
  室外很快便有人脆生生地应声。
  郭圣通下了榻趿拉着丝履走到窗前,卷起窗幔挂在银钩上,而后用力推开轩窗。
  春风立时迫不及待地从窗外涌进来,吹的她发丝凌乱。
  春风柔和细腻,刮在脸上叫人有些微微发痒,却是舒服极了。
  她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春风和花香。
  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郭圣通转过脸去,是常夏和羽年领着侍女们进来了。
  洗漱更衣过后,侍女们退下去,郭圣通跪坐在梳妆台前由常夏和羽年伺候着梳妆。
  常夏吞吞吐吐呢一会,终于忍不住轻声抱怨起郭圣通来,“女公子,您昨夜——”
  话还没说完,就被羽年瞪了一眼。
  她醒过神来,忙改口:“夫人——”
  郭圣通无奈地失笑,“不用特别改口的,怎么叫着习惯就怎么叫,刘秀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羽年蹙眉,“女公子,这都——”
  话音到这戛然而止,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郭圣通道:“是吧?你看你自己不都还是忘记。”
  羽年笑道:“这多说几次不就习惯了?婢子们不也是头天这般称呼才不适应的嘛。”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郭圣通举手投降,“我知道你要说既已经成婚,就的有成婚的样子嘛。我以后会称呼他夫君的——”
  她望向常夏,语带玩笑地逗趣道:“你又要说我什么啊?怎么这一大早的你们两个都来教训我?你们两个可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快变成刁奴了。”
  常夏被她说的忍俊不禁,“您啊,惯会取笑婢子们。婢子们哪有那个胆子?不过您确实做的不妥,婢子们若是看在眼里却不提醒您,那才是刁奴呢。”
  “这嘴皮利索的,说你一句有十句等着我。行了,快说吧,什么事?”郭圣通道。
  常夏蹙眉低声道:“您昨夜怎么能叫君侯睡在地上呢?也太不像话了,翁主知道都得说您。”
  她说这话时努了努嘴,郭圣通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在屋中角落的长案上见到了叠起来的被褥和枕头。
  啊?
  刘秀昨天回来了?
  还睡在地上?
  难怪她不知道——
  郭圣通讶异着咽了下口水,幸好她昨天睡过去了,不然只怕睡躲不过去。
  可刘秀怎么会这么君子?
  竟然还睡在地上?
  弄得好像他们还没成婚一样。
  这般端正守礼,和梦中那个下流胚刘秀完全两个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习惯?
 
  庆幸过后,郭圣通心下又有些不忍。
  这地上虽不凉,可着实硬的很,想必睡得很不舒服。
  他为什么不上床来睡?
  是因为不好意思?
  还是因为看她睡的太实,怕弄醒了她?
  郭圣通心下缓缓流淌出一股感动,她垂下眼帘轻声解释道:“我昨天太累了,在他走后就睡着了,都不知道他回来。”
  这下轮到常夏和羽年愕然失笑,君侯也太——
  唉——
  因为新娘先睡着了,而把新婚夜这么睡过去的,她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总算是不用担心君侯心下不快了,她们还以为是女公……不是……夫人不愿圆房就把君侯赶到了地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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