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妻缘(穿越)——绿药
时间:2017-10-09 16:40:06

  肖折釉随着定王兵马赶去银湖城的路上就听到沈不覆带领兵马冲往银湖城的消息。肖折釉心里沉甸甸的,只盼着定王的兵马快一点,再快一点!
  因为沈不覆丢下台昌州的那一刻,肖折釉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正因为猜到了,肖折釉心里才是又苦又怕又气。
  气沈不覆做得太决绝,简直不给自己留半分后路!
  一路奔波,肖折釉整个人跟着消瘦下来。
  因为离得近,师重锦的兵马比沈不覆先到银湖城。师重锦下令大军驻扎在银湖城之外,每日派人送信给定元帝,对外还是只说要讨一个说法,要定元帝承认当年之事。
  短短时日,定元帝苍老了一圈。他不停地徘徊,心中惶惶,有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
  “顷悍,如今对上师重锦有多少胜算?”
  袁顷悍禀告:“回禀陛下,之前经过与辽兵的交战,我军实在伤亡太多。又有那么多兵不断投靠沈不覆而去。如今如果正面与师重锦交战,恐怕……”
  “可是再这么拖下去等霍玄赶来,我们就是腹背受敌,更是死路一条!”定元帝握紧拳头,“你老实告诉朕,如果打开城门迎敌师重锦,有几分胜算?”
  袁顷悍沉吟了许久,才说:“五分或者四分……”
  “好!拼这一次!”定元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臣领旨!”袁顷悍抱拳垂首。袁顷悍转身出去前,深深看了定元帝一眼。
  第二日,银湖城城门大开。然而袁顷悍的兵马按兵不动,袁顷悍立在城门旁,回望定元帝。
  定元帝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看向袁顷悍。
  “陛下,”袁顷悍问,“臣想问这信上所言是不是真的?”
  定元帝将信接过来,匆匆扫过,脸色越来越苍白。
  “信上所言自然是真的。”师重锦骑在马背上,踏进城门。师延煜跟在师重锦身边,在他的马背上还捆绑了一个女人。
  师延煜将女人从马背上扔下去。
  定元帝和袁顷悍望着那个女人的脸,一时怔住。
  “呵……”师延煜笑,“姑姑,这两个男人居然不认识你了。”
  “沁妃?你、你居然还活着……”定元帝不敢置信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师沁月回头看了一眼师延煜,面露恐惧之色。
  袁顷悍从马背上跳下去,几步冲到师沁月面前,抓着她的衣领,质问:“当年的酒,被你做了手脚是不是!”
  当年袁顷悍不是没有怀疑过,此时定元帝的神情,已经让袁顷悍确定了当年之事不过是陷害。他心中愤怒,却仍要质问出一个结果。
  师沁月大笑,状若疯癫:“是!都是我做的!”
  她挣脱开袁顷悍的手,爬到师重锦马下,抓着师重锦的脚,哭嚎:“哥!陛下怀疑你有了反意,我能怎么办?如果我再不和你划清界限,只能死在宫里!我已经入宫了,是妃嫔啊……妹妹只想活命……妹妹也是身不由已啊!我……是、是我送了假消息。可是我也没有想到……整个城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师重锦俯下身来,掐着师沁月的脖子,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十余万的兵马,加上一整座城池的黎民百姓。近二十万人全死在那里!你知不知道你嫂子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师沁月不停地哭。这些年,噩梦一直都没有放过她。
  师重锦闭了一下眼,压下眼中痛楚,说:“阿月,若你有危险,为兄怎可能弃你不顾?”
  师沁月伤痕累累的手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地哭。她以为她帮了定元帝,就能取得他的信任。可是她错了,定元帝不仅没有信任她,反而将她推出去,利用她引诱袁顷悍。事后更是派人杀了她……
  师重锦看向远处的定元帝,眼中已经恢复平常,朗声道:“陛下,您若要臣死,又何必搭上我大盛百姓与士兵的性命!二十万人,都是您的子民啊!”
  定元帝脸色灰败,他知道大势已去,颓然道:“事已至此无须多说。”
  他抽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想要自刎。然而站在他身旁的两个侍卫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动作。
  “大胆!你们想做什么?”定元帝抬头望向师重锦,怒道:“朕死了正好给你腾地方,你又何必如此?”
  师重锦当然恨定元帝,恨到想要亲手剥了他的皮,抽离了他的筋,即使是凌迟也不能解他心头之痛!然而……
  “陛下,您的仇人还没有到齐。”师重锦道,“臣答应他,将你留给他。”
  定元帝怔了怔。
  “报——”一员士兵快马加鞭赶来,他跳下马,在师重锦马前跪下,禀告:“启禀王爷,玄王已到五里之外!”
  “来人,将定元帝绑于城墙之下!”
  “是!”
  师重锦转头看向师延煜,下令:“延煜,你留在这里等候沈不覆。”
  “是!”
