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妻缘(穿越)——绿药
时间:2017-10-09 16:40:06

  罗如诗忽然喊了一句“女大三抱金砖”,陶陶红着脸瞪了罗如诗一眼,转身往外走,然后罗如诗居然追了上去。
  罗如诗追出去偏院以后倒是没有继续去追陶陶,而是带着丫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的王府侧门走,准备回家了。
  肖折釉慢慢捂住自己的嘴,眼中一片惊愕。她早知道罗如诗是个性格不拘小节的,但是肖折釉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漆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肖折釉问。
  “不知道,就前几个月我和陶陶还住在外头的时候,罗如诗忽然频繁地来找我玩。还以为她多喜欢我呢,结果……哼哼。”
  肖折釉长长舒了口气。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情,大概是因为她一直都把陶陶当成个孩子来看待……
  看来是她要改变想法了,也需要明日找陶陶谈一谈。
  肖折釉重新回到屋子里,拿起笔,在摊开的白纸上写写画画。将如今国中形式逐渐画出来,又将她的猜测和疑惑之处简单写出来。
  肖折釉有多疑点解不开,而最重要的疑点还是围绕在沈不覆身上。肖折釉想不通沈不覆到底想做什么,曾经她以为沈不覆是为了夺权称帝。而如今看来,他分明就是故意背上反贼骂名,最近行事又是丝毫不给自己退路。
  一个人怎么可以不给自己留退路呢?更何况肖折釉认为沈不覆是个城府颇深的人,根本不是莽撞之人。莫不是他留了退路,而她没想出来?
  肖折釉眉心紧锁。
  她重新蘸了墨,将先前在白纸上随意写写画画的东西一点一点涂掉,不能留下痕迹。
  满满一页的簪花小楷逐渐被浓黑的墨汁遮去,肖折釉握着毛笔的左手忽然一顿,笔锋瘫在白纸上,浓墨一圈圈晕染开。
  “他在走绝路……”毛笔从肖折釉手中落下,那些想不通的东西忽然一下子明朗起来。
  “哪里是夺权,分明就是复仇!”肖折釉心头突突跳了两下,是她把事情想复杂了,沈不覆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简单明确的!
  他与霍家决裂,不仅仅是为了不连累霍家晚辈,还是故意留给自己一个不孝不仁的骂名。如今造反更是坐实了他不忠不义的骂名。这段时日他声势大到招摇,足以让很多人忌惮。
  他日天下安定,出现另外一个忠孝仁义皆而有之的人呢?
  “你在给谁开路,为谁做嫁衣?你可知道到时候许又是另外一个容不下你的定元帝?”肖折釉掩住自己的嘴,惶惶不安地睁大了眼睛,“你根本没想活命……”
  许久之后,肖折釉将那张已经被墨迹涂过的白纸放在烛下烧了。她望着燃烧的火苗,不由走了神。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可是她能做什么呢?她现在连沈不覆在哪里都不知道,连最简单的劝慰都做不到。
  夜里肖折釉做了梦。又一次梦见了沈不覆。这不是她第一次梦见沈不覆了,以前就经常会梦见曾和沈不覆相处的那些日子。而今天晚上,肖折釉的梦很奇怪。
  梦里的地方好像是南青镇,又好像是别的陌生地方,不是明定城,鸟语花香、芳草萋萋,美得彷如世外桃源。
  她梦见沈不覆朝她伸出手,她把手递给他,他带着她沿着芍药铺地的芳香小径往前走。那条路好像没有尽头。她走啊走,走到实在走不动就挣脱了沈不覆的手,坐在路旁歇着。可是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沈不覆已经不见了。她站起来一声声喊他的名字,四处空寂,连回声都没有。他是先走了吗?她提着裙子朝前奔跑,一直跑一直跑,想要追上他。可是这条小径好像怎么都没有尽头,她追不上沈不覆,甚至看不见他的身影。
  她从白天跑到晚上,又在黑夜里继续前行,当朝阳洒在花枝上时,她终于跑不动,摔倒在地。合欢树粉色的绒花纷纷扬扬落下来,将前路铺了一层粉色的绒毯。不过一日的光景而已,小径两旁葳蕤的芍药竟全部枯萎了。
  她抬起头来,忽然看见了沈不覆的背影。她大声地喊他的名字,他终于转过身来,用一种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向她。而沈不覆前方就是万丈悬崖。
  她爬起来想要追上去,却在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前方又没了他的身影。
  肖折釉猛地睁开眼睛,在床榻上坐起来,胸口起伏连连喘息。不知怎么的,肖折釉忽然想到之前在将军府里的日子,想起那一日陪她站在芍药花圃里的沈不覆。
  他说:
  “你也喜欢芍药。”
  “芍药,殿春之花,又名将离。美之美矣,其意却略萧索。”
  “在周围种一些艾草罢。”
  肖折釉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她搓了搓脸,下了床,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半,望向天边的满月,满月盈光,温和柔蜜。
  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把那个走向无路深渊的沈不覆拉回来。
  同一日,远在千里之外的沈不覆居然也做了一个梦。
  沈不覆眠浅,更是很少做梦。他半夜醒来被自己做了一个那般古怪的梦而感到万分奇怪。
  他梦见了盛令澜小时候,她半身埋在雪中,脸色苍白如雪,冻得直打哆嗦。他费力将她从雪中拉出来,再转头看她,她又变成了蹲在小院子里抱膝哭的肖折釉。他心中诧异却仍旧朝肖折釉伸手,想要安慰她,想要把她带走。可是他的手很轻易地穿过肖折釉的身体,肖折釉看不见他。场景一转,又变成了那一晚的破庙。当时沈不覆意识很乱,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然而在这个梦里,一切那么清晰。
  她扔下的石头,她委屈抿唇哭的样子,她捧着他的脸在他眼上落下吻痕,还有她眼中的痛楚和深情。
  还有他自己的样子。
  沈不覆也不知道究竟是将那一晚的细节尽数想起,还是只是一个梦。
  他掀开被子,走出大帐。
  “归弦!”