  “其他人跟随本王杀往台昌州,赶走辽人、还吾太平!”
  混在兵马中的肖折釉望着师重锦带着浩浩荡荡兵马离开,心中发冷。事情果然如她所料。杀定元帝之事落在沈不覆身上,沈不覆又将除敌军的功劳拱手送给了定王……
  之后呢?
  肖折釉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际,好像要变天了。
  师延煜偏过头来,对肖折釉说:“没想到你居然会骑马。”
  肖折釉心情实在是差,并不想说话。
  师延煜收了笑,问:“要等着他来?”
  肖折釉点点头。
  她当然要等他来。沈不覆,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回家的。
  沈不覆赶来银湖城的时候,身边居然只带了百十人的兵马。他抬手,身后追随的兵马停下来,在原地待命。
  银湖城的百姓站在远处围观,而定王的兵马也尚未走远,定王便也命令军队停了下来。师重锦站在很远的地方,望着远处的沈不覆。
  沈不覆骑着马赶赴城门。
  定元帝浑身被捆绑着,他孤零零站在城门前,看着沈不覆赶来。沈不覆在他身前停下时,定元帝忽然笑了,他的笑声越来越大。
  “不覆,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会如此。你可知道你的名字都是朕起的?哈哈哈……那些年朕所说的待你如子是真呐!”
  “待我如子?或许吧。”沈不覆点了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叹了口气。
  “沈不覆!”定元帝大吼,“天下谁人不知朕待你如何?如今你要做什么?亲手杀了朕吗?要不了多久,定会有人骂你!骂你忘恩负义!骂你叛主无情!”
  沈不覆笑了一声,说:“骂名?臣的骂名不少了。”
  定元帝愣住。
  是啊,沈不覆何时在意过骂名?他若在意就不会枉顾礼法与自己的父亲决裂,废掉亲兄弟的双腿!甚至可笑到改了自己的姓氏……
  “你真的不在意后人如何评说?”定元帝不死心地问,“放了朕,放朕一条生路!后人只会夸你一句重情义!”
  沈不覆忽然拔刀,抵在定元帝的脖子上。
  “放过你?当年你为何不放过她?”沈不覆握着手中的刀慢慢下移,刀尖抵在定元帝胸口偏下的地方。
  “陛下可知道一个人的身体被撕开,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干,慢慢死去是何种痛?”沈不覆的手微微用力,划开定元帝的胸膛。
  “陛下又可知道那个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已经成型了?匆匆地来,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又匆匆地去。”
  “居然真的只是为了她……为了一个女人!”定元帝又是震惊,又是恐惧。
  “陛下别怕,您不会立刻死去。”沈不覆在十几万兵马注视下,在银湖城围观的百姓围观下,砍断吊着定元帝的绳索,将他捆绑在马缰上。
  他收了刀,双腿夹紧马腹。
  “驾!”
  马朝前行去,拖拽着定元帝。鲜血从他身前的伤口中不断流出,那伤口没有伤到要害,不能立刻致死,却能让他不停地流血。
  马越来越快了,定元帝跟不上了,他跌倒在地上,被马拖拽而行。
  “将军!”肖折釉冲上城墙,朝着下方大声地喊。
  “霍玄!霍玄!”肖折釉继续喊。
  沈不覆听见了,他犹豫了一瞬,终究是在肖折釉又一次喊他的时候,拉了一下马缰,他让飞奔的马慢下来,然后转头望向城墙之上的肖折釉。
  很远很远了,肖折釉站在城墙上,身影很小。
  傻孩子,我骗了你,不能带你回家了。
  沈不覆调转马头,拖拽着定元帝奔赴没有尽头的前方。所过之处将士和百姓让路,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
第79章
  沈不覆骑着马, 慢悠悠地往斩临关走。定元帝被马拖拽着, 气息微弱,却仍旧还有一口气。
  过了斩临关, 便是辽人所占之地了。
  沈不覆从悬挂在鞍旁的袋子里拿出一囊酒,大口喝起来。他脑子里空空的, 好像是这十多年从未有过的冷静。
  冷静到空白一片。
  他开始慢慢回忆过去。
  他是从什么时候想娶盛令澜的呢?