  正是深更半夜时,住在隔壁的归弦匆匆披上衣服赶出来,问:“将军,出什么事了?”
  沈不覆望向天际的满月,缓缓道:“你立刻回明定城,护在夫人身边。”
  归弦有点懵。
  这深更半夜的突然把她叫起来,就为了命令她立刻赶回明定城保护夫人?归弦心里一阵无语。
第77章
  定元帝疑心病越来越重, 他开始排查满朝文武, 将那些往昔和沈不覆有过交情的人全部拎出来仔细盘问,倘若谁曾有那么一丁点的黑点, 就会被直接关进牢中。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竟是人心惶惶。
  师延煜来偏院的时候, 肖折釉正和漆漆坐在凉亭里。他走进凉亭,直接在肖折釉对面坐下, 说:“许是要不了多久,也会查到本王这里。”
  肖折釉琢磨了片刻,问:“王爷是指您和将军先前有过交情还是指我藏身于此?若是后者,我自然不愿意拖累王爷,离开便是。”
  师延煜一晒,笑道:“得, 本王要是没护好你。沈不覆指不定又干出什么事儿来。再说了……”
  师延煜上半身向前倾略靠近肖折釉一些,半真半假地说:“本王也舍不得你受到伤害啊。”
  肖折釉早已习惯一脸平静, 此时更是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不予回应。倒是坐在一旁的漆漆脸色尴尬了一瞬。漆漆站起来,对肖折釉说:“姐,有点冷。我进屋去了,你和王爷说话吧。”
  漆漆敷衍似地对师延煜行了一礼, 匆匆往回走。
  肖折釉心里“咯噔”一声。
  她不知道如今漆漆心里还有没有那个念头,可是不管有没有,师延煜这般没正经地与肖折釉说话,肖折釉实在担心漆漆误会。
  漆漆自小就是个十分敏感的人。
  肖折釉花了好些年, 才和漆漆的关系缓和下来。若今日再因为师延煜的事情有了隔阂,那真是万万要不得。
  师延煜将肖折釉的神色尽收眼中,他略一思量,看向漆漆走远的背影。
  这……
  师延煜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儿。
  肖折釉把话题岔开,问:“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打算的?”
  师延煜也回过神来,说:“过几日会离开明定城。”
  肖折釉有些惊讶。
  “放心,自然是会带着你的。”师延煜搭在膝上的手轻轻敲了两下,“全天下都在打仗,本王也有点手痒,准备造个反之类的。”
  肖折釉望着他的目光中惊讶更浓。
  师延煜仿佛是和沈不覆完全相反的性格,对肖折釉的态度也完全不同。沈不覆是那种什么都装在心里,不会和别人探讨,更不会对别人交代、解释的人。而师延煜却总是看似随意地把各种很重要的事情随口说了出来。而且他并不会将事情说得很详细,往往只是一句。还非要是语出惊人的一句。
  肖折釉打量着眼前似笑非笑的师延煜。她好像隐约明白了,这个师延煜玩心太重,他就是喜欢看别人惊讶的样子……
  又过了几日,肖折釉才真正明白师延煜那句话的意思。
  肖折釉愣愣听着绿果儿的消息,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定王没有死?”
  绿果儿重重点头,她狠狠喘了两口气,细细解释:“现在消息已经传遍了!原来当年定王和定王妃是被害死的!是陛下故意暗中将城内地图送到敌军手中,又下令援兵晚到,这才让定王夫妇和整个城的百姓被屠杀!身负重伤的定王被心腹手下掩护着逃走,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可是断了一臂,又毁了容貌,而且身体一直很差……”
  肖折釉一点点冷静下来。
  原来定王还活着。
  原来沈不覆为之开路的人是定王。
  怪不得……
  肖折釉慢慢想起很多细节。她刚被沈不覆接来明定城的时候,师延煜几次去霍家见沈不覆。当时她没有多想,如今想来才明白他们早就是站在一起的人。
  肖折釉又想起沈不覆几次明示暗示想要把她交给师延煜,那师延煜自是他极为信任之人。
  师延煜模糊不清的态度,那隐在民居中的宅院……
  因为师延煜年纪不大,又总是一副不参与朝中之事的纨绔形象,肖折釉从来没有想过沈不覆会扶植他。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定王……
  王府里的丫鬟进来禀告让肖折釉收拾东西,肖折釉晓得事态紧急急忙让绿果儿和绛葡儿动作快一些。肖折釉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如今既然事情已经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为何定元帝毫无反应?
  肖折釉带着漆漆、陶陶还有一干下人赶去前院,师延煜没有多话,直接让他们上马车,带着他们离开。跟在后面的并不是只有王府里的侍卫,还有整齐的军队。
  肖折釉目光一扫,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袁兰五。
  一身戎装的袁兰五站在军队之中对肖折釉眨了一下眼睛。
  肖折釉恍然,这些兵马是袁金龙的人。看来不是定元帝毫无反应,而是他无能为力了。
  “走吧。日后再细说。”师延煜道。
  肖折釉放下马车车窗边的垂帘。
  肖折釉跟着师延煜离开了明定城,又走了几城,最后在兰姚城驻扎下来。到了兰姚城,肖折釉才知道原来定王和袁金龙刚要起兵攻打皇宫,却得到消息定元帝连夜遁走,已不知所踪。
  定王略一思落,并未做那强占皇宫的乱臣反贼,而是连连退后多座城池,放言此番领兵并非为了抢夺皇位,而是要定元帝对当年之事给予一个说法!
  肖折釉立在陌生的庭院中,心中却是对沈不覆更浓的担心。如今明定城大乱,肖折釉却并不关心,这天下谁做皇帝与她无关。她更关心的是如今沈不覆受辽兵和袁顷悍两方攻击,实在是凶险万分。
  不仅是形势对沈不覆很不利,而且沈不覆根本存着不要命的想法。
  肖折釉叹了口气。
  “夫人,归弦过来了!”绿果儿小跑过来。
  肖折釉转过身,就看见一身黑衣的归弦走进院中。
  归弦行了一礼,道:“总算找到夫人了,将军命属下寸步不离地护在夫人身边!”
第78章
  肖折釉低着头认真看着行军图, 愁眉不展。
  师延煜在一旁笑她:“怎么?莫不是你也想上战场打仗不成, 居然这么关心这个。这段日子整日都在看这些。”
  肖折釉开口:“只是太闲了,所以……”
  “打住。”师延煜抬手打断肖折釉的解释, “假话还不如沉默。”
  肖折釉“嗯”了一声,果真什么都不再说, 低着头继续仔细看军事图。
  师延煜低下头略凑近了些肖折釉,问:“其实你只是在关心沈不覆吧?本王带你去找他怎么样?”
  肖折釉翻开另外一张军事图, 说:“不去。”
  师延煜“咦”了一声,诧异地问:“你不是担心他吗?”
  “我若是想找个人送我过去找他,归弦比王爷更合适。更何况,王爷不过又是玩笑罢了。”肖折釉叹了口气,“王爷,您自打一出生, 整个明定城里就找不到几个比您更尊贵的人。日后恐怕要更上一层。又何必一定要戏弄我这样的有夫之妇?而且眼下正是紧要关头,王爷陪在您父王身边哪怕不是出谋划策也更能尽一份力。”
  师延煜等肖折釉说完, 笑道:“你说了那么多不就是嫌本王在这儿烦你?”
  肖折釉一滞, 认真地点了一下头,说:“王爷果真聪慧过人。”
  师延煜黑了脸,起身往外走。
  “对了,你真不想见到沈不覆?”师延煜问。
  肖折釉抬起头, 不解地望着他。
  “别急,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了。”师延煜“啧”了一声,又嘟囔了一句什么,一边嘟囔一边往外走。
  肖折釉没听清师延煜最后走的时候嘟囔的话是什么, 她也不关心。她蹙着眉,想着师延煜说很快会见到沈不覆。
  师延煜这人说话半真半假,但是在大事上却不瞎说。
  如今沈不覆远在台昌州,他们现在停在兰姚城,两地相隔千里。而且沈不覆眼下正与辽兵交战,定王这边都守在这里等定元帝的消息。两方人短时间之内应该都不会离开才对。
  肖折釉眉心紧蹙,指尖儿轻轻划着地图。
  定元帝!
  肖折釉一下子想明白了。沈不覆与定王的目标都是定元帝。如果定元帝现身,才能让沈不覆和定王离开所在之地。
  肖折釉指尖儿依次点着地图上的城市,猜测着定元帝现在可能藏身的地方。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件更忧心之事。定王如何暂且不说,如果沈不覆为了抓定元帝离开台昌州,那台昌州怎么办?辽兵攻进来怎么办?
  沈不覆他真的会为了取定元帝的人头置一方百姓不顾吗?
  肖折釉忽然不敢确定了。沈不覆居然能为了复仇做到如此,他真的还会在意黎民百姓的生死吗?肖折釉长长叹息了一声,心中忧忧。
  又过了十来日,终于有了定元帝的消息,他被近卫一路护送,如今躲在银湖城,而袁顷悍已经带着兵马赶去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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