  七岁,对, 就是他们两个被困在雪山里的那半个月里。那个时候他就想,他们都是被抛弃到雪山里的孩子,他要好好护着她。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情爱,可是他知道丈夫可以保护妻子,使她永远不受委屈。他想做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丈夫,做一个不会像他父亲那般无耻无能的丈夫。好像对父亲的仇恨找到了一种善意的宣泄。
  他背着她从雪山里走出去, 将熟睡的她交到她母后手里,才知道她的身份。那个时候, 他忽然意识到他与她的身份差了有多少, 他想要保护的想法又有多难实现。
  她生在皇宫里,纵使万千宠爱,还是会被恶人陷害,还是有人想要她死。沈不覆慢慢明白她有着他想象不到的危险。
  他想把她娶回来保护的想法仍旧没有丢下, 他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保护她。
  又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可能是她身穿华丽宫装于华舆之中回眸浅笑的瞬间,可能是她蹲在猎场里数野兔的样子, 可能是她在他遍体鳞伤遭人毒打时挺身而出的仗义执言,可能是她文采灼灼逼得太傅无话可说时光彩耀人的样子。
  也可能是在他偷偷关注着她的十年里一丝一缕积攒下来的情。
  在那漫长的暗恋与攀爬的十年里,沈不覆寻找了盛令澜还记得他的痕迹。可是他离她那么远,根本没机会问她一句是否还记得她的小哥哥。就连在哪十年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她与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低着头不敢看她,也不敢让她看见他的样子。
  不敢啊,不敢用一种低微的身份仰视她。
  他希望有一天爬到与她相配的位置时,问她一句可还记得他。
  他希望他能做一个好丈夫,永远护着她。
  可是这两条,他一条都没做到。
  在那十年里,他是那么自卑,他连喊她的名字都不愿意,总觉得配不上她连正大光明喊她名字都没有资格。他多想待到娶她回来时,轻声问她一句:“阿澜,你还记得我吗?”
  然而他没来得及。
  他也没能保护好她。他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他怀里,流干身体里的血。
  当他从沁妃口中得知是定元帝害了她,当他知道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让她死去,那种愧疚和仇恨交织在一起的感觉,逼人疯。
  酒囊中最后一滴酒也没了,他随手将酒囊一丢,他从袖中拿出刻着“阿楠”名字的祈愿牌,慢慢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听说阴界鬼怪作祟,也不知道她怕不怕。他以前从不信神佛,直到她的死,他逼着自己相信神佛,似乎只有逼自己相信了,然后再不停祈愿,她就真的会得到超度一般。
  斩临关有一段靠山的路,那山从中间劈开,形成一道很长的窄路。狭窄而见不到尽头,甚至因为山势太高,其路昏暗阴森,光明甚少。
  沈不覆慢慢眯起眼睛,望着前方的斩临关。他知道这里有人埋伏,他故意慢悠悠地走,就是等辽兵设好埋伏。他猛地甩出马鞭,快马加鞭朝着斩临关冲去。
  “将军!”
  沈不覆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四面八方一遍又一遍传来肖折釉的回音。他调转马头,望着远处的肖折釉侧过头对归弦说了句什么,然后从马背上跳下去。
  沈不覆心中震怒,爆喝一声:“离开这里!”
  肖折釉没听他的,朝着他这边的方向跑来。
  沈不覆又命令归弦:“带她走!”
  归弦咬咬牙,望着肖折釉的背影,第一次忤逆沈不覆的命令,竟然调转马头丢下肖折釉快马而去。
  “归弦!”沈不覆大怒。
  一块小石头从山顶滑下来,落在沈不覆马蹄旁,沈不覆眉峰突骤。
  “站在那里别动!”沈不覆死死盯着肖折釉,怒道。
  肖折釉果真停了下来,她深深喘息了两声,望着远处的沈不覆,大声质问:“当年是谁跪在我面前承诺你的命以后都是我的?我准许你死了吗?”
  沈不覆握着马缰的手有些僵,他喉间哽动,带着点乞求地说:“折釉,现在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听话!”
  肖折釉一步步朝着沈不覆走去,她扬着嘴角,带着点高傲的笑,大声说道:“折釉倒是想用这条命赌一回。若是输了,也无悔!”
  肖折釉话音刚落,山顶有巨石滚落,伴着一支又一支的箭。
  沈不覆挥刀斩断绑着定元帝的绳索,纵马朝肖折釉飞奔而去。
  看着沈不覆奔赴而来,逐渐靠近,肖折釉松了口气。她以自己为赌注,好像赌赢了,把他拉回来了。
  沈不覆将肖折釉拎上马背,在她的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怒斥:“怎么那么不听话!”
  有点疼,肖折釉咬着嘴唇没吭声。
  沈不覆生气地将她摁在怀里,一边护着她躲避滚石箭矢,一边往斩临关之外冲。阿楠的祈愿牌忽然从沈不覆袖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沈不覆想也不想,上半身向一侧倾去,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祈愿牌。
  正在这个时候一支利箭贴着沈不覆的耳边射过,沈不覆心中一沉,眼睁睁看着那支箭射进肖折釉的后背,破体而出。肖折釉闷哼一声,身子弓起来,微微战栗。
  沈不覆握着阿楠祈愿牌的手颤了一下。
  他迅速起身用手中的刀挡避一支支射来的箭,纵马前奔。他沉着冷静,毫不紊乱地应对。可是他心里一直在回荡一句话:如果不捡阿楠的祈愿牌,肖折釉不会受伤。
站内搜索: